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用手藝說話

  午時的酒樓後廚最是忙碌的時候，而肖重掀簾入內的時候，卻不見熱火朝天。

  一群的廚子，幫工，都是百無聊賴的搗鼓手頭上的活，也不干正經事。

  「哎，聽說這個月來，我們春來酒樓成了整個桂枝縣最冷清的酒家了。」

  「沒辦法啊，要不是掌柜的靠著虧本降價，早就維持不下去了。」

  「最熱鬧的時候都是大貓小貓三兩隻，依我看啊，離關門不遠了。」

  「那我們可要找好下家才是！」

  一群人攏在狹小的後廚中唉聲嘆氣，已有離意。

  見到肖重進來，一個幫工挑了挑眉：「又來洗碗了？今天可不缺人手啊。」

  「就是，你來搶活了，我們還幹什麼？」，有人幫腔道。

  肖重擼起袖子走到灶台前，掃了一眼上面的食材。

  「今天不洗碗，我是來做菜的。」

  「不會又是炒白菜吧，真以為掌柜的還有王廚多誇你幾句就廚神下凡了。」

  想起昨日肖重在後廚露的那手炒白菜，有人不屑道。

  他們不信，一個簡簡單單的炒白菜還能做出花來了。

  肖重沒有理會他們，而是從蔬菜中提出了幾顆粗大的白蘿蔔。

  用水沖洗一下後切一塊放入口中，汁水辛辣飽甜。

  此時的王廚和張全也走了進來，旁觀忙碌的肖重。

  「今日酷熱，做道涼菜給食客消消暑吧。」，肖重頭也不抬道。

  「你拿主意。」，張全點頭道。

  做菜幾乎成為了肖重的本能，速度嫻熟的眾人都一臉愕然。

  數顆白蘿蔔被肖重置入涼水降溫後提出，用精湛的刀工切絲，旋即輔以紅椒，白醋，醬料。

  很快，一盤盤以白蘿蔔絲為主料的涼菜就被擺盤出來。

  「就這？」，以王廚為首的眾人面露輕視，不就是大雜燴嘛。

  肖重做這些涼菜的工藝在他們眼中沒有絲毫難度。

  張全沒有開口，而是徑直夾了一筷子放入口中，僅僅是一嚼，一股辛辣直衝腦門，但緊接著又是一陣沁入心扉的涼意。

  這種如同冰火兩重天一般的感覺直教他欲罷不能，一筷子接著一筷子，一個小冷盤很快就空了。

  「掌柜的，您這是！」，王廚等人見到張全的模樣，滿是驚訝。

  「果真是涼菜，消暑佳品啊！」，張全意猶未盡道。

  王廚聞言，立即上前夾了一筷子放入口中。

  很快他便面露驚色，如同張全一般直接將一盤涼菜風捲殘雲，一掃而盡！

  「王廚！」，剩餘的那些廚子幫工更是大驚。

  王廚當廚多年，什麼好吃好喝的沒見識過，哪裡有過這麼龍吞虎咽的模樣。

  然而王廚卻是複雜地感慨道：「就這一手涼菜，我不如你多矣。」

  春來酒樓的兩位當家都這麼說了，眾人這才知道自己看低了肖重。

  只是他們沒有資格上前試菜，只能眼巴巴地看著那讓掌柜和王廚讚不絕口的涼菜被端了出去，懊惱不已。

  如果剛才他們能對肖重態度好點，說不定也能借著東風嘗嘗鮮。

  「這算什麼，掌柜王廚覺得好吃不算，食客肯買單才是真金白銀的。」，有人酸溜溜道。

  然而下一刻，衝進後廚報菜的小二立即將那人打臉。

  「上涼菜十盤！」

  後廚的眾人一震，而肖重已經早有預料的制菜。

  一盤接著一盤的涼菜被端出去，食客們吃得不亦樂乎。

  而且被那種酸辣味勾起了食慾，食指大動，連帶著點了不少菜餚。

  整個後廚一掃先前的頹色變得熱火朝天起來。

  「掌柜得請了這麼一位掌廚，我王大是真的服！」，王廚面露服氣。

  一日下來，眾多廚子幫工都已經累得直不起腰，而肖重卻還神采奕奕。

  在前世，更大的工作強度他都習以為常，這點不算什麼。

  待到張全和帳房先生算完酒樓今日的流水和盈利後，老臉都笑出了花來。

  「今日酒樓收支可觀，你有最大的功勞。」，張全一臉欣慰的拍了拍肖重肩膀，多有感慨：「春來酒樓靠你了。」

  「哪裡，都是張叔給我機會。」，肖重笑道。

  「多虧了肖掌廚，酒樓達到了今年來最大的盈利。」，帳房也是笑道。

  旋即，張全從袖中摸出一張文契遞給肖重：「你我日後四六分帳如何？」

  「都由張叔您決定。」，肖重坦然接受。

  四六分帳看似很多，但春來酒店因為他而盤活，這個錢拿得是心安理得。

  拋除開支，春來酒樓今日淨賺十兩。

  打烊的時候，他便揣著四兩銀子離去。

  在路過布坊的時候，他想起了肖胖兒和周瑩身上那洗得發白了的衣裳，便大步走了進去。

  很快，他就提著幾卷布匹出來，尋思著給妻女做一身新衣裳。

  除此外，他還在銀鋪精心挑了幾件素雅首飾。

  最後又是在肉鋪提了一塊上好的豬肉才心滿意足的朝家走去。

  入了家門，肖胖兒立即撲了上來，抱著他的大腿奶聲奶氣道：「爹爹回來了。」

  肖重笑吟吟的揚了揚手中的布匹：「爹爹給胖兒做新衣裳好不好？」

  「新衣裳！」，肖胖兒的圓眼瞪大，旋即雀躍：「胖兒要穿新衣裳了！」

  「你也有。」，肖重朝投來視線的周瑩大聲說道。

  周瑩的面色微紅，上前從他的手中接過了布匹。

  然而肖重卻順勢在她手腕上戴上了一個手鐲。

  「這太貴了！」，周瑩一驚，就要褪下來，卻被肖重摁住。

  「這是為夫特意為你買的，只要你開心再貴都值得。」

  周瑩看著肖重真摯的雙眼，回想起當年為了持家，不得不變賣嫁妝，眼眶也逐漸濕潤了起來。

  她無言的摩挲著手鐲，心中有種久違的喜悅。

  「日後我靠手藝養活我們一家，讓你們母女再也不過那種食不果腹的苦日子！」，肖重一手抱著肖胖兒，一手牽著周瑩誠懇道。

  本還打算在外廳對付一晚的肖重被周瑩喊入了屋睡，這一夜，春光朦朧。

  翌日一早，縱使因為昨晚辛勤而有些腰酸的肖重依舊準時起床給妻女備好早飯。

  看著房屋中依舊熟睡的妻女，肖重心中滿是柔軟。

  至此，他才算是真正投入到了這個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