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劍仙

  1.飛龍將軍私奔記

  飛龍將軍風舞陽是中州國最為傳奇的人物。相傳當年他出生之時，風雨大作，雷電交加，有一條飛龍盤旋著落入他娘的肚子，飛龍將軍就此誕生。更令人嘖嘖稱奇的是，風舞陽落地之時嘴裡竟含著一把造型古拙的一尺短劍。

  中州國之所以富庶，說到底不見得是皇帝的功勞，而是占了風調雨順的便宜，所以儘管白氏子孫在治國方面各個資質平庸，安居樂業的可愛子民們也沒有動過起義的念頭。

  但是周邊地區可就不一樣了，他們不像中州國子民那樣受過良好的義務教育，不但粗俗，而且野蠻，他們很單純地以為既然你家富了，就該分我點，不給我就揍你。於是邊境地區烽煙四起。

  所謂亂世出英雄。白氏王朝安逸地久了，素來崇文抑武講究禮儀，刀兵相見不是他們的強項，眼看就要割地求和喪權辱國，飛龍將軍應運而生，東斬龍族，西敗蠻夷，北抗冰人，南戰巫民，在煙花柳巷的文人墨客筆下留下無數可歌可泣的英雄傳說。

  風舞陽在南疆一戰之後，眼看著中州大軍步步緊逼，南疆巫民節節敗退，當時已經成為皇帝的白徵明也允諾一旦凱旋就割地封侯，澤及十八輩祖宗的時候，他和他的貼身侍衛共計十三人，一夜之間消失在中軍帳里，從此音訊全無，連根毛也沒留下。

  也就是在這一夜，御膳房的動物集體發狂，在一隻英勇無畏的山豬的帶領下發起了聲勢浩大的起義，甚至一度逼近白徵明的寢宮。在一片雞飛狗跳之中，白徵明最心愛的妃子清蓮憑空消失，和她一起丟失的還有白氏王朝的鎮國之寶——定魂珠。

  將起義鎮壓下去之後，白徵明召來文武百官開會討論。前面說了，中州國崇文抑武，百官們安逸得久了，閒著無聊就花樣百出，據說最近在帝都流行起了寫言情小說。於是百官們發揮想像力，認定是風舞陽趁亂潛回帝都，策劃了御膳房起義，並趁機擄走了愛妃。

  白徵明勃然大怒，在不顧禮儀地問候了風舞陽的祖宗十八代之後，又株連了他的九族。

  2.天下第一刺客

  「實不相瞞，在下就是飛龍將軍的後人。」眼見風小龍說著從懷裡摸出一個破碗來，圍觀聽書的人立刻一鬨而散，「喂喂喂，大家幫幫忙啦，在下也是幾經掙扎才說出這個驚天秘密的，有點愛心好不好，我們都瀕臨滅絕了哎。」

  正當風小龍收著攤子感嘆世風日下人心不古的時候，一個蒙面的黑衣人飛身撲過來，一把抱住了他手中的破碗。

  「喂！你什麼意思？」

  「這你都看不出來，我要搶劫你。」說話的是一個女孩的聲音。既然是女孩，力氣肯定比風小龍就差了許多，不然是不符合常識的。

  所以很自然的，女孩的手一松，風小龍用力過猛，一屁股摔在大街中央。不遠處有一大幫人追著一個飛在空中的紅球呼啦呼啦地跑，然後不知怎麼的，那個紅球忽然累了飛不動了，一頭扎在了風小龍的懷裡。

