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五

  明朝初建，因連年戰爭及不斷發生的自然災害，致使中原大地地廣人稀土地荒蕪民不聊生，而山西晉地，因地理的原因，受外干擾較少，故人滿為患亦貧富不一。為此，朝廷為了儘快恢復國力儘快增加全國人口，決定大規模的移民。

  洪武三年至永樂十五年的五十餘年間，山西移民十八次之多，且涉及十八省五百餘縣，總數達數百萬人。

  當年，在山西洪洞縣廣濟寺大槐樹下登記的移民姓氏就達八百八十多個，遠超人人皆知的所謂百家姓。

  據臨江小鎮的老輩人說他們在幼時，聽老輩人說，田家人是明時，由山西大槐樹遷來的。

  查證當年移民登記的八百八十一個姓氏，確有田姓一族。不知，「天宰水寒、北國田干」這句話，是否就指的是田姓族人。

  傳言，當年在大槐樹旁移民時，官府要求：願移民者站一旁，不願移民者站另一旁。待願移民者全部上路後，不願移民者全部被官府派兵丁綁了起來，來了個強制移民。

  為了防止被強制的移民逃跑，他們一個個被反綁了雙手並連成了串。為了便於和其他人識別，被強制的移民們腳小拇指甲中間都剁了一刀以留標記。痊癒後中間留一痕跡，似乎成了兩瓣。

  被綁的移民，在行程中常要解大小便。每當需要解大小便時，便要求押解人員，我要解手方便，久而久之，解手就成了需要大小便的專門用語。而背手走路也逐漸成了當年被押解移民們後來常有的生活習慣。

  小鎮居民，在走路時確實喜歡背著手，這不僅僅是田姓族人，其它姓氏的人是否依樣學樣，也背著手走路，那就不得而知了。

  小鎮居民把上廁所一直叫解手，至於腳小拇指甲是否隱顯兩瓣，那就不一定了，據細心觀察者說，有的是，有的不是。

  打架三六九，吵嘴天天有。這是經常發生在小鎮街上的一道人文景觀。

  不知是中了哪門子邪了，凡上街第一家開始鬧家務爭吵時，便會一家挨一家地上演，一直延續到下街最後一家吵完才能結束。中間可能有重複的，但絕沒有遺漏的。

  臨江人罵女人時，開頭第一句話總是："日他爸爸的婆娘。"而遇到突然發生的事時，總愛叫：「天涯。」譬如，一個人突然遇到了一個久不見到的熟人，便會驚喜地嚷道：「天涯，你這個慫是啥時候回來的？」這裡的慫字，雖是臨江人常用的一個字，但它是一個中性詞，只有在慫字前面加個壞或瞎時，才是罵人的詞。在罵女人時，你可以罵壞慫瞎慫，但絕對不能罵爛慫，因為爛慫一詞，意味著被罵者成了人人皆可上的婊子了。

  小鎮上，女人自豪的不是相夫教子、與人為善，而是能罵人及誰也惹不起。

  有人總結出小鎮上有三個最能罵人的女人。他們還給這三個女人排了序，稱之為：一馬二牛三狐狸。一馬指的是一位年近六十歲的老寡婦，馬寡婦叫什麼名字，知道的人很少，恐怕就是她本人大概也生疏了。小鎮上的人，一般當面稱她為馬姨或他馬姨他馬婆，而在背後，一律稱她為馬老婆子。馬老婆子，除了吃飯和睡覺外，其它時間都是坐在臨街大門的門檻上罵人。凡馬老婆子罵人時，基本上沒人敢應戰，因為她有五個人高馬大的兒子。若論罵架，馬老婆子是職業罵手，若是打架，幾個兒子是靠山，在是罵是打都無勝算的前提下，誰人肯把不疼的手指硬往磨眼裡塞呢？何況贏了馬老婆子，也不是什麼值得煊耀和光彩的事，而輸了馬老婆子更不是丟人的事。摘茄子還須讓老呢，何況萬物之靈的人！

  二牛是一位胸大屁股也大但頭腦較簡單的中年婦女，她的全名叫牛翠蘭。據說牛翠蘭曾創下與人罵架三天才見分曉的紀錄。當然了，在這三天裡還應除去吃飯睡覺拉屎拉尿的時間，不過就是除去這些時間，剩下的時間裡一直與人唾沫橫飛地罵戰，其戰績和韌性也是可點可觀的。

  三狐狸是位剛嫁到臨江小鎮不久的年輕媳婦，名叫胡芝蓮。因為她姓胡，加之人長的漂亮又舉止風騷，人們便私下裡給她取了個狐狸的外號。

  三狐狸位居第三，是因為她剛嫁到小鎮時，曾為婆婆和牛翠蘭打罵了一架。這一架，開始兩天是嘴戰，結果是平分秋色互有輸贏不分勝負。最後一天是嘴戰加肢體戰，這一戰雖是牛翠蘭贏了，但人們普遍認為，她勝之不武。其原因是：開戰前牛翠蘭早有預謀地穿了兩身結實的衣服，開打後，牛翠蘭將狐狸的上衣撕破，褲襠撕開，致使狐狸蹲在那裡縮成一團，生怕起身後春光外露，而牛翠蘭雖然也衣服破爛，但好歹沒有露出那一身雪白的肥肉。

  雖然狐狸在罵戰時顯示了不凡的戰鬥力，但還是因經驗不足準備不夠敗給了二牛。既然敗給了第二，她就只能屈居第三了。

  好在三狐狸人還年輕，未來是否能取代二牛成為老二，一切皆有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