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 橋牛下凡

  西周王朝的都城豐鎬，歷經四代君王的建設，已經由當初的草創，繼而在文王手裡繁榮，在武王手裡擴大。灃河兩岸，豐在河西，為宗廟和王家園林，鎬在河東，經過武王以及後代的建設，成了周王朝的政治中心，到了第四代周昭王時期，已經是天下的中心，被稱為宗周；除了鎬京，還有東都洛邑，被稱為成周。

  宗周鎬京的鳳鳴宮，高大宏偉，雕樑畫棟，顯示著王家的氣派。

  這裡是周昭王和王后以及夫人、王妃的宮殿，鳳鳴宮內奇花異草，珍禽異獸，充斥在假山和園林深處，裝點著曲徑幽泉。在通往龍湖灣的小路上，周昭王正攜著美貌的房王后，一邊欣賞著美景，一邊談笑著。來到湖邊，昭王走進一個涼亭，坐下來休息。

  這位昭王，名叫姬瑕，周康王姬釗之子，周朝第四任君主。只見他體格健壯，容貌俊美，年齡在二十七八歲。坐在他身邊的房王后，窈窕淑女，美艷動人，年齡在二十歲上下。昭王看著房王后說道：「我聽說西方山中有很多野獸，我準備到山中狩獵。」

  房後笑道：「大王雖是帝王之後，長在深宮，但從小志向遠大，不忘文治，更重武功，秋闈狩獵，本是帝王操練軍隊的傳統，大王能夠這樣，臣妾高興，也是我大周萬民之幸啊！」

  「哈哈哈……」昭王聽了高興地大笑起來「王后真是會說話呀。」

  房後接著說道：「不過，大王剛剛登基，還是應當以國事為重，我聽說東夷最近不怎麼太平，你可要慎重啊！」

  昭王擺了擺手笑道：「王后過慮了，東夷那幾個毛賊，還用不著我來出面。我現在所想的，就是怎麼馳騁山河，狩獵西山。」

  這時，宮人送來了瓜果和美酒，昭王告訴侍者：「去，把我的寶弓拿來。」

  侍者轉身走了。

  房王后拿起一個葡萄遞到昭王嘴裡：「大王，你又要射箭啊？」

  昭王：「今天我要讓王后看看，我的箭法如何。」

  「這鳳鳴宮裡哪有什麼野獸啊？」房後朝四周看了看。隨後把一個橘子剝開了，掰下一個橘瓣送到昭王嘴裡，昭王隨即抓住房王后的手，把她摟在懷裡。隨後，昭王也把一個橘子瓣放進王后的嘴裡。

  房王后抬起手為昭王整理著頭髮。

  這時，侍者拿來了弓和箭，昭王站起來，接過弓箭，指著遠處樹上的一隻斑鳩對房後說道：「你看見那隻斑鳩了嗎？」

  沒等房後看清回話，昭王已經拉弓放箭，「嗖」的一聲，羽箭正中斑鳩，周圍的武士和侍者一起歡呼起來。房王后馬上端起一杯酒遞到昭王眼前，高興地說道：「大王神箭，真是讓臣妾開眼啦，來，請大王幹了這一杯。」

  昭王哈哈哈大笑著，接過酒杯一飲而盡。

  正在這時，司徒丹岳快步走了進來，他的神色凝重，一直到了涼亭跟前，跪倒報告：「大王，東夷大軍一萬人，已經進犯邊關，許多城池失守。」

  「什麼？這些個毛賊膽子還不小啊！」

  「他們還到處張貼檄文。」說著，丹岳從衣袖裡掏出一張檄文，侍者走過去接過來，送到昭王手裡。

  昭王展開看了一會兒，啪地一聲把檄文摔在石案上，怒目圓睜：「一派胡言，說什麼登基伊始，肆意遊玩，不親諸侯？簡直就是胡說。」

  房王后：「這些東夷侯國地處荒蠻，不懂周禮，還請大王息怒。」

  丹岳：「這些東夷人還放出狂言……」

  昭王大聲問道：「他們說什麼？」

  丹岳：「他們說要直搗鎬京，廢掉……廢掉您，再立明主。」

  昭王聽了大怒，拾起酒杯摔在地上：「反啦，反啦，哼，我要親自率兵征伐，掃平東夷！來人！」說著，轉身朝侍衛喊道：「給我備車，我要去宗周六師。」

  房王后正準備勸阻，丹岳給她使了個眼色，房後會意，她來到昭王身邊拉著他的衣袖說道：「大王，那些東夷人是好惹的嗎？你走了這鎬京怎麼辦呀？」

  昭王：「小小的幾個東夷人還能比得上虎豹熊羆嗎？王后，你不要怕，我走後有司徒守衛鎬京。丹岳，你要守衛好京城。」

  丹岳：「臣下謹遵王命。」

  這時候，武士帶著車馬過來了，昭王上了車，朝宮外駛去。

  丹朱朝房王后使了個眼色說道：「王后，您也回宮吧，有什麼事就吩咐微臣，屬下隨叫隨到。」

  房王后會意，站起身來說道：「來人，起駕回宮。」

  等王后和一大群侍者都走了，丹岳才朝坐落在鎬京中央的王宮大殿走去。作為司徒，他要按照昭王的旨意，召集三公九卿和士大夫，商議昭王率兵出征後如何保衛京城的大事。來到宮殿的皋門，從這裡走進去，迎面就是外朝大殿，右側廂房是兵事殿，丹岳走進兵事殿吩咐手下，分頭去通知三公九卿和士大夫，來王宮議事；接著，他叫來宮廷校尉伯囧，商量對王宮和鎬京的保衛事宜。