  然後就聽見那幫人失望又充滿醋意地大喊：「柳老爺的新姑爺誕生了！」

  風小龍抱著那個紅球發了半天呆才明白是怎麼一回事，原來是烏龍鎮第一美女柳璃兒姑娘拋繡球招親了。幸福來得總是太突然，讓人不知所措。

  就在這時，旁邊有一個面容冷峻的年輕人揮舞著毛筆飛快地給風小龍畫出一幅素描，然後吹著口哨若無其事地離開了。

  這個看上去很酷的年輕人不是別人，正是京都的第一刺客蘇夜行。

  昨天有一個看起來病懨懨的書生騎著驢去帝都找他，說是請他幫忙幹掉接到柳小姐繡球的人，因為他和柳小姐是真心相愛的。

  當時蘇夜行就覺得很奇怪，他說：「既然你們兩個真心相愛，為什麼不直接成親？」

  書生說：「因為他爹嫌我是個無用書生，不肯將她嫁給我。璃兒一天到晚地開導他自由戀愛的道理，最後講得柳老爺大徹大悟，決定用拋繡球這種最自由的方式決定未來女婿。」

  蘇夜行皺了皺眉：「那萬一你接到繡球怎麼辦？」

  「不可能的。」書生搖了搖手，「本人手無縛雞之力，拋繡球的時候肯定擠不到前面，柳小姐也手無縛雞之力，繡球肯定扔不遠，你把接到繡球那小子宰了肯定沒錯。」

  蘇夜行一臉黑線。可見平時多多加強體育鍛鍊是多麼地重要。

  書生從懷裡摸出一顆大珠子：「這是我家的傳家之寶，本來打算交給璃兒做定情信物的，現在歸你了。」

  但是書生沒有想到的是，柳小姐為了讓繡球飛得更遠，特地將其做成了空心燈籠，所以才能借著風飛這麼遠。不過也無所謂，反正即使這樣，他也沒能夠追上繡球。

  3.洞房花燭夜

  成親的過程我們就直接跳過了，反正天底下的成親不是拜堂就是去教堂，也沒什麼新的花樣。

  當然這場婚禮也不是沒有亮點。風小龍推開洞房的門的時候就立刻被眼前的景象震呆了。從外面看來平淡無奇的洞房實際上竟然是個黑漆漆的山洞！

  風小龍借著微弱的光線一步步往裡面走，在山洞的牆壁上到處可以看到斑斑血跡，有的角落裡還躺著一堆堆白骨。

  他一邊走一邊感嘆：「太有創意了！實在是太有創意了！能在一個充滿了後現代藝術氣息的山洞裡洞房，那該是一件多麼刺激的事情啊！柳姑娘，儘管剛來的時候我有些不情願，但是現在我不得不承認，我已經深深地愛上了你。」

  柳璃兒如果知道她費盡心機製造出來嚇唬風小龍的幻境竟然激起了他的愛慕之心，估計想死的心都有了。

  任何幻境都是有生門的，很快風小龍已經轉出生門，無限柔情地叫了一聲：「娘子！我來啦。」

  說著就張開懷抱，渾身上下散發著洋溢的氣息，風小龍陶醉地閉上了眼睛，將眼前人緊緊抱住。入手感覺有些異樣，肩怎麼變寬了？胸也平了，還有鬍子？腿好粗壯……

  「你摸夠了沒有？」一個男人不耐煩地推開他，「我知道我長得很帥，很多人暗戀我，但是我明確告訴你你是沒有機會的，因為像我這樣卓爾不群的男人一出生就註定了孤獨終老的命運……」

  蘇夜行說到這裡忽然愣住了，因為他看見了柳璃兒。天哪！那銷魂的臉蛋，柔媚的身姿，以及渾身散發出來的憂鬱氣息，不就是自己一直在苦苦尋找的夢中人嗎！

  與此同時，柳璃兒的信念也瞬間崩塌。玉帝啊！他是誰？眼神那麼落寞，身形那麼挺拔，胸懷那樣寬廣，從見到他那健碩的肱二頭肌的剎那就註定了我們糾纏一生的命運。

  在零點零一秒的時間裡，蘇夜行做出一個決定，他要帶著柳姑娘私奔！既然如此，他就不能再殺風小龍，因為殺情敵不是他的作風。兩個人在深情款款地對視中堅定了彼此的信念，只見蘇夜行攔腰抱起柳璃兒，揮掌震開窗戶，以一對神仙眷侶御風而行的風騷姿勢朝著月亮飛去。

