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章 家長威嚴

  隨著連老爺的一聲怒吼，一條紅木製成的長條板凳被幾個下人抬了進來，放在了聚英堂的正中央；接著又有一根同樣是紅木製成的「家法」被恭恭敬敬地呈了上來。

  立刻，整個聚英堂里異常緊張起來，空氣仿佛一瞬間凝固了——所有人連大氣都不敢出，只怕一不小心，那重重的「家法」落到他的身上，那可是會要人命的傢伙啊！

  三小姐從小就受母親的寵愛，又因為二夫人執掌家務，自然相對來說，除了大公子連俊熙，那麼就她三小姐地位最高了。至於家法，對三小姐來說也只不過是家族勢力的一個代名詞罷了，她只看到過下人們犯錯後被母親罰板子、打棒子的，萬萬沒料到——那威嚴而殘酷的家法會輪到她身上！恐懼加著震驚，讓三小姐目瞪口呆，一時間話也說不出來了……

  望著大堂里那「虎視眈眈」的家法，二夫人第一個反應過來，說什麼也不能讓自己的寶貝女兒受這罪呀，尤其是因為那個該死的野種，竟然讓自己的女兒受家法，老爺真是偏心偏到了家！

  「老爺，不行啊！老爺，萬萬使不得啊！使不得！」二夫人撲到連老爺面前，聲音變成了顫抖的羊叫，一個勁兒地央求連老爺手下留情，「老爺，思蕊可是你的親生女兒啊，俗話說虎毒還不食子呢，你怎麼能忍心對她下狠手呢？老爺，千萬不能那麼做，否則思蕊那麼單薄的身子，怎麼能吃得消？」

  連老爺聽著二夫人的話更是氣不打一處來，他比誰都清楚——三女兒之所以如此自私狹隘、六親不認，完全是因為有這樣一個自私的母親造成的！如果換成是連芯蕊的母親，何苦弄得家裡雞犬不寧？

  「你還敢在我面前嚷嚷嗎？作為母親你把女兒教育成這個樣子，你有什麼資格大呼小叫的？」連老爺憤然地一揮手，把緊緊拉著他衣袖搖晃的二夫人甩了個趔趄，「如若敢再求情，連你一起受家法！」

  在連府，還從來沒有發生過如此驚天動地的大事，即使當初連芯蕊的母親因病去世時，家裡依然保持著表面的平靜。因為連老爺雖然有過懷疑是二夫人所為，但是一來苦於沒有證據，二來也不想把家醜外揚，所以最後便不了了之，讓連芯蕊的生母含冤而終……

  可是今天，連老爺再也無法控制自己的情緒了，把所有的怨恨統統發泄在這對母女身上！連老爺並不是一個糊塗的人，前次討論是否進宮的事，連芯蕊的態度很是堅決，同時又不卑不亢、頭頭是道，那風格那姿態和她的生母一樣讓人尊敬。所以連老爺才會在父愛的同時，對連芯蕊產生了一種更崇敬的情愫，所以才會破例同意連芯蕊的請求，不讓她進宮去過那種勾心鬥角的生活……

  可誰知，人算不如開算，偏偏那個皇上看中的就是自己這個超凡脫俗的五女兒！其實也算皇上慧眼識珠，五女兒真的是一位德才兼備的奇女子，若當真論起來，自然是做皇后的料子；無奈五女兒不喜歡名利，自己又怎麼忍心讓她委曲求全呢？

  本來老人家的心裡就在為連芯蕊母女二人心疼不已，偏偏這個三小姐不識相，對連芯蕊大放厥詞，還說什麼「綠帽子」、什麼「婊子」之類侮辱之詞，怎麼能不叫連老爺怒火中燒？

  「老爺，為什麼你總是偏袒那個野丫頭？難道你親生的女兒還不如一個野種嗎？我真是氣是公啊，為什麼那個女人，死了也不讓我安寧？她憑什麼陰魂不散地攪亂我們活人的生活？」二夫人眼淚掉了下來，開始鼻涕一把淚一把地哭訴開來——

  「老爺你公平些好不好？這麼多年我對這個家兢兢業業、任勞任怨的，哪一點兒不比那個女人強？老爺為什麼總是看不見？現在還要連累我的女兒，這究竟是何道理？」

  二夫人從來沒對連老爺這樣嚷嚷過，以前偶爾聲高了，也不過是任性中帶著一些撒嬌罷了；但是今天，她真的覺得自己太委屈了，活著時鬥不過那個帶著孩子嫁進來的野女人，死了死了的，那個野女人的女兒還要興風作浪，真是沒天理啦1

  「啪！」一記響脆的耳光打斷了二夫人的哭訴聲，也把在場的人都給嚇了一跳——因為大家愣了愣神才發現，那個耳光落在了二夫人的臉上，此刻二夫人也忘記了哭泣，呆愣愣地捂著臉頰站在那裡，就像迷失了心智一樣做不了聲。

  「現在開始一句話也不許再說，否則第一個受家法的就是你！」連老爺忍了一忍，才努力把第二個巴掌收了回去，然後嚴厲地警告二夫人，「如果今後再對芯蕊苛刻，就永遠別讓我再見到你！」

