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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十六 潘總「殺」到

2024-09-13 20:24:31 作者: 孔令駒
  下午1時45分光景,歐家傑回到了北京路分店上班,這個星期輪到他上晚班。

  他提早上班,是為了向奀叔了解早班的經營情況。上班後,除有公務需出外辦理外,其餘時間都呆在店裡,親力親為,見有食客來,親自上前迎接,招呼他們。初來的,熱情介紹麵食的品種,根據食客的口味進行推薦。相熟的,拉幾句家常,增加感情。食客吃完離開店時,歐家傑上前徵詢意見,親自送他們出門口,歡迎他們再來惠顧。服務員忙不過來時,他就親自動手收拾碗筷,擦桌面,視北京路分店是自己的生意。

  上班不久,歐家傑剛為一位外地食客下了單給廚房,透過玻璃門,看見又有食客的身影,連忙上前開門迎接。

  食客是女的,歐家傑見了登時口張目呆。

  來者是誰?竟令他如此驚訝。

  不是別人,竟是公司總經理潘麗文。

  潘麗文怎麼突然「殺」到?

  早兩天,歐家傑參加公司的司務會議,已經向她詳細匯報了北京路分店這段時間的工作,她今天怎麼突然來了?歐家傑腦袋的第一個反應是潘麗文來分店突擊檢查工作的,看來她是不怎麼相信歐家傑匯報的工作。此外,現在父親行動不便不能親臨,又想知道兒子在分店的工作情況,也會叫潘麗文來突擊檢查,這是父親管理分店的「殺手鐧」。

  對了,他是有「前科」的,父親當然是放心不下,在考察期必然會嚴厲監管。

  潘麗文做事素來是一絲不苟的,準是怕耳聽為虛,被他愚弄,便眼見為實,親自到現場實地檢查來了。

  但這回就算父親大駕光臨,歐家傑也不畏懼,因為他自認為工作已做到「十足十」,經得起檢查。

  雖然他對潘麗文心存芥蒂,不賣她的帳,但當著手足和食客的面,歐家傑不能有失一店之主的主人身份,故作熱情地說:「潘總大駕光臨,歡迎,歡迎。」

  歐家傑脖子上那串金珠項鍊熠熠生輝,十分顯眼,依然一副老闆派頭。

  他又謙卑地問:「潘總大駕光臨有什麼指教?」

  潘麗文微微地笑著說:「歐經理,我不是來指教的,我是來向你們學習的。」

  她的臉頰現著甜甜的笑靨,很真誠。

  學習?潘麗文說得和歐家傑想得風馬牛不相及,他不明白潘麗文的話意,便故意說:「潘總,北京路分店只不過是賣雲吞麵的普普通通店鋪,有什麼好學習?」

  潘麗文讚許地說:「上個月,北京路分店的營業額和利潤都有了一定的提高,我知道是你們是想了不少辦法和做了不少工作而取得的,我今天來是向你們學習取經的,看看北京路分店在提高營業額和利潤方面有什麼好經驗,及時在公司的其它分店推廣。」

  事情原來如此,歐家傑頓時樂了,心裡甜滋滋的,原來潘麗文是相信他的匯報的。的確,他最近在分店上是下了一番功夫的。首先是罷免「講姐」的樓面部長,擢用「大家姐」當樓面部長,並根據「大家姐」的提名,任命阿秀當樓面部副部長。其次是他和「大家姐」一起,利用早班下班後一個小時,夜班上班前一個小時培訓了服務員,他坐鎮,由「大家姐」上課,重點是「講姐」帶班的那班服務員。三是建立了服務員的考核制度,每月考核一次,不稱職的給於辭退。通過培訓服務員,提高了服務員的素質,整個分店的環境質量和服務質量上了一個台階,吸引了更多的食客,以致上個月的營業額和利潤都上升了。歐家傑心裡十分高興,因為這不僅是他辛勤工作的結果,而且表明了今天的歐家傑不是往日的歐家傑了。

  對了,對了,這些都是他在早兩天公司司務會議匯報的內容,看來潘麗文不僅相信,而且對它感興趣了,今天特地來取經了。

  他感到誤會了潘麗文。

  潘麗文的到來簡直是天賜良機。這兩天,歐家傑正思量著如何將這業績告訴父親,討父親的歡心而儘快改寫遺囑,讓他早日接班,謝天謝地,現在老天爺安排公司總經理潘麗文來了,並十分讚賞他的工作,潘麗文來檢查後準會如實向父親匯報,這比他自己告訴父親的效果好得多。他雖然耿耿於懷潘麗文搶了他的總經理職務,但人生沒有永遠的朋友,也沒有永遠的敵人,這回可以化敵為友,利用潘麗文在父親面前說一番好話,這樣修改遺囑的事情就可以事半功倍了。

  於是乎,他恭維地說:「潘總,非常感謝你在百忙中抽出時間到北京路分店指導工作,我們的工作還有很多做得不夠的地方,請你多多指教。」

  潘麗文莞爾,很隨和地說:「歐經理,我們都是自己人,你不用那樣客氣了。」

  說畢,她就往店內走去。

  歐家傑欣然陪潘麗文走著。

  他走著走著,忽然感到這事十分蹊蹺,他和潘麗文離婚時,做了很多傷害潘麗文的事,欲置她於死地,現在回想起也覺得是傷天害理的,潘麗文不報復才怪,怎麼還會來學習取經為他唱讚歌?恐怕連三歲小孩也不會相信。

  那她來幹什麼?

  莫非是潘麗文「趁他病攞(要)他命」,趁他現在是人生最潦倒的時候,再出其不意地狠狠踹他一腳,即使不要他的小命,也叫他永世不得翻身?

  他感到有可能,完全有可能,因為他做了那麼多傷害潘麗文的事,潘麗文肯定是對他深仇大恨,趁父親叫她來突擊檢查工作的機會,抓住他工作上的不足或失誤,加油添醋地在父親面前告狀,讓父親對他永遠失去信心,不修改遺囑。

  如果是這樣,他又不明白了,潘麗文為什麼在白天鵝賓館酒樓和斌仔飲茶時提醒他,父親現在的身體康復得越來越好,父親寫的遺囑就不一定成為遺囑,因為只要他重新做人,父親是可以修改遺囑的。

  莫非她是以此來掩飾爭奪父親的公司股份的野心。

  看來事情應該如此,父親這次立的遺囑只留公司的10%股份給他,而斌仔只是孫子,卻留了公司的25%股份,為什麼會這樣?肯定是潘麗文為了爭奪父親的財產,而在父親面前說了他很多壞話,以致父親作出了有悖常理的決定。父親那25%公司股份,名義上是給斌仔,但實際就落在潘麗文手裡,因為斌仔現在還未成年呀,那是明眼人一看就清楚的。

  對了,他聽「無尾蛇」說,潘麗文和「羊頭」已準備結婚,她找「羊頭」結婚的用心是什麼?那是司馬遷之心——路人皆知的,明擺著就是要奪歐伯雲吞麵。

  古人云:「青竹蛇兒嘴,黃蜂尾上針,最毒婦人心」。這個潘麗文為了爭奪父親的財產,什麼陰險毒辣的招數都會使得出來,社會上這類事情早已數不勝數了。

  西關人常說,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無,這事還是小心為妙。

  歐家傑沒有再跟著潘麗文,自己忙去了。

  但他高度警戒,一邊工作一邊用眼睛瞄著潘麗文,看看她究竟來幹什麼。

  「大家姐」剛清潔完食客用過的台面,忽地看見潘麗文,不由得歡聲地喚著:「潘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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