  忽然一張大網從天而降，還沒等他們反應過來是怎麼回事，就聽見有人叫道：「網住了網住了！就知道他們情侶都喜歡玩浪漫飛窗戶！快去告訴老爺！」

  「真是太感人了！」風小龍對著窗戶嘆道。

  4.嗜血的邪刃

  蘇夜行醒來的時候發現自己呈「大」字形被五個精巧的機關固定在水池裡，四周的火把劈里啪啦地燃燒著，映得牆上的黑影分外猙獰。

  「啊？他們竟然想出這種方式洞房？實在是太刺激了！」風小龍還在被感動得一塌糊塗。

  「蘇少俠，在我說出這個驚天秘密的時候，請你做一次深呼吸，對，沒錯。」柳老爺笑容可掬地站在水池邊上，「好，請你千萬千萬不要激動，因為我將會把你做成一件天下無敵的噬魂利器——你放心，我知道你是天下第一，所以一定不會壞了你的名號！不要用那種質疑的眼神看著我，你在懷疑我的實力嗎？實話告訴你，我可是南疆巫民的皇族後裔。」

  儘管現場的氣氛一直十分輕鬆，但接下來要發生的的確是一件十分殘忍的事情。蘇夜行會被固定在這個水池裡，用藥水浸泡七七四十九天，變成僅剩一口氣的乾屍，然後他會被推進特製的煅劍爐中，用定魂珠——也就是書生支付給他的那粒珍珠將魂魄封印在劍身之中，從此變成一把戾氣極重、好殺嗜血的邪惡兵刃。

  柳璃兒款款上前：「對不起啊蘇公子，我也是真心喜歡你的，可我是南疆的公主啊，肩負著振興祖國的命運。不過你放心，我會一直把你帶在身邊的，只不過是形式不一樣而已。」

  門外有人通稟：「中州國七公主駕到。」

  說起七公主，那也不是尋常人物。白氏的後代子孫中，男人依然繼承了他們祖先資質平庸的特點，但女人卻表現出在魔法方面極高的天分，七公主就是這其中的佼佼者，傳說她甚至可以操縱星辰逆轉、江河倒流，再加上她美若天仙，七公主畫像一經上市便銷售一空，是國庫收入中極為重要的一環。

  柳老爺十分緊張，因為定魂珠乃是中州國的鎮國之寶，當年南疆為了搞垮中州國，曾罄盡全國之力，派出五萬人踏罡步斗，擺出空前絕後的先天之陣，遠程操控了盛極一時的御膳房山豬大起義，在大內侍衛忙於和各種家禽野獸肉搏的時候，一隻身手敏捷的山雞悄悄潛入祠堂的密室，盜走了定魂珠。

  七公主這次來，莫非發現了什麼？柳老爺把目光轉向風小龍，心道姑爺啊姑爺，等下真要發生什麼可就委屈你了，柳某不才，可發誓會讓你享受到國葬的待遇。

  然而還沒等七公主屁股坐穩，風小龍就大步上前，指著她道：「啊呀呀呀呀，你不就是那個那個……」

  「哇！不好玩，這樣都被你認出來了！」七公主一把撩起臉上的面紗，走道兩旁的花忽然看見她的姿色，都很知趣地枯萎掉了。

  「廢話！你要搶我吃飯的傢伙，化成灰我也認得！」風小龍憤憤不平，「天下那麼多寶物你不去搶，為啥跟我這破碗過不去？」

  「切！本公主什麼寶物沒見過！我是看中了它的內涵，它破得多麼的有殘缺美啊！」七公主話鋒一轉，「今天不說這個，我來是要告訴你，我要招你做駙馬啦。」

  晴天一個霹靂，把風小龍雷得外焦里嫩！「你該不會想讓我用這隻碗做聘禮吧？」

  「你還有別的家當嗎？」七公主笑靨如花。

  5.壯士出征

  「什麼？出征？」風小龍聽完聖旨之後一臉疑惑地看著笑容可掬的皇帝白落塵，「皇上啊，雖然這是一件非常刺激非常好玩的事情，但是好歹先讓我跟七公主洞房吧？」

  「但是冰人明天就兵臨城下了哎，你總不希望看著朕這麼嬌弱的身軀跑去御駕親征吧。」白落塵說著還裝模作樣地咳嗽了幾聲，「而且朕聽說你是飛龍將軍的後人，這是個重振祖上雄風的機會啊。」

