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雷哥要走

  踏進家門口，沈天雷房門大開，人已經回來了。

  我三步並兩步跑進去，桌上擺著不少雜七雜八的東西，都用紅布包著，我沒亂動。

  「雷哥，回來了嗎？」

  我朝裡面喊，沈天雷大步流星出來，匆忙扔了句讓我等著，又進去了。

  我百無聊賴等在外面，足足半個小時，沈天雷把自己收拾得人模狗樣的出來了。

  他身後背著個大包，腰上也別個大小不一的口袋，像是要出遠門的模樣。

  「雷哥，你這是……」我皺眉問，有種不好的預感。

  沈天雷嘿嘿一笑，倒是豁達，說話也不拐彎抹角。

  「我打算走了，沒找到小如之前，我一直是個賞金獵人，找到好東西給小如換真龍血。」

  他說完也惆悵些，但毫不遲疑：「現在小如也找到了，有你這個妹夫我也放心她有人照顧，我打算做回賞金獵人。」

  「這瓶真龍血你留著，等小如再次換皮給她用，我要是能換到，再來找你們。」

  說完，他搓搓鼻子，胖乎乎的身子發顫。

  「雷哥，我們可以一起去，她也是我媳婦兒，我也能幫點忙。」

  沈天雷頓時橫我一眼，不滿的嚷嚷：「你還有別的事呢，別擔心我，這麼多年我都這麼過來了，一旦百層墓咒發作，我還是你的累贅。」

  他抬手打斷我要說的話，去意已決。

  「小如心腸軟，我就不跟她告別了，我怕她哭，等她休息好再告訴她。」

  我看著沈天雷眼底泛紅，他怕見到沈如一，他先哭出來吧。

  沈天雷拍拍我肩膀，語重心長，「小如就交給你了，我走了。」

  說完，他頭也不回離開，連讓我送都不願意。

  我目送他消失在門口，過了良久，心底依舊悵然。

  跟雷哥相處時間不長，卻是過了命的交情，而且沈天雷這人，能處，對我也是掏心掏肺的好。

  越想越有點難受，我深吸口氣，回到房間。

  剛進門，就看到沈如一趴在窗前，明明什麼都看不到，她還是守在那裡。

  她轉過頭，眼睛和鼻子紅了，但哭不出來。

  我張開雙手，沈如一直接撲了進來，緊緊抱住我。

  「我哥走了嗎？」

  我嗯了聲，拍著她的後背安慰，「雷哥只是出遠門，還會回來的，你別傷心。」

  「他總是這樣，為了我，吃再多的苦都不說。」

  我低頭碰了碰她的腦袋，「因為他也愛你，為了家人，你也願意為他做同樣的事，不是嗎？」

  尤其沈如一來到我身邊後，我更能體會這份感情。

  為了所愛的人，甘願付出所有。

  師父在乎我，也獻出了自己的生命。

  可能我的話起了作用，沈如一好受了點，但還是趴在我懷裡不肯起來。

  過了好久，我半邊身子麻了，但不敢動。

  沈如一似乎感受到，主動起身，揉捏我的胳膊。

  「一凡，接下來打算做什麼？」

  石霞山山神的事已經告一段落，瘋老道也死了，是時候離開了。

  我看向房中祭拜高處的神龕和骨灰盒，鼻頭一酸。

  「完成師父的遺願，帶他去珞珈山，葬在清風塔。」

  師父最後的願望，我一定要完成。

  師父走後，我對老宅的留念也沒了，不如帶著沈如一離開。

  還有她的百層墓詛咒，不能靠沈天雷一人出力，我也要想辦法弄錢買真龍血才行。

  沈如一沒有細問，只有一句，「好，我陪你。」

  事不宜遲，我打算明天出發，今天再休息一夜，明早收拾，趁著夜色出發，沈如一不會太難受。

  我把計劃說完，沈如一沒有異議。

  忙了一天，睏倦又襲來，我打了個哈欠，打算先睡會兒。

  昨晚睡得太多，這次睡得不太安穩，半夜好似下了雨，打在窗戶上，窸窸窣窣。

  我翻了個身，伴著雨聲打算繼續睡。

  咚咚兩聲，仿佛有人敲門。

  我不耐煩捂住耳朵，心想應該聽錯了。

  下這麼大的雨，誰會大半夜來圖家老宅，在村里，這可是個邪乎地界。

  砰！砰！

  敲門改為砸門，似乎非要把屋內的人吵醒。

  這下徹底睡不著了，我猛地起身，旁邊的沈如一還在沉睡，沒有被打擾。

  我怒視院門口，砸門聲消失，我懷疑是不是我睡懵聽錯了。

  「有人在嗎？」

  怯生生的詢問聲傳到門內，我睜大雙眼，真的有人來了。

  我輕手輕腳下床，在不驚醒沈如一的情況下，撐傘開門去前院。

  門一打開，我才發現人在放門口，黑乎乎一片縮在門腳，沒打傘，渾身濕漉漉的。

  我發現是個面色青白的女人，沒在村里見過。

  她駝著背，身上的衣服有些眼熟，繡著繁複的花紋。

  「找我有事嗎？」

  我把傘往她那邊傾斜，聊勝於無。

  女人討好雙手合十朝我拜了拜，激動說：「恩人，我是小翠娘，我家小翠現在有難，您菩薩心腸，救人救到底，明天能不能去救救她。」

  「我不能眼睜睜看著我女兒死掉啊，恩人，我下輩子給您當牛做馬。」

  說著，女人就要跪下磕頭，我一隻手撐傘，不方便扶她起來，趕緊側身避開。

  「別，你說小翠有什麼危險？」

  白天我看還好好的，而且如果真有危險，為何要等到明天？

  女人嘴巴張了張，但沒說出話，只能哀求看著我，一味讓我答應去救小翠。

  「好，我明天去看看。」我一口答應。

  女人見我答應，終於露出笑容，嘴裡喃喃自語，「那就好，那就好。」

  我眉頭緊鎖，剛要說話，一聲尖銳的雞鳴打斷。

  我緩緩睜眼，熟悉的天花板，我還躺在床上，沈如一已經起床。

  沒有女人，我也沒起床，難道是夢嗎？

  「我昨晚起來了嗎？」我轉頭問沈如一。

  沈如一茫然抬眸，「沒有啊，昨天下了整夜的雨，你睡得挺沉，門被吹開了都不知道。」

  我撐著腦袋，看來昨晚果然是夢。

  我拋之腦後，起床收拾東西，開門後，倏地僵在原地，後背爬上一層寒意。

  院中積水未退，青石板上留有多個水坑，而房門口到院門之間，一連串血紅的腳印映入眼帘。

  昨晚有鬼進來，小翠娘真的來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