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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請和血族談戀愛

2024-09-14 06:22:12 作者: 蘇暮聊
  在一個浪漫溫馨的早上,陽光透過城堡高大的窗戶暖洋洋地照在臉上,我愜意地打了個呵欠,轉過頭,看到了極其浪漫溫馨的一幕:一條長著三角腦袋的眼鏡蛇正盤在我的枕頭邊上,瞪著滴溜溜的眼珠,和我四目相對……

  短暫的詫異之後,我猛地掀開被子從床上蹦起來:「哇!蛇!」然後我看見那條蛇打了個哆嗦,哧溜哧溜沿著牆根跑掉了。可惜我不懂蛇語,不知道它在我蹦起來的剎那是不是也在驚呼:「哇!人!」

  十分鐘後,我坐在了父親的私人星相師的小黑屋裡。

  「你說你看到的是一條什麼樣的蛇?」那個看起來只有二十出頭的女星相師問道。

  「就是長長的,圓圓的,長著一個腦袋,身上布滿了鱗片……」我仔細地回憶著。

  「這些都很一般啦,有沒有什麼特別的?」星相師不耐煩地打斷我。

  「有。」

  「什麼?」

  「眼神?」

  「你說蛇還有眼神?」女星相師笑了。

  「沒錯,我覺得它看我的眼神很溫柔。」我的心裡隱隱有些不安,「而且,貌似還有點色迷迷的……」

  「哦,我明白了。」女星相師恍然似的點了點頭。

  「你真的明白了?」我鬆了口氣,因為我心裡很沒底,我不知道這樣描述算不算準確,但是很明顯,我並不想讓自己被看作是神經病。

  「是的,凱特。」女星相師摸了摸我的頭,「孩子,我像你這麼大的時候也經常產生類似的幻覺,老是覺得周圍有一群色迷迷的男生在盯著我看,這是青春期……」

  「可是我看到的是蛇哎……」我分辯道。

  「都一樣的,這不過是個人喜好的問題。」女星相師說著遞給我一包草藥,「注意休息,把精力放在學習上,相信我,這座城堡外面布滿了我的結界,沒有蛇可以鑽進來。」

  她的最後一句話我沒有辦法反駁,因為我的魔法課實在是糟糕得透頂。當然我還是更傾向於相信她,畢竟她是一個三百歲的精靈族。

  吃完早餐以後,我心不在焉地往貴族學校的方向走去,走到一片草叢的時候,我忽然覺得有些異樣,我有些忐忑地用餘光瞥了一下,然後我看見一隻大烏龜也在用餘光瞥我,四隻眼睛猶豫著,躲閃著,顫抖著,最後對在了一起。

  然後我聽見烏龜尖叫一聲,連滾帶爬地掉到路邊的水溝里去了。這讓我有些惱火,難道我的眼神讓它覺得很色嗎?

  我覺得今天有些見鬼。

  上午上的是魔法史課,授課的老頭是個大概有七百歲的矮人族,見多識廣但是囉里囉嗦顛三倒四,他總是能從天使講到聖鬥士再講到披頭士最後講到勞力士。

  當然,身為一個貴族,如果你以為我大清早地爬起來就是為了聽這個老傢伙東拉西扯那你就大錯特錯,我之所以能夠在這所枯燥無味的學校里堅持下去,完全是因為那個人見人愛花見花開的金髮小美女阿黛爾。

  在我們這個帝國,隨便你去哪一所貴族學校,只要裡面還有哪怕一個貴族支愣著耳朵像狗一樣聽課,那必然在教室的某個角落裡存在著讓人驚艷的校花,這是定律。

  就在我們團結在以阿黛爾為中心的教室四周的時候,矮人族老頭阿拉貢還在上面唾沫橫飛地講魔法史:「同學們,這是一片受到詛咒的土地。你們的祖先褻瀆了天使,生下了帶著原罪的子孫,終有一天,大洋變成荒漠,房屋變成墳墓……」