  風小龍只好鬱悶地回到房裡，老遠就看到七公主在裡面匆匆忙忙地幫他整理衣物，眼圈還紅紅的。風小龍很感動：「公主你別難過，雖然我馬上就要去打仗了，但是你要相信，吉人天相的我一定會回來和你洞房的。」

  「就是害怕你吉人天相會活著回來啊。」

  直到騎馬衝出城門，風小龍才發現自己上當了。因為和他一樣裝束的至少有七個人，也就是說，皇帝至少招了八個駙馬，封了八個將軍，更讓人受不了的是，這七個還都是熟人。

  「咦？你不是天橋底下說書的嗎？怎麼穿成這樣？」

  「你怎麼不去唱戲了？」

  「兄弟最近還在寫小說不？」

  ……

  風小龍很崩潰，因為這幾個招搖撞騙的混蛋或多或少地都在不同的場合聲明過自己是飛龍將軍的後人，他實在不能忍受和這些長相猥瑣言語還傲慢的人為伍了，所以他一把扯開了衣領：「呔！你們都說自己是飛龍將軍的後人，看這是什麼？」

  眾人鴉雀無聲，面面相覷，隨即哈哈大笑。因為風小龍脖子上掛著的，分明是一塊豬骨頭。

  「飛龍將軍銜劍而生，本人也是叼著這塊骨頭落地的。」風小龍大義凜然，「你們可有證據說明自己是飛龍將軍的後人？」

  就在幾個人在城門外爭吵不休的時候，一陣狂風卷過，漫天的雪花飛快地落了下來。雪花越落越多，越落越急，最後變成了一道道犀利的冰錐。

  冰人開始攻城了。

  6.五彩琉璃碗

  皇宮中。白落塵給自己倒了一杯葡萄酒，又讓御膳房炒了兩個小菜，對著鏡子中的自己說：「陛下，你實在是太聰明了！竟然能想出聯合外族剷除飛龍將軍疑似後人的妙計！你說你怎麼這麼聰明呢？你的祖上怎麼就從來沒想到呢？」

  說著他又小心翼翼地從懷裡摸出從風小龍那裡搜來的破碗，感嘆道：「好一個五彩琉璃碗啊！」

  「砰」的一聲，大門被人一腳踢開了，七公主氣勢洶洶地站在門口，柳眉倒豎。

  「沒禮貌！」白落塵嗔道，「一個堂堂公主，整天毛手毛腳的。」

  七公主盯著他，眼神有些不似往常：「我後悔了，你快點把小龍救回來！」

  「胡鬧！你瘋了！」白落塵一隻手沒拿住玻璃杯，「啪」的一聲摔了個粉碎，「你知道你在跟誰說話嗎？啊？咱不是說好了把那些飛龍將軍的餘孽騙到戰場上除掉嗎，那是假成親，你不會當真了吧？」

  「可是我要當寡婦啦，我不要當寡婦。」七公主很委屈。

  「寡婦怎麼了？」白落塵循循善誘，「朕跟你講，寡婦現在很流行的……」

  「唰」的一聲，還沒等他把話說完，一把光彩四溢的寶劍就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皇妹啊，你看看你都這麼大了，怎麼還這麼衝動呢？」白落塵強捺住內心的恐懼，故作鎮定地說，「飛龍將軍當年可是拐跑了你的曾曾曾祖母啊，此人色膽包天，這是會遺傳的……」

  「你騙人！飛龍將軍明明被關在後宮的冰窖……」

  「噓！」白落塵四顧無人，慌忙把大門關上，「你……你是怎麼知道的？」

  「我有一次捉迷藏走迷路了，不小心打開了機關，飛龍將軍好帥啊，在冰塊里封了這麼多年一點也不顯老。」七公主的兩隻眼睛裡泛出紅心，「他那麼忠心，曾曾曾祖父為什麼要這麼做？」

