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1章 是何居心

  皇上隨著秦映寒向怡蓉水榭的方向走去，偌大的坤寧宮裡里外外立刻安靜下來，因為所有的太監宮女都知道——那個嚴厲的向太后在這個大院子裡，大家說話做事，那可要加著十二分的小心啊！

  小蓮兒因為剛剛被皇上派去熬燕窩粥了，此刻自然不知道這裡已經成了向太后的天下。樂呵呵地端著燕窩走進坤寧宮，正待往裡走，立刻被向太后的貼身太監小貴子給攔住了去路——

  「站住！手裡在端的什麼呀？」小貴子其實年齡已經不是很小了，大約在宮中呆的時間也最長，很會看主子的眼色行事，所以才會得到向太后的寵愛，成為和小李子一樣有身份的太監。此刻小貴子尖著嗓子，然後指了指蓮兒手裡的碗問道，「說，什麼東西？」

  小蓮兒雖然剛剛隨著連芯蕊入宮時間不長，但是整天忙裡忙外的，對宮中那些有名的太監和宮女已經有些了解了。更何況連芯蕊也特別叮囑過蓮兒，尤其是要時刻提防向太后的人，即使自己坤寧宮裡的宮女太監們，也不能相信，說不準都是向太后的眼線。所以無論說話辦事都要格外小心，以免落人口舌……

  而對這個向太后面前的大紅人，小蓮兒更是認得清楚。平時遠遠地看到了，小蓮兒都避免與他正面接觸，趕緊繞開行走，這十天下來，倒也相安無事。小蓮兒常常暗自慶幸自己命好，總是能夠化險為夷，卻誰料今晚這個小貴子出現在了坤寧宮，真是把小蓮兒給嚇了一跳……

  「問你話呢，難道你是啞巴不成？」小貴子久久沒有得到回答，顯得很不耐煩，聲音更加尖細地吼道，「端的什麼東西？」

  小蓮兒嚇得一哆嗦，然後趕緊小心翼翼地回答，「回貴公公的話，是燕窩，皇上……吩咐奴婢去熬燕窩粥……」

  「哼！不要拿皇上嚇唬人，皇上根本不在這裡，你蒙誰？」小貴子一聲奸笑，然後就過來接蓮兒手裡的碗，「我嘗嘗，如今太后在這坤寧宮裡，我倒要防著你是不是要害太后。」

  這分明是在找茬，要知道小蓮兒根本不知道向太后在這裡啊！小蓮兒委屈地一瞪眼，然後小聲分辯道，「貴公公，奴婢怎麼敢害向太后後呢？再說，奴婢並不知道向太后在此……」

  「哦？你不知道向太后在此，那麼你知道誰在此？你想害誰？」貴公公搖頭晃腦，一把搶過小蓮兒手裡的碗，「本公公倒要看看，你這個奴才膽子有多大，竟然敢在燕窩裡下毒？」

  小蓮兒一來是害怕，二來也是沒有小貴子有力氣，只一下，手裡的托盤兒便到了小貴子手裡。「哼，你這個奴才 ，竟然敢不聽話？難道你不知道本公公是誰嗎？」貴公公說著氣哼哼地逼視著蓮兒，如果不是顧忌一些連芯蕊皇貴妃的稱謂，那樣子就要打小蓮兒一個耳光似的。

  「貴公公，奴婢根本沒有下毒，奴婢是冤枉的。」小蓮兒眼淚都要急出來了，而且她更擔心的是——剛剛明明皇上的太監小李子在這裡的，而怎麼忽然變成了向太后的小貴子呢？還有啊，小貴子說皇上已經離開了，那麼也就是說，如今只有小姐單獨面對那個向太后，真不知道那個惡毒的老太太會怎麼為難自家小姐呢？

  「你有什麼冤枉的？本公公告訴你，如果從這裡面查出毒來，你的腦袋就得搬家。」貴公公氣哼哼地說道，「你狗奴才給我看好了啊，這是本公公每天替太后檢驗湯品的銀勺子，現在我這麼一測就知道你有沒有下毒了。哼，你旁邊候著，先別嚷嚷！」