  不到半個時辰，後宮侍者到了：「司徒大人，王后傳你覲見。」

  丹岳：「遵命。」

  說著，丹岳走出宮門，朝鳳鳴宮走去。

  來到後宮門口，侍者傳喚，丹岳走進房王后的宮殿：「丹岳覲見王后娘娘。」

  房王后：「平身。」

  行禮已畢，王后說道：「你們都退下。」侍者都迴避出門。

  房王后說道：「大王就要出征了，遵照丹朱上仙的遺訓奪取王權，這是一次機會，司徒有什麼良策？」

  丹朱：「上仙丹朱自有良策，請王后當面領受。」

  房王后不解其意：「當面？」

  丹岳：「王后可到丹朱神廟去祈禱。」

  房王后：「我明白了，等昭王出征後，我就會到丹朱神廟為大王祈禱。」

  丹岳：「就按王后的意思辦。」說完，丹岳退出了後宮。

  第二天，王宮大殿裡，昭王與群臣和將軍們都在，商議出兵伐東夷的事情，昭王掃視了一下在座的所有人，說道：「東夷本是我周天子的子民，但多年來不遵周禮，不獻貢品，愚昧野蠻，近來又出兵進犯我邊境，真是不自量力。我周天子是天下共主，豈容這些毛賊逞凶，我欲出兵伐之。」

  這時，三公之一的太傅姬脩站了起來，這個人是康王時期的老臣，按輩分應是昭王的叔叔，看上去有六十多歲，他哆嗦著說道：「上古傳說天子不涉險地，東夷逆兵，何用昭王親帥大軍征伐，不如派一將軍……」

  不等他把話說完，昭王就啪地一聲拍響了書案：「哼，我不親自伐之，東夷會認為我膽小，會更加猖狂。」

  姬脩：「唉，還是年輕氣盛啊，君主不可意氣用事。」說完坐下。

  昭王：「我意已決！」「君牙，何時可以出兵？」

  君牙站起來：「大王，五日後宜出兵，大吉。」

  昭王：「好，快馬通知東都洛邑的成周八師，東出二十里列陣。」

  君牙：「遵命！」

  昭王：「毛公遣、虢城公二位將軍，立刻準備，明天隨我去東都洛邑，我要會一會東夷這些毛賊。邦冢君，徒馭、職人、吳白旅、呂白旅聽候司徒丹岳調遣，負責守衛京師。」

  各位將軍以及大臣聽了，紛紛領命去準備。

  第二天，周昭王帶著毛公遣、虢城公和從宗周六師中選派的勁旅一師，出鎬京，走潼關，直奔洛邑而去。

  送走了昭王，司徒丹岳急忙回到城內，他沒有回到王宮大殿，也不去鳳鳴宮，而是一個人悄悄去了城內東邊的丹朱廟。

  與此同時，鳳鳴宮的房王后，也帶著侍者，抬著祭品，來到了丹朱廟。等將祭品擺好、點上高香以後，房後揮手，讓侍者全部退出，大殿內只剩下房後一人。當她跪倒在丹朱的神像前祈禱的時候，丹朱神像突然開口說話：「房王后，你可知道自己是誰的後裔？」

  房後嚇了一跳，當她看清了確實是丹朱在說話時，這才回答道：「上仙丹朱在上，臣妾是丹朱的後世子孫。」

  丹朱：「你可知道家族的一條千年遺訓？」

  房後：「奪回帝位。」

  丹朱：「為了奪回帝位你可願意付出所有嗎？」

  房後：「獻出生命，在所不惜。」

  丹朱：「不用你獻出生命，你還是王后，只是你生下的王子是我丹朱的後人，這樣帝位將來就是我們家族的了。」

  房後：「願上仙護佑。」

  丹朱：「好，丹岳就是我的弟子赤猿的化身，見丹岳如同見到丹朱，為了實現本族的千年誓言，為了奪得帝位，你要與丹岳好好配合。」

  房後：「是。」

  隨後，丹朱念起了咒語，房後聽著咒語，在香菸繚繞中進入了迷幻世界，一片神奇的世界，光怪陸離的光線，在玄幻中，出現了一個高大的男人，抱起她走進了一輛馬車，馬車飛馳，上下顛簸，房後睡著了。就在房後昏迷的時刻，丹岳突然從神像後邊走出來，他抱起房後走進了密室。

