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不要離開我的視線

  「唔……」蘇羽瞳驚懼的悶哼，身體本能地開始劇烈反抗。然而這一切只持續了半分鐘，她便四肢發軟繳械投降。

  缺氧讓她雙目脹痛頭腦發暈，意識有小片刻的斷檔。等到新鮮空氣重新灌入鼻腔的時候，她已經身在自家的門廳里。後背低著冰涼的牆壁，嘴上仍舊被一隻寬厚的大手緊緊捂住發不出聲音。

  從客廳到門廳的燈都沒關，屋子裡一片燈火通明。竟然沒有停電。

  挾持並闖入她家中的不速之客，是兩個人。而捂著她嘴的這一個，在和她四目相對時臉上明顯划過一絲驚訝。

  「蘇小姐！」

  蘇羽瞳一怔，看著眼前的人滿眼驚疑。等到她視線越過他肩膀，看見那個站在門邊角落裡的男人時，腦袋裡的火花才「啪」地閃了一下……上午在謎會所幫忙拉架還撿到她手鍊的那個人？叫……叫什麼來著？她竟然轉眼就忘了！

  秦川緊皺的眉心在對上她無比詫異的目光時，略微舒展了一下，嘴裡的話卻是對捂著她嘴的那個人說的：「阿木，放開她！」

  「是。」叫阿木的年輕人卻沒有立即鬆手，低緩地聲音里充滿了陰冷的威脅，「蘇小姐，請你不要出聲大叫。」

  蘇羽瞳「嗚嗚」出聲，眨了兩下眼睛，算是答應。下一秒所有的桎梏都消失了。

  「咳……」大量的空氣在同一時間裡一齊湧入，嗆得她肺子生疼。

  然後還不等呼吸完全恢復平穩，她聽見阿木緊張地喊了一聲：「先生！您沒事吧？！」

  蘇羽瞳擦了擦眼角咳出的淚，這才發現那位「手鍊」先生臉色蒼白的嚇人。他一隻手扶著身旁的鞋櫃勉力支撐著身體，另一隻手捂在右下腹上，修長的手指上滿是鮮血，西裝外套的下擺都被染成了紅色。

  蘇羽瞳倒吸了一口涼氣：「你受傷了！」

  「抱歉，讓你受驚了。」秦川不甚在意地笑了笑，「蘇小姐，我需要在你這裡借住一晚。」是陳述句，不是疑問句。說完，已經示意阿木扶他進屋了。

  兩個人從面前經過時，蘇羽瞳頓覺血腥味兒撲鼻。她下意識地便開了口：「你需要去醫院！」

  「我暫時不能去醫院。」他低沉的聲音透了絲不易察覺的虛弱，淡淡地調子飄進蘇羽瞳耳朵里，不知怎麼就讓她渾身發冷。

  她靠牆站在那裡，愣愣的不知所措。直到阿木將秦川扶到沙發上安置好，低低地叫了她一聲：「蘇小姐？」

  「啊？」

  「你家裡有急救箱麼？」

  蘇羽瞳對上他詢問地目光，一時沒反應過來他問的是什麼。

  阿木見她不說話，以為是沒有。正思索著有什麼東西可以臨時替代的時候，她卻忽然點了下頭：「哦，急救箱啊？有的。我去拿，你稍等下！」蘇羽瞳說著一手撐牆站直了身體，邁出右腳時腿一軟穩險些坐到地上。

