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傅遠行

  蘇羽瞳前腳剛踏上台階，就眼見著一個閃亮亮地東西迎面朝自己飛了過來。

  然後，還不等她做出反應，一隻寬厚的大手已經鉗住她的肩膀。再用力地一拽，她便整個人都隨著那個力道往一旁栽倒了去。

  玻璃杯撞開她飛揚起的髮絲，從額頭邊險險擦過。「啪——」地落在地上，碎成了無數片。燈光一晃，閃亮亮地。

  蘇羽瞳「啊——」地驚呼了一聲，後背撞上了一堵堅硬結實的肉牆。再摔到之前被身後的人一把撈住細腰，緊抱在了懷裡。

  秦川轉頭看向屋子裡的人，濃眉皺起：「你腦袋抽筋兒了是不是？」

  「抱歉抱歉！」傅遠行隨手扯了兩張紙巾，一邊優雅地擦著嘴邊的油，一邊朝兩人走了過去。等到了蘇羽瞳近前後，又十分誠摯地沖她點頭致歉，「剛剛秦川擋在前面，我沒看到你。還以為就他自己。嚇到你了，實在是太抱歉了。」

  「沒關係。我根本沒來得急害怕。」蘇羽瞳不自在地從秦川懷裡直起身，重新站好。有些不好意思地衝著傅遠行笑了笑，「是我冒昧打擾了。」

  傅遠行推了推那個根本沒有鏡片的金邊兒眼睛，笑的一派溫文爾雅：「哪裡的話，蘇小姐來，我可是歡迎之至呢！」

  「唉？」蘇羽瞳疑惑地眨眨眼，「您認識我？」

  「認識！您可是安實的大恩人，我怎麼會不認識。上次秦總遇險，還多謝蘇小姐幫忙。」傅遠行眼睛裡飛快地閃過一絲精光，風度翩翩地朝蘇羽瞳伸出了手，「在下傅遠行，幸會。」

  「哦。您好！」蘇羽瞳點點頭。

  剛要伸手就聽見秦川在邊上嗤笑一聲，涼涼地開口道：「他剛才用那隻爪子抓烤鴨，還沒洗手。」說著在蘇羽瞳腰上輕推一下，「進屋兒吧，隨便坐。」

  蘇羽瞳隨著他的力道往前邁了一步，然後真的沒客氣，直奔角落的單人坐下，再一次渾身癱軟。她實在是累了。剛剛那一頓狂跑，差一點兒就把她折騰的散了架。

  秦川進了屋子之後便沒管她。

  他去酒櫃那邊開了瓶給自己倒上，大大咧咧地往沙發上一靠。然後一邊仰頭灌酒，一邊單手扯開了西服扣子。

  白色的襯衫上，有鮮紅的血跡星星點點。

  蘇羽瞳不由吃驚，：你傷口裂開了！」

  「沒事。」秦川把酒杯往茶几上一放，轉頭看向傅遠行，眼神微冷，「不是說都處理乾淨了麼？怎麼還有漏網之魚？」

  傅遠行沒有立刻回答他。而是抬眼看向蘇羽瞳，正好對上她尷尬不安的眼。於是微微一笑：「蘇小姐……」

  「沒關係，你繼續說。」

  「我還是先回去吧！」

  一男一女兩道聲音重疊著響起，同時將他打斷。

  秦川側頭瞥了蘇羽瞳一眼，忽然笑了，用一種極度輕柔溫和的語氣說道：「我和遠行說幾句話就送你回去。別著急，乖~」尤其最後那一個字，更是帶了一種說不出的狎昵和曖昧。

  厚厚地一層雞皮疙瘩，瞬間爬滿了全身。蘇羽瞳滿眼驚愣的看著秦川那勾唇淺笑的模樣，一張小臉兒憋得通紅，簡直如坐針氈。

  寫了這麼多年的故事，此時此刻她卻不知道該用什麼樣的詞語來同對方進行溝通交流。

  秦川那句話明明滿是問題，卻又正常地讓她找不到任何攻擊的縫隙。

  疾言厲色的反駁？

  人家又沒說什麼過分的，怎麼想怎麼覺著矯情。

  通情達理地表示理解？

  不對勁兒！

  就這樣保持沉默什麼都不說，也有些怪怪的。而且她心裡那種激盪澎湃的情緒無處發泄，實在憋的人難受。

  一陣突兀的手機鈴聲忽然響起，打破了她心底糾結的魔咒。蘇羽瞳激靈著回過神，總算感覺周圍的空氣不再那麼稀薄，可以順暢呼吸。

  「抱歉，我接個電話。」秦川邊掏手機邊抬手和她示意一下，起身去了外面接電話。

  傅遠行看著秦川的背影，習慣性地推了推鏡框。轉身去餐廳倒了杯熱水，放到蘇羽瞳面前的茶几上，溫和地沖她笑了笑：「蘇小姐喝杯熱水先坐一會兒，我出去看看秦川。」

  「好。您忙！」蘇羽瞳客氣地點點頭，等到偌大的空間內只剩下她自己，終於長長地鬆了口氣。

  秦川就站在門外的一顆梧桐樹下。一手舉著手機，一手抄在西褲口袋裡，身姿修長挺拔。

  他應該是聽見了開門聲，看了眼正走下台階的傅遠行。轉回頭去繼續打自己的電話。

  傅遠行下了台階便沒在往前走。眼見著秦川收了手機，這才邁著方步過去，用一種肯定語氣問道：「齊尚研的電話？」

  秦川「嗯」了一聲：「你聽見了？」

  傅遠行笑了出來：「他今天不是約你出去了，怎麼這才分開就打電話過來？準備追你的節奏？」

  秦川看他一眼沒說話，點燃顆煙吸了一口才緩緩開口：「他說新得了本宋代的孤本，問我有沒有興趣去鑑賞一下。」

  「時間？」傅遠行挑眉。

  「下星期。」

  「去麼？」

  「看心情。」

  傅遠行一陣默然，隨後將視線定格在他口中吐出的煙圈兒上：「你不是戒了麼？什麼時候又撿起來了。」

  「一直沒完全戒掉，偶爾還會叼一顆。」說完，他想起這是一個小時之內的第二支，便將剩下的半截扔在地上，抬腳踩滅。

  「你傷口要緊麼？要不要包紮一下？」

  秦川笑笑：「沒關係。」

  話音剛落，緊接著一陣腳步聲響起，是剛剛後院裡那個領頭模樣的人。他憤憤地表情寫在臉上，目光在秦川和傅遠行之間徘徊之後，挫敗地低下了頭：「秦先生，那群兔崽子腿太快。我們沒追到。」

  「知道了。」說話的是傅遠行，他溫文爾雅地笑著，完全沒有責備的意思，「小七你去歇著吧。」說著看向秦川，「和上次的人應該不是一夥兒。」

  「嗯。」秦川轉身拍了拍他肩膀，「你看著解決吧。」說完，率先舉步回了屋子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