  「乓！」那隻收回來的巴掌變成了拳頭，重重地砸在了桌子上，同時也砸在了二夫人的心頭之上。二夫人明白了，在這個家裡，從此她再也沒有什麼地位可言了，至少在這幾個兒女面前，她已經失去了做「母親」的尊嚴了！二夫人好恨啊，一切都是因為那個連芯蕊，哼哼，好啊，你害得我顏面盡失——那我就讓你也沒好日子過！哼哼，真是難以想像，如果她當了皇后，還不讓自己給她下跪？天啊，那自己這輩子可就徹底輸給那個野女人了！不行！想在自己頭上拉屎——門都沒有！

  二夫人怨恨地瞪了連芯蕊一眼，然後壓下心頭的怒火，悄悄退回到自己的座位上。俗話說「君子報仇，十年不晚」，自己先咽下這口氣，稍後再做打算吧……

  「父親，你難道也想做一個暴君嗎？在這個家裡，你不是從來都主張民主的嗎？那為什麼要打我的母親？難道這樣的做法也叫做民主嗎？」三小姐連思蕊看到自己的母親被打了一耳光，當下心疼之情油然而生。這麼多年母親在父親眼裡就沒什麼地位，雖說是母親有時候說話做事有些過分，但是畢竟是這個家裡唯一的女主人，父親怎麼就能下去了手呢？

  「住口！真是越來越放肆了，簡直目無尊長！成何體統？成何體統？」如果說連老爺剛剛說動用「家法」只是趕在了氣頭上，或者說是為了維護一個做家長的尊嚴，但是現在他是真的被這個三女兒給氣壞了，他覺得必須要教訓一下這個三丫頭，否則日後真不知道她還要做出什麼更過分的事情。於是望了望大堂正中那條紅木板凳，狠了狠心宣布——

  「家法二十大棍，立刻執行！」

  剛剛平靜下來的二夫人聽到這樣的宣布結果，再次站起身年到連老爺腳下求情——「老爺，千萬不要啊，千萬不要啊！思兒只是一時不懂事，老爺千萬不要和她一般見識！都是我的錯，都怪我沒有教育好她，是我這個當母親的錯，求老爺開恩，收回成命吧！老爺，收回成命吧！」

  二夫人的眼淚滾落到地板上，然後頃刻間摔成了八瓣，接著再一滴淚水滑落，然後又摔成了八瓣……此時的二夫人流露出來的完全是母性，什麼仇恨都可以暫時拋到九霄雲外，但是女兒是自己身上掉下來的肉啊——誰能願意眼睜睜看著女兒受傷害呢？任何母親也做不到！

  「母親，不要為孩兒求情，如若父親想責罰我，那就責罰好了。思兒並沒有錯，所以思兒也不會向父親求情的。」連思蕊望了望那邊等待自己的「家法」，當下心裡一陣淒涼之情，總算看清自己在父親心中的位置了，呵呵，打吧，如果打不死自己——哼，那就總有一天會讓那個野丫頭嘗嘗自己被打的滋味！哼!

  連老爺望著鼻涕帶淚的二夫人，心裡漸漸軟了下來，是啊，誰願意打自己的孩子呢？俗話說伴君如伴虎，現在是非常時期，如果不小心謹慎，真的怕整個連府都會受到牽連。偏偏這個三女兒口無遮攔，那麼於公於私都要好好教訓她一下，以示警戒！

  「不要再廢話，在這點上你還真不如你的女兒勇敢！好吧，思蕊，既然你甘心受罰，那就成全你，現在就趴過去吧……」

  「不要啊！老爺，求求你，我給你磕頭了，千萬不要動家法啊！」二夫人急得撲通一下子給連老爺跪了下來，然後「邦邦」磕了兩個響頭，再次抬起頭時已經淚流滿面，「老爺，女兒身子弱，禁不起那二十棒打的，求老爺開恩，求老爺開恩……」

  「母親，思兒說過不要求他，母親為什麼要給他下跪呢？」三小姐連思蕊骨子裡的傲氣開始蔓延，她告訴自己絕不能向父親求饒，否則就等於向連芯蕊低頭一樣。「思兒沒有錯，如果因為那個不要臉的賤人懲罰我……能讓父親心理平衡，能讓當今天子認清狀況，思兒認了……」

  本來二夫人這麼一跪，連老爺的心已經有些柔軟了；可是三小姐這句「不要臉的賤人」再次把他給激怒了，「太過分了！太過分了！家法伺候，家法伺候……」

  連老爺真恨不得親自動手責罰這個三女兒，其實他心裡明鏡似的——三女兒之所以對連芯蕊這樣侮辱，只不過是出於嫉妒罷了。雖然三女兒也不喜歡皇上，但並等於她不喜歡皇后的位置，不等於她會不嫉妒。都說嫉妒是魔鬼，如今的三女兒就是著了「魔」，如果不幫她除掉這個「魔」，恐怕日後會禍害更多！

  二夫人徹底絕望了，怎麼辦？怎麼辦？二夫人回過頭來看向連芯蕊，後者卻始終低著頭，就像這邊發生的事情都跟她無關似的，神情那麼的淡然和冷漠，超凡脫俗得像位仙子……

  自己和女兒如此，都是因為這個死丫頭，但是她憑什麼如此淡定？真是讓人氣憤難平！二夫人咬咬牙，站起身向連芯蕊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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