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招攬

  陳縣丞將周瑩的急色收入眼底，眉峰不由一皺，以為肖重裝腔作勢。

  眾人心思各異的時候，肖重已經夾了一塊晶瑩剔透的水煮白菜放入口中咀嚼。

  「火候到了，菜嫩爽口，汁水飽甜。」

  陳縣丞面露詫異，清楚肖重所說一點都沒錯，這菜是他那老僕的拿手菜。

  「竟不是虛張聲勢。」，陳縣丞暗暗思付。

  旋即肖重搖了搖頭，面露遺憾：「只可惜調味遜色了些，喧賓奪主，反失此菜的本味。」

  「竟有此事？」，陳縣丞聞言，並不篤信。

  他這名老僕手藝超群，就算有小差池常人也難品出，就連他也自認不行。

  陳縣丞面露不信，當即夾了一筷送入口中細細咀嚼。

  片刻後，他虎軀一震，臉上流露出異色。

  「果真如此！」

  陳縣丞望著肖重和煦道：「是本官輕視於你了。」

  一旁的幕僚聽聞，面露驚色還帶幾分艷羨。

  他被陳縣丞聘來後，都不曾得到如此誇獎。

  肖重不過一介白身，何德何能。

  「投其所好也是一門功夫，此人不簡單。」

  幕僚將原先自己心中對肖重的幾分輕視給收了起來。

  「大人過譽了，一點愚見，上不得台面。」，肖重謙虛道。

  「莫要妄自菲薄。」，陳縣丞擱筷道：「你既懂大夏法，可知新法舊律之別？」

  「在下愚昧，請大人訓導。」，肖重直言。

  在他前身的記憶中沒有新法舊律之分。

  「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兩耳難聞窗外事，與盲聾無異。」

  「這不是罵人嗎？」，肖重心頭一陣揶揄。

  但表面又不得不擺出一副虛心學習的模樣。

  「當年先皇駕崩，太子即位」

  「聖上御極十載，弱冠之齡，已能親政。」

  「而新法便涵蓋在年初朝廷推行的新政之中，未名府則是試點之一。」

  「新法仁民，寬民，故而你才能輕易脫罪。」

  「大人一言驚醒夢中人。」，肖重露出豁然開朗之色。

  用他現代人的思維理解就是通過新政給百姓一些優待，從而可獲得民心民望。

  與新皇登基後大赦天下有異曲同工之妙。

  「尋常百姓，信息閉塞，自然無從說起。」，陳縣丞意有所指。

  在這種封建王朝中，最起碼是士林才有議政資格。

  肖重知道陳縣丞不會平白無故地給他信息。

  他遲疑道：「大人與小民說這些，莫不成？」

  陳縣丞笑著點了點頭：「不錯。」

  「本官幸得聖上恩典，欽為試行新政的眾官之一。」

  陳縣丞露出幾分傲然，這可是聖恩！

  「大人有聖眷在身，平步青雲指日可待。」，肖重小小的吹捧下。

  春闈開科取舉人數百，舉人之上更有進士。

  恐怕被欽點施行新法的官員不在少數，這聖眷的水分多大可想而知。

  「為陛下盡忠方是為臣之道。」，陳縣丞朝北面拱手，面露凜然之色。

  「而本官初來乍到，你可有意替本官辦事？」，陳縣丞幽幽的酌了一小口水酒。

  陪桌的周瑩面露驚色，沒想到陳縣丞竟然直接招攬肖重。

  「這未必是好差事啊。」，肖重心中沒有半分激動。。

  陳縣丞帶著試行新政的任務空降未名府桂枝縣。

  以肖重前世對封建王朝的了解，新政想要推行，大多阻力重重。

  弄不好就會丟官棄爵，甚至家破人亡。

  陳縣丞看到肖重緘口不語，也能猜到肖重有所顧忌。

  只是他新官上任又兼具皇命，正是求賢若渴的時候。

  「恐怕不答應這頓飯不能善了。」，心底權衡後，肖重心中長嘆：「鴻門宴啊！」

  面對陳縣丞意味深長的目光，他心知得罪不起。

  雖然差事有些風險，但風浪越大魚越貴！

  肖重面露為難：「能為大人鞍前馬後亦是肖某殊榮，可如今家事不寧，更有外債累身，恐難傾力輔佐大人啊！」

  「這小子！」

  幕僚看著肖重這幅為難的模樣，不由得目瞪口呆。

  換作尋常人有這等好事早就喜出望外了，哪裡像肖重這般猶抱琵琶半遮面，甚至還暗戳戳提要求的。

  「哼，東翁必然不會如此縱容此子的無理要求！」，幕僚篤定的的給自己斟了一杯。

  然而下一刻，陳縣丞便問道：「哦？多少銀子，本官可幫的上？」

  噗！

  幕僚頓時被飲進口中的水酒嗆了一下。

  「咳咳！失禮！」，他表面失態，心中更為震驚。

  陳縣丞自然知道幕僚在想什麼。

  以他堂堂八品縣丞對一介白身如此禮賢下士，本該不必。

  但正是用人時候，為了大局，賣點面子又如何？

  「勞大人關心，這幾年來我渾噩度日，從而在賭坊中欠下了十兩銀子」，肖重面露慚愧。

  「原來如此，浪子回頭金不換。」

  「本官雖積蓄不多，但十兩銀子不難。」，陳縣丞點頭說道。

  十兩銀子欠款對於尋常百姓家而言是個天文數字，但是對於有官身的陳縣丞而言並不難。

  「大人有所不知，那斗金賭坊出千騙人錢財，累人押宅賣子，與之相比，在下的委屈實在不足為道！」，肖重大義凜然道。

  「竟有此事！」

  陳縣丞剛正不阿，頓時面露怒色，拍案而起。

  「好哇，遏制賭坊這些歪風邪氣本就在新政條陳。」

  「本官今日便拿此坊殺雞儆猴！」

  不多時，當值的黃埔頭便被召來。

  「卑職黃鋃見過陳大人！」

  他抬頭見到座上的肖重，面帶異色。

  「你可知斗金賭坊？」，陳縣丞沉聲問道。

  黃捕頭點頭道：「未名府有三大賭坊，新隆，翠園，斗金。」

  「其中斗金便在我們桂枝縣的轄地。」

  「很好，今夜本官要你點齊三班，即刻緝封斗金賭坊！」

  「什麼！」，黃鋃面露驚色，拱手道：「大人，卑職覺得此事不妥。」

  「哦？莫不成我們縣衙查封一間賭坊都要深思熟慮了？」，陳縣丞冷笑道。

  「大人有所不知，這斗金賭坊背後牽涉眾多干係，動不得！」，黃鋃苦笑道。

  「只要與民不利，本官不管有什麼干係，一律嚴懲不貸！」

  陳縣丞沉聲喝道，官威盡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