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二 瑤池夜宴

  終於等到了西凰召見的消息，穆王抬頭望著眼前的玉山，高聳萬丈，整座玉山就是一塊閃光透明的玉石，在陽光下閃爍著五彩斑斕的光斑，一條石梯從高高的山頭垂掛下來，讓人看了頭暈目眩。

  正在行進，三隻青鳥來到穆王等人的頭頂，鳴叫著引導眾人來到石梯下，三隻大鳥扇動著翅膀，地上升起旋風，托起穆王和他的隨從，不一會兒就登上了山頂。來到山頂，但見玉石的廣場平滑如鏡，光怪陸離，玉石里的花紋，有的像游魚，有的像飛鳥，有的像走獸，栩栩如生，藍色的地方，如同天空，人走在上面，就如走在空中。

  西凰的王母宮，坐落在廣場的北面，高大的洞口周圍，玉石組成了各色的花朵，地面墨綠的玉石，就如草甸。當穆王來到近前的時候，西凰出現了，只見她頭上戴著裝飾著寶玉的王冠，身披綴滿寶石的紗裳，一雙大眼，發出幽藍的光彩，高高的鼻樑，襯托著瓜子一樣美麗的臉龐，薄唇紅潤，皓齒光潔，窈窕身姿，萬種風情。

  穆王見了西凰，與當初在渭水岸邊大有不同，其豐潤、其光彩更非當年，更加美麗光彩照人。穆王緊走兩步，來到西凰跟前，高高舉起手裡的白圭玄璧，獻給西凰，說道：「小王姬滿拜見西王母。」

  西凰笑了，那笑容燦爛而甜美，純潔無瑕，令人如沐芬芳。她一邊接過白圭和玄璧，一邊輕聲說道：「姬滿弟弟，你的光臨，讓我如沐春風。」說罷，拉著穆王的手，走向宮殿。

  穆王的隨從把給西凰的禮物呈獻給她，有錦一百匹，帛三百匹。

  西凰見了，非常高興，她笑著對穆王說道：「姬滿弟弟，感謝你不遠萬里，帶來中原的禮品，這是我見過的最好的禮品。」

  兩位朝思暮想的男女，終於相見於崑崙之丘，玉山之巔，一個是中原之主，統治萬民的周天子，一個是管轄西北崑崙之墟、天帝下都的王母；一個是堯帝弟子橋牛的化身，一個是天帝黃帝的女兒，龍鳳相逢，萬世良緣。

  西凰挽著成熟健壯、英氣勃發的周天子，滿眼春色，笑眯眯地望著他。兩個人一邊說著笑著，一邊並肩走進了王母宮。玉石的桌椅上，鋪著天鵝絨的墊子，腳下是各種獸皮製成的地毯。西凰拉著穆王坐在自己身邊，隨後，讓侍女為穆王端上來珍奇果蔬。果盤端上來，穆王見了，聞所未聞，見所未見。但見果盤裡盛放著素蓮、黑棗、碧藕、白桔等仙果，還有一串晶瑩剔透的葡萄，一杯清水，一盤白雪。

  西凰看著穆王，滿臉的微笑，她溫柔的說道：「姬滿弟弟，你嘗嘗我崑崙山上的果子吧。」

  穆王拿起一個葡萄放在嘴裡，剛想咬，卻感到如石頭一樣生硬，他正詫異，一旁的西凰早已咯咯笑起來。穆王也笑了，他說道：「都說你這裡是玉山，難道連果子也是玉石的嗎？」

  西凰笑著說道：「姬滿弟弟，這裡的果實確實是玉樹上結的，你要想吃，必須要用這一杯蜂山石縫當中流出的甘泉才行。」

  穆王聽了，端起面前的水杯喝了一口，甘泉像蜜一樣甜，當甘泉水與玉石的葡萄相遇後，嘴裡的葡萄立刻變成了脆甜的水果，鮮香無比。隨後，西凰又讓他嘗了素蓮、碧藕、白桔和黑棗。最後是那盤白雪，當穆王吃到嘴裡時，感到白雪冰涼蜜甜。原來崑崙山上的白雪都是甜的。穆王感慨道：「姬滿雖貴為天子，但到了這裡也是孤陋寡聞了。」

