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不如死了好
來時濃霧漫漫，回去星光鋪路，頭頂的圓月讓我恍惚，以為還在石宮內。
直到看見熟悉的村口，我才徹底安心。
村口老槐樹下，一道人影縮著脖子來回走動，月光將他影子拉的細長。
是活人，我悄然放下戒備，快步走過去。
對方也發現我們，滿臉喜色迎接，湊近一看，正是村裡的二麻子。
二麻子往我後面望了望，連連道謝。
「恩人啊，小翠回來了，告訴我們那個死老道是騙子，把她拐了，幸虧你們及時趕到，不然她就被賣了！」
我錯愕一瞬，狐疑問：「小翠什麼時候到家的？她真這麼說的？」
二麻子不知所以，如實回答：「下午到的，說是你們去解決騙子的事，落在後面，村長怕你們回來晚了，特意讓我在村口接你們。」
我和沈天雷對視，眯起眼睛，心中覺得怪異。
小翠為何隱瞞真相，還有瘋老道的死，唯獨她和人面蟲失蹤了，她把人面蟲帶回來了？
二麻子納悶撓撓頭，他說的有問題？
為了不製造恐慌，我趕緊笑了笑，示意沒事，跟二麻子進村。
「小翠回來後，人還好吧，當時她可受了不小驚嚇。」
我邊走邊不動聲色打探消息。
二麻子搖頭，嗐了聲，「沒看到，小翠突然出現在她家院子裡，可把她爹高興壞了，村長怕人多打擾到小翠，沒讓我們進去，問了兩句話就出來了。」
我心裡沉了沉，預感越發不好。
小翠的行為太怪了，不過人在受到巨大驚嚇後，有的會瘋，有的則會心理更加強大。
萬一小翠是後者，那就怪錯人了。
二麻子繼續說：「圖家老宅我們沒進去收拾，不過村里也給你們重新收拾出住處，就是小蓮家，你們也別嫌棄，好歹乾淨些。」
剛死過人的院子和死過鬼的，有什麼區別嗎？
我心裡吐槽，老宅雖破，至少是我家，住著也舒服。
「我們回去休息，幫我謝過村長了。」
謝絕二麻子送回家，我們回到老宅，緊繃的心終於得到徹底放鬆。
無法言說的疲憊席捲全身，仿佛泄了氣的皮球。
我把沈如一放在床上，軟乎的朝沈天雷擺手，「雷哥，撐不住了，先睡吧，明早再去小翠家具體問問情況。」
人面蟲寄生要時間，起初只會藏在人的發縫裡，一點點吸食宿主，慢慢變大。
而幼體期是人面蟲最虛弱的時候，但也很難找到，早點發現還有活命的機會。
小翠如果身上有人面蟲，一天的時間也不夠發育，不著急。
沈天雷點頭，回到自己屋子。
我安置好沈如一，倒頭就睡，兩眼一黑不知天地。
一夜無夢，睡得香甜，太陽行至中午，我才悠悠睡醒。
起身時骨頭咔咔作響，仿佛重組了一般。
屋內遮得透不進半點光，讓沈如一能夠在屋內行動自如。
我接過她手中的溫水潤潤喉，舒服嘆了聲，儘管身上很疼，打架的後遺症盡顯，不想下床。
「一凡，我哥給的，塗上舒服點。」
沈如一留給我一盒藥膏，轉身又去弄熱水給我洗漱。
我擰開蓋子聞了聞，味道還行，沒有怪異的香味。
以沈天雷喜愛收集的東西，還是不問原材料了。
我趕緊脫掉衣服塗上，藥膏很涼，透明一層，很快被吸收，筋骨舒緩，說不出的舒服。
啪嗒，沈如一臉頰發紅，水盆放在面前，支支吾吾說：「洗澡水也好了，你弄完去吃飯，趕緊穿好衣服。」
說完，她小步跑走，可屋子就這麼大，跑不遠。
我低頭看了看自己裸露的上半身，厚臉皮笑出聲。
最後頂著她嬌嗔的目光快速洗漱吃飯，沈如一還要休息，不能打擾，我直接出門去找沈天雷。
他屋裡沒人，不知去了哪裡。
沈天雷神出鬼沒，找了也沒用，我索性去小翠家裡。
小翠家門口聚了很多人，但大門緊閉，不見客。
等人散後，我才過去敲門，裡面傳來小翠爹不耐煩的驅趕。
「走走走，說了我閨女不見人。」
「是我，朱一凡。」我報上名字，隔了會兒，房門打開。
小翠爹笑臉相迎，趕緊讓我進去。
「大恩大德，沒了你們，我家小翠可就沒命了。」
我笑了笑，打量小翠爹的神色，是個平平無奇的農村老頭，看不出什麼。
「大伯，小翠還好嗎？」我輕聲問。
「好，回來睡了一晚後，跟沒事人一樣。」
我眨眨眼，哦了聲，提了嘴，「我能去看看她嗎？」
小翠爹自然不會拒絕，指向小翠的房間，讓我直接過去。
我抬手剛要敲門，門後的小翠像是提前知道一樣，猝然開門。
「凡哥，進來吧。」
小翠側身讓我進去，桌上放了兩杯茶，看來早就等我上門。
我坐下，開門見山質問：「你被瘋老道帶走後，他怎麼死的？」
當時只有他們兩個，瘋老道的死只有她知曉。
誰知小翠苦笑搖搖頭，「我不知道，我當時昏迷著，醒來後他已經死了。」
「我本來打算去找你們的，可我有點怕，出口就在前面，我就……」
小翠愧疚沒把話說完，低下頭。
她被救出，她卻因為害怕，逃了。
我趁機觀察她的後腦勺，烏黑的秀髮披在肩頭，看不出什麼。
「沒事，你留下也幫不上什麼忙，你能安全出來就行。」
我倒不在意這些，人都是貪生怕死的，人之常情。
「那你好好休息吧，我就過來看看，你沒事了就好，我也能放心。」
我沒動桌上的茶，說完準備要走。
小翠送我到門口，我讓她別送了，轉頭只見小翠低著腦袋，雙手放在身前不安攪動。
我留了個心眼，腳步放慢，聽到小翠在我身後輕聲說。
「活著回來，還不如死在那裡。」
聲音太小了，我沒聽清，嗯了聲，小翠很快恢復原樣，朝我笑了笑。
「就不留你在家吃飯了。」
我按下心裡的怪異，小翠各種表現看似正常，可總覺得哪裡不對勁。
也許是我先入為主，覺得她身上有人面蟲，所以才會多想吧。
但願如此，我離開小翠家，無所事事，不如回去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