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八 勵精圖治

  穆王成為西周王朝的王，是天下的共主。然而，昭王留下來一堆爛攤子，讓他感到百廢待興。昭王歷年來東征和伐楚，消耗巨大，戰爭給民眾帶來的傷痛一時難以癒合，經濟已經難以為繼，他必須首先解決這些問題。為此，他接受了父王的教訓，自繼位開始，對外修好，暫停徵伐，專注內部治理。

  周穆王元年，他以丹岳為大司馬，主管內政外交和對外軍事；拜老臣祭公謀父為大夫，以輔佐穆王；任命君牙為大司徒，主管土地和建築、河道修理，兼管軍事和卜事；任命伯囧為太僕正，主管所有宮廷官員，負責穆王的日常起居、德政禮儀以及出行巡視；任命大臣甫侯制定刑法，共五刑三千條，以匡扶周朝法制，管束各地諸侯，抑強扶弱，平衡天下。

  姬齒和姬翁，對於姬滿繼承王位心裡不服，但姬滿成了周朝的大王已經是事實，他們一夥只好隱忍，但背地裡卻陽奉陰違，消極怠工，找事挑剔，設置障礙。

  穆王登基三個月後，正是朝會的日子，穆王登上王位，他坐在原來父王的位置上，看著朝堂內的王公大臣們，許多都是新任命的，也有父王時期的舊臣，心裡百感交集。

  「各位卿士和大臣，寡人上得祖宗的護佑，承襲父王遺業，下受黎民的矚望，治理家國，萬望大家齊心協力，以社稷為重，休養生息，罷戰修和，明正法制，管束諸侯，以求天下安定，此之為寡人的治國之道。」

  作為太傅的姬脩，原來就對昭王的一些做法有看法，今日姬滿登基以後的施政方針正合他的意思，於是第一個站起來說道：「上古君王以和為貴，以德治國，周室為天下共主，統領諸侯，當以富國安民為要，大王所說極是。」

  丹岳作為大司馬，主管外交和軍事，當然知道目前的形勢，休養生息是周王朝的大計，於是說道：「大王以國事為重，心繫萬民，定能給王朝帶來好運。」

  其他三公九卿和士大夫大都贊成穆王的施政綱領。

  可是，姬齒不同意，他說道：「為人當以孝為先，大臣當以忠為要，治國當以強軍為最。昭王率軍出征，討伐楚國叛逆，遭敵詭計，屍沉漢江，此乃我周之國恨家仇。大王為昭王之子，為周室之臣，當率軍南征，血濺漢江，殺盡楚人，為父王報仇，為六師雪恨，此民之所望，周天子的威嚴。今大王登基伊始，偃旗息鼓，忍氣吞聲，是忘記殺父之仇，奪國之恨也，是何道理？姬齒不解。」

  姬翁也站起來說道：「對，作為昭王的兒子，就應當殺盡楚人，為父報仇，忘記家仇國恨，就是不忠不孝。」

  這一下朝堂上一片寂靜，大家都在看著姬滿，姬滿也知道，這是姬齒和姬翁不服自己，在跟自己以不同於以前的方法鬥法，讓自己下不來台。想到這裡姬滿說道：「你們說得有道理，為人子、為人臣，當以忠孝為先。先王死於漢水，葬於登封，應當守孝，寡人命你二人前去守孝三年，以為父盡孝，為國盡忠，明日啟程，不得違逆。」

  這一下該姬齒和姬翁傻眼了，只好低頭，退出朝堂。

  穆王年輕氣盛，血氣方剛，在治理內政的時候，綱紀嚴厲，雷厲風行，一時間朝綱鬆懈、犯上不法現象蕩然無存。

  在周穆王的勵精圖治下，天下再度安寧，保持了昭王盛世的延續。

  然而，在後宮方面，穆王因為心中思念著西凰，無心思凡。後宮中只有王后王俎姜、王妃盛姬和季氏，膝下只有女兒叔媛，還沒有兒子，這讓母親房太后十分著急。房後想起，當年昭王年輕時，精力旺盛，大選各國美女充實後宮，一時間百花爭艷，夜夜笙歌，纏綿於百花叢中，不能自持。而兒子穆王由於受到西凰的誘惑，至今不思後宮之事，真是害人不淺。為此，她下旨巫師，設壇祭祀，祛除西凰的妖氣。

  鳳鳴宮裡，一群巫師，在一個叫巫煙的大巫師帶領下，在院子裡的一個祭壇上，燒香施法。巫煙一邊揮動著手裡的長劍一邊念叨著咒語，旁邊的小巫師隨著她旋轉。裊裊香菸飄向天空，一個時辰後，另兩個巫師一個手捧一塊白圭，一個手捧玄璧，圍著香菸繚繞的祭壇旋轉，最後按照方位站立在西方，巫煙揮動長劍對準白圭和玄璧，念動咒語，一道白光射向天空。

