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可他的笑聲，他的語氣，他話里的內容，都讓白青瓷心裡的屈辱和怒火再也無法遏制。

  他不高興時就隨心所欲地肆意傷害凌辱她，開心了便像對待寵物一樣拍拍頭扔塊骨頭哄一哄。而她所以的委屈和憤怒，在他眼裡都只是向主人撒嬌邀寵的胡鬧。

  憑什麼？憑什麼她就可以這麼被他作踐？

  就因為她父親是勞改犯，就因為秦家對她有養育之恩？！可她也是個人！就算她欠了秦家的恩情，被他欺辱這麼多年，也該還清了！

  大顆大顆的淚珠順著臉頰滾落。白青瓷掙不過他，乾脆張開嘴，狠狠咬住了秦燁的胸膛。

  「嘶……」白青瓷這一口連吃奶的力氣都用足了，秦燁頓時疼得倒吸口冷氣，只覺著胸膛一片火辣辣發木。即便是隔著一層衣服，也能清楚感覺到她牙齒的銳利。

  「白青瓷！」他低吼了一聲，正準備趕緊把人從胸前提溜起來，身後車窗的玻璃便「叩叩」響了兩聲。

  兩個人都一個激靈。

  白青瓷下意識鬆開了嘴，秦燁則是倏地轉過頭，濃眉緊鎖，目光如炬。

  車外面站了個年輕小警察，大蓋帽制服筆挺，衣服上的警徽在夕陽的映照下熠熠生輝。

  秦燁低咒一聲放開懷裡的人，推門下了車。然後他這邊兩隻腳剛落地還沒等站穩，小警察就姿勢標準地給他敬了個禮，掏出工作證在秦燁眼前晃了晃一臉嚴肅道：「您好，請出示您的駕照！」

  秦燁沒動彈，盯著他看了一會兒才不緊不慢地開口：「請問，我有什麼不對麼？」

  小警察仍舊一臉義正言辭，「您違章停車，請出示駕照！」

  違章停車？！

  秦燁眉梢一挑，四處一尋摸。可不是麼，那禁止停車的標示就在他車頭左前方不到一米遠的地方。挺老大一塊牌子，就是1000度近視眼也能看個清清楚楚。

  「唉……」秦燁嘆息著搖搖頭，一面對小警察說了聲「抱歉」，一面伸手往胸前摸。發現觸感不對，才想起來西裝外套在車裡，只好回身去拉車門。

  然而他怎麼也沒想到的是，這邊他手剛碰上門把手，副駕駛位置的車門就被人推開了。

  白青瓷一臉淚痕猶在，兩步繞過車頭到了小警察近前直接一把抓住了他胳膊：「警察，這個人違背我的意願挾持我，求求你救命！」

  隨著她話音落下，時間似乎也有一秒鐘的凝滯。

  挾持婦女可是大事。

  小警察畢業分配到這兒還不到三天，又是在交警隊工作。頭次遇見這種情況一時腦袋還沒轉過來，愣在那兒不知道該如何反應。

  秦燁則是無論如何也沒想到白青瓷會突然做出這樣的事情。他還維持著彎腰去拉車門的動作，漆黑的眼眸里寫滿了不可置信：「我挾持你？」

  他哼笑一聲直起身，定格在白青瓷臉上的目光風雲變幻後，最終回歸平靜深邃：「白青瓷，飯可以亂吃，話可不能亂說。」

  白青瓷緊張地心跳如擂鼓，在他的逼視下本能地往後退了一步，抓著小警察胳膊的手也越發用力。

  小警察疼得直皺眉，不過腦袋裡那根弦兒倒是接好了，聽見秦燁的話往前上一步就把白青瓷半擋在身後：「先生，你剛才這句話已經涉嫌威脅。請出示駕照和身份證，和我回警局配合調查。」

  「呵……」秦燁直接給氣樂了，終於給了他一個正眼。這孩子一看就是而且港台警匪偏兒看多了外加沒工作經驗，拿個雞毛都能當成令箭：「這位警官，您到底是交警還是刑警？」

  或許是秦燁氣勢太過逼人，小警察看著他那張冷臉下意識就脫口而出：「交警，怎麼了？」

  「違章違停您抓的沒錯，我認。威脅恐嚇也歸你管？」

  小警察張了張嘴，還沒等出聲兒，就聽見秦燁不緊不慢一字一句地冷冷說道：「你指控我涉嫌威脅，你有證據麼？如果舉證不出，你就是誹謗，我要控告你侵犯我的名譽。就算你是執法人員，也不能信口開河吧！」

  小警察除了太沒工作經驗外，估計人可能也有點兒軸，被他這一通長篇大論完憋了老半天才想到詞兒還擊：「我怎麼沒證據，我親耳聽見的！」

  秦燁濃眉微挑：「你親耳聽見的就算證據？！」

  小警察脖子一梗：「我親耳聽的怎麼就不算證據！」

  秦燁笑了出來，七分好笑三分譏諷：「也成。那你現在就趕緊打電話叫該負責這事兒的人過來，回頭做筆錄調查也好上庭打官司也好，你該和誰說和誰說去！要麼你該開罰單就趕緊開罰單，我和女朋友鬧彆扭，就不麻煩你了！」說完他抬眼看向躲在警察身後的白青瓷，眸光里滿是陰冷的警告，「鬧夠了麼？鬧夠了就趕緊過來！別妨礙警察同志執法！」

  白青瓷咬著唇沒說話也沒動，眼睛裡卻多了分遲疑。

  秦燁目光下移到她抓著小警察胳膊的那隻手，嘴角抽了抽，過去一把將她扯了過來。

  「啊……」白青瓷被他拽了個踉蹌，驚呼一聲還沒站穩另一隻手就被小警察抓住了。

  「你等等！」小警察往前上了一步，然後掏出對講機，「0101我是14，石頭街2號路口請求支援。」說完目光在兩個人間逡巡一圈兒，表情嚴峻的開口道，「你們兩個和我回去接受一下調查。就算是情侶鬧彆扭，戲弄執法人員也是要承擔後果的！」

  白青瓷和秦燁最後在兩輛警車的護送下，被興師動眾地移送到了附近轄區的派出所。

  那個小警察也跟了去。

  四五個人往辦公樓里進的時候，正好趕上所長辦公室里拐出來個穿制服的中年男人。50來歲的年紀，手裡端了個大茶缸子，一看就是個粗獷豪放的漢子。

  小警察一看見這人立刻腳底下向摸了油似的，滋溜一下就躥了過去，嘴裡還歡快地喊著：「爸，你今天沒休息啊！」

  秦燁聽見兩人的關係覺著有些好笑，等眯起眼仔細看清楚中年警察的相貌，「嗤——」地一聲徹底笑了出來：「劉所長，好久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