  兩個月後，丹岳正與幾位將軍在兵事殿裡議事，突然，君牙走了進來，丹岳問道：「征伐東夷戰事如何？」

  君牙：「東夷和淮夷勾結，戰事還要持續一段時間。」

  丹岳：「昭王可好？」

  君牙：「昭王很好，這次讓我回來催促糧草，也了解京城情況，特別是西戎有沒有動靜？」

  丹岳：「伯囧正在辦理糧草，西戎還沒有動靜，請你稟告昭王，京城穩固。」

  君牙：「大王問王后怎麼樣？」

  丹岳：「你可到鳳鳴宮去覲見王后。」

  鳳鳴宮裡，房王后正在自己的後宮裡，宮女端上來的飯菜，她吃了幾口，覺得噁心，隨即嘔吐起來。宮女嚇得跪倒在地，所有宮女侍者和女官都跑過來跪倒在地。

  房後說道：「自從到丹朱廟祭祀時，當時看到丹朱的神像，一道紅光照射在我的腹部，我就感到有一股氣從腹部進入，渾身舒暢，從那以後，十幾天來吃飯就噁心嘔吐。」

  女官道：「王后，快請御醫看看吧。」

  房王后：「嗯，那就請吧。」

  不大一會兒，御醫走了進來，他給王后號脈後說道：「啟稟王后，王后有喜了。」

  女官高興地說道：「王后祭祀丹朱有感而孕，這是神仙的眷顧。」

  御醫道：「上古先有華胥氏踩了神仙的腳印而懷孕，生下伏羲氏，顓頊帝是其母女樞夢見北斗星的第七顆星——『瑤光』飛入腹中而孕，後來生了顓頊，因而顓頊帝是『瑤光星君』下凡。這次王后祭祀丹朱有孕，也是大吉呀！」

  女官、宮女和侍者無不高興：「娘娘懷的是上天的星宿啊！」

  不到幾天，宮裡就傳開了，都說是房王后祭祀丹朱上仙有感而孕，是周室的大吉之象，宮中瀰漫著神秘的氣息。

  但是，在鸞鳳宮裡的青鸞和鳳翔聽了卻不以為然。

  青鸞：「哼，姓房的真會胡說，把自己和神仙連在一起，就能抬高自己嗎？」

  鳳翔：「還不知道懷的是誰的野種呢？」

  青鸞：「不要亂說，倘若是大王的呢？」

  鳳翔：「姐姐，你也太心實了吧？你想想，大王臨走的時候，一直在我們鸞鳳宮，由我們倆侍寢，姓房的連邊都沒靠上，怎麼會懷孕呢？」

  青鸞想了想：「也是啊，還是你的計策呢，鬧得姓房的連邊都靠不上，哈哈哈……那會是誰的呢？」

  鳳翔：「哼，等生下來一看就知道了，要是跟大王長得不一樣，哼！」

  青鸞：「對，到那時看姓房的還說什麼？」

  時間一天天過去了，眼看冬天就到了，昭王打敗了東夷和淮夷，順利歸來。當昭王回到鳳鳴宮的時候，看到房王后的肚子已經很大了，這才想起君牙早就說過，王后祭祀丹朱上仙有感而孕，他高興地對王后說道：「王后，丹朱上仙是你的祖先，他護佑著你，一定會生出一個兒子來。」

  房後：「但願如此，大王，你征戰多日，辛苦了，這次能夠剿平東夷叛軍，多虧了大王的神武，這是我周室之幸，我萬民之幸啊！

  我祭祀丹朱上仙有感而孕，也是丹朱對我周室的護佑啊，將來若是生下一個兒子，一定會像你一樣英勇神武。」

  昭王：「我說過，東夷毛賊，不值一提，王后，你好好保養吧，一定要給我生一個兒子。」

  昭王別了鳳鳴宮，要到祖廟祭祖，還要祭天祭地，昭告天下，接受諸侯王的賀禮，並挾剿平東夷餘威巡視西方和北方，以震懾犬戎和北狄，一直忙了幾個月。

  這一天，昭王正坐在大成門後的內朝大殿裡，門外雪花飛舞，地上鋪上了一層銀色的棉絮。身邊，火爐內炭火正旺。

  鳳鳴宮裡，王后寢殿，爐火正旺，宮女和女官正忙著進進出出，房後躺在床上，大聲地叫喊著，滿臉是汗。女官一邊給王后擦汗一邊說道：「王后，使勁，使勁。」

  王后：「疼死我啦！疼死我啦！」

  女官：「這就快生下來啦！」

  房後：「啊，啊，啊——」房王后的喊叫聲衝出宮殿，傳到了天空。

  就在鳳鳴宮上空的天上，丹朱上仙給橋牛喝了一碗迷魂湯，一下把他推下了天台，橋牛投胎到了房王后的鳳鳴宮，一聲嬰兒的啼哭，橋牛的化身出世了。

  女官：「生下來啦，生下來啦。」

  虛弱的房王后喘息著說道：「快去稟告大王。」

  宮中侍者答應一聲就跑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