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2章 冷酷的笑

  連芯蕊一看到小蓮兒嚇得直哆嗦的樣子，就知道剛剛她肯定受到了驚嚇。而此刻又要面對這樣一個嚴厲的向太后，這小丫頭心裡不知道會怎麼害怕呢。唉，連芯蕊再一次深深地自責著，本來是想給小蓮兒一份安定幸福的生活的，誰知道最近卻屢屢讓她跟著受累，真是有些對不起她啦……

  「蓮兒，你不怕，有什麼委屈就對太后講吧，太后是最公正的，一定會為你主持公道的。」連芯蕊雖然料定這事應該與那個小貴子有關，但是又不能直接去問人家，只能採用如此婉轉一些的方法，讓事情得到妥善解決。

  小蓮兒聽到自家小姐這麼說，卻又有些犯難了，自己究竟要不要把懷疑小貴子想下毒的話說出來呢？要知道，這個小貴子可是向太后的人，若是小貴子真的只是為了檢測，那麼自己便是冤枉了小貴子，勢必會惹向太后不高興，從今後她會更加仇視自己的小姐，而小貴子也會處處找自己的麻煩。只怕在這宮裡，自己主僕二人更難呆下去了；

  而若是小貴子當真是想下毒，那自己揭穿他，就會害得他惱羞成怒。而很明顯，那個幕後指使人就會是向太后，然而，向太后又怎麼可能承認是她的手下下的毒呢？必然會再強加在自己的頭上，甚至於嫁禍於自家小姐是主謀……

  天啊，來，自家小姐背負的就是一個謀害皇上的罪名啊！因為自己去熬燕窩的時候，只有皇上在；而且是皇上命令的。那麼皇上豈不是也會認定，自己和小姐要加害於她？到那時可真真是跳進什麼河也洗不清了！

  怎麼辦呢？即使明明知道這個小貴子不懷好意，一來苦於沒有證據，二來又苦於這種種壓迫，自己又怎麼能說出來呢？小蓮兒急出了一身冷汗，端著托盤的手更加哆嗦了。嗯，不行，還是別給小姐惹麻煩了。

  「回貴妃的話，剛剛……剛剛……剛剛奴婢誤會了……」蓮兒望 了一眼那個冷若冰霜的老太太，再望了一眼身邊虎視眈眈的小貴子，咬了咬牙，嗯，好漢不吃眼前虧，只要能把今晚的事平息過去就行了——

  「奴婢該死，奴婢端著燕窩剛剛一進門，就遇到了貴公公……奴婢因為平常貴公公從來沒在坤寧宮出現過，再加上夜色太黑……所以奴婢一時眼拙，以為是壞人要搶燕窩粥……」

  蓮兒考慮再三，還是息事寧人的比較好。反正無論貴公公有什麼鬼心眼兒，在自己面前也沒得逞，那就夠了；而且自己這麼一喊嚷，她們自然知道自己會時時提防小姐的安全，相信以後也不會再輕易加害小姐了。所以，小丫頭來了個隨機應變，把剛剛的事輕描淡寫地講了一遍，並沒有提到冤枉貴公公下毒的意思。

  但是連芯蕊明白得很啊，肯定是小貴子做了什麼讓小蓮兒懷疑的事情，不然這個小丫頭不會如此衝動的。嗯，那麼既然蓮兒不想把事情鬧大，就是還沒發生什麼不能挽回的後果，就依了小丫頭的心思吧——

  「哦，原來是這樣。蓮兒啊，這就是你不對了，貴公公雖然說無事不登三寶殿，但是平常你在宮裡進進出出的，也應該多留留心啊，平常教導你要多與大家接觸，對人要尊重，你什麼時候能學到點子上呢？」連芯蕊故意責備了小蓮兒幾句，因為她知道，這個向太后肯定會這麼批評小蓮兒的，那麼與其讓別人說三道四，還不如自己說了更舒服些。

  果然，向太后聽了連芯蕊的話，沉吟了片刻然後說道，「嗯，原來如此，念在你是考慮皇上和貴妃的安全而為，哀家就不怪你了。嗯，貴公公是哀家的人，蓮兒今後再遇到貴公公，可不要再大驚小怪的才好。」

  小蓮兒當下心裡一寬，唉，總算是闖過了這一關！等這個老太太走了，自己一定把整個事情的經過都講給小姐聽，讓她幫著分析一下，那個小貴公子肯定是不懷好意的！這樣想著，小蓮兒卻不敢表現出來，趕緊對向太后謝恩，說記住了，今後一定注意之類的話……