  「還不是感情糾葛，說了你也不懂，這人心啊，永遠比敵人更險惡……」

  「不要轉移話題！」七公主揮了揮手中的劍，「趕緊把駙馬救回來。」

  「皇妹你也太放肆了！我堂堂一國之君豈會受你要挾？」白落塵嘴上這麼說，心裡卻在琢磨著脫身之計。難道那個千年的詛咒又要應驗了？不可能！絕對不可能！他一直覺得雖然祖上沒有人逃過宿命，但那是因為他們沒有自己聰明，現在五彩琉璃碗在手，還怕什麼詛咒！

  好在他的腦細胞沒有白白浪費，眨眼的剎那，他想到一個主意：「皇妹啊，你有沒有發現，最近朕的肚子特別大？」

  「你腦滿腸肥，肚子一直很大？」七公主很疑惑。

  「話不是這麼說的，朕的肚子最近更大了，你摸摸看，還在動呢，呀，他踢朕了。」白落塵目眩神迷，表情十分猥瑣。

  「你是說……」七公主大吃一驚，下意識地放鬆了手中的劍，用另一隻手去摸他的肚子，冷不防白落塵一個鹹魚翻身，靈巧地躲過劍鋒，順手抽出了牆上的佩劍：「皇妹啊，你功夫不差，腦子和朕相比就差太遠了，略施小計就把你耍得團團轉，服不服？服不服？」

  話音未落，七公主一個火球扔在他臉上，將他炸得一團漆黑，哇哇亂叫著跳窗戶跑了。

  7.風雪會群芳

  皇城陣前，八個將軍正在擲骰子比大小。

  「小龍你輸了，快點上陣殺敵。」寫小說的那個興高采烈地說。

  風小龍很無奈地掃視一圈，發現這幾個平時看起來秀氣的文藝工作者此刻渾身上下都透著殺氣，他只好正了正脖子上的骨頭，抄著一把劍沖了出去。

  透過漫天的風雪，他已經隱隱可以看見冰人一族銀盔銀甲的戰士，綿延數里望不到頭，他覺得腿肚子有點抽筋，非常非常需要補鈣。

  此時此刻，冰人的隊伍里也引起一陣騷亂。

  「這是誰啊？怎麼一個人就敢過來，難道要單挑？」

  「好帥啊，將軍我們把他俘虜了吧。」

  「小心啊，他的身上有一股很強烈的劍氣。」

  「莫非是劍仙？」

  ……

  風小龍走到離敵陣幾十步，眼看就要堅持不住臨陣脫逃的時候，一個看起來挺瘦弱的戰士舉著白旗沖了過來，「將軍，我們是來求親的，不是來打架的。」

  風小龍定睛一看，來者眉清目秀，竟然是個女孩，他立刻板起面孔把腰板直了直：「你們放心吧，我風小龍不和女人打架，你回去換個男的來和我單挑。」

  「可是我們都是女人啊。」女孩的表情十分委屈。

  「都是女人？」風小龍大驚之下腰板又直了直。

  於是在這個女孩的帶領下，風小龍熱情洋溢地參觀了冰人的中軍大帳，並在女王的盛情邀請之下出息了一個慈善晚宴，席間談笑風生，幾杯酒下肚他還慷慨激昂地展示了自己的小胸肌和小腿毛，惹得四周一片尖叫。

  女人就是藏不住秘密，尤其是深陷愛情不能自拔的女人。那個看起來比風小龍大不了幾歲的女王最終被風小龍迷得一塌糊塗感動得亂七八糟，臨別之時抱著他的脖子遲遲不肯鬆開，「風將軍，請你代我轉告南疆的柳先生，這次合作滅掉中州國之事，實在是不好意思了。」

  「原來你們想搞個裡應外合啊，真是妙計妙計，這麼好的主意你們應該繼續下去啊，千萬不要因為我壞了大事。」看著女王疑惑的眼神，風小龍又補充道，「你可能還不太了解我，等你到了我這個境界就會發現，眾生平等，撇去那些意識形態上的有色眼鏡，你會很單純地欣賞人世間的美好。」

  「你的胸懷真是太寬廣了。」女王抱得更緊了，「還有，你也代我轉告中州國的皇帝陛下，我們也不能和他合作除掉幾位將軍了，因為這實在是一件太過殘忍的事情，不適合我們女人來做。」

