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給小孩下跪

2024-09-13 21:57:35 作者: 東風識我
  「顧大夫,你要是想要錢直說就是,但五兩銀子是不是太誇張了?這樣,我給你一兩銀子,你把我娘治好!」周威信試圖討價還價。

  可顧長風根本不想跟他囉嗦,轉身就走。

  周威信咬了咬牙,妥協道:「行行行,二兩!二兩銀子可以吧?」

  顧長風收拾著桌上的物件,語氣不容商議:「五兩銀子,一分不能少。」

  「我說姓顧的,你別太過分了!五兩銀子,就算是城裡的吳大夫也不敢要這麼多!」

  「那你為什麼不去找吳大夫,非要來找我?」

  「你——」周威信氣結。

  自然是因為他知道顧長風能治啊!

  他不是沒找過吳大夫,可吳大夫說了,這個病不好治,只能吃藥壓制。可這都幾個月了,他娘的病非但沒有緩解,反而越來越嚴重。

  剛巧那日他看到這裡有個老婦人跟他娘的病症很相似,後來他專門去問過,那老婦人已經康復了。

  正因為如此,周威信當日才會帶他娘過來。

  強忍著暴脾氣,周威信好聲道:「顧大夫,多個朋友多條路。這樣,三兩銀子如何?您別看我在衙門當差,實際上那就是個沒油水的苦差,三兩已經是我的全部身家了!」

  「我說了,一分不少。」

  「娘賣批的,艹!」周威信忍無可忍的咒罵一聲,一腳踹翻地上的竹簍。

  這可把其他人嚇壞了,一個個的慌忙後退。

  「九娘,你快勸勸顧大夫,別這麼較真了!他好歹是官府的人,結了仇怨對你們沒好處。」大林嫂壓低聲音勸道。

  旁邊的其他人也小聲嘀咕:「不就是句玩笑話嘛,大傢伙又不會當真,何必呢。」

  「我還以為顧大夫挺好說話的,沒想到也是個犟脾氣,就為了一句玩笑話,有必要嗎?」

  是啊,就為了一句玩笑話,有必要把事情鬧得這麼僵嗎?

  「娘?」翎兒扯了扯九娘的衣服,滿臉忐忑。

  九娘低眸睨了他一眼:「怕什麼,他還能吃了你爹不成?」

  翎兒吸了吸鼻子,更加難受:「可他們都說爹爹不對,我不想這樣。」

  他覺得委屈,但不是為了自己。

  知子莫若母,九娘一眼就看穿了翎兒的心思。

  「你沒錯,你爹也沒錯。」九娘用力揉了揉翎兒的腦袋,看向顧長風的目光越發複雜。

  這個人,還真是頻頻讓人意外。

  顧長風不肯鬆口,周威信既不想跟一個小孩道歉,又拿不出五兩銀子,憤怒之下就要帶他娘離開。

  「頸部的蜂窩組織炎常伴有喉嚨水腫,嚴重會發生壞死形成膿腫,從而造成患者窒息。」

  顧長風的聲音平穩隨和,既沒有因為兩人的矛盾而挖苦譏諷,也沒有因為對方的身份而伏低討好,他只是在陳述一個事實。

  周威信轉身,詫異問:「你怎麼知道我娘生的什麼病?」

  從始至終他娘脖子上的布巾就沒取下來過,難道此人還有透視眼不成?


  顧長風嚴肅道:「我只能說,你娘現在幾乎發不出聲音,再這樣拖下去隨時都會有生命危險。」

  聽到這話,周威信的表情驀地嚴肅起來,他看著年近七旬的老母親,心中天人交戰。

  老人輕嘆,起身蹣跚著要離開。

  周威信心一急,牙一咬:「行!我道歉!」

  只見他氣勢洶洶的朝著翎兒走來,凶神惡煞的臉上一雙牛眼瞪得渾圓。

  這哪是道歉啊,說是去尋仇也毫不為過。

  翎兒嚇得躲到九娘身後,連大林嫂和花婆婆也急忙後退。

  就在大家惶恐之際,周威信「撲通」一聲,竟然朝著翎兒雙膝跪下!