  西凰一直看著穆王吃著喝著，眼似秋水，滿面含春，兩個人談著天上的宮闕，渭水的花草，一路的風塵，不時傳來一陣陣笑聲。

  不知不覺間，天色暗淡下來，一縷陽光照射在玉山的高台上，光芒四射，照亮了整個山頭。

  西凰指著高台對穆王說道：「我無時無刻不在思念著你，每當想念的時候，我就會站在這個高台上遙望著東方。周天子弟弟，你知道嗎？」

  穆王無限溫情地望著美麗的西凰，她是那樣的美艷，那樣的妖嬈，她就是天上的仙女，這是人間所沒有的。他要把西凰的美麗印在自己的腦海里，這是他多年的願望。

  他無限深情地說道：「西凰，您不要叫我天子了，我已經知道了我的身世，您就叫我橋牛吧，叫我姬滿也行，我會喜歡的。」

  西凰的眼淚奪眶而出：「橋牛！」說著，撲到在穆王的懷裡。

  穆王撫摸著西凰的頭髮說：「我也建了一個鳳凰台，每當想念你的時候，也站在鳳凰台上，遙望著西方。」

  西凰眼裡含著淚水，看著高高的玉台，她一招手，兩隻鳳凰飛到了身邊的玉樹上，穆王見了，很是熟悉，那不是曾經飛到鳳凰台的鳳凰嗎？

  看到穆王驚詫的樣子，西凰笑出了聲，她對著兩隻鳳凰說道：「你們倆下來吧。」

  兩隻鳳凰立刻變成了雪蓮和雪絨，她們從玉樹上下來，走到穆王跟前恭恭敬敬地施禮道：「見過周天子。」

  那穆王已經驚奇無比，又見這兩個美女光彩照人，婀娜多姿，真是又驚又喜，說道：「鳳兮，鳳兮，仙女兮！」西凰和雪蓮、雪絨都笑了起來。

  西凰笑道：「這是我的兩個侍女，一個叫雪蓮，一個叫雪絨。」

  穆王見到這兩個鳳凰美女，忽然想起曾經的相見，他從身上掏出來兩塊寶玉，一枚是刻著崑崙女的幽藍寶玉，另一塊是雞血紅的美玉，他捧起西凰的手，把兩枚帶著自己體溫的寶玉放到西凰的手裡，那西凰見寶玉而思情，早已淚流滿面。

  夜晚降臨了，群玉山上空盤旋著五彩的極光，照亮了山川，如同白晝。西凰送穆王來到瑤池的玉皇宮，那是為穆王準備的寢宮。

  穆王和西凰站在瑤池邊上，憑欄遠眺，訴說著離情別恨，回憶著過往的趣事。

  第二天，周天子在瑤池設宴，宴請西凰。

  宴席上擺滿了珍饈美味，葡萄美酒，夜光杯閃著琥珀的光芒。

  當晚霞燦爛的時刻，西凰身穿淡紫色的霓裳，腳踏碧玉的靴子，長髮披肩，點綴著玉石的飾品，在身上閃閃發光，頭上戴著玉石的戴勝，在羽皇、靈雀和雪蓮和雪絨的簇擁下，款款來到瑤池玉皇宮前。