  遠在天界靈虛宮的丹朱上仙，看見一道白光自下界射向空中，他望了一眼，原來是來自鎬京的鳳鳴宮，他知道那是房王后的宮殿，看那一道光線分明是在驅妖，他掐指一算，笑了起來，原來是房王后怕西凰誘惑姬滿，影響後宮，耽誤子嗣，於是說道：「西凰是天神，這點小小的法術奈何不了她，再說，橋牛身為周室大王，壽命百歲有餘，其後代子嗣綿延不絕，到時候就會有的。」說著，伸手一指，那道白光立刻消失。

  鳳鳴宮內的巫煙，眼見白光熄滅，知道施法不靈，也聽到了上仙丹朱的話，於是，她停止了法術。

  房王后看著草草收場的施法，問道：「巫煙法師，驅除妖孽了嗎？」

  巫煙：「太后，西凰乃天界的神仙，天帝御封的西王母，不受小巫師的法術，穆王高壽，子嗣綿長，全憑天意。」

  房王后隨即來到神台前，對著天空祈禱：「願上仙保佑，我周室子嗣興旺。」

  巫煙：「順其自然，天地永昌。」

  時間一天天過去，穆王已經登基一年，老王后已經去世，房太后搬出了鳳鳴宮，自己搬到了仁壽宮居住，雖然清閒，但有司馬丹岳的時時請安，朝中的事務也知道不少，當她得知兒子仍然沉迷於對西凰的思念的時候，心裡很是焦急，她找來丹岳商議。

  「大王身為天子，迷戀虛無縹緲中的西王母，不習周公之禮，膝下無有子嗣，該當如何？」

  丹岳：「太后，這是後宮私事，司馬無法干涉，只有王后王俎姜能夠出面。」

  房太后：「也好，就請王后前來商議。」

  於是，太后召王后王俎姜前來商議。那王俎姜是齊乙公的女兒，大國公主，禮儀周到，知書達理。

  「大王還是那樣嗎？你應該多多勸解才是。」房太后說道。

  王俎姜：「母后，臣妾對大王也多加規勸，但大王思念西凰已經沉迷，一時也沒有辦法。」

  房太后：「那就用周室禮制來約束他，我們周室不能沒有子嗣呀！」

  王俎姜：「一切聽母后安排。」

  房太后決定以周禮進行約束，她趁穆王前來問安之際，問道：「姬滿，我周室承天應命，領有四海，全憑上天的護佑，祖宗的恩德，自武王滅紂建立大周，已歷四代，你上承祖業，身負周室康盛大業，應當成為一個有能為、名垂青史的好君王。」

  穆王：「兒臣謹記母后教導。」

  房太后：「我們周室之所以常盛不衰，皆因歷代遵循周禮，才能內外兼治，天下一統。王后遵照周禮，獻上後宮禮制，你可願意聽聽？」

  穆王看了看王俎姜：「請王后宣解。」

  王俎姜拿出制定的後宮禮制，說道：「文王制度，天子設官，先婦官後男官，天子與後分治內外。後宮設立六宮、三夫人、二十七世婦，八十一御妻，以聽天下之內治，以明章婦順。故天下內和而家理。天子立六官、三公、九卿、二十七大夫、八十一元士，以聽天下之外治，以明章天下之男教，故外和而國治。故曰：天子聽男教，後聽女順；天子理陽道，後治陰德；天子聽外治，後聽內治。

  教順成俗，外內和順，國家理治，此之謂盛德。」

  房太后：「怎麼樣？」

  穆王點頭：「很好。後宮今後由王后管理，我專心朝政。」

  俗話說新官上任三把火，穆王也不例外，朝中新任命的官員要上任，各地諸侯的事務要調解，還要率領宗親諸侯祭祀周廟，祭祀天地和社稷，一晃又是半年。但王后和妃子依然沒有生育，因為，穆王對她們都沒有興趣，原因還是西凰。

  夜已經深了，穆王看完各地的奏報，走出宮殿。天上的明月已經西斜，高高地掛在天空，明亮的星星閃爍不停。穆王望著西邊的天際，望著姣姣明月，心中想著西凰，他好像看到了西天的崑崙山，看到了西凰，她是那樣的美麗，那樣的嬌媚。

  沒有月亮的夜晚，他也會站在宮殿前的台階上，遙望著西方，閃爍的星星，就好像西凰的眼睛，那麼明亮，那麼頑皮。一顆流星划過，淹沒於西邊天際，穆王就會對著天空說道：「西凰，你已經來過了嗎？又回到崑崙山了嗎？為什麼不來看我？」

