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撲朔迷離

  小翠就這麼死了，所有人眼睜睜看著她沒了動靜。

  「你們還要怎麼樣？」我站起來，擋住小翠，給她留有最後的體面。

  我面色冷凝，一一掃過每個人，在他們臉上看不到半點愧疚，反而鬆了口氣。

  「既然人死了，我們也就放心了，你剛才不是說要把人帶走嘛，快帶的遠遠的。」

  哪怕對著死人，他們依舊懼怕，說著漂亮話，還是沒能把小翠當人看，哪怕她自小在村里子長大。

  我眼底閃過一絲茫然，救這些毫無人性的人，是對的嗎？

  口口聲聲為了救人，可他們偏偏對生命沒有半點敬畏。

  我想不通，頂著眾人殷切的目光，我轉身抱著小翠的屍首離開。

  村里只有圖家老宅是我立足之地，敲響房門，沈如一立刻開門迎了過來。

  她看到我懷裡的小翠瞬間明白，捂住嘴巴不肯接受現實。

  「她已經瘋了，鬼面刀有了反應，救不回來的。」

  我喉間苦澀，只能用這種理由安慰她。

  鬼面刀下從無生人，哪怕小翠躲過村名，被我帶走，我也沒有把握能讓她重新變成人。

  也許殺了她，對她來說也是一種解脫吧。

  我把小翠放在院子裡，沈如一找來毛巾和自己的衣服給小翠擦洗穿上。

  生前是個漂漂亮亮的姑娘，死後也要體體面面的。

  「我去把小翠娘收屍，你在家看著，也好讓她們母女團聚。」

  我揉了揉沈如一臉頰，嘆口氣，別好鬼面刀，帶上東西就往小翠家去。

  小翠家大門虛掩，鋪天的屍臭刺鼻，院內仍然保留我白天離開的景象。

  村裡的人無人敢靠近，張廣業更沒有帶人來為小翠娘殮屍，說的話無非是在村民面前做做樣子而已。

  我扯過衣服蓋住口鼻，將院門大開，為陰魂引路。

  師父說過，家中有往生者，停靈的房間不能關上，直到死亡下地。

  期間香火不斷，為的便是為死者護魂、引路。

  我分別把院門四角插上香燭，以反常的速度燃燒殆盡，燒完一根我再點上。

  直到燒到第九根，極陽之數時，蠟燭才恢復如常，周圍的溫度也回暖了點。

  我雙手結印，在門前鞠躬三下，掃落身上的塵土，輕聲道：「嬸子，是我，嬸子交代的事小輩沒做到，嬸子莫怪，不過小翠我也帶回來了，嬸子你莫怕，這就帶你去見小翠。」

  說著，我往門上敲五下，三長兩短，這是提醒院裡的小翠娘，我要進去了，別衝撞到了。

  做完這些，我低著頭往裡走，憑著記憶來到小翠娘屍體停放的地方，再次鞠躬。

  把禮數盡到位，這才敢抬頭去看。

  入眼心驚，小翠娘的腦袋不知何時轉了過來，與我四目相對，殘留了一隻胳膊往上抬，五指成爪。

  我深呼吸，忍著頭皮發麻，還好來早了。

  肢體僵變，乃是屍變，小翠娘死得太慘，死後的遺願又沒了，詐屍再正常不過。

  還好我來了，不然任由一晚上，第二天整個村子未必有一個活人。

  我咽了咽口水，趕緊用黃紙包著其他地步散落的殘屍放在一起，給小翠娘磕了三個頭。

  「嬸子，我能做的都做了，你要是願意跟我走，我這就帶你去找小翠。」

  我又點燃三炷香，剛燃起，戛然熄滅，仿佛有人故意吹滅似的。

  小翠娘不願受我的供奉，這是還在怪我？

  我拿不定主意，鬼面刀沒有任何反應，至少現在看來，小翠娘對我沒有任何敵意。

  我轉了轉眼珠子，試探說：「嬸子，我明白了，我會讓害了你們一家的人付出代價。」

  說完，我再次點香，這次非常順利。

  我鬆口氣，起身時發現小翠娘的手放了下來，整個人平躺在地上，仿佛睡著了。

  我不敢耽誤，點上引魂燈掛在身前，背著小翠娘往老宅去。

  路上十分輕鬆，背上沒有半點重量。

  快步回到老宅，沈如一已經準備好我需要的東西。

  成堆的柴火放在屋外，她就守在小翠身旁，把小翠收拾得乾乾淨淨。

  「穿屍線，能縫一點是一點吧。」沈如一遞給我針線包。

  我沉默接過，屍體殘缺的人，可能會把殘疾帶到下一輩子，所以古人才會對留個全屍特別執念。

  我趕緊把小翠娘縫好，將二人並排，潑上汽油，一把火扔在上面，頓時火光沖天。

  小翠娘已經屍變，別的法子作用不大，只能火化。

  又不能按照正常死亡處理，只好這樣了。

  但願她們母女能順利投胎吧。

  做完這件事，壓抑的心裡終於好受多了。

  可惜還不能休息，人面蟲不在小翠身上，那它寄生的宿主可就太多了。

  這麼多村民，總不能一個個找，惹起恐慌不說，還容易把人面蟲逼的狗急跳牆。

  正想著，院門口隱約傳來幾聲怒罵聲。

  我偏頭細聽，好像是張廣業的聲音。

  剛要去找他呢，他反倒自己送上門了。

  「朱一凡，你給我滾出來，是不是你把小翠放出來的！然後把他殺了，想要獨吞寶藏的消息。」

  張廣業破口大罵，身後還跟著被我打暈裝麻袋的二莽子。

  炙熱的火光映照兩人神情，竟慘白無比。

  「你安排了兩個人看著都沒看住，就說是我故意放出來，講點道理。」

  我嘲諷他，指著身後的火堆，「你不是想找小翠嗎？人我已經燒了，骨灰都不會給你，別髒了人家姑娘！」

  張廣業氣得跳腳，湊近才看到他渾身狼狽，滿身是血不說，還有種從茅坑裡爬出來的臭味。

  「我告訴你朱一凡，明的鬥不過我，你就來暗的！你怕小翠把寶藏信息告訴我，所以把她殺了，又把我老婆孩子綁了威脅我，我呸！朱一凡，我家人但凡有個意外，我活剝了你！」

  前半段我聽得不為所動，最後兩句我眉頭緊鎖。

  「你兒子不是被村里人帶走了嗎？剛才還在林子裡找你們呢，至於你老婆，誰都沒看見。」

  當時狗蛋兒確實被村里人帶走了，如果張廣業遇到了其他人，應該直到啊。

  「你還是去找找吧，別來我這裡發瘋，我自會找你算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