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 姬滿的童年

  姬滿的滿月盛宴結束了，房王后和宮女、女官等抱著姬滿回到後宮。青鸞和鳳翔也回到了鸞鳳宮，一進門青鸞就氣急敗壞地一腳踢翻了銅爐：「哼，本想讓姓房的出醜，可是卻讓她溜過去了。」

  鳳翔也恨恨地說道：「真想給她一巴掌，可是，那個姬滿也看不出哪兒跟大王不像。」

  青鸞：「一個剛滿月的嬰兒，能看出什麼？咱們等著瞧，等姬滿長大了一定會出現變化的，我就不信看不出來。」

  鳳翔：「對，我聽說男孩子越是長大就越像他的父親，他瞞不過咱們的。」

  青鸞：「可是，就怕日久生變啊！一旦大王……可就沒有咱們的好了。」

  鳳翔：「那怎麼辦呢？」

  青鸞：「還有太王后那裡呀？」

  鳳翔：「太王后？她今天都把龍珠給了姬滿了，還能怎樣？」

  青鸞：「你呀，就是沒有腦子，你聽出來沒有，今天太王后在說姬滿的時候，可沒說他長得像大王啊。」

  鳳翔回憶著，隨後說：「對，當時太王后說：你們看這個孩子長得多好看啊，一看就像仙童一樣。」

  青鸞：「仙童，就是沒說像大王一樣。看來太王后準是聽到了什麼。」

  鳳翔：「還會有誰？一定是姬齒，聽說姬齒老往太王后那邊跑，整天陰沉著臉。」

  青鸞：「對，今天就看到姬齒臉色難看，強裝笑臉。」

  青鸞：「找個機會要跟姬齒說說，還要在太王后面前吹風。」

  鳳翔嘿嘿笑著說：「不如在大王的枕邊吹風。」

  嘿嘿……兩人都笑了。

  太王后早早回到後宮，沒有參加盛宴，當然不知道宴席當中發生的事情，但她看過姬滿的模樣以後，也無法確認姬齒說的對與不對。

  這種事關王家榮耀，周室名譽的大事，是不能亂猜的。她寧可信其無，不願信其有。這個姬滿太可愛了，她看了從心裡喜歡，也許是人老了，喜歡孫子的緣故。

  時間一天天過去，姬滿一天天長大，出生六個月就會說話走路，五歲禮儀周全，八歲時頑皮異常，攀登跳躍，無所不能，十二歲已經能騎馬射箭，武藝超群，相貌俊偉，氣度不凡，落落有英雄氣象，已經遠遠超出昭王。

  這讓宮裡的人十分驚奇，更讓青鸞和鳳翔心裡恐懼不安。因為，在這十幾年裡，汪妃遇見白虹貫日而孕，生下了姬翁，麗妃、羋妃、徐妃等也都生兒生女，只有她們兩個，一直沾著雨露，卻不見禾苗，眼看著姬滿一天天長大，相貌不凡，大有天子之兆。再這樣下去，房王后的地位越來越牢固，終有一天他們倆就會被踢出鳳鳴宮，結果一定很悽慘。不行，一定要立刻動手。

  這一天，青鸞和鳳翔讓宮中的太監弄來了幾隻斑鳩，二人親自下廚，做了一頓豐盛的斑鳩宴，請昭王到鸞鳳宮。昭王很是高興，他很喜歡這兩個王妃，因為青鸞、鳳翔，體態婀娜，美貌非常，她們兩個走路從不留下腳印，日光下也看不到其身影，能歌善舞，言語嬌媚，深得昭王喜歡。特別是由青鸞和鳳翔侍寢，別具風格，歡暢無限，就像與仙女相伴，讓昭王有一種從來沒有過的體驗，此種尤物只有天上有。

  傍晚，昭王來到鸞鳳宮，坐在條案的正中，兩邊由青鸞和鳳翔陪著，條案上，銅鼎中煮熟的野味，香氣撲鼻，青鸞為昭王斟酒，鳳翔為昭王布菜，昭王左擁右抱，艷福非常。這頓飯一直吃到月上中天，昭王酒酣耳熱，笑聲連連。青鸞看看到了火候，她站起來說道：「大王，眼看明月高升，我也困了，何不早早服侍大王呢？」