  「你說你們立場怎麼這麼不堅定呢。」風小龍嗔怪道。

  「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啊，當年飛龍將軍兵臨城下，打得我們這麼多年都沒有緩過來。」女王抹著眼淚，「我們畢竟是女人啊，只不過想找一個依靠，請將軍千萬不要見怪。」

  「好了好了，乖，別哭了，我會常給你們寫信的。」風小龍在風雪中和她們一一道別。

  「一定要寫啊。」

  8.龍族的金色鱗甲

  柳府的密室中，幾個龍族請來的工匠乒桌球乓幹得熱火朝天。最後一錘落下去之後，工匠們將寶劍浸入血池中，只聽見「哧」的一聲，劍身上仿佛張開一個大口，瞬間將鮮血吞噬，劍刃上顯出絲絲猩紅的紋路。

  「真是曠世傑作！」柳老爺握著劍柄讚不絕口，「咦？我忽然想起一件事，你們龍族頸上的金色鱗甲貌似號稱刀槍不入水火不侵吧？」

  「那還用說！」一個工匠十分傲慢地把脖子揚起來，「來，給爺一刀，看什麼看，別客氣啊，使勁砍，砍下來算你的。」

  柳老爺二話不說，順手一揮，只聽見一陣金石交鳴的聲音，火花四濺，劍影過後，工匠的腦袋完好無損地頂在肩膀上，只是劃開一道細微是傷口。

  「怎麼樣？不是吹牛吧……」工匠話音未落，那把劍卻像是黏在他脖子上一般，傷口雖然只有細細的一線，卻有鮮血源源不斷地流出來，直到他的身體被活生生榨乾，寶劍才心滿意足地打了個飽嗝，輕飄飄地落了下來。

  「果然是一柄邪刃！」柳老爺滿意地將劍收回鞘中，「來人！快把公主請進來，我們晚上要殺進中州皇宮啦！」

  「不好了老爺，公主不見了。」一個家丁戰戰兢兢地回復道。

  「什麼不見了？又去哪兒玩了？」柳老爺很生氣。

  「留了個字條，說是和蘇夜行蘇公子私奔了。」家丁回道。

  「放屁！蘇夜行的三魂七魄不是在老爺我的這把劍里嗎？」

  「聽大家議論說，公主犧牲色相，把天下第二的刺客江掩日騙回來，換走了蘇公子。」

  「胡鬧！簡直是胡鬧！南疆都知道老爺我是個完美主義者，要做就做最好，好生生配的藥，結果配成了天下第二。」柳老爺來來回回地踱著步，「算了，時間來不及了，第二就第二，湊合一下了，反正中州國也沒有第二個飛龍將軍了。」

  「來人！備驢！」柳老爺大手一揮，「我親愛的朋友們哪，激動人心的時刻就要到啦！」

  9.中州國的詛咒

  「冰人居然退兵了。」白落塵捧著手裡的五彩琉璃碗心事重重，「這幫女人，果然都靠不住，可憐朕這一條空前絕後的妙計啊。」

  「皇上，那幾個將軍……」一個太監小聲提醒道。

  「把他們帶到御花園，灌醉之後放把火燒了。」白落塵的眼睛裡掠過一絲冷光，「唉！實在是可惜了，這幾個人那麼帥！」

  「皇上，您的聲音怎麼……」

  「咦？你發現了？」白落塵清了清嗓子，「是不是更有男子漢氣概了？」

  「小人怎麼感覺越來越像我們了。」太監低頭道。

  「你放……算了，朕不說髒話，你們這幫死太監，還不趕緊滾下去準備！」白落塵喝退太監，抱著琉璃碗又喝了一口，自言自語道，「天哪！這可不行啊，連這個死太監都聽出來了，朕可不能等了。」

  就在這時，宮門外響起一陣喊殺聲。白落塵狠狠地一拍桌子：「來人！去看看何人敢在這裡撒野！」

  話音未落，一條木桶粗的大黑蛇吐著血紅的芯子將凳子大小的三角腦袋伸了進來：「落塵兄，別來無恙！」

  「原來是柳老頭。」白落塵一把將佩劍拔出來，「我真是後悔當年沒把你給砍了。」

  「人生不是鉛筆字啊，後悔藥沒得賣。」大蛇變回了柳老爺，他也將手中的邪刃抽了出來，「風聞你最近找到五彩琉璃碗了？我也就不客套了，趕緊把我們南疆的鎮國之寶還給在下吧。」