  我坐在下面,完全不知道他在說什麼,當然我也並不關心,因為我今天還有一個更加偉大的計劃要付諸實踐,我決定向阿黛爾表白。

  下課鈴一響,我立刻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撲向阿黛爾,身經百戰的阿黛爾顯然技高一籌,原地畫了個魔法陣立刻消失在教室里,讓我們這群不學無術的紈絝子弟只能望洋興嘆。

  「凱特,你過來一下。」老矮人說道。

  「哦。」我心不在焉地走過去。老頭仰著臉對我研究了半天,又是看手相又是翻眼皮,末了他嘆了口氣道:「凱特,你沒發現自己的身體最近有什麼不對勁嗎?」

  「我……」我欲言又止,竭力保持著自己作為一個貴族應有的禮儀,「老師您說的不包括青春期身體的正常發育吧?」

  矮人搖搖頭揮手讓我回去,在我背後囑咐道:「今晚別出門。」

  哼!不出門?不出門我到哪裡去找阿黛爾?我邊走邊想。


  吃過晚飯之後,父親穿著一身黑色的禮服扭頭問我:「凱特,你確定今晚不跟我去參加拉塞爾伯爵的舞會?」

  「哦不,父親,我想我應該在家好好用功,認真學習將來如何管理您的產業和領地。」我聳了聳肩。

  父親對我的回答相當滿意,給了我一個熱情的擁抱後就跳上馬車走了。

  父親一走我立馬把自己最帥氣的小禮服從柜子里翻出來,又找到一根高檔的紅木鍍金手杖,對著鏡子仔細研究了半天,確定無懈可擊之後,我跨上自己的小白馬,一溜煙朝阿黛爾的家裡跑去。

  阿黛爾家是一個沒落的貴族,雖然依舊擁有貴族的頭銜,但是不再享有領地。所以一路上我暢通無阻地到達了她的家門口。

  我整了整衣衫,彬彬有禮地敲響了她家的房門,很快就聽見了阿黛爾的聲音。

  「誰?」

  「我。」

  「滾。」

  這番簡短的對白讓我這個受過良好教育的紳士形象蕩然無存。此刻我有一個衝動,我很想一腳就踹進去——對於以前追求過的姑娘我就是這麼幹的,但是我克制住了自己,因為我發現今天的月光很美,我想能夠在這麼浪漫的月光下等待自己心愛的人把門打開也是一件值得享受的事情。

  就在這時,我發現自己的身體起了變化,我感覺到有一股奇異的力量在皮膚下遊走,膨脹,嘴巴向前突出,手指開始伸長,脊背變得佝僂,身體不自覺地彎下去,這種現象持續了大概有十分鐘,最後我帥氣的小禮服被撐成了拖把條。

  我變成了一條狼。

  記得以前和我交往的女孩總是叫我禽獸,女人的直覺真是厲害!

  我覺得讓阿黛爾看見現在的我似乎有些不太合適,當然我也不能就這樣貿然回到自己的家,否則我的父親肯定會毫不猶豫地在我身上試驗他剛買的那管雙筒獵槍。

  真是倒霉的一天啊!


  一個黑影從眼前閃過,我抬頭一看,發現是哈馬斯子爵的兒子皮拉斯,這傢伙平時看上去一本正經的,背地裡原來也在打阿黛爾的主意。但是很明顯他比我有經驗得多,因為他知道走正門是行不通的,所以直接從後面的牆上翻了進去。

  我對他這種有違紳士道義的行為表示強烈的鄙視,同時又後悔自己沒有先他一步想到這一招,以我現在的樣子,別說翻不進去,即使翻進去了,難道你能讓一頭狼張嘴向人表白嗎?