  鳳翔會意：「是啊，大王，我們姐妹早就盼著你來呀。」

  昭王酒足飯飽，乘著微微的酒意，手挽著一對美人，站起來說道：「好，我的美人，我也正有此意。」

  在青鸞和鳳翔的左右服侍下，他們一起上了鴛鴦大床。

  月光在窗戶上逐漸移動，秋蟲在宮外鳴叫，好不愜意的夜晚啊！

  一個時辰後，昭王坐起來喝水，青鸞和鳳翔一邊一個陪著。三個人都沒有睡意。青鸞一邊給昭王捶著背，一邊說道：「大王，你發現了嗎？」

  昭王：「什麼？」

  青鸞：「姬滿越來可越不像您啦。」

  鳳翔：「是啊，大王，姬滿真的一點都不像您，現在宮裡宮外都在說呢。」

  昭王：「哦？哪裡不像我？」

  青鸞：「大王，您自己看不到自己的模樣，可是我們看到了，大家看到了，再看看姬滿，實在跟您太不像了，無論他的眼睛和鼻子、嘴巴，都不像您。」

  鳳翔：「還有啊，姬滿的頑皮勁兒，據說也不像您小的時候，這個呢我們倆也說不清楚，你還是去問問太王后吧，她對您最了解。」

  昭王想了一會兒，姬滿的形象和動作在他的腦海里來回走了幾圈。現在，他已經有十幾個兒子了，雖說不可能都一樣，但姬滿確實長得特殊。

  「嗯，這個……容我仔細想想。」

  青鸞和鳳翔也不再說什麼，她們倆已經跟姬齒通了氣，姬齒也是對太王后這麼說的。

  為了孤立姬滿，姬齒還對姬滿下了黑招。就在春節前的一天，宗廟裡正在演習周禮，王子們跟著禮儀官員學習周禮，在散去的時候，其他人都走了，只剩下一些年齡較小的王子。姬齒朝姬翁擠擠眼睛，對他說：「你就按我對你說的去對他說。」

  姬翁是汪妃遇見白虹貫日而生的，但汪妃屬於二十七世婦，姬翁就是庶子，與姬滿比還差著一個等級，再說，姬滿的母親是王后，姬滿還是長子長孫，這對於嫉妒心很強的姬翁來說簡直不能容忍，姬齒正是看到了這一點，教唆姬翁事事攻擊和貶損姬滿。

  姬翁走到姬滿跟前，身後還跟著幾個庶出的王子，說道：「姬滿，你知道不知道，你是私生子，還來祖廟，真是丟人。」

  「噢——私生子，私生子。」身後的幾個王子一起起鬨。

  姬滿看著他們：「你胡說，我聽說我是母后祭祀丹朱上仙……」

  姬翁：「呸！騙人！」

  「騙人，騙人！」幾個小王子起鬨。

  姬翁：「以後不許你進祖廟，父王沒有你這樣的兒子。」

  姬齒站在一邊暗暗發笑。姬滿站在那裡氣得要命，過去他們躲在背後嘀嘀咕咕，到處說他的壞話，現在已經到了明目張胆的地步。

  姬滿怒火中燒，一步衝上前，揮拳打去，姬翁被打得倒退幾步。

  姬齒這時發話了：「姬滿，你身為長兄，怎麼打弟弟？」

  姬翁指揮幾個弟弟一哄而上，姬滿展開拳腳與他們打鬥在一起，姬翁被打倒在地，其他幾個王子有的被打一拳，有的被踢了一腳。

  姬齒上來趕緊拉住姬滿，明顯是在拉偏架，借著這個機會，姬翁一夥一起湧上去，抱住姬滿的腿和腰，把他摔倒在地，一陣亂拳，姬齒趕緊拉開，他知道，要是把姬滿打壞了，自己也吃罪不起。

