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二章 真正的江神

  曳影劍啪嗒掉在地上，我吐出口濁氣，頂著那股力量陡然卸下，整個人軟跪下。

  還好鬼面刀撐了身子，緩了過來。

  曳影飄到我跟前，先是查探我的情況，確定我沒事後，轉身勾了勾手指，曳影劍回到他手上。

  二者相碰間，曳影的身體泛起一陣螢光，光圈不斷擴大，逐漸籠罩江底。

  我被包裹在內，渾身暖洋洋的，肩頭上的傷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癒合，疲憊也一掃而空。

  我安然躺下，任由曳影給我療傷。

  不知過了多久，我頭頂閃過一道黑影，我睜眼，露出條縫隙。

  等比例長大的曳影出現在我面前，我蹭的一下坐起來，雙手撐在地上。

  「這是你原來的模樣？」我問曳影，雖然五官沒有變，但總覺得哪裡不一樣了。

  曳影點頭，把劍別在腰後，周圍的模樣大變樣，酒肉林全部消失，地上血跡也變得十分乾淨。

  「對不起，」曳影突然道歉，面色羞愧，「我騙了你，其實我是……」

  「我知道。」我瞭然笑了笑，「你是清源三公子吧，根本不是劍靈。」

  清源愕然，詫異問：「你怎麼知道？」

  「劍器生靈，根本不能離開本體太遠，而我遇到你的地方，和江倀手裡的曳影劍距離遙遠，而你對江底熟悉，又能讓曳影劍這麼聽話，只能是真正的江神，清源。」

  我言之鑿鑿，其實不難推斷出來，不過我倒是好奇清源為何淪落到被江倀那種東西欺負的地步。

  畢竟從剛才交手來看，江倀的實力並不強。

  「發生點意外，我被迫沉睡，江倀鳩占鵲巢，為禍一方，他喜漂亮女子，所以蠱惑岸邊的人以江川娘娘的名義送年輕漂亮的女孩子下來。」

  一旦江倀厭惡，便會把女孩吃掉，冤死的女孩運氣好點入輪迴，運氣不好，則化為倀鬼，繼續為他所用。

  後來江倀的胃口越來越大，吃的人多了，實力也就越強，他便編出沉船黃金的傳聞，吸引更多的人下水。

  江倀的力量越大，他甦醒的機率也就越小，所以在我下水之後，清源就盯上了我，或者說盯上了我的鬼面刀。

  這是他借人之手斬殺江倀的唯一方法。

  「從我入水到把我卷到結界的漩渦，都是你乾的吧。」

  我肯定說，如此一來，一切都能說得通了。

  清源沒辦法直接出手，只能一步步引導我參與其中。

  清源摸了摸鼻子，隨手化出把椅子坐下，略帶歉意說：「我只能出此下策，作為補償，我能回答你三個問題。」

  我搖搖頭，抬手制止，「那些女孩子呢，這麼長時間了，該不會死了吧？這個不算三個問題內。」

  清源笑出聲，「嗯，都沒事，我用特殊的秘法保留她們的肉身，還有你那小媳婦兒，都是安全的。」

  我的心徹底安下來，心裡那點被利用的不爽沒了。

  如今江倀已死，清源掌控江底，他說了算。

  「那現在問，額，讓我想想。」

  我捏著下巴，沒想好，清源耐心微笑在我旁邊等待。

  我絞盡腦汁想不出來，最後直接拿沈天雷那三個問題。

  「寶藏，真龍，壽命。」

  清源沉思片刻，如實回答：「東北方有條昌拉龍峽谷，谷內有個黃金寶庫，富可敵國，那是一條黑龍畢生積攢的財寶。」

  我低垂眼眸，壓住驚訝，龍性喜愛金光閃閃的東西，聽聞龍族視財如命，最喜歡在黃金山上睡覺。

  一條龍的積蓄，遠不止富可敵國能夠比擬的。

  清源說得還算保守了。

  「路給你指明了，但凡人想要踏足峽谷都不可能，更別說搶黑龍的東西，你可要想好了。」

  清源輕聲提醒，平常人問這種問題，無非是打了寶藏的主意。

  我無所謂聳肩，「我現在還沒興趣，反正我拿不到，別人也沒這可能。」

  清源欣賞頷首，這份豁達確實不錯，不是要錢不要命的人。

  「前兩個問題回答完了，那第三個？」清源問。

  我愕然挑眉，隨即反應過來，他口中的黑龍真實存在，不是傳聞。

  真龍和寶藏在一處，省了麻煩呢。

  「嗯，不過不是問我，而是……」我剛要說問的是沈天雷的壽命，一道突兀的聲音突然插入。

  「餓了，給點吃的。」

  人面瘡游到我的左臉，嘴巴鼓動，張大嘴等待投餵。

  「這麼快？」我大喊，半個黐都給他吃了，轉眼又餓了！

  以後誰養得起！

  人面瘡斜睨我一眼，故意折磨我，明明可以不問自取，偏偏狠狠捏了把我的心臟。

  「要吃肉，你快點！不給吃的就等著疼死吧！」

  人面瘡不要臉叫囂，非要我親手把肉送到嘴邊。

  我臉色慘白，滿頭大汗，疼得上半身佝僂，四處尋找有沒有碎肉可以餵給他。

  清源打掃得太乾淨了，江倀連滴血都沒留下，偌大的江底，只有我跟清源二人。

  清源直勾勾盯著我臉上的人面瘡，眉頭緊鎖。

  我顧不得跟他解釋，當機立斷用鬼面刀削掉半邊手掌，連皮帶肉餵給人面瘡。

  我下手有分寸，沒有傷到骨頭，幾塊肉而已，養一養就能回來。

  人面瘡吃了我的肉，總算安靜下來，因為是我的血肉，他也沒要吃得更多。

  我餵完就不再管他，撕下一塊衣角打算包紮，清源的速度更快。

  他聚起水團，把我的手掌包裹著，潔淨的水瞬間變得殷紅。

  清源有條不紊換水，每次都要加入一點本源之力，幾次下來，水的顏色清澈，而我的手完好如初。

  「你是圖家人？」

  清源輕聲問，我神色一緊，連忙退後，警惕盯著他，沒說話。

  他倒是不在乎，指著我臉上的人面瘡繼續說：「我認出他了，身負這東西，也只有可能是圖家的後人，沒想到竟然還有人活著。」

  「你別擔心，你幫了我，我不會害你，同樣，你也別太抗拒人面瘡。」

  我不敢放鬆警惕，師父說了，圖家樹敵無數，人鬼皆有，萬一再得罪了某個神，也不是沒有可能。

  不過清源看起來光明磊落，應該干不出來殺恩人的醜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