  這時我忽然有了一個奇怪的念頭,莫非爬到我臥室的那條蛇和路上遇見的那隻烏龜都是暗戀我想向我表白的?儘管這聽上去有那麼一點點浪漫,可不得不承認這是一種令人戰慄的浪漫。

  但是我又想,對於我而言,或許這是一個機會。試想,如果皮拉斯圖謀不軌,阿黛爾大喊救命,這三更半夜,路遠人稀,有誰會來救她?倘若我撞門而入,有如瘋狗天降,救美人於水火,即使不能俘獲她的芳心,至少也能得到一個甜甜的香吻。

  然而我在圍牆外面等了半天,卻什麼動靜都沒聽到,我有些失望,今天的一切,似乎都有些不合常理,我抬頭看著圓圓的月亮,不知不覺地墜入夢鄉。

  第二天一大早,我忽然聽見圍牆裡傳出一聲尖叫,然後有什麼東西被扔了出來。我一個激靈坐起來,抬起頭,正對上一具被皺巴巴的皮膚包裹著的骷髏空洞的雙眼,又是這該死的四目相對!

  然後我以一個比裡面還要高八度的聲音大喊一聲:「鬼啊!」飛也似的朝學校跑去。跑著跑著我覺得有什麼不對勁,低頭一看,不知道什麼時候,我的身體又恢復了原來的樣子。

  我想起矮人老師阿拉貢昨天放學時的囑咐,覺得這個老傢伙一定知道些什麼。

  「我什麼也不知道。」老矮人阿拉貢直截了當地回絕了我,「這些只不過是青春期的意外。」

  「你放……」我話還沒說完,只見兩個國王的衛兵抬著一具乾屍走了進來,「阿拉貢先生,請問這是您的學生嗎?」

  我這時才仔仔細細地看清了這具屍體,儘管樣子早已經無法辨別,可那身衣服是錯不了的,這個人,就是昨晚翻進阿黛爾家的院子裡準備竊玉偷香的皮拉斯。

  看著他的屍體,我竟然萌生出一種兔死狐悲的感覺,若是放在打仗的年代,我們兩個應該也稱得上是戰友了吧。

  「我不認識這個人。」阿拉貢簡明扼要地說道。

  「什麼?」我吃驚地看著阿拉貢,以為他老眼昏花了,「老師,這不是皮拉……」

  「我說了我不認識這個人!」阿拉貢忽然抬高了嗓門。


  國王的衛兵悻悻地抬著那具屍體離開了。一整天,我都看見阿黛爾反常地沒有聽課,而是在一個本子上畫著什麼,我偷偷瞄了一眼,發現畫的是一個很英俊的男生,臉色蒼白,面容冷酷,我認識他,他叫沙克,是國王的兒子。

  原來她喜歡沙克,但我是不會放棄的。

  到了晚上,我再一次出現在了她的門外。還沒等來得及敲門,一群披堅執銳的騎兵嘩啦啦地從路邊的草叢裡沖了出來,把我和阿黛爾家的小城堡圍在中間。

  我想阿黛爾也太小題大做了吧,我只不過是追求她一下一下,用不著派騎兵來伏擊我吧。

  就在這時,正中間的騎兵摘下了頭盔,露出一頭花白的頭髮,我認出來了,是哈馬斯子爵,他來給他兒子報仇來了。

  「尊敬的哈馬斯閣下。」我上前鞠了一躬,「皮拉斯同學的死……」

  「不用再說了!」哈馬斯大手一揮,「今晚我就送這隻吸血鬼上西天!」

  「吸……吸血鬼?」我不是第一次聽到過這個名字,但我的身體還是不由自主地顫抖了一下,「你是說……」

  「滾開!」氣急敗壞的哈馬斯根本不可理喻,狠狠地一皮鞭抽在了我的臉上,這讓青春期的我更加躁動了,第二鞭揮過來的時候我順勢扯住鞭梢,用力一帶,哈馬斯的身體就像風箏一樣飛了起來。讀書或許不是我的強項,但打架絕對是在貴族中間十分流行的運動。