  等姬滿回到鳳鳴宮，母后見了，很是生氣：只見姬滿渾身是土，衣衫不整。房後說道：「姬滿，你身為長子，要謹遵周禮，不可這樣。」

  姬滿滿腹委屈：「母后，他們都說我是私生子，不許我進祖廟。」

  房王后知道有人始終在搗鬼，但是，十幾年都過來了，自己謹言慎行，忍辱負重，為的就是把姬滿撫養長大，為了實現丹朱上仙的千年家訓。眼下，昭王已經有了十幾個兒子，宮中又多了許多新的美女，青鸞和鳳翔，還有汪妃，都在使盡心思迷惑大王，為了保住自己的王后地位，自己也是想盡辦法，盡力維護自己在大王心中的形象，這還是要多虧丹岳從別處弄來的丹藥，吃了後可保青春，自己雖然三十多歲，但看起來還是像十年前一樣。在鳳鳴宮能夠做到這一點的，只有青鸞和鳳翔兩個人，丹岳已經察覺，這兩個人的來歷不簡單。在這個時候，要讓兒子隱忍，才是自保。為此她說道：「你們都是大王的兒子，都是兄弟，你作為兄長要做到孝悌，他們都還小，不要跟他們吵鬧，更不許動手打架。」

  姬滿擦了擦眼淚，答應著走了出去。

  這件事還沒有完，隨著姬滿的長大，圍繞著今後立誰為太子的問題，各種勢力暗中較勁，以丹岳為首，君牙、伯囧等幾個丹朱的後裔，自然站在姬滿一邊。作為大司徒，他還與軍隊中的許多將軍有著密切的關係，與三公九卿和許多士大夫關係不錯。但是，姬齒是昭王的弟弟，是王叔，更有太王后的支持，在朝中形成了一大股勢力，特別是近年來四海承平，大王開始耽於玩樂，肆意出遊，走馬狩獵，甚至多日在外，朝中大事耽擱，諸侯紛爭無人調解。這就更導致各種勢力與宮中王妃結合，致使暗流涌動。特別是汪妃，是姬齒夫人的姐姐，因為遇見白虹貫日而孕，生下姬翁，長得與昭王很像，加上姬齒從中大肆宣傳姬翁怎麼跟大王一樣，怎麼仁義，致使太王后對姬翁更加喜愛，對姬滿漸漸疏遠。更有一件事，徹底改變了太王后對姬滿的看法，也讓昭王下決心疏離姬滿母子。

  三月初五是太王后的生日，六十大壽，要辦得隆重。為此，作為太王后最喜歡、最寵愛的小兒子姬齒，總管這一盛事。還在三月初四以前的半個月，自周昭王及以下的后妃、王子、宗親、諸侯王、郡國、三公、九卿、士大夫等，都來到鎬京為太王后賀壽。太王后的仁壽宮裡，送賀禮的人絡繹不絕，各種賀禮堆積如山。姬齒帶著一幫手下，有登記的，有擺放的，按照官職大小，親疏遠近，把各種禮品擺放整齊，同時還要標記是誰送的賀禮。

  這當中，昭王的禮品當然擺放在第一位，房王后的賀禮在第二，太師的賀禮擺放在第三位，接著是昭王其他王妃的賀禮，再往後就依次是太王后的幾個兒子的賀禮，接下來依次是宗親、諸侯王、郡國國君、三公、九卿、二十七大夫等所送的賀禮，最後，是太王后十幾個小孫子的賀禮，姬滿的排在第一位，姬翁第二位，接下來依次是其他小王子的賀禮。真是奇珍異寶，琳琅滿目。三月初四這一天，姬齒帶著一幫人，接受賀禮，登記造冊、擺放整齊，依次標記等，一直忙到天黑。

  入夜，就在擺放賀禮的庫房裡，進來了一個黑影，這個人趁著夜色，在一排賀禮中搬動了一會兒，拿出一個盒子，打開後拿出一件東西，這個東西叮咚響了一聲，這個人趕緊捂緊。隨後又從地下拿起一個東西放了進去。正在這時，兩個值班的宮中侍衛走了進來，庫房的人看到來人提著燈籠進來，嚇得急忙藏在賀禮後邊。兩個侍衛看了一下，其中一個說道：「這庫房的門怎麼開了？好像有響聲。」

  另一個說道：「也許是風颳的吧。」

  「你看到一個黑影了嗎？」

  「沒有啊，你是不是眼花了？」

  兩個人說著走了出去。等侍衛走遠了，這個黑影才悄悄走出了庫房，消失在黑影里。

  仁壽宮的門口，一個黑影走過來，侍衛喊道：「誰？」

  來人走近了說道：「是我。」

  侍衛：「哦，是公子呀。」

  原來是姬齒，他看了看侍衛，急忙走出了大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