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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十一 投其所好

2024-09-13 20:24:14 作者: 孔令駒
  傍晚,潘麗文離開公司,急急腳趕到和「羊頭」約定的地點,坐上「羊頭」的小車。

  「羊頭」關懷地問:「吃飯了嗎?」

  「在旗艦店裡吃了碗雲吞麵。」潘麗文應著,跟著關心地問:「你呢?」

  由於趕時間,她今晚沒去快餐店吃飯,只是在旗艦店匆匆地吃了碗雲吞麵。

  「我也是在加工廠附近的『大聲公』分店吃了碗雲吞麵。」「羊頭」溫文爾雅地回答著。

  其實,他是在「大聲公」的麵店吃了一碟炸醬撈麵和一碗淨雲吞,為了討潘麗文高興,他也附和著潘麗文說只吃了一碗雲吞麵。

  雲吞麵食品加工廠旁有一家歐伯雲吞麵分店,40多歲的「大聲公」做經理,由於分店的雲吞麵都是由雲吞麵食品加工廠根據公司經營部的計劃送去的,「大聲公」為了「羊頭」能及時供應雲吞麵,有意巴結「羊頭」,每次見到「羊頭」,都請「羊頭」來店坐坐,要是「羊頭」光臨時,他都分文不收。「羊頭」不吃白不吃,每次去都不客氣地吃兩款面。

  「你只吃了一碗雲吞麵,晚上七八點鐘時豈不是肚子餓?」潘麗文知道「羊頭」的飯量比較大,有點擔心地說。

  「沒所謂,沒所謂。」「羊頭」回答後,跟著十分愜意地說:「肚子餓也沒問題,我們今晚有頓文化大餐呢。」

  潘麗文一聽,也馬上愉悅地附和說:「對,對,我們今晚還有頓文化大餐。」

  她說完,意猶未盡地說:「我已經有很多年沒有享受這種文化大餐了。」

  潘麗文從小就喜愛音樂,喜愛看文藝演出,以前當小學老師時,就不時和同事去友誼劇院或中山紀念堂欣賞文藝演出,但自從加盟歐伯雲吞麵後,開始時還不時接受舊同事的邀請去享受,漸漸地就無暇去了。早兩天「羊頭」打電話給她,說請她去廣州大劇院欣賞俄羅斯芭蕾舞劇團演出的《天鵝湖》,她喜出望外,欣然答應了。

  「羊頭」看見潘麗文一臉歡愉的神情,心裡十分得意。他知道如果這次約會成功的話,他和潘麗文的婚事就可以定下來,因此費盡心思,原本想請潘麗文到高級酒樓或賓館吃頓飯,但很快就打消了這念頭,因為請吃飯已是老土的事情了,沒什麼新意,不會刺激潘麗文增加對他的好感,說不定潘麗文還會以工作忙而推搪。出國旅遊?雖然很有新意,也很浪漫,但兩人還沒結婚,潘麗文晚上是不會和他住在一起的,當然不會和他一起出國旅遊。他根據潘麗文喜愛音樂的特點,上網看看星海音樂廳有什麼演出。無果。他又查查廣州大劇院有沒有音樂演奏,發現俄羅斯芭蕾舞劇團在廣州大劇院演出《天鵝湖》,靈機一動,不惜花錢買了兩張位置好的票,他相信潘麗文一定會喜歡,現在果然像他預料的一樣,他相信他和潘麗文的婚事即將大功告成。

  在地下停車場泊好車,潘麗文和「羊頭」沿著廣州大劇院的寬闊露天台階拾級而上。

  華燈初上,大劇院周邊的高樓建築群亮起了璀璨的燈飾,為廣州穿上了珠光寶氣的晚裝。位於珠江新城中軸線上的廣州國際金融中心,像一座擎天水晶巨柱,在夜空中熠熠生輝。

  兩人登上劇院進出口的大平台,潘麗文被眼前的恢弘的建築驚住了,她從沒見過如此獨特的建築。

  廣州大劇院的主體建築仿佛像兩塊被珠江河水沖刷的充滿靈氣的礫石似的,「大礫石」是大劇院主體大劇場,「小礫石」是多功能劇場,被人們喻之為「圓潤雙礫」,與周邊高樓林立的現代化都市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哺育著世代廣州人的母親河——珠江,在「圓潤雙礫」旁緩緩地流淌著,「圓潤雙礫」仿佛是珠江北岸被珠江河水久經沖刷的兩塊巨型礁石,屹立在珠江河畔,如同昔日同在珠江北岸的廣州名石海印石、海珠石和浮丘石。廣州大劇院獨特的外觀設計,順應了它地處珠江河畔的地理位置,與三塊白堊紀紅砂礫岩名石遙相呼應。因廣州城市的發展,致使海印石、海珠石和浮丘石已被埋在地下,在人們的視線里消失了,「圓潤雙礫」的建成,喚起了人們對消失了的廣州名石的追憶。廣州大劇院是璀璨的文化地標,加上它的礁石外形,它一定會成為廣州的「名石」,深深地烙印在廣州人的腦海里。

