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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十八

2024-09-13 20:30:54 作者: 李建華
  宴請的事,正在按計劃按步驟如期地進行。

  比預定開席時間提前半小時,田繼承和親家庹樹德就坐進了飯店大包間,一邊喝茶諞閒傳一邊特地恭候客人。

  庹樹德是特地從武都城區趕回臨江小鎮的。

  現在從武都到臨江的道路,全部都提升為山嶺重丘三級公路標準,而且都鋪成了油路,車程也縮短到一個小時。從武都到臨江一天放的公私營大小客車就不下十幾趟,相較以前,人們的出行不知方便了多少。

  當然了,現在的庹老闆是不會再擠班車坐了,他是大兒子庹文專門用小車送下來的。

  他是在吃中午飯時接到繼承電話的。當繼承把請客的緣由告訴他後,他立馬表態自己會參加的,並說,他原也冒出過此念頭,但事情一多一忙就暫時放下了。「現在你已操辦得差不多了,那我就搭個順風車,算是咱倆共同請大家的,也算了了咱倆共同的心愿。」

  繼承說:「好啊,只是發請柬在前,上面的恭候人只寫了自己一人。」

  庹樹德哈哈大笑:「那有什麼關係?開宴前,你專門解釋一下不就完了,憑咱倆現在的境遇和關係,誰能說什麼?又能說什麼!」

  田繼承想了想,說:「也對,我們只是聯絡一下感情,又不是圖什麼或設什麼鴻門宴啥的。」

  沒想到,第一批先到的客人竟是本鄉的書記和鄉長。

  在繼民的引薦下,田庹二人主動和兩位鄉領導握了握手,然後把他倆安頓到了主座位置上,以示對家鄉父母官的尊重。

  看著該請的人陸陸續續已到齊了,這時田繼承禮讓庹樹德主持,說:「你經的這種場面比我多,還是你給咱們來吧。」

  庹樹德:「按體制內的規矩講,你是老幹部,而我只是個老工人,還是你講更合適些。」

  就在兩人禮讓的時候,鄉書記說話了。

  鄉書記:「既然兩位老前輩還在彼此謙讓,那不妨借寶地我先叨擾兩句,以盡地主之誼可否?」

  田繼承和庹樹德聞言,忙道:「書記有此意,無疑給我倆長臉,那就最好不過了。」

  庹樹德更是拍了幾下巴掌,示意大家安靜下來,說:「歡迎書記為我們講話。」

  待還算熱烈的掌聲停歇後,鄉書記說:「本來,我今天和林鄉長要一起下村檢查工作,但接到田繼民送來的請柬後,我們決定暫緩下去了。固然下村工作重要,但參加田縣和庹董組織的活動更重要。為此,我代表鄉黨委和鄉政府,為兩位本地的鄉賢,也是兩位老前輩對家鄉作出的貢獻表示感謝,同時希望兩位前輩今後一如既往地仍為家鄉作出貢獻,並對我們的工作多加指導和支持。」

  「謝謝書記和鄉長給我們長臉!」庹樹德帶頭鼓起了掌。

  掌聲甫定,田繼承說:「書記講得真好,只是有一點需要更正,那就是以後直接叫我名字,或者叫老田也可,千萬不能叫田縣,因為我從沒當過縣級幹部。」

  鄉書記笑了,說:「你是離休幹部,離休幹部的待遇至少是副縣,若是紅軍時期的,至少還是副地呢?我說得不錯吧!」

  田繼承想了想,覺得也有道理,只是被人冷不丁的一叫,有點不習慣。

  為了場面的融洽和不冷場,此時,庹樹德不失時機地端起一杯酒道:「今天我和繼承聯袂請大家一聚,目的只有一個,那就是敘述舊誼,新增感情,並希望今後多加聯繫。我提議咱們先共舉一杯。」

  在一片乾杯聲中,大家飲下了第一杯酒。

  庹樹德:「這一晃我都是六十多歲的人了,在座的如老支書繼財兄已七十歲了。歲月饒過誰啊!我提議,為在座的各位年過六旬的老人們健康長壽,為年輕的同志事業有成,幹了這第二杯。」

  在一片乾杯聲中,大家飲下了第二杯酒。

  庹樹德:「這第三杯酒,我只說一句話,那就是,用得著我和繼承效力的而我倆又能辦到的事,請儘管說,不要客氣。干!」

  在一片乾杯聲中,大家飲下了第三杯酒。

  「大家請坐並吃點菜,酒喝得有點急了。」庹樹德招呼著大家。

  坐在席間的田繼民心裡有點不快,怎麼這風頭都叫庹包子一個人搶了,這慫人老了,但毛病還在,凡事總愛壓別人一頭。

  待大家吃了一陣墊酒菜後,田繼承端著盛有六杯酒的酒盤庹樹德拿著酒瓶挨桌給大家開始單個敬酒了。

  歇酒的規矩是敬四碰一,即,客人喝了四杯酒後,最後兩杯,主賓碰杯共飲。

  敬酒自然是從坐在首桌的主位上開始的,即,本鄉的書記鄉長。

  書記鄉長不敢托大,他們在喝完規定的四杯酒後,特意又多碰了一杯,表示對二老先生的尊重。

  敬酒到柳院長時,田繼承說:「"我就不叫院長了,咱倆還是老規矩,一杯杯碰起喝。」

  「別。」當初的小柳大夫,如今的退休後被返聘的柳院長壓住田繼承的手背說,「按酒場規矩走,不然你再往下走就難了。唉,老田還是那個老田。待人實在,做人實誠,在結交新朋友時還不忘老朋友!」

  當酒敬到堂兄田繼財跟前時,田繼承首先端起一杯酒,然後笑著對鄰座的任智笑道:「請任支書也站起來,你、我還有繼財哥和樹德,咱們四人先碰一杯酒。我什麼話都不說了,一切要說的話都在這杯酒里了。」

  隔桌的繼民發現,剎那間,四人的眼睛都濕潤了。就是自己,心裡也湧出一股說不清的味道。這味道怪怪的,似乎裡面融入了幾十年的酸甜苦辣。

  繼民心想,剛才自己對庹樹德是不是有點苛求了?人家對繼承哥還是蠻尊重的,何況這幾年社會發展及變化太大了,一切都在變,何況萬物之靈的人。

  這晚,酒喝了多少瓶沒誰知道,誰醉了誰又沒醉,也沒人知道。但有一點,所有人都清楚,那就是這酒喝得忒他媽痛快!

  至少,田繼承心裡是這樣認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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