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她很輕

  燈火通明的大廳里靜悄悄的。

  蘇羽瞳歪著頭靠在沙發上，竟然已經睡著了。

  秦川看著她恬靜的睡臉愣了愣，隨即無聲而笑。現在也才8點鐘多一些，對於他來說其實美好的夜晚才剛剛開始。就算是作息規律的人，這個時間遠不到睡覺的點兒。看樣子，剛剛那場劇烈運動是真的給她累到了。

  想到這兒，他忍不住皺起了濃密的眉……身體素質這麼差，還是叫人有點兒擔憂，會不會一碰就碎了？

  「咳……」一聲略帶笑意的咳嗽聲低低響起，打斷了他腦中的綺思。

  秦川轉過頭，正好和身邊的人四目相對。

  傅遠行眼中一派瞭然，唇邊的笑說不出的曖昧且意味深長：「需要我給你騰地方麼？」

  秦川從鼻子裡哼了聲，逕自走向沙發，在蘇羽瞳身邊站了下來。他修長的手指撥開她額角的碎發，又划過她白嫩的臉頰上輕輕划過。

  睡夢中的人感到發癢似乎不太舒服。蹙著眉偏頭往邊上躲了躲，卻沒有醒。

  「呵……」秦川低笑，「讓小七去給我開車。我先走了。」邊說著，邊彎下腰將熟睡的蘇羽瞳抱了起來。

  傅遠行明顯有些不贊同：「你傷口能行麼？別給人家姑娘摔了！」

  「不會。」秦川薄唇一勾，笑的極其溫柔妖孽，「她很輕！」說完抱著很輕的姑娘大步走向了門口。

  蘇羽瞳做了個夢。

  夢裡，她又回到了小時候。蘇暢帶著她去離家很遠運河邊上抓泥鰍，她瘋的累了，就撒嬌耍賴讓他抱。

  蘇暢的懷抱還是那麼溫暖寬闊，但似乎又比平時堅硬結實了許多。

  再次醒來時，她已經躺在了宣軟的大床上。

  床頭的小燈開著，屋子裡一片昏黃。

  蘇羽瞳望著天花板，有小片刻的迷濛。當意識到自己身在林嵐家客房的時候，她撲棱一下彈坐了起來。

  白底藍花的被子從身上滑落，外面的風衣被人拖掉了，貼身的襯衫倒是還整整齊齊。蘇羽瞳鬆了口氣。翻出手機看了眼時間，正好是半夜十二點。

  忽然間覺著有些口渴，便翻身下地，去餐廳里給自己倒了杯水。

  整間公寓裡都靜悄悄地，沒有半點聲音。

  喝完水之後，她特意去門口轉悠了一圈兒。玄關處只有她自己那雙黑色靴子整齊的擺放著，林嵐應該是還沒回來。

  蘇羽瞳站那兒杵了會兒，返回了客廳。

  今夜的月光很好。順著落地窗照射進來，清冷皓潔，意境十足。

  可蘇羽瞳卻無心欣賞月色。她兩片紅唇緊抿著，眉心的疙瘩也皺的老大。自己最後的記憶是在秦川那個朋友家的客廳里坐著，後來應該是實在太困了沒撐住，便睡了過去。所以毫無疑問地，應該是秦川把她送回來的沒錯。

  只是他沒把她送回自己家，卻輕車熟路地送到了林嵐這裡來。並且沒有叫醒她，而是直接登堂入室，把她送上了床。

  這種感覺……真的是很不好！

  很不好很不好！

  第二天一早，蘇羽瞳被一陣「乒桌球乓」的聲音吵醒。

  迷迷糊糊地下了床，推開門一看，原來是林嵐在客體裡失手打翻了茶杯。碎玻璃濺的滿地都是。蘇羽瞳打了個呵欠，抬腳去廚房裡拎了掃帚回來。

  林嵐見她動手收拾了，便拿起手機，給小區外面的一家餐館打電話叫了早點。

  海鮮粥、小點心，外加幾樣小菜。這邊蘇羽瞳剛把客廳收拾乾淨，外賣也送上門來了。

  她把碎玻璃倒進垃圾桶里，簡單洗漱了一下。再出來，林嵐已經拎著吃的東西進了餐廳，一樣一樣拿出來在桌上擺好。

  飯吃到一半的時候，蘇羽瞳終於從迷濛狀態中逐漸恢復清醒，低著頭問了桌對面的人一句：「你昨天幾點回來的？」

  林嵐嘆了口氣：「我也沒注意。反正，就感覺回家洗了個澡，再出來外面天就亮了。」說著，她放下手裡的勺子，看著蘇羽瞳皺了皺眉，「瞳瞳，你和秦川……很熟麼？」

  「咳……」蘇羽瞳沒想到她忽然提起秦川，一口粥沒咽好，直接被嗆到，咳嗽了老半天才緩過來，「你怎麼想起來問這個了？」

  「沒什麼。昨天我聽著』秦川』這名字覺著耳熟，後來才想起他是安實的老總。」林嵐忽然住了聲，盯著她看了一會兒才繼續說道，「瞳瞳，秦川背景複雜，還有點兒神神秘秘的。昨天我旁敲側擊問了一下，都說這人看著客客氣氣、彬彬有禮，可狠起來就不是人。你和別和他攪得太近！」

  蘇羽瞳「哦」了一聲：「放心吧，我和他一點都不熟。」

  其實不用林嵐提醒，她也知道那人不是什麼好貨。而且，她和他前後接觸了三次，完全沒有在他身上感受到客客氣氣和彬彬有禮這些氣質。整個兒一地痞加神經病倒是真的！

  林嵐點了點頭，卻還是不放心，「瞳瞳，我不是不放心你。我是怕他有意想和你熟。」

  蘇羽瞳無所謂地笑了笑：「我不覺著他有那個意思。」說完便低下頭一口一口地喝粥，沒有再繼續交談的意思。

  可短短的幾個小時之後，秦川就用實際行動有力地反駁了蘇羽瞳那句話。

  林嵐下午還有個代言活動要參加，吃完早飯後直接回臥室補覺去了。

  蘇羽瞳收拾了餐廳。閒來無事便拿了本書，戴上耳機坐在客廳落地窗前的搖椅上，邊聽音樂邊翻書。

  這一坐就是小半天時間。中間起身去沖了包速溶咖啡，端著杯回來時，就看見手機屏幕閃亮亮的，因為震動的關係在椅子上亂顫。

  她急忙放下杯子，也沒看一眼來顯號碼就痛快地接了電話。

  「餵？」低低的一個字從聽筒里傳了過來，帶著愉悅地笑意：「是我。你起床了麼？」

  熟稔又略微曖昧的語氣讓蘇羽瞳忍不住愣了愣。然後，她蹙著細眉拼命的想了半天也想不出對方是誰：「請問，您是哪位？」

  「呵……」一聲低笑響起，隨即是一聲失望地輕嘆，「這麼快就把我忘了？我是秦川……」

  話未說完，蘇羽瞳竟利落地切斷了通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