  潘麗文和「羊頭」走進大劇院,她看到了一個前所未見的「雙手環抱」式三層觀眾看台。以前大多數劇場都採用馬蹄形、方形和矩形等形狀的觀眾席,而大劇院的觀眾廳池座兩側的升起部分和樓座挑台交錯重疊,看台猶如「雙手環抱」。「滿天星」天花板猶如繁星密布的蒼穹。不規整、不規則的布局,打造了一個富有節奏感和獨具個性的藝術廳堂。

  她坐在舒適的座位上,心裡感受良多,她想,自己平時埋頭於雲吞麵事業,很多年沒來珠江新城走走了,沒料到花城廣場附近已建起了400多米高103層的西塔,足以與世界一流大劇院相媲美的廣州大劇院,珠江對岸的廣州塔已初具規模,直插藍天,一派現代化大都市的恢弘氣勢。她感到以後要經常抽空來這裡走走,增強自己的時代感,與時俱進,把握好當前的機遇發展雲吞麵事業。

  劇場裡的燈光漸漸暗了下來。

  帷幕徐徐拉開,舞台上呈現一個陽光明媚的城堡庭院,王子齊格弗里德不久將要繼承王位,在他21歲生日之際,邀請王室貴族和朋友們在城堡庭院裡舉辦盛大的舞會,在華麗明朗和熱情奔放的舞曲中,王子和朋友們翩翩起舞,優美的舞姿,濃濃的異國風情,多姿多彩的場面,令潘麗文賞心悅目,目不暇接。

  潘麗文喜愛看文藝演出,尤其是歐洲古典舞蹈芭蕾舞劇,優美高雅,是一種高尚的文化享受,每次觀看都令她難以忘懷。她已有六、七年的時間沒看芭蕾舞劇了,這場芭蕾舞劇對她來說真可謂一頓久違了的文化大餐。

  在天鵝湖裡,一群白天鵝在暮色籠罩的湖水游弋,王子拿著母后送給他的代表勇士的弩來到湖畔。雙簧管在豎琴顫音的伴隨下奏出悽惻動人的旋律。一隻端莊高貴的白天鵝靠近王子,變成了一個亭亭玉立的白衣少女,她的舞姿越是優美柔弱,越是凸顯出她的孤獨和動人。她是一位名叫奧傑塔的公主,可惡的魔王將她和夥伴變成了天鵝,只有在深夜才能恢復人形,唯有堅貞的愛情才能破除邪惡的魔法。王子被奧傑塔的美麗所深深吸引,堅信公主就是他的心上人,發誓永遠愛她、忠於她。

  看著王子和奧傑塔相愛,潘麗文想到了歐家傑,她倆從小就認識,小學和初中都是同班同學,學習上經常互相幫助,她不知她倆算不算是青梅竹馬。參加工作後,兩人從互相愛慕發展為愛情,最後結婚組成家庭,歐家傑對潘麗文百般呵護,兩人上街下雨只有一把雨傘時,他會打雨傘遮著妻子,生怕妻子被淋濕,而不顧自己被雨水淋成「落湯雞」。潘麗文呢,每天睡覺前總是準備好丈夫明天穿的衣服,讓丈夫在食客面前有一個良好的形象。兩人相恩相愛,公司員工有目共睹,親朋戚友都很羨慕。

  盼望已久的王子成年慶典在城堡的大廳隆重舉行,貴族和達官顯宦以及從六個國家請來的美麗公主雲集,按照皇后的意願,王子必須在舞會上挑選自己的新娘,但王子深恐失去自由,執著堅持要娶自己所愛的奧傑塔。惡魔帶著女兒黑天鵝闖進大廳,他把女兒變成奧傑塔的模樣,王子誤以為真,與她起舞,並宣布訂婚。奧傑塔一直在窗外守望,見狀不禁一聲悲鳴,絕望飛去。天空頓時雷鳴電閃,狂風大作,惡魔帶著黑天鵝狂笑而去。王子始知中計,持劍追去。

  潘麗文看著,心裡唏噓不已,看來世上美好的姻緣往往都是坎坷曲折的,她本來有著一個美好的姻緣,有著一個很愛她的丈夫,發夢也沒想到被陳美霞橫刀奪去了,世事真的是難料呀,王子能娶到奧傑塔嗎?

  在天鵝湖畔,王子找回了自己的真愛,他和公主英勇地與惡魔戰鬥,終於,惡魔的魔力消失而死去了。正義戰勝邪惡,王子和公主沐浴著旭日的霞光,在永恆的愛中團聚了。

  劇場裡響起了熱烈的掌聲。

  潘麗文不停地拍著手掌,她為演員的精湛舞技鼓掌,為管弦樂隊高水平的演奏鼓掌,為王子齊格弗里德和公主奧傑塔忠貞不渝的愛情鼓掌。

  愛情就應該是這樣,不畏權貴,不畏艱險,不貪圖榮華富貴,風雨同舟,同心同德地去實現人生理想。


  她想到自己雖然和歐家傑離了婚,但這段時間和「羊頭」接觸,「羊頭」各方面的條件都比較好,對她更是表現出一片真情的,「羊頭」應該是一個理想的人生伴侶。

  曲終人散,潘麗文和「羊頭」夾雜在人群中走出劇場,順著台階往下走著。

  「羊頭」問潘麗文:「好看嗎?」

  潘麗文餘興未盡,高興地說:「好看,非常好看,那是一場非常難得的豪華文化大餐,精彩極了。」

  「羊頭」稱心地笑了。事情果然像他預料的那樣,一場世界頂級的俄羅斯芭蕾舞劇團演出的《天鵝湖》,一個悽美感人的浪漫愛情故事,喚起潘麗文那被歐家傑摧殘得幾乎煙消雲散的愛情。他知道時機已到,該向潘麗文提出婚事了。