  小蓮兒嘟著嘴，一臉的不情願。心裡說：哼！有什麼了不起的？再怎麼耀武揚威的，也只不過是一隻假公雞罷了！描兩筆鬍子就想當男人，逞什麼威風？

  「看什麼看？難道你心裡不服氣嗎？真不知道你家主子是怎麼教導你的？沒教養的狗奴才？」小貴子看出小蓮兒的表情很是不服氣，便又尖細地吼了一句，「我告訴你，如果你現在承認錯誤，或許本公公會可憐可憐你，在太后面前說句好話，給你留下一個全屍。否則的話，哼……」

  小蓮兒如今反而不害怕了，因為自己並沒有下毒，那麼有那個銀湯勺為自己證明，還怕這個貴公公冤枉自己嗎？「奴婢真的沒有下毒，請貴公公明查。」

  只見貴公公也不再言語，小心翼翼地從懷裡取出一個精緻的小盒子，打開後拿出一隻小巧玲瓏的銀勺。遠遠的燭火照過來，只見那個銀勺上似乎還泛著銀光，很是好看。

  貴公公又恨恨地瞪了小蓮兒一眼，然後更加小心翼翼地拿起那個銀勺、準備檢測。「小丫頭，這次你可要咬准了，到底有沒有害太后的想法？你再嘴硬硬不過這鐵證如山的！」

  小蓮兒不由得又擔憂起來——唉！鐵證如山！這個貴公公該不會和那個向太后商量好了，來誣陷自己的小姐吧？不然他為什麼口口聲聲地說燕窩裡有毒呢？天啊，如果那樣可就壞了，搞不好這個銀勺子裡原來就是裝著毒藥的——

  「貴公公，先不要放進去！」小蓮兒急了，聲音也提高了八度。若真是勺子本身帶著毒，自己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那麼自己死活事小啊，自家小姐就會被牽連了。不行！於是小蓮兒心生一計，若是能把自己的小姐叫出來就有主意了；即使小姐聽不到，那麼驚動更多的人，至少讓他們做一下證人也好，「貴公公，奴婢想檢查一下那個勺子……」

  「什麼？難道你竟然敢懷疑本公公嗎？」貴公公沒想到這個小丫頭敢說這樣的話，真是氣憤極了，「狗奴才，你知道不知道你在對誰說話？你知道不知道，這個銀勺是專門替太后檢測的，難道你還懷疑本公公會害太后不成？」

  小蓮兒比剛剛鎮定多了，看到貴公公有些惱羞成怒的樣子，小蓮兒就斷定這裡面肯定有什麼貓膩，只是自己沒有自家小姐聰明，一時間也判斷不出個所以然來。「貴公公，奴婢不敢。奴婢只是希望自己不被冤枉罷了。」

  這時候，有幾名宮女太監聽到了喊聲，便向這裡張望，或許有人看到了是向太后的太監小貴子後，所以大家都遠遠地站著，沒人敢太走過來。這樣的情形很讓小蓮兒著急，她真恨這些太監宮女們，在自己的地盤讓向太后的太監給欺負著，竟然沒有一個人敢過來幫忙，真是悲哀！

  「你是做賊心虛了吧？本公公可是警告你：在本公公手下，從來沒有被冤枉的人，你一個狗奴才，敢如此蔑視本公公嗎？」小貴子氣得咬牙切齒，尖細地聲音也高了八度，聽起來更加地讓人起雞皮疙瘩，「現在本公公就檢測，你這個狗奴才就等死吧……」

  「來人啊，救命啊，有人要下毒了……」小蓮兒這下更急了，若真的讓這個小貴子得逞，後果不堪設想，而那些太監宮女不但不敢過來幫忙，更不知道去宮裡向連芯蕊報信。嗯，看來只能是自己救自己，同時也救自己的主人！小蓮兒主意已定，所以就豁出去了，放開聲音喊起來——

  「小姐小姐不好了，有人要害蓮兒啊！小姐救命啊，救命啊……快來救蓮兒……」蓮兒的聲音放到了最極限，她知道自家小姐會武功，而且武功不弱，再加上現在是夏天，窗子什麼都開著，空氣流通特別快，那麼即使這個坤寧宮再大，自家小姐也應該會聽到的。

