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老道瘋了

  鬼面刀沒有反應，我大膽靠近，不等我出聲叫他，他仿佛沒有察覺到我，徑直轉身進了林子。

  我趕緊跟上，隔著不遠不近的距離。

  穿過一處石碑門，進門就見老道已經走遠，消失不見。

  忽的一股夾帶著香味的風撲面而來，飄零的花瓣緩緩落下，片片血紅色！

  我往前追了一段距離，不見人影，無意中拐進一處花林。

  看不出花的品種，聞不出味道，卻開得異常血紅色艷麗。

  看著便透著詭異，我儘量離這些花遠些。

  我尋找牛鼻老道，卻看到花林之中多道人影穿梭。

  看著像女人，我不肯錯過一絲線索，步入花林中。

  我藏在樹後，偷偷觀察這些女人，有七八個左右，二八年華。

  她們面容枯槁晦暗，身體乾癟如紙，薄薄的一層皮覆蓋在骨頭上，凸起發黑的血管。

  而她們的肚子卻是高高隆起，撐得看不到腳尖，重得快把女人們脊背壓垮。

  能清楚看到肚皮在蠕動，仿佛有什麼隨時要破腹而出。

  我試著靠近，沒有發現小默，鬆了口氣。

  我此刻慶幸沒有找到她。

  而女人們對我的靠近不為所動，她們眼神空洞，行屍走肉般在花林里遊蕩。

  要找的人都不在這裡，我轉身打算離開，迎面一張老臉貼近，散發著寒意。

  我連連後退，穩住心神，鬼面刀差點揮了出去。

  「老東西，我差點一刀劈了你。」

  看清來人，我破口大罵。

  找了半天的牛鼻老道出現在我身後，目不轉睛注視我。

  他咧嘴一笑，「我找到小翠了，我贏了。」

  我皺眉，問他：「小翠在哪裡？你先帶我見到人。」

  「找到小翠了，贏了，叫爺爺、叫爺爺。」

  老道手舞足蹈，用力拍手，嘴裡一直念叨著叫爺爺，十分執念。

  口水流了出來也沒發現，催著我趕緊叫他爺爺。

  老道進來前還好好的，不過早了我半日，竟然突然發瘋了。

  瘋得離奇古怪，老道赤裸的上身沒有外傷，這地方邪門得很。

  「跟我去找小翠，讓你輸的心服口服。」

  老道強拽著我往一個方向走，力氣出奇的大。

  「好，我跟你走。」

  見我答應，老道興致沖沖轉身，在他的後腦勺上，竟然還有一張人臉！

  我瞬間頭皮發麻，短短几分鐘，我被兩張臉嚇到。

  老道後腦勺覆著張人臉，五官成型，渾身蠕動，人臉周圈多了幾根肉須，完美融在老道的後背。

  細看之下，才發現是條人臉花紋的肉蟲。

  肉蟲的根須深深刺入老道的腦袋裡，一張一吸間，奶白的腦漿被吸食，順著滿是褶皺的根須送到人臉處。

  而老道對此渾然不知，痴呆的臉上閃著異樣的興奮。

  他見我不動，發癲似的扯過我的手，往花林里穿梭，嘴上大喊。

  「我贏啦！爺爺！爺爺！」

  我嘿笑聲，瘋有瘋的好處，白撿個大孫子。

  老道清醒時跟個人精似的，滿肚子壞水，叫我兩聲爺爺就當賠罪。

  我沒管他，觀察周圍，鬧出大動靜，懷孕女人們毫無反應，仍然固定來回走動。

  我疑惑湊近，確認她們後腦勺沒有人面蟲。

  不是蟲子控制，那問題只能出在她們詭異的大肚子裡，裡面到底是什麼？

  「快跟我去找小翠！」

  老道等不及，拉著我在花林里七拐八拐，來到一處花樹下，一個女孩正在生產。

  「她是小翠，你快看啊！」

  老道指認女孩，我沒說話。

  女人的眼窩深陷眼睛圓瞪著，縮水的皮膚皺巴巴貼著面骨，根本看不出了人的模樣，老道卻認定了她就是小翠。

  她的肚子比剛才那些女人大上兩倍，身軀被肚子占據大半。

  「真的是小翠？」我狐疑問。

  女孩快成人幹了，形似骷髏，基本樣貌無法辨認，瘋老道輕易認出是小翠？

  可信度不高，我無視他的大呼小叫，繼續觀察女孩。

  我看出她在生產，但她面無表情，沒有半點痛苦。

  碩大的肚子瘋狂蠕動，一根根長條盤踞在肚皮下面，似要破體而出，幾乎把肚皮撐到透明。

  我下意識立刻後退，小翠肚子裡的東西不是胎兒。

  蠕動的鼓包向上移動，一直到了喉嚨，女人的嘴巴被撐開，而且一直撐得嘴角向後裂開到耳根，綠色帶著血絲的粘液不斷湧出來。

  女人的手腳開始扭曲，雙手的骨頭一寸寸被無形的力量碾碎，雙腳交叉纏繞，屈到肚子下方。

  手腳四肢像是被摺疊成一個祭台，虔誠地供奉肚子裡的東西。

  隨著女人嘴裡深綠色粘稠液體湧出，她的喉嚨已經被撐到大腿粗細，隔著皮肉能夠看到，有東西像順著她的喉嚨爬出來。

  女人嘔的液體越來越多，嘴裡的東西也爬了出來。

  是一條長長的白色黃鱔條狀長魚，全身不見魚鱗，卻長著像樹皮一樣的紋路，尖銳的魚嘴閃爍著寒意。

  宛如實質的眼神亂瞟，在女孩的屍體和我們之間來回審視。

  我預感不妙，拉著老道遠離長魚。

  長魚剛出生，急需能量，那眼神，分明是把我當成了食物。

  我心中冷笑，它敢選我，先讓它嘗嘗鬼面刀的滋味。

  長魚漂浮在半空中，識趣地飄回女人頭頂，底部冒出樹根，把她捲成人皮棍，根須扎入其中，眨眼間便把女人整個人吸食殆盡。

  我後背發涼，心跳砰砰加速，若是碰到根須，那就跟女人一個下場。

  牛鼻老道卻發了瘋，怪叫衝上去跪在女人死的地方，徒手挖開土地。

  「小翠呢！我要把她帶回村里，讓所有人都知道是我贏了，我要把小翠挖出來！」

  他神色癲狂，指尖刨出血都沒感覺。

  「別挖了……」

  我急忙想勸他，女孩未必是小翠，就算是，如今也死得不能再死了。

  長魚突然張開嘴巴，露出一圈尖銳的牙齒。

  長魚的嘴巴不是上下開合，更像是花瓣裂成四片，頂端尖銳的口器。

  它直指我，張開大嘴朝我飛來。

  我低頭看到長魚尾部長出植物的根系，行動飛快。

  我堪堪避開，抽出鬼面刀，直接砍向它嘴巴中間。

  利齒和刀刃碰撞，我用力卡在兩片花瓣中間，不讓它順利閉合。

  長魚嘶吼怪叫，扭動著身軀，嘴巴里凝聚一團液體。

  我不假思索，伸手抓住魚頭下面，用力一摔，砸向樹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