  「羊頭」到停車場取車後,載著潘麗文,從廣州大道駛上東風路,半個小時光景,小車來到西關,在花崗岩石板路面小巷的巷口緩緩地停了下來。

  潘麗文欲下車,「羊頭」對她說:「潘總,耽誤你一會兒,我有件事想和你商量。」

  「什麼事?」潘麗文坐回座位上。

  「這件事你可能不喜歡聽,甚至會反感,如果是這樣,你就當我的話是黑板上的粉筆字,擦掉就沒事。」「羊頭」小心謹慎地說著,他怕潘麗文聽後反感以後不理睬她,沒有了迴旋的地方。

  聽「羊頭」的口吻,顯然是有什麼重要的事情要對她說。潘麗文毫不介意地說:「我們共事這麼多年,合作是愉快的,你有什麼事就說吧。」

  「潘總,我太太去世已經差不多10年了,我既要工作,又要帶強仔,既當爹又當娘,夠辛苦的了,一直想找個合適伴侶重新組織家庭。你呢,和歐家傑離婚後,既要挑起公司的重擔,又要照顧斌仔,還要到美國去辦分公司,簡直是分身不下,也是需要找個伴侶,重新組織個家庭。我在你的關照下當上雲吞麵食品加工廠廠長,心裡銘記你對我的關照,堅決執行你的指示,盡心盡力辦好雲吞麵食品加工廠,不遺餘力地支持你的工作,正如你說的一樣,我們共事6年多了,合作是十分愉快的。這段時間我經常想,既然我和你都想找個伴侶,都想重新組織家庭,而我們又共事多年,互相了解,在工作上很合得來,那我倆能不能重新組織家庭,大家互相關心,互相支持,日子會比現在過得輕鬆一點,更有精力干好工作,辦好公司。」「羊頭」誠懇地說著。

  他感到,兩人都不是情竇初開的少男少女了,都經過一段婚姻,知道婚姻是怎麼回事,用不著難為情和不好意思,便打開天窗說亮話,照直說了。

  他的兩隻眼睛注視著駕駛室里的倒後鏡,觀察著潘麗文的表情。他雖然對此事很有把握,但要潘麗文首肯才行呀。

  潘麗文雖然對兩人重新組織家庭的事沒什麼意見,但沒有想到馬上就組織,感到現在就應允,會有些倉促了。

  她神態依然,略略思考後,真誠地說:「你剛才說得很現實,我們現在既要工作又要照顧小孩,簡直是分身不下,生活得很累,都希望重新組織家庭,我也有這方面的考慮。」

  但她還是提醒說:「但婚姻是需要夫妻倆同心同德的,這是婚姻的基本條件。」

  「羊頭」見潘麗文沒有反對,知道此事已基本成功,連忙表態說:「潘總,這點請你放心好了,我一定會和你同心同德,一定會悉心照顧好斌仔,你不要有這方面的顧慮。」

  潘麗文的話意是指生活和工作兩個方面,但「羊頭」並沒有領會,只是說了生活方面,而她更看重工作方面,就好像是潘麗文向「羊頭」提出一個問題,答案有兩個內容,「羊頭」只回答了一個,另一個重要的沒有回答,潘麗文不滿意。

  「羊頭」想趁熱打鐵,誠懇地說:「潘總,既然我們都願意組織家庭,我的意見當然是越快越好,因為你不知什麼時候又要去美國,我們組織了家庭,我就會盡力照顧斌仔,解決了你的後顧之憂,安心在美國辦分公司。」

  他知道潘麗文出國是放心不下斌仔的,便用照顧斌仔這張牌,促使潘麗文儘快點頭答應。

  潘麗文還是婉言說:「我剛回廣州,公司還有很多這樣的事情等著我去處理,以後有時間才談這個問題吧。」

  除了不滿意「羊頭」的回答外,潘麗文還沒想好如何消除她和「羊頭」結婚而令歐伯產生的顧慮,因此她對此事並沒有「羊頭」那麼迫切。

  她告辭「羊頭」後,下車走進小巷,回家去了。

  潘麗文雖然沒有說「我願意嫁給你」,但「羊頭」已感受到潘麗文已經願意了,只不過是她工作忙,現在沒無暇顧及這件事,他決定過些時間再約會潘麗文,正式向潘麗文求婚,實現他發財的高招——找富婆做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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