  就這樣，一場風波似乎過去了。連芯蕊若有所思地望了一眼小貴子，然後正好迎上了小貴子盯著自己的眼神——嗯，那眼神里有一種琢磨不定的東西在閃爍，像是不滿、像是懷恨，又像是……反正很複雜。連芯蕊心裡明鏡似的，因為他的主子對自己不滿，他做奴才的，必然會有這樣的反應，不足為怪。

  當下也不多去計較，然後便淡然一笑，對小蓮兒說道，「蓮兒快起來吧，記住這次教訓，今後說話做事不要再莽撞，正所謂小心駛得萬年船，蓮兒可記住了嗎？

  小蓮兒努力地點了點頭，她知道小姐說這句話的意思其實是在誇獎自己呢。「奴婢記住了，今後奴婢凡事都會小心謹慎，不再給貴妃惹麻煩。請太后和貴妃放心。」

  「倒是一個乖巧伶俐的小丫頭，難怪連貴妃會為了你而放棄原來的追求。」向太后誇獎小蓮兒的同時，也不忘記揭連芯蕊的短，話里話外都是諷刺，「哀家若是有一個如此忠心耿耿的小棉襖，也許會和連貴妃一樣義無反顧的。」

  連芯蕊知道向太后是拿當初自己與雪公子去落霞林的事情說事兒，當下也不願意與她爭辯，一切都成了過去，再說也無益。但是對於自己這個貼身「小棉襖」，連芯蕊倒是要提醒那個小貴子一聲，今後若是敢輕易欺負蓮兒，自己第一個不答應——

  「太后說得極是，蓮兒確實是芯蕊的貼身小棉襖，為了蓮兒，芯蕊可以放棄自己的幸福的。所以，若是蓮兒有什麼閃失，芯蕊絕不會袖手旁觀的。皇上說這是芯蕊的弱點，那就是太重感情了，芯蕊也知道，但是芯蕊並不想改正這個缺點，人活著，沒有一些感情，豈不等於行屍走肉？」

  向太后聽到連芯蕊話里話外和自己一樣帶著刺，唯一不同的就是自己是為了攻擊對手，而連芯蕊是為了防禦。向太后現在隱隱地有這樣一種感覺——那就是連芯蕊這個防禦的刺簡直就是鐵做的，似乎比自己用來攻擊她的刺還要厲害得多。嗯，這個連貴妃年紀輕輕的，還真是不簡單，就連她調教出來的小丫頭都如此的機靈，那麼自己還真不能小看她呢！

  「好一個重情重義的連貴妃，嗯，怪不得皇上寧願戴一頂綠帽子，也要把你弄到手，哈哈。」向太后一陣哈哈冷笑，無論你連貴妃是何許人也，在向太后眼裡都一樣只是一個工具罷了，至於面子，在這些宮女太監面前，向太后可是一點兒也不想給連芯蕊留——

  「嗯，連貴妃，既然你的小蓮兒如此重視這碗燕窩粥，那哀家倒是很有興趣品嘗品嘗，難道會比其他宮裡做得更美味嗎？」向太后不但繼續刺激連芯蕊，而且根本沒有想離開的意思，說著，滿含深意地望了連芯蕊一眼，然後扭頭又向坤寧宮裡走去。

  向太后的幾個宮女太監看到她們的主子往宮裡走，趕緊起身跟了過去；那個小貴子猶豫了一下，然後又看了一眼蓮兒，目光同樣幽深而複雜，似乎想說些什麼，最終什麼也沒說，便也跟了過去……

  這時在偌大的坤寧宮門前，便出現了一個非常奇怪的現象，那就是喧賓奪主——本來應該是客人的向太后一行人已經大大方方地往宮裡闖了，可是原本屬於那裡的主人連芯蕊，卻和她的宮女太監們守在宮門外，一臉的茫然……

  「小姐，那個太后有沒有為難你啊？」小蓮兒走到連芯蕊身邊悄悄地問道，對於小蓮兒來說最擔心的，就是怕自己的小姐受委屈，「那個太后是不是太過分了，說話怎麼那麼難聽呢？還有啊，天已經這麼晚了，她怎麼還不回去呢？」

  「蓮兒，我沒事兒，我倒是很擔心你，剛剛那個小貴子怎麼你了？我聽到你一直在喊救命，難道那個小貴子欺負你了？」借著遠處跳躍著的燭火，連芯蕊仔細端詳著小蓮兒的臉龐，想看看她有沒有受傷害，「告訴我，到底怎麼回事？」