  秦川眯著眼沒見到這一幕。阿木看見她狼狽的樣子則有些尷尬，最後轉過眼選擇裝沒看見。

  蘇羽瞳也沒心思管自己的形象。儘量平復著飛快地心跳，幾乎是踉踉蹌蹌地去了書房。

  林嵐總說她遇事淡定，有泰山崩於前還面不改色的大家風範。可其實她不是害怕，而是反應遲鈍，太過後知後覺而已！

  秦川的傷看起來觸目驚心，但其實並不重。沒有傷到筋骨，只是失血有點多。

  阿木打開急救箱時，明顯被震驚了一下。箱內各種可攜式醫療器械還有藥品一應俱全，進行一場小型的縫合手術都完全不成問題。

  「Perfect！」他驚艷地吹了聲口哨，抬眼用一種總算遇見知音的眼神看著蘇羽瞳，「蘇小姐，你也是醫生？」

  蘇羽瞳搖頭：「不是。」這急救箱不是她的，是蘇暢的。

  阿木見她不願多說便不在繼續廢話，袋戴好一次性手套，開始全神貫注的替秦川處理傷口。

  這種血腥的場面蘇羽瞳是不願意圍觀的。她吁了口氣正準備轉身離開，仰躺在茶几上正接受治療的傷病員卻忽然出了聲：「不要離開我的視線。」

  淡漠的語氣里滿是不容拒絕。

  這人怎麼閉著眼也知道她的行動？蘇羽瞳一驚。垂眸正好和他四目相對。

  除了臉色蒼白，秦川完全不像個受傷虛弱的病人。那一雙晶亮的黑眸微眯著，像極了正在假寐的豹子，仿佛只要她稍敢輕舉妄動，他便會一躍而起，撲過來咬斷她的喉嚨。

  頓時渾身雞皮疙瘩乍起。蘇羽瞳習慣性咬住下唇，默默地別開眼看向屋子的其它角落，終究沒敢再挪動一步。

  秦川滿意地勾唇一笑，復又閉上了眼睛。

  這一晚，蘇羽瞳的臥室被秦川霸占，成了他臨時養傷的病房。

  書房裡還有張小單人床。平時寫稿子累了，用來小憩片刻的。

  只不過照今天這狀況，註定是要一夜無眠了。

  既然不能睡，蘇羽瞳所幸開了電腦，準備挑燈夜戰擼個短篇出來。誰知道盯著空白的文檔，她腦袋裡卻亂成了一團麻。

  上午在謎會所，她就感覺這男人不是善類。再加上今晚的刀傷……

  她是反射弧長，許多事比別人遲鈍。但是不代表她智商有問題。蘇羽瞳知道，現在最聰明的選擇就是裝聾作啞，等到天亮這兩尊神離開就萬事大吉了。然而不知道為什麼，她就是隱約有種預感……自己好像卷到什麼麻煩里了。

  越想越覺著頭疼。

  她拍了拍腦袋，硬逼著自己靜下心來構思。誰知剛敲了一行字，旁邊忽然多出一隻手摁上關機鍵。

  屏幕瞬間一片漆黑。

  阿木不知何時悄無聲息地開門潛入進來，關掉她電腦的就是他。

  「你做什麼？」蘇羽瞳抬頭瞪著他，眼睛裡寫滿了憤怒。

  「蘇小姐～」阿木嬉皮笑臉的，表情頗有點欠扁，「熬夜看電腦很傷皮膚的喲。」

  「你……」蘇羽瞳惡狠狠地瞪著他，最終還是缺少破釜沉舟的膽量，沒敢撲上去撓他個滿臉花。她長出了口氣，也沒心思再寫東西，「我要休息了，麻煩你去隔壁照顧你家先生。」

  「那祝你晚安。」阿木點點頭，轉身離開。

  然而兩分鐘後，他又返了回來：「蘇小姐，我家先生想和你聊聊。」

  蘇羽瞳剛從柜子里翻出備用的夏涼被，聽見動靜轉過頭，看著門口的人紅唇緊抿，面色不善。

  阿木沒等了幾秒，見她絲毫沒有要動彈的意思時，無聲地一咧嘴：「蘇小姐，我家先生不喜歡……」

  「不喜歡被人拒絕，對吧？」蘇羽瞳沒有好氣兒地接下他後面的話。說完咬牙切齒地把東西往床上一扔，去了隔壁臥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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