  「是我嘴賤,說了不該說的話,還請小公子原諒!」周威信大聲喊道。

  剎那間,院子裡安靜的落針可聞。

  翎兒驚訝地張大嘴巴,驚慌失措的看向九娘。

  九娘挑眉沒說話,看向顧長風。

  顧長風欲說什麼,想了想又咽了回去。

  於是過了半晌,沒有一個人回應周威信。

  周威信屈辱的閉上眼睛,隨即又睜開:「顧小公子,我對不住你!」


  話音落,周威信雙手撐地,作勢就要磕頭!

  「你你你、你別這樣。」翎兒嚇得語無倫次,想要伸手攙扶起對方又害怕,情急之下憋出一句,「我不姓顧,我姓藍。」

  什麼意思,難道是想讓自己再重新說一遍?

  欺人太甚!

  周威信的怒火直衝天靈蓋,緊握的拳頭嘎嘣作響!

  「你、你要吃糖嗎?」

  黢黑的小手攥著一顆黢黑的冰糖,就這樣突然出現在周威信面前。

  「既然你道歉了,那我就不生氣了。你先起來吧,你放心,我爹爹醫術很好,你娘一定會沒事的。」翎兒貼心的安慰道,試探的將糖塞進周威信的手裡。

  周威信抬頭,看著眼前一臉單純的翎兒,一股難以言表的羞愧感瞬間湧上心頭。

  「先進屋吧。」顧長風喊道。

  ...

  老人的病確實棘手,一來她年紀太大,二來位置特殊,三來沒有對症的藥物。

  「水腫裡面已經擠滿了膿水,現在需要做的就是切開引流。」

  「那還等什麼,切啊!」

  顧長風搖頭:「沒那麼簡單,現在我手頭工具和藥物都不足以支持這種感染性強的手術。當然,如果不做,也會隨時發生危險。」


  簡而言之就是,做或者不做,都有風險。

  周威信焦躁的使勁撓頭,就在他權衡不定的時候,他母親直接躺到了旁邊的木床上。

  「顧大夫,有勞了。」她吃力說道。

  「娘?」周威信著急,「不是說了有危險嘛,你趕緊起來!」

  老人閉著眼睛,沒搭理他。

  最終,周威信還是拗不過,只能同意了手術。

  這些日子顧長風也找人打了一套工具,雖比不上現代的質量好,但聊勝於無,也能勉強湊合。

  看著擺了一排的刀剪針線,想到這些就要用在自己母親身上,周威信就止不住的擔心。

  顧長風見他緊張的手指發抖,怕他影響手術,便把人趕了出去。

  到了門外,周威信更加緊張。

  他父親死的早,是娘一手將他拉扯大,母子倆相依為命這麼多年,周威信不敢想如果他娘出了事,自己可怎麼活。

  「我應該早點帶她過來的。」周威信坐在台階上,懊惱的自責說。

  九娘端著處理好的藥材過來,聞言停下腳步:「你在官府當差,難免事多,這不怪你。」

  周威信搖頭苦笑:「這話也就騙騙別人,騙不了自己。一個連縣令都沒有的衙門,能有什麼事兒?」

  「可我怎麼聽說城裡發生了一件聳人聽聞的命案?這都死了人,朝廷不會不管吧?或許會重新任命一個縣令過來。」九娘眸色微閃。

  無頭屍案早就傳得沸沸揚揚,九娘會知道周威信並不意外。

  「一個月前就說會有新縣令過來,虧得金縣丞戰戰兢兢的等了這麼久,連個人影都沒見到。呵呵,我看十有八九是死在路上了,這年頭誰知道呢。」

  九娘勾唇:「是啊,誰知道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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