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撈屍船
短暫的耳鳴消失，我們三個坐在甲板上，沈天雷抱來三瓶水遞給我們。
「先湊合著。」
我仰頭猛灌一口，心底的火氣難消，忍不住開罵。
「打著神仙的名義招搖撞騙，偏偏還有人信，收錢收煙，那些人竟然也都給。」
沈天雷倒是看得開，拍了拍我的肩膀，白水當酒，豪飲一口。
「民智未開，很正常，在他們眼裡，咱們才是不正常的。」
「你跟他們生氣不值得，愚人不可救。」
我想了想，是這個道理，說不定還反過來怪到我頭上了呢。
一直沉默沈如一突然開口，指著船上桅杆上飄著的紅布條。
我抬眸看到，倒吸口涼氣，震驚看著沈天雷。
紅布條掛在桅杆上是有說法的，水載舟，水也為陰，那船在水上自然有陰陽。
而紅布條則是一個標誌，證明這條船特殊性，讓地下行個方便，夜間工作時不要來打擾。
而掛上紅布條的船都是……
沈天雷一把爬到桅杆上，把紅布條扯下來。
「是條撈屍船，上任船主留下的，現在船落到我手裡了，我人都不是正常活人，還會在意這些？」
他隨手扔到河裡，仿佛理所應當。
我倒是淡定了些，順著他的話問：「所以這就是你留下來的原因？」
沈天雷否認，「那倒不是，我當時離開後，來到這裡，正好碰到這艘船的上一任主人，被我套出不少信息，我就在這裡等你們過來幫忙呢。」
我聽得一頭霧水，「幫什麼？」
沈天雷頗為神秘說：「那個人找到了三條沉船，船上有幾箱黃金，如果我們找到了，那小如接下來的藥就有著落了。」
沈如一作為皮屍，發作頻率不定，且時間很短。
我手中只有一瓶真龍血，頂多撐住一個月，而我必須要要在此之前，換到下瓶真龍血。
我咽口唾沫，來了興趣，低聲問：「那他是為了找黃金才死的？」
「嗯，死沒死不知道，可能失蹤了。我水性不好，只能你來幫忙，那人臨走前告訴我具體方位，我們過去就好。」
一想到可以為沈如一換真龍血，我毫不猶豫答應，等沈天雷把位置找到，由我下去找沉船。
夜色逐漸厚重，水面波光粼粼，氣溫也降了下來。
船內只有一個房間，以前還是用來停屍。
我們誰都嫌棄，索性坐在甲板上，借著桅杆上的光閒聊。
四周只能聽到一陣陣浪聲，十分催眠。
我打了個哈欠，沈如一拉著起身去一旁，享受為數不多的寧靜。
「我會儘快換來真龍血，你不要有顧慮。」
我從身後抱住她，下巴放在她的腦袋上。
沈如一握緊我的小臂，溫婉笑了笑，「我當然相信你，一凡，你想做任何事，我都覺得，你一定能做到。」
我不好意思撓頭，原來在她眼裡，自己去這麼可以被信任。
我剛要說話，目光突然觸及水面，話到了嘴邊卻說不出來了。
我趕緊回到船艙拿手電筒，順便叫醒睡在角落裡的沈天雷。
「別睡了，水上好像有東西。」
沈天雷震天響的呼嚕聲猛地打斷，一骨碌爬起來，瞪眼看向四周。
「東西？吃什麼東西。」
我顧不得回答他，拿著手電筒回來，打開一看，起伏的水面上漂浮著一個個紅色的東西。
沈如一眼神極好，認出來，「是香菸和紅包，他們說的匣子和盒子。」
我詫異哦了聲，眯著眼睛去看，好像確實是。
難不成誤會他們了，葛家父子真把得來的孝敬送給了江神，而不是為了自己的私慾。
「後面還有東西。」沈如一指著黑暗裡隨著河浪起起伏伏的虛影。
我趕緊用手電筒照去，沈天雷直接點燃發動機往前駛去。
隨著越來越近，我也看清，先是香菸紅包，然後是各種包裹衣物，有點眼熟。
飄來的東西越來越多，終於，一具泡到腫脹的屍體赫然仰面飄來。
屍體直衝船體，碰到船體後就不再向前飄了。
咚！咚！屍體撞擊聲相繼傳來。
似乎屍體在拍船身，讓我們放下梯子讓他上去。
畢竟這艘船本來就是撈屍船。
「是那個男人。」
沈如一的無意發現突然喚醒我，我跑到欄杆往下看，泡到發白的屍體橫在船旁，五官浮腫龐大，像是死了多日。
可身形和樣貌很眼熟，我絕對見過他。
我在他身上巡視，尋找別的信息，直到看到他白腰帶，瞬間想起。
在河邊跟我搭訕的男人，似乎也是這幅裝扮！
「就是他，他們的船出事了？」沈如一幫我肯定了心中的想法。
我立刻回神，屍體既然泡成這樣，證明出事很久了，很有可能他們剛出發就發生意外。
而且意外地點就在這附近。
「雷哥！打開所有燈，越遠越好。」
我朝後大喊，說不定還有倖存者。
沈天雷照做，燈光照向遠方，不多時，熟悉的求救聲傳來。
「有人嗎？快來救救我，嗚嗚嗚，俺不想死，俺還沒娶媳婦呢。」
發動機轟鳴，船很快來到那人身邊。
葛樹趴在破碎的木板上，渾身濕透，沉浮間灌了幾口水，體力儼然到了枯竭。
「死了沒？」我居高臨下問他。
葛樹聞聲，激動抱緊浮木，「沒死，你快把我拉上去！快點！」
說到後面還帶著些許命令，好似我救他天經地義。
我蹲下，屈腿坐下，悠然說：「我要是不救呢？」
「可不是，這船可是撈屍船，要不你先死一死，我們給你插隊，先把你屍體撈上來。」
葛樹哭喪著臉，眼眶通紅，像是哭了。
「我爹說你們的撈屍船江神不保，沒想到我們的船沒走多遠就遇到了水鬼壓船，船碎了，好多人被水鬼拖下去淹死……」
說到後面，葛樹打了個激靈，恐懼環顧四周，哀求道：「我不想死，江里好多水鬼，求求你把我帶上去吧。」
「我給你們當狗，你們想讓我們都行，我可以當狗的，不信我叫兩聲，汪汪……」
我跟沈天雷對視一眼，都閃過抹戲謔。
葛樹沒有底線，就這麼救上來太便宜了。
我雙手抱臂一笑：「不然讓水鬼摸爽了再救你上來吧，你不是喜歡這款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