  哈馬斯帶來的衛兵很快就把我逼到了門口。身為一個貴族紳士,我覺得自己今天有必要為了自己心愛的女人和敵人決一死戰。

  房門忽然打開了,我措手不及,一個倒栽蔥摔了進去,房門很快又關上了。

  「阿黛爾,你終於為我打開了心門,我太激動了,太興奮了,你能聽我袒露一下自己的心跡嗎?」我一口氣說了許多,阿黛爾卻把手豎在嘴邊做了個噤聲的姿勢。

  然後她帶著我下到一間密室,外面的喊殺聲漸漸地近了,翻箱倒櫃地找了半天之後又漸漸地遠了。阿黛爾瑟縮在密室的一角,抱著膝蓋不說話。這古怪的氣氛讓我也不知所措起來。

  「阿黛爾……」我輕聲道。

  「我覺得我快要死了。」阿黛爾喃喃道,「我好害怕。」


  「你不用害怕,哈馬斯不過是個繡花枕頭,等我明天求父親帶兵來……」

  「我變成了吸血鬼。」阿黛爾低低地啜泣起來。

  「那也沒什麼大不了的。」我趁機摟住她的肩膀安慰道,「大不了我以後扛著斧頭天天晚上出去替你砍人……」

  然後阿黛爾就笑了,她笑得那麼好看,她的眼睛那麼大,鼻樑那麼翹,牙齒那麼白……下一秒鐘,她那雪白明亮的牙齒就狠狠地咬在了我的脖子上……

  意識模糊前的那一刻,我在心裡激動地歡呼,她吻我啦,她吻我啦……

  不知道過了多久,迷迷糊糊地聽見有人在我耳邊議論。

  「這就是最後一個狼人?」

  「為什麼還不拉出去砍了?」

  「陛下,這個……好像他的父親是有爵位的……」

  「要不……連他父親一起砍了?」

  「……」

  我緩緩地張開眼睛,發現自己正被鐵鏈鎖著關在一個籠子裡,四周是巨大的宮殿,眼前站著的幾個看穿戴應該是國王陛下和他的大臣們,我環視一周,沒有看見阿黛爾,卻看到了她畫裡的人,王子沙克。

  他的面容和畫裡一樣冷漠,我敢出一萬個金幣打賭,這個傢伙根本就不會笑!

  國王和幾個大臣低聲商量了一下,決定暫且不殺我,否則會驚擾父親叛亂。他們籌劃先把我父親騙到宮裡,然後將我們全家一網打盡。

  我難以理解,儘管我是狼人,但是不該受到這樣的待遇,在這個帝國里不是人人平等的嗎?