  宴席就擺放在瑤池岸邊，玉石的桌椅，玉石碗碟，盡顯神仙境界。

  隨著西凰的出現，美妙的《廣樂》演奏起來，響徹雲端。

  穆王站起來，把西凰領進座位，為她斟滿一杯琥珀色的葡萄美酒，立刻芳香四溢，水晶的杯子，晶瑩透亮，透過杯壁，更顯得美酒純正，美輪美奐。

  穆王舉起酒杯，為相逢而慶賀，二人一同舉杯，一飲而盡。美酒甘醇，催紅了西凰的面龐，她回敬了穆王一杯，臉上更加緋紅，更顯得美麗非常。

  酒逢知己，情滿瑤池。喝到開心時刻，西凰真情流露，她站起來，輕移蓮步，腳下發出玉石相碰的得得聲，穆王揮手，音樂停止，只有西凰咯咯的笑聲。

  她對穆王說道：「姬滿，你不遠萬里，來到崑崙之丘看我，我無以回報，獻上一曲，表我心意。」

  穆王笑著點頭。西凰滿眼含春，挽著穆王的胳膊，深情地唱到：玉山昂昂，瑤池蕩蕩。

  廣樂菲菲，心神惚恍。

  惟我所見，或在夢鄉。

  寤寐思之，君在遠方。

  寤寐念之，或在身旁？

  寤寐念之，或在身旁？

  唱罷，西凰的淚珠不覺掛滿香腮。歌聲婉轉，如泣如訴，說不盡的欣喜，唱不盡的思念，她看著眼前朝思暮想的穆王，不敢相信這是真的，或許是在夢中吧。

  穆王為她獻上一杯酒，隨後唱和道：崑崙邈邈，路途迢迢。

  山川崎崎，雨雪滔滔。

  八駿飛馳，萬里咆哮。

  惟我思之，不分昏曉。

  惟我念之，神仙窈窕。

  惟我念之，神仙窈窕。

  望著眼前美麗的西凰，這是真實的相會，穆王不怕艱難險阻，義無反顧地來到崑崙之丘，見到了心中的美神，他是多麼地激動啊！

  瑤池邊上的宴席，在溫馨中延續，深情的傾訴，在唱和中流動，情滿瑤池，香滿玉山。

  穆王和西凰邊說邊唱，漫步在瑤池之濱，徜徉在玉山之下，通宵達旦，美酒陪伴著他們度過了幸福之夜。

  第二天，穆王一行休息後，在群玉山觀賞景色。在山的南側，長著一種喬木，高四丈九尺，上面開花的穗子像車輪一樣大；還有珠玉樹、沙棠樹、碧瑰之樹，玉李玉瓜玉桃，其果實如世間桃李，但如玻璃一樣透明，如玉石一樣堅硬，須以玉井水洗之，便軟而可食。

  每當風起，珠玉之樹，枝條花葉，互相扣擊，自成五音，清哀動心。

  山中有一群名叫「土縷」的神獸，它像羊而長著四隻角，它不吃草而吃人。有一群名叫欽原的神鳥，它像蜂一樣蜇人，但大如鴛鴦。

  被它一蜇，任何鳥獸都會死去，任何喬木都必枯萎。有一種名叫沙棠的果子，類似李子而無核，人吃了它，可以漂洋過海，踏水不溺。

  山的西邊，有神異的鳳凰、鸞鳥。有一群像猿猴一樣的人，它們頭上戴著蛇，腳下踩著蛇，胸部還盤踞著赤蛇。

  各處奇峰異景、奇花異草讓人賞心悅目，驚奇不已，只看得穆王心花怒放，心曠神怡。

  隨後，西王母又請周穆王遊歷山川湖泊，乘著興致正濃，坐著由瑤池中的青烈、赤鱗二龍所駕的雲香寶車，與周穆王乘坐的驊騮、赤驥所駕的青銅車比賽。結果西王母輸了，她將兩條龍貶入瑤池湖底，經過千年苦練，兩條龍化為紅山、妖魔山，後來便落腳到了現在的烏魯木齊。

  就這樣，穆王一連在群玉山住了十幾天，君牙催促穆王早點下山，但穆王還是戀戀不捨，西凰更是與穆王形影不離，朝夕相處，甜甜蜜蜜，無限的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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