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你是同謀

  我一進屋，就成了所有人的焦點。

  張廣業抱著狗蛋兒，眼底血紅盯著我。

  「朱一凡，你不是東西，你他媽驅動小翠一家怪物，把他們變成像喪屍一樣的東西，向全村里報復！」

  我扭皺眉頭，不悅道：「你在胡說什麼？」

  我是為了救他和他兒子才殺了小翠爹，怎麼到了他嘴裡，就什麼都變了。

  「你還在裝傻！你從山神窩裡出來，知道裡面有數不盡的寶貝，你怕小翠同你爭，所以害了小翠一家，還把他們全燒了毀屍滅跡！」

  我差點氣笑了，張廣業顛倒黑白的本事真是厲害，輕飄飄的把小翠一家的死怪在我頭上。

  「哼，小翠全家怎麼死的，你比我更清楚，張廣業，你就不怕半夜他們三個來找你索命嗎？」

  我想起答應小翠娘的遺願，突然覺得，像張廣業這種人，根本不配活著。

  張廣業害怕渾身發抖，強撐著趴到張嫂跟前嚎啕大哭。

  「老婆！怪我沒本事，讓你被怪物殺了，丟下我和狗蛋兒今後可怎麼活啊。」

  全村的人趕緊上前勸慰，每個人都神情緊繃，說的話也不走心。

  畢竟村里已經死了這麼多人，怪物神出鬼沒，誰知下一個會不會是自己。

  我靜靜看著他演戲，無意間垂眸跟狗蛋兒對視。

  那稚嫩的瞳孔里倒映出不符合年紀的深沉，夾雜著冷漠和貪婪。

  好像死的人不是他的母親，甚至對著滿地的碎肉內臟舔了舔嘴唇。

  我頭皮一緊，無數個細節串聯開來，察覺了多處不對勁的地方在此刻指向答案。

  「人面蟲……」

  「快看！他手上有牙印！」

  張廣業突然大叫一聲，指著我手腕上的傷口，驚恐向後退。

  「他肯定被小翠爹咬了，他馬上就要變喪屍了，大家小心啊。」

  話音剛落，我周圍瞬間空了一圈，眾人圍成一團，舉著農具朝向我，面露驚恐。

  張廣業還在煽動人心，「我見到過，被咬過的人都會變成小翠那樣，他肯定是被咬了。」

  我面不改色，緩緩舉起手腕遞給他們看，一排細小的牙印，不可能是個大人留下的。

  「這是你兒子咬的，我送他回來，他被嚇到了，就咬了我一口。」

  張廣業招來狗蛋兒，憤憤否認，「不可能！我兒子都快到家了，還會被嚇到？」

  「肯定是我兒子看到你被咬了，你要殺人滅口，被我兒子逃進來了！」

  我心裡翻個白眼，張廣業張嘴說胡話的本事和他的臉皮有的一拼。

  「大家！不能讓他活著，等他變成喪屍，咱們都得死在這裡！」

  張廣業極具鼓動人心，邊說邊往後退，顯然是想讓別人沖在前面替他拼命。

  可大刀懸在頭頂上，所有人都沒了基本的理智。

  死亡時刻籠罩他們，自然不能放過任何危險的存在。

  「殺了他！我們人多，他不是我們的對手。」

  「殺了後一把火燒了，別讓他復活。」

  眼看越來越近的村民，我趕緊抬手舉在身前，表示自己沒有任何攻擊性，同時解釋。

  「聽我說，小翠一家屍變都是……」

  「我們都看在眼裡，你去完小翠家，她家就出事了，不是你搞的鬼還能有誰？」

  「沒錯，每次出事你都在跟前兒，肯定就是你在控制屍體。」

  我百口莫辯，這麼多人，一人一句都能罵死我。

  我本就不擅長解釋，面對村民，我更無力，不知從哪裡開口。

  我一步步向後退，直至被逼進牆角。

  隔著人群縫隙，我看到張廣業抱著狗蛋兒，得意洋洋看著我。

  我又氣又急，滿頭大汗。

  而在我看不到的屋外樹上，謝青檸欣賞屋內的鬧劇，勾起嘴角。

  尤其是我被逼的不知所措，面對種種黑鍋卻無力反駁的場面，讓她心情愉悅。

  她單手抱臂，自言自語：「這才到哪兒，還沒玩夠呢，朱一凡，我再給你加把火。」

  謝青檸從口袋裡掏出一隻玉制飛蛾，形狀貌似古人死後含在嘴裡的金蟬子。

  飛蛾吸收死人最後一口陰氣，也被視作至陰之物。

  謝青檸隨手一扔，飛蛾仿佛活了過來，扇動翅膀飛向無人問津的張嫂屍體。

  飛蛾扒開她的嘴，緩緩鑽了進去。

  下一刻，張嫂緊閉的雙眼猛地睜開，緩緩坐起身，關節咔咔作響，指甲瘋長。

  眾人只顧著圍攻我，根本沒注意身後的屍變。

  我看到張嫂坐起來，呼吸一滯，哪裡還管繼續跟他們糾纏，指著他們的身後。

  「快跑，屍變了！」

  大家被我這一嗓子驚愣在原地，有反應快的年輕人回頭，嚇得手裡的鋤頭都扔了。

  「詐屍了！」

  有一就有二，很快人群反應過來，四散奔逃。

  房間狹窄，門口只能容納兩個人進出，可房間裡足足有二十多人。

  時間根本來不及讓所有人跑出去。

  有聰明的早就跑到屋子最裡面，儘量躲開張嫂。

  張廣業也被眼前的變故嚇得，直接跪在地上求饒。

  「老婆，你不要吃我，我還要養兒子呢，你不要把我帶走。」

  宛如行屍走肉的張嫂根本聽不懂他在說什麼。

  散落的人群讓她頓時沒了目標，她惱怒嘶吼，抓著最近的男人，張大血盆大口就要咬下。

  我立刻滑跪出去，鬼面刀穿過她掛在外面的腸子，快速轉圈打結，然後往後一拽。

  張嫂行動受到阻礙，香噴噴的肉就在眼前卻吃不到，她氣憤扯出腸子，撕成幾截扔在地上，繼續朝下個目標撲去。

  我倒吸口涼氣，往口袋裡抓出一把黑糯米扔到張嫂腳下，張嫂踩中瞬間，冒出燒焦的氣味。

  張嫂痛苦叫喊，張牙舞爪，身子胡亂扭曲。

  我趕緊拽開被嚇到傻掉的人，鬼面刀別開張嫂的嘴，又抓一把黑糯米塞到她嘴裡。

  噼里啪啦的爆炸在張嫂嘴裡炸開，不一會兒，張嫂直挺挺倒在地上。

  黑糯米是用普通的糯米以黑狗血浸泡九九之數，除了特別陰的髒東西，其餘的還是好對付的。

  我剛要說話，突然，一股巨力撞在我的後背，將我死死壓在地上。

  張廣業走到我面前，彎腰撿起鬼面刀，獰笑道：「朱一凡，還說你清白，我老婆已經死了，你還操控她為自己洗白，演戲好玩嗎？」

  「讓我老婆詐屍，然後你再上演拯救全村的戲碼，心機夠沉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