  宮殿在夜裡好冷,我很想看看外面的圓月,沐浴一下那柔軟的光芒,但是我知道狼人會在圓月下變身,所以他們不會讓我這麼做。

  到了後半夜,腳下忽然隱隱傳來叮叮噹噹的聲音,我小心翼翼地縮到一邊,看見一塊大理石地板被撬了起來,緊跟著露出阿拉貢老師光禿禿的腦袋。

  「老師,再一次看到你真是太好了。」我激動地在他的光頭上親了一口。矮人天生就是打洞的高手。

  但是我看得出他並不那麼開心,因為他的脖子上拴著我們家族特製的鐵鏈。

  「父親,是你嗎?」我低聲朝下面喊道。

  「兒子,老爹來救你啦。」話音未落,只聽見轟隆一聲,我問:「怎麼了?」

  「該死!有人把退路堵死了。」父親大聲咒罵道。

  「啊?那太不幸了。」我無奈地搖了搖頭,「那你們來籠子裡說話吧。」

  最後三個人灰頭土臉地坐在了籠子裡,阿拉貢的工具被埋在下面,他沒辦法再挖出去,更何況照現在的情形看,四周到處都是埋伏。

  「凱特,你到底犯什麼事兒了?聽說國王要處決你?」父親垂頭喪氣地問道。

  「他們說我是狼人。」

  「狼人?」父親勃然大怒,「這幫畜生!竟然敢公然侮辱我奧古斯丁家族純正的血統!兒子,老爸向你發誓,我絕對沒有對狼做過……」

  「是天使的詛咒。」阿拉貢頹廢地坐到一邊。

  「天使的詛咒?」我忽然想起來了,這個老傢伙似乎在課堂上給我們講過,但是可惜我當時沒有仔細聽。

  「你們的祖先褻瀆了天使,生下你們這些帶著原罪的子孫,每隔幾代,就會出現狼人或者吸血鬼,自相殘殺,永無休止,無法得到寬恕,更無法擁有愛情,直到——世界末日!」阿拉貢的話猶如一記悶棍,重重地砸在我的心口上。


  我和阿黛爾之間,應該也是如此吧?不過這樣也挺好,現在的我,畢竟已經是待宰羔羊,與其生離死別,還不如雲淡風輕。

  「等等。」我忽然想起了什麼,「你說互相殘殺?難道……」

  「不錯。」阿拉貢點點頭,「國王他們,就是吸血鬼一族,他們要奴役你們,殺戮你們,直到有一天,你們取而代之,對他們做同樣的事情。」

  「但是他們好像說我是最後一個狼人了哎。」

  「那你們沒有機會了。」

  大殿的盡頭忽然有一陣騷亂,我好奇地轉過頭去,看見一大幫吸血鬼打著「剷除雜種,捍衛血統」的標語吵吵嚷嚷地走了過來,在他們中間,有十幾個血統不純的吸血鬼被五花大綁著押了過來,大殿中央很快就點燃了火堆。

  「哇!他們該不會想燒死他們吧?」我吃了一驚。

  阿拉貢冷笑一聲:「這一點也不稀奇,相對於敵人之間的鬥爭,同類間的自相殘殺更為殘酷,絕大多數的族類都是死在同類的屠刀下。」

  但是我沒有心情聽他瞎掰了,因為我看見了阿黛爾。此刻她正被兩個純種的吸血鬼按在地上,慘白的臉上看不出表情。

  「阿黛爾,喂,阿黛爾……」聽見我的聲音,阿黛爾扭頭看了我一眼,我說不清她眼中的表情,沒有怨恨,沒有不甘,反而帶著一種淡淡的執著。

  「喂,老師,您能不能把頭低下來?」我扭頭看著阿拉貢。

  「你要幹什麼?」阿拉貢愣了一下,還是低下了頭。

  我看著他的禿頂,雖然它不夠亮,也不夠圓,但是我竭力把它還原成一個月亮的形狀。我越看越像,越看越像,最後我的身體裡忽然傳出一股躁動,緩過神來的時候已經四腿著地。

  我變身了。

  堅固的牢籠此刻在我眼前顯得不堪一擊,有力的前爪輕而易舉地掰開了籠門,我大吼著朝阿黛爾衝過去,那群純種的吸血鬼顯然沒有想到會遭遇這樣的變故,短暫的抵抗之後就落荒而逃,我奮力扯開了阿黛爾的繩子。


  「你以為你救得了她?」一個聲音驀然在身後響起。

  「沙克。」阿黛爾顯然忘記了我剛才的奮不顧身,逕自投向了沙克王子的懷抱,這一點讓我有些沮喪,此時此刻的沙克,除了樣貌比我英俊以外,還有哪點比我強?

  又是一陣騷亂,大殿的四周布滿了張弓搭箭的衛兵,即使現在的光線並不那麼好,我還是敏銳地察覺了,那些箭用的都是銀質的箭頭,無論是對於狼人還是對於吸血鬼,銀製品都是最為可怕的武器。

