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做戲
她這又是哪裡惹他不高興了？！
白青瓷看著門邊閃爍紅色箭頭怔了一瞬，然後咬咬牙轉身從樓梯那裡一路小跑兒，追了下去。
醫院的房間舉架高，樓梯長。
六層樓說高不高說低卻也不低。白青瓷一路跑到外面露天停車場，已經上氣不接下氣。
秦燁正斜倚著車門，閒閒地在那兒玩他那隻上世紀五十年代產的古董IMCO。見她朝自己跑來薄唇一勾，唇角划過一絲似有若無的譏諷。
「你走那麼快做什麼，我又哪兒……咳咳……！」白青瓷走的急氣不太順，再加上喉嚨還腫著，話沒說完就開始劇烈咳嗽。
「你哪兒都沒惹我，你很乖！」秦燁笑著接下她後面的話，過去把白青瓷虛攬進懷裡，一面輕緩地拍著她的後背給她順氣，一面低聲調侃，「不是你說的麼，人前我倆不熟。既然不熟，當然不能一起走了。做戲不得做全套？」
分明就是拿她戰戰兢兢手忙腳亂的樣子尋開心，還把責任都推到她身上來！
白青瓷終於氣順了點兒，憤憤的抬頭想拿眼睛瞪他，卻又不敢太過明顯。
而她那副既不敢怒也不敢言的樣子倒是取悅了秦燁。
「呵……」他輕聲低笑，修長的手指在她臉上捏了捏，「以前就想說你演技不錯！這次好像又進步了。秦氏旗下的影視公司最近新片要選角兒，我看也別選了，我直接跟他們說一聲，讓你過去？」
白青瓷看著他，沒說話。
秦燁低頭親了親她額頭：「好了，你們父女團聚一次不容易。上去陪你爸爸呆一會兒，我在車裡等你。」
「好。」白青瓷鬆了口氣，「那我先上去，一會兒下來。」嘴上說的恭順，轉身離開的步子卻飛快。
然後，就在她的背影消失在門診樓門口時，秦燁掏出手機撥了一串號碼出去：「吳院長……是我。」
「沒什麼，我就是有個事兒找您幫個忙。」
「放心，我知道最近風聲緊，不會讓您為難的。就是想和您說一聲兒，關於白瑞祥的保外就醫的審批手續，麻煩您稍微押後一段時間。」
「沒什麼，我這邊有點不方便。」
「可以。好，那就這樣。麻煩您了！」
白青瓷重新回到病房時，護士正在給白瑞祥進行靜脈點滴。
那兩名管教也在，看見白青瓷進來點點頭。
然後其中一個對她說道：「按照規定，你們是不能單獨探視。不過犯人平時表現良好，配合改造也很積極，侯獄長說可以多照顧些。」
「謝謝。」白青瓷急忙感恩戴德地道謝，儘管她心裡明明白白的清楚，這些破格的照顧主要是靠秦燁的面子，「謝謝政府，謝謝侯獄長，也謝謝你們。感謝的話就不多說了，容我以後報答吧。」
「報答不用，幫助犯人改造是我們的職責。」兩名管教對白青瓷的態度明顯很滿意，「我們先去走廊，你們聊一會兒。」
「好，謝謝！」白青瓷又是一頓道謝，禮數周全的給兩人送出病房，才又返回父親身邊。
小護士這功夫也正好打完針，端著盤子出去。
只剩下白家父女的病房裡有一瞬間的寂靜，然後白青瓷蹲在病床邊上，再一次握住父親的手哽咽：「爸……你受苦了……」
「小瓷，別哭。」白瑞祥抬起手，用粗糙的手指給她擦了擦眼淚，「看你哭，爸爸心裡也難過。」
「我沒事兒。我就是和您哭一哭感覺心裡好受。就像是回到了小時候。」白青瓷胡亂摸了摸臉，強扯出來個笑。
可白瑞祥聽了這話心裡更難受：「是爸爸對不起你。」說完竟也跟著老淚縱橫。
「爸，你別哭啊！」這次換白青瓷手忙腳亂地給父親擦眼淚了，「都是我不好，惹你傷心了。我們倆難得單獨說會兒話，都別哭了，好不好……」
「哎，好！好！」白瑞祥趕緊擦擦眼淚，破涕為笑，「聽你的，爸都聽你的！」
然後兩父女相視一眼，忽然同時笑了出來。
笑過之後，白瑞祥眉間隱約爬上一絲沉重：「小瓷，這些年，你在秦家過得真的好嗎？」
白青瓷一怔，隨即眉開眼笑道：「好啊，當然好了。爸，你為什麼突然這麼問。」
「哪次你來看我，我都想問問你過得好不好，可又不敢開口。我……」
「我知道。」白青瓷輕聲截斷了他後面的話，「爸，你不用說的，我都懂。秦家對我真的很好，可以說是視如己出，從來沒有虧待過。」見父親不信，只好繼續說道：「爸爸，是真的。他們要是對我不好，當初不收養我不就好了。秦家那樣的家庭，總是要面子的，又不差我這碗飯，當然不會虧待我。而且你看，我不活蹦亂跳地長了這麼大了麼！你還有什麼不放心的。」
「小瓷，爸爸不擔心秦家會不給你飯吃。可那樣的人家規矩大，又天生優越感強，我怕他們輕賤你。」
「沒有。」白青瓷笑著搖了搖頭，「秦伯伯和伯母對我真的很好。就連他們家的傭人也沒有給過我臉色。」
可白瑞祥忍不住嘆息，「可是我剛才看你和大少爺……」
「我和他怎麼了？」白青瓷整顆心忽悠一下，瞬間提到了嗓子眼兒。
「看你們說話，不像是你說的那樣兒……」
原來是她敏感了。
白青瓷鬆了口氣，頓時有種虛脫的眩暈感，卻只能強裝出一副安然無事的樣子，順著她父親的話往下說：「秦大少爺……他那副生人勿進的樣子，我和秦瑤還有秦勵都挺怕他的。不過我平時在秦家幾乎和他沒什麼交集，他也從來沒有為難過我。」
白瑞祥聽女兒這麼說倒是放心了：「大少爺那個人，難怪你怕他。其實就是秦總和夫人，對他也是有點忌憚。」說著不忘了囑咐她，「你對他敬而遠之就好了。他那樣高高在上的人，也不會為難你。」
「嗯，我知道了。」白青瓷嘴上乖巧的答應著，心裡卻無限的悵然酸澀。為難……他沒有為難她，只是把她毀個徹底罷了。
可這些委屈她無法對父親說，無法對任何人說。
更甚至，她還要為了父親能夠早日出獄，在無數次被他踐踏凌辱之後，低下頭去對他搖尾乞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