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屍變

  「鬼扯，我問過了，他們都沒見過我兒子，還有小翠爹，他是不是也被你帶走了？」

  張廣業神情激動，胸脯劇烈起伏，二莽子趕緊上前安撫，結結巴巴補充。

  「我們醒來後，嫂子和孩子都不見了，他們說你帶走了小翠一家，所以才來找你，如果你這沒有的話，那嫂子……」

  二莽子被我打過一頓後，說話也客客氣氣，他的話瞬間警醒眾人。

  狗蛋兒我還見過，目前可能是安全的，但從始至終消失的小翠爹和張嫂呢。

  我眼風掃過張廣業，厲聲質問：「你最後一次見到小翠爹是什麼時候？」

  張廣業也意識到不對，哆嗦說：「就是在地窖里，那時候他硬生生掰斷自己的下巴，割爛肚子，不可能活……」

  他話說到一半，仿佛想到了極其可怕的事，渾身打了個寒顫，上下牙齒不斷打架。

  「我想起來了，地窖里的地上和梯子，好像都是血，像是有人爬上去過。」

  張廣業當時太害怕了，只顧著趕緊逃離可怕的地窖，卻忽略了身上沾染的血，是小翠爹的。

  而他不知昏迷了多久，等醒來後就不見妻兒，狗蛋兒還有人見過，那他老婆呢？

  張廣業眼神直了，快步跑到我跟前，拽住我的手，力氣極大。

  「你跟我回去，幫我找老婆，必須去！」

  張廣業知曉我有真本事，能從山神老巢里出來，也能斬殺小翠，如果真碰上小翠爹，只有我能解決。

  「少動手動腳，前面帶路。」

  我掙開，握緊鬼面刀走在前面，大腦飛速運轉，總覺得有重要事情被我忽略了。

  可眼下有更緊急的事，只能先去找張嫂了。

  來到張廣業家，房門緊閉，裡面烏黑一片。

  我們三人停在門口，沒有妄動，仔細觀察屋內的情形。

  「你醒來後沒進去過嗎？」我問張廣業。

  張廣業搖頭，「當時太怕了，我老婆睡得沉，想著在家不會出事，就沒進去看過。」

  我面色微沉，這麼長時間了，如果小翠爹真的屍變，那張嫂可能凶多吉少。

  事不宜遲，我拍打張廣業的肩膀，鎮定說：「等會兒我破開門，你熟悉家裡，直接去開燈，開完燈後，不管看到什麼，離開屋子，不要停留。」

  如果小翠爹真在屋內，張廣業只會給我拖後腿罷了。

  張廣業緊張點點頭，留下二莽子在外面守著，我跟他直接沖了進去。

  剛靠近房門，鬼面刀就有了反應，小翠爹果然在裡面。

  我抬腳踹開房門，張廣業熟練開燈，驚動屋內的人，剎那間，所有人面面相覷。

  小翠爹蹲在地上，張嫂躺在他的面前，肚子被劃開口子，小翠爹尖銳的指甲挑開腸子，翻出下面的內臟大快朵頤。

  張廣業雙腿發軟，撲通跪在地上。

  角落裡狗蛋兒哭著朝他呼救，「爸！救我！他吃了媽媽。」

  張廣業聞聲激動不已，要保護兒子的意念達到頂峰，奈何身體機能達不到，嘗試幾次站起來都失敗。

  小翠爹聽到動靜終於抬起頭，左手捏著還在跳動的心臟，面無表情盯著我們，張嘴咬了口。

  血漿迸濺滿地，我仿佛感受到那股子溫熱。

  緊要關頭，我顧不得死得透透的張嫂，直奔狗蛋兒而去，估計是張嫂為了救兒子才死的。

  突然，眼前一花，小翠爹的速度竟然比我還快。

  他扔下心臟，衝到最前面，勾著狗蛋兒的衣領鑽出房內。

  張廣業撕心裂肺叫喊：「把我兒子還回來！」

  可是無濟於事，小翠爹帶著狗蛋兒消失的無影無蹤。

  我趕緊追了出去，順著鬼面刀的指引一路向西。

  小翠爹的速度逐漸慢了下來，逐漸朝村裡的忠心靠攏。

  小翠爹茫然看著我，一嘴利齒，眼珠子泛著黑色。

  我皺了皺眉，又是屍變。

  不過小翠爹死得比小翠娘晚，為何屍變程度快了一大截。

  我不解，手中鬼面刀卻毫不猶豫，直接劈了過去。

  小翠爹下意識躲避，左邊身子暴露眼前，正中下懷。

  我的目標根本不是殺他，而是狗蛋兒。

  這個姿勢等於把狗蛋兒送到我面前。

  手腕翻轉，刀柄重重砸在他的小臂，迫使他鬆手。

  我單手撈起狗蛋兒，退到身後，將他放下。

  「你就在這裡不要亂跑，我等會兒帶你回家。」

  有了前車之鑑，我不敢讓他單獨回去了，萬一再跑不見了呢，我可不是每次都能到場。

  狗蛋兒乖巧點頭，藏在不遠處的樹下。

  小翠爹朝我嘶吼，然後用力嗅了嗅，卻沒有主動攻擊。

  他直接忽視我，目標正對狗蛋兒。

  我順著他的視線望去，有個念頭仿佛要破土而出。

  小翠爹直接繞過我撲向狗蛋兒。

  我趕緊以鬼面刀抵擋，刀刃轉在他的脖子，一擊斃命。

  指尖翻轉，沈天雷留下的引火符起了作用，扔到他身上，瞬間火舌吞沒全身。

  小翠爹哀嚎兩聲，不多時就沒了動靜。

  我默默想到，一家人也算用另外種方式團聚了。

  處理完小翠爹屍體，我抱起狗蛋兒打算送回去。

  鼻尖鑽進一股熟悉的香，好像在張廣業身上聞到過。

  剛才小翠爹明顯有轉移目標的動向，所以，人面蟲也不在他身上。

  他完全是通過氣味甄別跟張廣業有關的人，他只是在復仇罷了。

  我深深嘆口氣，一家子可憐人。

  「叔叔，你好厲害。」狗蛋兒崇拜誇讚，緊緊抱著我的胳膊。

  我苦笑沒說話，真正厲害的人，就不會讓小翠一家慘死了。

  張廣業看似跟其中有千絲萬縷的關係，可稚子何辜，狗蛋兒不該夭折。

  我抱著狗蛋兒回到張廣業家，快到門口時，狗蛋兒突然抬起臉，朝我意外不明笑了聲。

  我還沒反應過來，狗蛋兒突然拉住我的手狠狠咬了口。

  我吃痛下意識鬆手，對他毫無防備。

  狗蛋兒從我懷裡滑下，哭著喊著往家裡跑去。

  「爸！嗚嗚嗚，救我，媽媽被吃了。」

  我甩了甩手臂，忍不住蹙眉，狗蛋兒被嚇著了？

  孩子挺小，力氣倒是大，一口尖牙，咬出血痕，正好在手腕上，想遮也遮不住。

  我慢走到屋內，抬眼發現，村里大部分人都在，擠在小小的屋子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