  蓮兒本來不想現在說，但是既然小姐問起來了，她也只好簡單地講述了一遍，然後歪著頭問連芯蕊，「小姐，蓮兒總覺得那個小貴子有問題，你說會不會是向太后指使他做什麼手腳呢？不然為什麼非要檢測什麼燕窩有沒有毒呢？也太奇怪了……」

  連芯蕊的心一個勁兒往下沉，嗯，看來果然有問題。今晚這個老太太突然來到，而且還把皇上給趕走了，那目的已經很明顯了，無非是想幫著秦映寒拉攏皇上。但是這檢測燕窩有沒有毒的事情，卻似乎有些說不過去了，難道真是向太后指使小貴子這樣做的，然後嫁禍於自己身上？

  「蓮兒，那你有沒有看清，小貴子拿的那個銀勺上面，到底有沒有什麼可疑的東西呢？」連芯蕊說著向坤寧宮裡望了望，唉，自己本來就不願意在這深宮大院裡呆著，如今反而讓向太后給喧賓奪主了，連芯蕊更是不想再踏進去。

  「沒有……小蓮兒當時瞪大了眼睛想看個究竟，可是因為光線太暗，蓮兒什麼也沒看到，也沒聞到什麼特殊的味道……」蓮兒嘟起了嘴，努力回憶當時的情景，除了月光照在銀勺子上面反射過來的光芒外，真的沒什麼發現，「小姐，蓮兒真的覺得那個小貴子不是好人，更可疑的是，我一喊，他就怕了，小姐你說，那不是做賊心虛是什麼？」

  「今晚的事當作一個教訓，而且你今晚做得非常好，雖然發現了疑點，但是在獲得證據以前，一定不能輕易得罪那個小貴子，否則他來個狗急跳牆，會對你不利的。」連芯蕊微微點了點頭，然後又反覆叮囑了小蓮兒幾句，「咱們現在還沒到反擊的時候，所以只能以不變應萬變，蓮兒，記住保護好你自己，才是小姐最大的希望！」

  蓮兒聽了小姐的話，感動得眼淚都要掉下來了，不由得頻頻地點頭，「小姐，蓮兒知道剛剛太后的話是什麼意思，小姐如果不是為了救蓮兒，何苦進來受她們欺負呢？ 是蓮兒對不起小姐……小姐，蓮兒一定會保護小姐的，絕不讓他們害你……「

  「好了，小丫頭，說著說著就抹鼻子，羞不羞？來，快把眼淚擦乾淨，咱們進去吧，不然太遲了，向太后肯定會疑心。」連芯蕊看到向太后已經邁著碎步進入了坤寧宮裡，似乎回頭向這邊望了望 ，然後又交待了小貴子一些什麼；接著小貴子又折了回來，大概是來找她們的樣子。連芯蕊趕緊拉著小蓮兒向宮裡走，然後壓低聲音說，「見到他們就像什麼也沒發生過一樣，千萬不能讓小貴子懷恨在心，那樣你會有麻煩的，懂嗎？不是怕他，是先穩住他……」

  「連貴妃吉祥，太后讓奴才過來接你們，問連貴妃怎麼這麼久沒跟進來？是不是路太黑了，要不要再打一盞燈籠呢？」小貴子三步並作兩步就跑到了連芯蕊和蓮兒的跟前，然後恭恭敬敬地打了個千，「連貴妃若沒什麼事兒就請快回吧，別讓太后久等才好。」

  連芯蕊答應了一句，然後加快了步伐，「蓮兒快些走，太后說是想品嘗一下你熬的燕窩粥呢，不知道你今晚有沒有丟手藝呢？惹是因此而惹太后不高興，就讓你吃不了兜著走！」連芯蕊故意當著小貴子的面提到燕窩粥的事，然後又假裝訓斥了蓮兒一句。

  「是，貴妃娘娘，奴婢今晚的燕窩粥同樣是細心熬製的，相信太后會喜歡的。」小蓮兒說著也加快了腳步，她只想讓那個老太太快點兒把粥喝掉，然後快點兒離開坤寧宮才好——

  主僕二人相伴追趕著向太后的身影，由於行色匆忙，連芯蕊並沒有注意到燭火閃爍處，小貴子的嘴角流露出一絲不易覺察的冷笑；如果她能注意的話，一定會發現小貴子的目光始終定格在那兩碗燕窩粥上，而他的笑容，似乎帶著一絲莫名其妙的得意和冷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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