  「你這個臭丫頭，你嚷嚷什麼？誰要下毒了？誰想害你了？你怎麼惡人先告狀叫？」小貴子實在是沒想到會遇到如此強勢的一個小宮女，若是平時，那些宮女見到他都是討好加奉承的，怎麼偏偏這小蓮兒和她的主子一樣，像個瘋子？

  「小姐，快來救救蓮兒，有人要害蓮兒，救命啊……」小蓮兒沒心思理會這個貴公公，現在當務之急是把小姐給叫出來，然後阻止一場可能被冤枉的下毒事件。只要能保護自家小姐平安無事，小丫頭即使受罰，也認了。

  聽到喊聲，那邊的幾個太監宮女似乎是實在忍無可忍了，有的慢慢向這邊靠攏，似乎是還沒下定決心是否與那個小貴子抗衡？然後還有幾個宮女，悄悄地跑回去向連芯蕊報信——因為涉及到下毒事件，大家覺得不能再忽視了……

  此時此刻輪到小貴子急了，現在真不知道是繼續「檢測」呢還是不進行「檢測」？如今在人家連貴妃的地盤，雖然這些小太監宮女平時都敬自己三分，但是小貴子知道，他們都是皇上那邊的人，是皇上親自為連貴妃選的。都道是人心難測啊，誰知道哪個奴才就把自己給賣了呢？

  更何況小貴子隱隱地聽說，那個連貴妃對這些小太監宮女們似乎非常好，背後大家都稱連貴妃是一個最好的貴妃娘娘，跟著連貴妃是幸福呢。唉，自己真算不准能有幾個人替自己說好話的……

  「好了好了，你別嚷嚷了，你若是真沒下毒，那麼趕緊端進去吧，免得驚動了太后，治你一條驚擾聖駕的罪名。」小貴子覺得身上冒了一層冷汗——唉，千算萬算，沒算到這個小蓮兒會如此效命於連芯蕊！看來，向太后交給自己的任務，今晚恐怕完成不了了……

  小蓮兒聽到貴公公這麼說，當即暗暗舒了一口氣，看來自己勝利了。她剛剛想去接過那個托盤，這時聽到一聲低沉的怒喊：「什麼人半夜三更大呼小叫的？成何體統？」

  大家聽得真切，那低沉的怒吼聲來自於一向嚴厲的向太后，原來已經走得很近的那些宮女太監們趕緊停住了腳步，然後跪下給太后和貴妃請安。

  小蓮兒見此情景心裡一哆嗦，原來這個老太太果然在坤寧宮。但是卻沒忘記先把那個托盤搶回來，生怕一個不留神，小貴子就做什麼手腳——然後這才盈盈跪倒，給向太后請安，「奴婢給太后請安。」

  「你叫什麼名字？剛剛是你在喊嗎？難道你不知道這裡是貴妃娘娘的寢宮嗎？難道貴妃娘娘沒有教導你，作為一個宮女，要懂禮貌、守規矩嗎？」向太后自然認得這個蓮兒，當初皇上就是把她抓進宮來要脅連芯蕊的，那麼由此可見，這個小蓮兒對連芯蕊很重要。如今向太后假裝不知道，訓斥這個蓮兒，其實就是在給連芯蕊聽！

  「奴婢蓮兒回太后話。貴妃娘娘一直教導奴婢要做一個知書達理的好宮女，奴婢也正努力在做著。今晚實在因為情況危急，奴婢為了保護皇上和貴妃娘娘的安全，只得出此下策，請太后開恩。」小蓮兒看到太后身邊的連芯蕊在向自己點頭示意，當下心裡有底了，說話的聲音也沒那麼哆嗦了。

  「太后，這是芯蕊從娘家帶來的貼身丫環，名喚蓮兒。是芯蕊教導無方，害太后受驚了，太后若是責怪，就怪芯蕊吧。」連芯蕊雖然不明白眼前究竟發生了什麼事，但是看到小蓮兒手裡的托盤，再看到小貴子一旁虎視眈眈的樣子，當即知道肯定與這個向太后有關——

  「蓮兒，你不必害怕，有什麼委屈就對太后講出來，太后會為你主持公道的。你剛剛說，為了保護皇上和我的安全才會大喊大叫，那麼到底是怎麼回事？難道有人要加害於皇上嗎？那個人又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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