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

  當捧著玫瑰花告白的陸遠再次出現在季莘面前時，她終於沒忍住發了脾氣。她將花摔在腳下，一向笑眯眯的她語氣冰冷：「你，能不能帶著你的泉希，永遠滾出我和瞿風年的視線？」

  是的，她害怕了。在有關瞿風年的戰役中，她從來都是失敗者，沒有半分勝算。

  陸遠垂眼看著被她踩爛的玫瑰，極輕地笑了一聲：「就算沒有泉希，他也不會喜歡你。你們根本就不是同一個世界的人，他喜歡按部就班平靜的生活，而你總在尋求刺激，選擇賽車不就是最好的證明嗎？季莘，我從不怕你拒絕我，我只怕你看不清現實，永遠活在夢中。」

  可她明白，是夢，總會醒。

  每當她望著坐在一起仿佛一對璧人的瞿風年和泉希，她總告訴自己，夢該醒了。可陷得太深，如何醒來。

  因不想打擾瞿風年最後一個月的高考衝刺，她盡力不在他眼前晃蕩，沒想到半夜會收到他的電話，那是他第一次給她打電話，急切而慌張。

  「季莘，你……你有時間嗎？我媽突然暈倒了，我打120已經十分鐘了還沒到，你現在能開車過來送她去醫院嗎？」

  她一個鯉魚打挺從床上翻起來：「我馬上過來！」

  將瞿風年和他媽媽接上車後，她給喜歡關注道路交通的車友打了電話，得知南二段出了車禍，救護車被堵在那裡了。她在腦海中勾畫了路線，抄了最近的路以最快的速度衝到了醫院。

  深夜的走廊，他垂著頭坐在冰涼的椅子上，她在他面前蹲下，忍不住握住他發抖的雙手，而這一次，他沒有推開。

  檢查結果出來後，瞿風年臉色發白。她一把拿過診斷書，看見「腦溢血」三個字，便知事情的嚴重性。醫生說急需手術，費用不低。

  這些年瞿風年和他媽媽兩人相依為命，根本拿不出昂貴的手術費用。

  季莘就站在他面前，就像初次擁抱他那樣，踮著腳，充滿溫柔：「別擔心。我幫你給老師請假，你好好照顧阿姨，高考之前，一切都會解決的。」

  天色已經泛白，雲霞蔓延，她站在充滿消毒水氣味的醫院門口掏出手機：「喂，阿克，你上次不是說明晚有一場獎金豐厚的比賽嗎？嗯，幫我報名吧。」

  陸遠聽聞此事趕到賽場的時候，距比賽開始還有三分鐘，季莘已經在預熱發動機，落滿星光的眼睛充滿了前所未有的堅決。

  陸遠一拳捶在玻璃窗上，俊朗的面容有些猙獰：「你是不是瘋了！這次比賽賭注那麼大，公安早就注意到了！嚴打時期你也敢參加這種比賽！」

  她透過車窗面色淡淡地看他，露出一如既往自信的笑，像向日葵在月光下遍地開放。

  隨著錦旗揮下，她飛奔而出，他站在油煙瀰漫的馬路中間，感到前所未有的冷。

  她曾說，她賭他追不到她，以前他不信，總以為自己會無往不勝，可現在他終於信了。他追不到她，因她的全部生命已為那個男孩而活。

  轟鳴聲由遠及近，一圈又一圈從他眼前飛馳而過，最後一圈果然仍是那輛白色豐田率先闖入他的視線。

  她贏了。

  她將獎金交給陸遠，笑得很得意：「你幫我把錢拿給瞿風年吧，就說是你借給他的。我不能讓他知道我參加這種黑賽，他不喜歡這樣的女生。」

  他不由分說握著她的手將她塞進車裡：「一起去！你自己告訴他，如果他因為這個不喜歡你，那他根本不值得你喜歡。」

  夜晚的醫院亮如白晝，季莘將錢妥帖地放在包里，想到待會兒瞿風年如釋重負的表情，忍不住彎起嘴角。

  站在病房門前，透過玻璃窗，她猝不及防看見屋內相擁的兩個人。

  泉希和瞿風年。

  泉希面對著她，臉上閃過挑釁的笑意。她踉蹌著後退兩步，將錢塞到隨即而來的陸遠手裡，從未有過的慌張：「這個，你交給他，我還有事先走了。」

  他不明所以地拽住她，她回頭，眼眶已紅，只是強忍著不讓眼淚掉下來：「陸遠我求你，別告訴他這錢的來歷，我不想讓他討厭我。」

  你看，在這場沒有硝煙的戰役里，儘管她竭盡全力，仍輸得一敗塗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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