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字面兒上的意思。」秦燁重複著她的話，低聲輕笑，「呵呵……那你倒是給我解釋解釋，你字面兒上是什麼意思？」

  白青瓷皺眉不語。

  「我問你話呢，你聾了還是啞了？嗯？」秦燁語氣平淡，可裡面暗藏的森冷卻叫人無法忽視。

  白青瓷抿了抿唇，嘟囔著開口：「你不是都知道了麼，還讓我解釋什麼！」

  「呵……膽子生毛兒了？」秦燁轉頭瞥她一眼，白青瓷瞬間就覺著脖子後面陣陣涼風。她下意識往後縮了縮。

  這樣的小動作沒能逃過秦燁的眼睛，他眸光閃動，湧起一片諷刺：「秦家的電子工廠和這邊的監獄有合作，每年都會下放大批的訂單，我來這邊就是談這個的。你父親是因為監區綜合評比，打掃衛生擦二樓玻璃的時候不小心從梯子上摔下來的。你好歹是我女人，我恰巧趕上了難道要袖手旁觀？不然你覺著呢，事情應該是什麼樣的，嗯？」

  雪白的貝齒咬著下唇，白青瓷臉色微微漲紅，找不到話說。

  秦家的生意分布具體她不是很了解，可監獄會和一些工廠合作，一方面能夠盈利，一方面有利於犯人勞動改造，這些她是知道的。白青瓷猛地記了起來，白瑞祥以前的確她說過，有一次秦家電子工廠的活兒放到了他們監區。負責監製的技術指導正好還是以前和他認識的熟人。因為白瑞祥入獄前就是秦正聲的司機。

  然後，她剛想到這兒，就聽見「嘎——」的一聲。是秦燁將車子驟然急停在了路旁。

  「啊……」白青瓷驚呼出聲，慣性作用下身體往前一衝又被安全帶勒來了回來。下一秒還沒反應過來怎麼回事，臉上就被一雙大手用力捏住。

  秦燁粗魯地將她的臉扭了過來，薄唇往上掀了掀，神情里儘是山雨欲來的陰霾：「白青瓷，你以為你爸爸的意外是我製造的是不是？」剛剛他以為她只是疑惑，現在才明白過來，她看自己的那一眼中還包含了其它的情緒。這樣的認知，讓他的心情極其難過。

  白青瓷被捏著臉說不出話來，只能呆呆地看著他，滿眼驚悸。其實這種想法在她腦海里只是一個閃念，因為秦燁的出現實在是太過匪夷所思。只是她話問出口的一瞬間便直接否定了這種想法，因為實在是想不通。想不通他費盡心思讓她爸爸受傷，會有什麼好處？

  「白青瓷，你可真行……」秦燁冷指上力道加重，頓時讓白青瓷疼得細眉緊鎖，明眸含淚。

  只是她這副楚楚可憐的模樣並沒有讓他怒火稍減。他眸光銳利，冷笑不止：「白青瓷，你說我是該高興你覺著我無所不能，連國家執法機關都能插上一腳。還是該因為你把我想的這麼齷齪，好好地懲罰你一頓。嗯？」

  她身子一顫，掛在眼角地淚終於順著臉頰滾落下來。

  秦燁冷哼，忽然甩手放開了她：「就算我有那個本事，可你倒是給我說說看，我為什麼要傷害你父親？」

  白青瓷被他甩的頭一偏，只感覺雙頰被他捏的陣陣發木，還沒等反應過來，就聽見秦燁陰冷的語調溫柔輕緩地划過耳膜：「說話，我到底是有什麼理由，非要傷害你父親？要是答案不能讓我滿意，我就讓你的懷疑成真！絕不會辜負你的期望！」

  「秦燁……」涉及到她父親，白青瓷終於不再當啞巴，輕細地聲音里卻帶著壓抑的哭腔，說不出的難過絕望，「你要是想不被別人認為成小偷，那就別做賊。」

  他眸光一閃：「你這話什麼意思？」

  「什麼意思……呵……你說我什麼意思？」白青瓷被逼牆角反倒不害怕了，她對上他冷意森然的目光，眼中漸漸浮現出一抹嘲諷，「秦燁，當初是誰揪著我的頭髮威脅我的？是說只要他高興，隨時讓我爸爸在監獄裡消失都不是問題的？你忘了麼？我可是言猶在耳！」

  秦燁聞言一怔，而後眉頭緊鎖，久久無語。

  這話他的確是忘了，但也的確句句都是出自他口。

  那一次，是他在她的專業書里翻出一封洋洋灑灑的千字情書。他向她要解釋，可她卻指責他隨意翻她的東西。最後兩個人吵了起來，她說她的事他管不著，還說給她寫信的男人比他溫柔有風度。他一氣之下便用白瑞祥威脅了她。

  但卻也僅限於威脅。就算是當時，他說這些話也只不過是嚇唬嚇唬她而已，從來沒想過要付諸於實踐。

  誰想到今天會成為被她懷疑的把柄？

  秦燁因著這個理由火氣就消了大半。而眼前面色哀戚，淚眼朦朧的女人也忽然他心頭刺痛。其實為難她不是他的本意。明天是她的生日，他本來是一心想給她個驚喜，讓她高興的。

  秦燁知道自己此刻應該說些什麼來搬回局面，然而話到嘴邊，不怎麼的，就成了另外一句：「上次我為什麼威脅你，你應該記得。這一次你自己對號入座，白青瓷，你敢說你不是做了什麼對不起我的事，心虛麼？」

  「瘋子……」白青瓷瞬間不可思議的睜大了眼睛，「秦燁，從來只有你對不起我，何時輪得到我對不起你！你就是個王八蛋！」說完，她撕扯般一把解開安全帶，推門就要奔下車。

  秦燁哪裡會讓白青瓷這麼離開。手疾眼快的一把抓住她的胳膊，直接往回拽。

  從聽說白瑞祥從梯子上摔下傷重那一刻起，白青瓷就覺著整顆心像是被人狠劈了一斧子。鮮血淋漓地，又痛又悶。

  這會兒再被秦燁欺負狠了，他忽然就生出一種不管不顧的氣勢來。那拼勁全力反抗掙扯的兇狠勁兒，倒似乎有幾分要和他同歸於盡的架勢。

  「呵……」兩個人撕扯了沒一會兒，秦燁不怎麼就突然莫名其妙地笑了出來。緊接著胳膊一勾，將白青瓷整個兒箍緊在懷裡。另一隻手「啪——」地迅速搬下了擋風玻璃頂上的鏡子。

  「青瓷，你瞅瞅你自己。像不像是個想糖吃沒吃著，非得和大人四處鬧騰的孩子？」

  白青瓷咬緊牙關沒說話。一邊在他胸前大口喘著粗氣，一邊憋足了力氣身體還在往外掙。

  秦燁感受到她的力氣又笑了一聲，竟有些無奈縱容的味道：「青瓷……乖，不鬧了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