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一 對天發誓

  陳美霞回到家，換了件菓綠色的絲質睡衣後上床小憩。她躺著床上，心裡牽掛著丈夫，丈夫去「大狗熊」那裡還債，來回才個把小時的路程，怎麼去了2個多小時還沒回來？

  她放心不下，拿起手機打電話給丈夫，問他去了哪裡，怎麼還沒回家？

  歐家傑告訴她，他還在大哥雄那裡聊天，喝杯茶後就回家。

  他當著「大狗熊」的面，依然稱「大狗熊」為大哥雄。

  陳美霞放下手機後，感到事情有些不對勁了，丈夫不明不白輸了7萬多元給「大狗熊」，按理該和「大狗熊」翻臉了，即使不翻臉，也心裡有條刺，和「大狗熊」沒什麼話好說的了，還了債就回家。而且，丈夫為了還債問父親要錢，幾乎把父親氣死，他心裡應該十分恨「大狗熊」才對，他為什麼還有興致和「大狗熊」飲茶聊天？而且聊了這麼長時間。

  5時多，歐家傑才回到家。

  陳美霞起床走到廳里，兩隻丹鳳眼冷冷地瞅著他質問：「這麼晚才回家，你又在『大狗熊』那裡打麻將？」

  歐家傑見妻子的臉色難看，怕被她罵遲回家，張嘴解釋說：「老婆，我見過鬼怕黑，現在哪裡還敢打麻將，是『大狗熊』要留我吃晚飯，還說請你一起去，我多謝了，只是和他一起喝了幾杯茶，他假惺惺地說什麼不好意思贏了我的錢，說這錢他只是暫時替我保管，以後是會還給我的。他還當我是三歲的小孩，說什麼打麻將就是這樣，手風好時贏個不止，手「臭」時輸個不停，輸得多的時候最好的辦法是暫停一段時間打麻將，待手風好時再戰，叫我不要灰心，7、8萬元是很容易贏回來的。」

  話剛說完，他馬上感到這樣說還是有些不妥，因為妻子聽後可能會誤會他過一段時間後，又會去「大狗熊」那裡賭錢，於是乎口吻堅決地說：「我才不會再上他的當，以後絕對不會再到他的酒樓那裡打麻將，連飲茶吃飯也不去，他是個百害而無一利的損友，我以後在路上遇著他，也會避了他才避汽車。」

  哈，這個歐家傑還天真地以為「大狗熊」好客，要請他和陳美霞吃晚飯，殊不知是「大狗熊」已垂涎陳美霞許久，自從「大狗熊」聽珠璣巷的街坊說陳美霞長得沉魚落雁閉月羞花後，一直心思思想見陳美霞。「大狗熊」陰險毒辣，五毒俱全，看來歐家傑不僅打麻將輸錢給他，恐怕連妻子也會被他奪去。

  歐家傑以為這事已經了結，孰料陳美霞卻不買他的帳，對他說：「你說你以後不會去『大狗熊』那裡賭錢，那就請你拿出實際行動來表明你的決心，不然的話我是不相信的。」

  歐家傑瞧了瞧妻子，不明白她的話意，只好問：「你要我拿什麼實際行動來表明呀？」

  潘麗文故意問他：「我記得你曾對你老竇說過，你已經斬手指了，以後是不會再賭錢的。」

  歐家傑記得是有這麼回事，如實說：「對呀，那是我昨晚請老竇吃飯時說的。」

  潘麗文旋即說：「那你就到廚房拿把菜刀，把你的手指斬下來吧，這樣我就相信你了。」

  她怕丈夫又被「大狗熊」的江湖義氣和假仁假義蒙蔽，像狗改不了吃屎的稟性那樣，過一段時間賭癮又死灰復燃，在「大狗熊」的引誘下又去賭錢。因此，她必須要丈夫與「大狗熊」一刀兩斷，徹底戒賭。

  歐家傑嚇了一跳，張著兩隻大眼吃驚地瞧著妻子說：「你神經病了，我斬掉手指豈不是成了殘疾人，我今後怎樣做人？」

  他跟著申辯說：「老婆，我對老竇說已經『斬手指』，只不過是向老竇表明我已堅決戒賭了，以後絕不去打麻將，並非真的是用刀斬手指。」

  陳美霞一臉冰霜地對他說：「如果你不斬手指也可以，但你必須對天發誓。」

  「發什麼誓？」

  「你必須對天發誓：以後我再賭錢，上街遭雷劈，今世人不得好死！」

  事情原來如此。雖然這樣的發誓很毒，但那只不過是動動嘴巴的事情，很容易做。

  「好吧，好吧，我說就是了。」他答應後，坐在沙發上，舉起右手，把妻子的誓詞喃喃地說了一遍。

  「你究竟是在念經還是在祈禱！」陳美霞瞪著兩隻丹鳳眼不滿地質問著他。

  歐家傑知道妻子不滿意了，可他完全是按妻子的吩咐做的，不知道她為什麼不滿意，頗為委屈地申訴著：「老婆，我是完全按照你說的誓詞，不漏一字說的呀，你怎麼還這樣說我？」

  陳美霞一臉慍色罵著他：「你這樣哪裡是對天發誓，你只不過是在念經！」

  歐家傑不知怎樣做才能達到妻子的要求，唯有請示說：「老婆，你說我應該怎麼做才行呀。」

  陳美霞用手指著陽台說：「你必須到陽台，對著天，舉起右手發誓才行。」

  歐家傑感到妻子太認真了，依然坐在沙發上說：「說了就是囉，何必搞得那麼隆重。」

  陳美霞不依不饒地說：「你去不去陽台對天發誓？不去你就去廚房拿菜刀斬手指。」

  歐家傑知道是拗不過妻子的，只好起身來到陽台，按照妻子的要求做了。

  他踅回客廳，疲乏地坐回長沙發上，想起這兩晚還要到醫院照顧父親，準會弄得筋疲力盡，吃龍肉也沒有味道。他很怕累，一累就只想睡覺，對什麼事情也沒興趣，即使是令他神魂顛倒的造愛也沒有興趣。但這回沒辦法呀，誰叫自己是歐盛的兒子，而且是獨生子，伺候父母是中國人的優良傳統，人人都是這樣，他不去伺候就會被親戚朋友視為不孝而被恥笑，還會得罪了母親，因此他是必須到醫院照顧父親的。

  父親中風後，歐家傑起初感到自己闖了大禍，非常對不起父親，心裡萬分內疚。但他很快就意識到壞事是可以變成好事的。因為父親如果去世，他就可以馬上接班。即使父親不去世，因腦血管破裂成為植物人，或神智雖然清醒但手腳不能動彈癱瘓在床上，他也同樣可以馬上接班。

  但父親搶救及時，既沒有去世，也沒有變成植物人，他頭腦清晰，與歐嬸和歐家傑說話時，思維還是像平時那樣敏捷。歐家傑起初有些沮喪，擔心父親身體康復他又不能接班，但後來聽醫生說，父親的左手以後會有點不靈活，左腿也會行動不便，馬上又意識到父親同樣是會很快交班給他的，因為父親的左腿行動不便，是絕對不能登樓梯上三樓回公司的，也就是說，他今後是絕對回不了公司上班的，他不想交班也得交班了。

  他渴望著父親能開金口，讓他接班當董事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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