  直到宮中太監來催，他才回房休息。他心裡只有西凰。

  房太后心裡著急，與王后王俎姜商量用什麼辦法可以解決穆王對西凰的思念，她問道：「有什麼辦法讓姬滿喜歡宮中的后妃？」

  王俎姜：「只有李代桃僵，移花接木。」

  房太后：「哦，怎麼辦？」

  王俎姜：「只有把後宮的妃子變成西凰才行。」

  房太后：「好，你去辦吧，不論用什麼方法，就是要給我生一個孫子。」

  王俎姜的辦法就是以盛姬來代替西凰，為此，專門在後宮內為盛姬修建了鳳宮，還請穆王為盛姬修建了重壁台。

  最後，也是最關鍵的一幕出現了。這一天的夜晚，明月高懸，夜半十分，穆王就像平時那樣，又站在宮殿內仰望天空，思念著西凰，回想著當初與西凰相見的一幕一幕。就在同時，王俎姜正指揮十個巫師，為盛姬祈禱施法，香菸繚繞中，盛姬身著白紗，站在神壇上，喝下一杯巫師遞上的藥酒，巫師們念起咒語。神壇下升起白霧，籠罩著盛姬，等霧氣散去，盛姬已經變成西凰的樣子。在宮女的簇擁下，朝穆王的院子走去。

  「大王，我來啦。」

  正在全神貫注仰望天空的穆王，聽到了女人的聲音，那麼甜美，就跟西凰的聲音一樣，他轉回頭看去，在朦朧的月色中，分明是西凰來到了身邊。穆王高興之極，喊道：「西凰，你來啦？」走過來拉住了盛姬的手，盛姬隨即倒在了穆王的懷裡。

  「大王，我美嗎？」

  穆王：「美，真美，你就跟鳳凰一樣美。」

  盛姬：「我就是大王的西凰。」

  穆王抱起盛姬，走進了寢宮。

  從此，穆王更加寵愛盛姬。但卻打翻了一個人的醋罈子，她就是季氏。

  季氏是穆王的另一個妃子，長得也是花容月貌，不亞於盛姬，但在氣質上要遜色許多。因為，盛姬是成國盛伯的女兒，從小美麗聰明，受到良好的禮儀教育，性格單純，如同一塊潔白無瑕的美玉，美艷而透明，清純芳慧，眼似秋潭，清澈而又透出淡淡的憂愁，叫穆王怎不愛憐？季氏雖然也出身富家，但家中無子，只有五個女兒，她又是最小的一個，本來巫師算過她應該是個男孩，結果出生後令父親大失所望，從此失寵，在大家的冷眼中長大，姐妹之間互相傾軋，怨氣和戾氣充滿了心靈。雖然被選聘入宮，成了姬滿的姬妾，後來又成為穆王的王妃，但性格和氣質影響著她的格局，一直得不到穆王的青睞，這讓她高傲的心備受打擊，看到穆王和王俎姜給盛姬修建鳳宮，她的氣就不打一處來，後來還專門為盛姬建了重壁台，季氏更是嫉妒難忍。

  她要報復，她要讓心中的火焰燒死盛姬。就在鳳宮剛剛建成，盛姬就要搬進去的時候，季氏暗地裡找到了一個巫師，她就是巫煙。

  她給巫煙送上黃金，巫煙問道：「季妃娘娘，巫煙不敢收下您這麼重的禮物。你想讓我幹什麼？」

  季氏：「我想報復一個仇人。」

  巫煙：「是誰？」

  季氏：「你知道的太多會死的。」

  巫煙：「除了大王和太后、王后，其他人都行，但我不想殺人。」

  季氏：「這些人都不是，只是我的一個仇人。我不想讓她馬上死，我想讓她生不如死。」

  「這個好辦。」巫煙遞給她一個東西，是一個木頭小人。

  季氏手裡拿著這個木頭做的小人問道：「你的巫術靈不靈？」

  巫師：「當然靈。」

  季氏：「好，這是一塊玉璧，送給你。」

  巫師：「謝謝。」

  季氏趁著鳳宮無人，悄悄走進去，把手裡的小人放到一個牆角處，正在這時，一個宮女走了進來：「是誰？」

  季氏聽了嚇了一跳：「啊！是，是我。」她趕緊把木頭小人塞在牆角。

  宮女：「原來是季妃娘娘啊，您在這裡幹什麼呢？」

  季氏：「啊，啊，聽說這鳳宮修的漂亮，我進來看看，啊，真漂亮啊。」

  宮女：「是啊，比其他宮殿都漂亮。這不，盛妃要搬進來，穆王送了好多珍玩寶貝，我要來打掃一下，看看擺放在哪裡。季妃娘娘，您看有一個大的珊瑚擺在牆角好嗎？」

  季氏：「啊，牆角？好，好。」她看到宮女要打掃牆角，嚇得渾身發抖。

  宮女彎腰打掃，發現了那個木頭小人，她拿起來看著：「咦，這是什麼？季妃娘娘，你看這是什麼？」

  季氏：「啊，啊，也許是那個頑皮的公子丟在這裡的吧，還挺好看，真好玩兒，就給我吧。」

  宮女：「要是盛妃娘娘放在這裡的呢？」

  季氏：「不會的，盛妃不喜歡這個。」

  宮女：「盛妃娘娘知道了不會怪罪吧？」

  季氏：「不會的，不會的。」正在這時，門外又來了人，是抬著玉石和花卉的，季氏害怕，她一把從宮女手裡搶過木頭小人，藏在袖子裡快步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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