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渡河費
我直言道：「大叔，哪來的江神，神仙會喜歡錢煙這種俗物？」
人心不古，借著神明斂財罷了。
我剛說完，男人重重冷哼，揣好東西，不願搭理我了。
我摸了摸鼻子，嘆氣，若是放在以前，我才不會爭這點口舌，可我更厭惡所謂的祭祀和孝敬。
多是勞民傷財。
我回到沈如一身旁，把剛才的事講了下，沈如一反過來安慰我。
「等船來了，給船費就是，跟他們犯不著。」
我點頭，也是這麼想的。
正說著，河面劃來一艘木船，船體不大，大概能坐8個人，船頭船尾分別站有一老一少。
老的掌舵，少的划槳。
看年齡，老的那個應該就是他們口中的葛老根，而另一位是他兒子葛樹。
船安穩停在岸邊，其他人相繼登船，把準備好的紅盒子和匣子分別放在船頭放的木箱子裡。
箱子經過多年河水浸染，上面浸染一層綠，腐朽得嚴重。
我們跟在最後面，排到我們時，我把船費給他，抱著師父的骨灰就要上船。
一隻長手攔在面前，葛樹吊兒郎當上挑著眼睛盯我。
「等等，孝敬呢？」他拍了拍木箱子，直言給的東西不夠。
「沒有孝敬，船費不夠嗎？」
我假裝聽不懂，反問他，既然船費夠，憑什麼不讓我們登船。
葛樹嘲諷哈了聲，撐著船槳滿臉輕蔑：「真不懂還是裝不懂呢？給江神的孝敬，所有人都要給，不然不給登船！」
「要是讓江神知道，怪罪下來，別害了全船的人！」
葛樹朝船上喊了聲，登船客自然以自身為本，紛紛開口抵制我們上船。
「江神的規矩不能壞！沒有孝敬就別讓他們登船。」
我面不改色，聽著船尾傳來一道老態龍鐘的聲音。
「阿樹，發生什麼事了？」
葛樹大聲回答：「沒事爹，有人不想給孝敬就想登船！」
葛老根咳嗽兩聲，淡淡說：「按規矩辦事，你快點，別誤了時辰，這是今天最後一班了。」
我心中暗罵老匹夫，這不是威脅我嗎？這時不登船，那就要等明日。
明日還是他們來渡，沒有孝敬依舊上不了船。
一條江河還搞壟斷啊！
沈如一拽過我的袖口，偏頭露出半張漂亮臉龐，胭脂紅般的嘴唇輕輕說。
「沒事，我們再想辦法。」
話雖這麼說，但我們也知道，除非再有一艘船，否則都要受制於人。
但眼下，不能向他們低頭。
我忍下這口氣，抱著骨灰罈正打算轉身，葛樹又鬼靈精叫住我們。
他不安分的眼神在沈如一身上打轉，激動搓搓手。
「兄弟，不給孝敬也行，你把你女人給俺摸摸，就只摸摸，不干別的，摸爽了，我讓你們上船，當抵孝敬了。」
我轉身怒目而視，指尖捏得發白，面無表情把骨灰罈遞給沈如一。
「一凡！」沈如一猜到我要做什麼，蹙眉阻攔，「不要激動。」
我冷笑聲，拽著葛樹的衣領抬手一拳砸在他顴骨上。
趁他哀嚎間隙，用力抬起他下巴，下顎骨嘎啦錯位，我捏著他的嘴巴，瞬間復位。
葛樹流了滿嘴的口水，啊啊兩聲說不出話。
船尾聽到動靜，葛老根趕緊跑過來，看到兒子慘樣，頓時舉著船槳揮過來。
我側身避開，拎著葛樹扔過去，怕他年紀大了，摔出毛病來，我還怕他們訛上我呢。
「賠錢！打傷我兒子，必須賠錢！」葛老根喘著粗氣，像是破掉的音響。
我翻了個白眼，果然，沒怎麼樣呢，還是被訛上了。
「他活該，下次再說的話，可就要割掉他舌頭了。」
我掃了一眼葛樹，他是個沒膽量的，竟然藏到七十多歲的葛老根後面。
葛老根一屁股坐在地上，指著我的鼻子，中氣十足說道：「不賠錢？我兒子受傷了，今天劃不了船，各位下去了，明天趕早。」
他知道靠打架，他和兒子都不是對手，但身後還有一船的人呢，也算人多勢眾。
從村子裡到河邊，起碼要走兩三個小時，遠一點可能大半天，眼看天都要黑了，現在讓他們回去，夜路可不好走。
荒郊野嶺的，更不可能有住的地方，晚上不遇上狼就不錯了。
想到這裡，船上的人紛紛開始指責我，「小伙子，你動手就是你不對，趕緊賠錢了事。」
「就是，還把我們的時間給耽誤了，你賠得起嗎？」
「葛叔你也彆氣了，趕緊發船吧，不然等天黑了，就看不清了。」
眾人有勸有罵，就是沒人向著我說話。
我也不在意，一腳踹倒船槳，大不了游過去。
突然，發動機轟鳴聲在耳邊炸開，隱約還夾雜著呼喊聲。
「小如！妹夫……真的是你們啊。」
我和沈如一不約而同看過去，只見一艘柴油小船緩緩向我們駛來。
定睛一看，不是已經離開的沈天雷還是誰！
他走了兩步，合著還在山腳踏步呢。
「哥，你怎麼在這裡？」沈如一驚喜問，快步跑過去。
沈天雷把船停穩，恰好就在葛家的船旁邊，距離很近。
木板小船和現代發動機船相比，確實不夠看的。
沈天雷擺擺手，讓我們過去，抹了把臉才道：「我的事隨後再說，你們這是怎麼了？」
我瞥了眼愣住的葛家父子，冷笑了聲：「他們索要過路費，我不給，還出言不遜，就把人打了一頓。」
我大致把情況說了下，沈天雷也變了臉色。
「還想摸我妹子，小爺不打得他爹都不認識，我就不姓沈！」
沈天雷猛擼起袖子，碩大的體格足夠唬人，葛樹嚇得臉色煞白。
看我們舉止密切，顯然是一起的，以沈天雷的力氣，捏死他三個都綽綽有餘。
「哥，不要跟無賴計較，他還有個潑皮的爹，惹上了也是麻煩。」
他們不是鬥不過，但跟不講道理的人相處，心累。
有了沈如一發話，我和沈天雷只好偃旗息鼓，跟他上船。
沈天雷找來一根木棍，特別「不小心」砸到葛樹的腦袋上。
「下次注意點，別撞我棍子上！」沈天雷惡狠狠警告，拉動發動機，噴了他們一臉黑煙。
葛樹氣急敗壞朝他爹告狀：「爹，就這麼讓他走了？」
葛老根臉皮抽搐，幸災樂禍說：「他們那艘船可是……算了，反正江神不會保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