七十 險些喪命

  歐嬸見了，嚇了一跳，連忙上前用手搖著歐伯，迭聲喚著：「阿歐，你怎樣了？你怎樣了？」

  歐伯合著眼，沒有反應。

  歐嬸知道老伴中風了，急忙對兒子嚷著：「你老竇中風了，你快點打120，快點叫十字車來。」

  歐家傑沒料到自己闖了大禍，嚇得臉青口唇白，不知怎樣才好。經母親提醒，急忙伸手去取褲袋裡的手機。

  他從未經歷過這樣的事情，驚慌得右手伸了幾次才伸進褲袋，拿出手機後，左手的手指發抖著按著120號碼。

  打完電話，他發現自己已經一頭汗水。

  丈夫去問父親要錢後，陳美霞心裡就一直牽掛著，擔心歐伯不肯給錢兒子。她見丈夫去了一段時間也沒回來，放心不下，便過門去看看。

  她來到歐伯家門口，就隱約聽到丈夫好像有什麼急事似的在屋裡驚慌失措地打著電話。她估計昨晚丈夫罵父親，歐伯的心情煩躁而導致血壓升高，如果丈夫去問父親要錢時發生爭吵，勢必令歐伯的高血壓病發作。

  事情看來不妙，她急忙用手按著門鈴。

  歐家傑開了門，慌失失地對妻子說：「老竇突然中風了，你快進去幫幫媽子，我要到樓下接應救護車。」

  他說完，往電梯大堂走去。

  陳美霞走了進去，看見歐嬸邊哭邊喚在歐伯。

  她嚇得芳容失色，連忙來到歐伯的床前，幫歐嬸在歐伯的太陽穴上搽驅風油。

  沒多久，救護車響著獨有的鳴聲由遠至近來到樓下。

  很快，歐家傑就帶著醫務人員匆匆地走了進來。

  醫生為歐伯進行檢查後，馬上要護工把歐伯放上輪椅，乘電梯將他送到樓下，再用擔架抬上救護車送到醫院進行搶救。

  到醫院後，歐伯被推進急救室進行搶救。

  歐家傑三人惶恐不安地在坐在急救室門口的長條椅子上，等候著歐伯的消息。

  陳美霞心掛著要錢的事，起身把歐家傑拉到一旁小聲嘀咕著：「那8萬元怎樣了？」

  「老竇剛答應給，跟著就中風不省人事了。」

  陳美霞聽丈夫說父親已答應給8萬元，這才放下心來，因為如果歐伯未答應的話，今天就無法還「大狗熊」的錢了。她跟著催促說：「你現在可以和奶奶去銀行取錢呀。」

  歐家傑有些為難地說：「老竇現在正在搶救，我想媽子這時是不會走開的。」

  陳美霞卻說：「有什麼走不開的，我在這裡等老爺的消息，你和奶奶去銀行取錢不是行了嗎？有什麼消息我就立即打電話給你，你要知道，你今天拿不到錢就麻煩了。」

  歐家傑也知道今天拿不到錢就很麻煩的，看來硬著頭皮也要請母親去銀行取錢的了，躊躇片刻後，答應下來。

  他坐回母親的身旁，說：「媽子，老竇不知要搶救到什麼時候，你還沒吃早餐，肚子餓了，這樣好不好？我們先去吃早餐，吃完早餐馬上回來，順便到銀行取8萬元。」

  歐嬸一臉愁容地說：「阿歐正在搶救，是生是死都不清楚，我哪有心情去吃早餐。」

  歐家傑難以再啟齒了。

  陳美霞搭訕說：「奶奶，你不要擔心，老爺平時做了許多善事，積了許多功德，人緣又好，好人一定會有好報，神仙是會保佑他的，老爺一定會沒事的，你去吃早餐吧。」

  她住進西關花園後，受打麻將那幾個師奶的影響，開始信神拜佛，經常到光孝寺燒香拜神。

  歐嬸還是沒有動。

  陳美霞這回也沒辦法了。

  歐家傑不由得心急起來，他知道珠璣巷有個「爛賭二」（賭棍），欠了「大狗熊」10多萬沒法還，逃之夭夭，跑到粵北山區的親戚家躲藏起來，但一個月後，他依然被人砍斷了腳筋，成了跛子。他深信「大狗熊」絕不會對他網開一面。

  情急之下，他想起剛才去交押金的事，心裡有「橋」了，勸著母親說：「媽子，剛才我去為老竇交手術押金，你給我的錢只夠交押金，老竇動完手術後，肯定還要交不少錢的，但我們沒有現金了，我的銀行卡也沒有錢，我得陪你回家取存摺或銀行卡才行。這樣好不好？我和你現在先去吃早餐，吃完早餐回家取銀行卡，順便到銀行取8萬元。這裡由美霞等候老竇的消息，一有消息她就立即通知我們，我們快去快回，爭取早點回來。」

  反應靈敏的陳美霞馬上附和著：「對呀，奶奶，老爺動完手術後還要交很多錢的，你就放心和歐家傑去吧，我在這裡等候老爺的消息，老爺一有消息我就馬上打電話給你們。」

  她說完，嫵媚地瞧了歐家傑一眼，嘉許他及時想出了這樣難得的「好橋」。

  歐嬸本來是不想給錢兒子的，但想到兒子還不了「大狗熊」的錢，「大狗熊」必定找人砍掉他的手腳，落個終身殘疾，畢竟是自己的兒子，她於心不忍。

  而且，她知道老伴動手術後還要住院，需要很多錢，而存摺又放在家裡，得自己親自回去取。歐伯雖然辦了張銀行卡，但也是放著家裡的，沒有隨身帶的。她只好起身和兒子去了。

  由於搶救及時，歐伯的生命保住了，思維也很清晰。醫生對歐嬸說，因為歐伯右腦的毛細血管有些破裂，會造成左手有點不靈活，左腿也會行動不便。

  為了讓歐伯手術後有個安靜的治療環境，歐嬸為他找了間單人病房。

  安頓好父親後，已是中午1時多了，歐家傑先讓母親和妻子先去吃飯，她們吃飯回來後，他才去路邊的快餐店吃飯，吃完飯就匆匆開車去找「大狗熊」還錢。

  陳美霞奔波了一個上午，又累又困，真想回家休息，可她看見歐嬸一臉疲憊憂慮的神情時，又打消了這個念頭，她感到歐嬸像一下子老了好幾歲似的，連頭上的白髮也顯得多了起來，於心不忍，對歐嬸說：「奶奶，你累了，你回家休息吧。」

  歐嬸雖然感到很疲乏，但她還是說：「阿歐剛剛才從急救室出來，不知他的病情會不會反覆，我要留著這裡看他一段時間。」

  她說完，體貼地對陳美霞說：「家嫂，你也很疲勞了，你回家休息吧。」

  「我不累，我不累。」陳美霞連聲說著。

  歐嬸的年紀比她大得多，又是她的奶奶，歐嬸不回家休息，她怎好意思回家休息。

  歐嬸說：「你回家休息吧，阿傑現在去還錢，他回家後，你們早些吃飯，吃完飯你叫他洗個澡，今晚來醫院照顧老竇。」

  她雖然為老伴請了個男護工，但擔心他的病情，打算這兩晚都要兒子在醫院照顧父親。

  陳美霞應允後，拿出手機打電話給歐家傑，要他還錢後馬上回家，並告訴他這兩晚都要到醫院照顧父親。

  她不好意思馬上離去，直到3時多，歐嬸再催促她時，她才離開醫院回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