  「沙克,你果然還對這個雜種的小吸血鬼舊情不忘。」國王冷笑道。

  「父親,您誤會了,我只是……」沙克推開阿黛爾朝國王走過去。

  「別過來!」國王大喝一聲,所有的箭頭立刻對準了沙克。

  沙克站在原地愣住了:「父親,您這是……」

  「對不起,沙克。」國王的聲音低沉下去,「你是我和一個外族女子……你並沒有純正的血統……」

  「純正的血統,真的就那麼重要嗎?」沙克倒退幾步,喃喃道。

  「吸血鬼和狼人本是一族,都是天使的後代,血統不純的吸血鬼當中,潛伏著狼人的種子。」國王黯然道,「我不能允許自己的後代中有狼人產生。」

  我忽然有些明白了,像我這種血液里天生就帶著狼人因子的算得上是純種,而那些被咬過之後的,或者和外族通婚生下的,便是所謂的雜種吧。

  「沙克,家族的榮耀,也是你的榮耀。」國王扭過頭,狠狠地揮了揮手。

  「不!」千鈞一髮之際,阿黛爾跨前一步,擋在了沙克的面前。

  萬箭穿心!

  我和沙克幾乎同時撲了過去。


  「對不起。」沙克的聲音細如蚊蚋,「阿黛爾,我咬了你,並不是真的想和你永生廝守,你知不知道,我一直在利用你!」

  「我明白的。」阿黛爾的神情很坦然,而我的心情則一下子有些黯然。我想她一定也是如我這般,為了心愛的人,低到塵埃里,一路泥濘一路風雨地跋涉到這裡,不屈不撓,無怨無悔。

  「凱特。」她扭頭看著我,我也緊緊地看著她,這是這些日子以來我最夢寐以求的四目相對,雖然短暫,雖然此刻的場景有些滑稽,卻像那個殘酷的吻一樣,瀰漫成鋪天蓋地的甜蜜。她把一張折得四四方方的紙塞到我的嘴裡,腦袋重重地垂了下去。

  「阿黛爾——」我引頸長嚎。

  「放箭!」國王面無表情的下達了第二輪命令。

  銀光飛馳!

  還沒等我反應過來,國王的士兵應聲倒下。我驚訝地轉過頭,看到父親那個精靈族的女星相師帶著一大群狼人拈弓搭箭,氣勢洶洶地闖了進來。

  「索芬妮雅,再見到你實在是太激動了。」父親從籠子裡鑽出來,熱情地擁抱了她。

  宮殿裡的形勢風雲突變,大群大群的狼人把國王和所剩無幾的純種圍在了中間。

  「不是說就剩下我一個了嗎?哪來這麼多?」我恢復了人形,詫異地看著這個女精靈。

  「這都是你床頭那條情意綿綿的蛇的功勞。」索芬妮雅笑了笑,「哦凱特,真是對不起,一開始我騙了你。其實那條蛇是我安排的,它吸了你的血,然後散播給了你父親的衛兵,現在你有一整支狼人軍團可以投入戰鬥了。」

  「為什麼必須是蛇呢?」我抗議道,「為什麼不能是貓咪啊,兔子啊,小浣熊啊……」

  「因為冷血的動物不容易被吸血鬼察覺呀。」索芬妮雅解釋道,「何況傑瑞真的很喜歡你呢。」

  我盯著她肩頭冒出來的蛇的腦袋,感到一陣脊背發涼,當它吻我的時候,不知道抱著怎樣的心態,還有那隻埋伏在路邊偷窺我的烏龜……

  我悄悄打開阿黛爾最後遞給我的那張紙,是她那天畫的沙克的畫像,然後那張畫像變啊變啊,就變成了我的樣子。

  或許這只不過是她最後給予我的安慰,但是我很開心。

  「我想,或許我們應該停止戰爭了。」沙克向我伸出手。

  「為了阿黛爾?為了我們都是兄弟?」我微微一笑。

  「也為了我們都不是純種。」沙克也笑了,「別忘了,阿黛爾咬過你,你不純了。」

  是的,阿黛爾咬過我。我甜蜜地想,她的靈魂,已經滲進我的血液,融入我的心裡,這是一種遠超過吸血鬼和狼人長長壽命的更加刻骨銘心的永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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