  「那就先問過我手中的劍！」白落塵說著一劍砍過去，柳老爺輕輕一擋，將白落塵的寶劍崩成了碎片。

  「這也太弱了，用天下第二殺你我都覺得委屈。」柳老爺揮劍撲過來，冷不防一排風刃從斜刺里射過來，將他逼退了五步。

  「原來是七公主啊。」柳老爺看清躲在黑暗中的人影之後不慌不忙地笑道，「你們這是打算兩個人合夥欺負一個風燭殘年的老人？」

  「裝可憐是沒有用的哦，老怪物。」七公主將手中的法杖一橫，攔住他的退路，「本公主一向慈悲為懷，馬上就要下地獄了，你還有什麼遺言或者心愿不妨說出來。」

  「還真有那麼幾句。」柳老爺掃了一眼臉色蒼白的白落塵，「你知道中州國為什麼要和我們南疆打仗嗎？因為這隻琉璃碗。你知道中州國的皇帝為什麼想要這隻碗嗎？因為這涉及到一個千年的詛咒……」

  「住口！」白落塵大怒，可他剛要阻止柳老爺，卻發現自己的身體起了變化，他的聲音變得尖細，皮膚變得白嫩，束緊的胸脯開始隆起……

  「哥哥，你……」七公主花容失色。

  「你得叫姐姐喲。」柳老爺陰陽怪氣地笑道。

  在中州國建國的歷史中，有一個悽美的傳說。英俊的白氏祖先愛上了一條美麗的人魚，但是這條人魚可不是普通的人魚，她是龍族祖先正準備迎娶的新娘子，這種搶親私奔的故事在哪裡都不新鮮，但是攤在哪個雄性動物的頭上都難以忍受。所以龍族的祖先在他們身上種下了最最惡毒的詛咒，每當白氏家族的男丁成年的時候，他就會變成一個女人。

  但是按照中州國的規矩，女人是不能夠做皇帝的，所以白氏王朝的皇帝一方面抓緊時間在未成年之前娶妻生子，另一方面則四處尋找能夠破解詛咒的方法。他們漸漸打聽到南疆的鎮國之寶五彩琉璃碗有將女人變成男人的奇特功效，因此為了男性的尊嚴，中州國和南疆開戰了。

  同時，因為冰人素來仰慕中州國男性的文采，而蠻族又一直垂涎冰人的美貌，這種三角戀情放在平日尚可，若是牽扯到國君那可就是一陣腥風血雨啊。所以因為種種感情上的糾紛，整個世界打得一塌糊塗亂七八糟。

  「七公主啊，你要知道，這詛咒本身並不可怕，可怕的是這中州國的規矩啊。」柳老爺語重心長地說道，「就因為皇帝最後都變成了女人，卻又不肯讓位，所以幾乎每一個剛登基的皇帝的手上，都沾滿了父輩的鮮血，你父皇的腦袋可是你哥哥白落塵親自砍下來的哦，現在你還打算幫他嗎？」

  七公主呆了呆，手中的法杖「啪」的一聲掉到了地上，柳老爺等的就是這個機會，手中的邪刃剎那間湧現出猩紅的顏色，咆哮著朝七公主撲去……

  10.多情的年代

  千鈞一髮之際，一盆狗血從天而降，不偏不倚地潑了柳老爺一身，眼看就要劃開七公主喉嚨的邪劍忽然一滯，仿佛聞到了血液的味道，撒歡一般掉頭就朝柳老爺身上撲過來。柳老爺眼疾手快，慌忙逃出一張符咒，凌空一花，一陣火光閃過，身上的狗血一掃而光：「什麼人敢暗算老夫？」

  「飛龍將軍來啦！」只聽見一陣風聲，原本應該在御花園喝酒的風小龍從天而降，擋在公主的身前，「老婆別怕，駙馬爺我救駕來也。」

  「小龍，你終於來啦，我真是太感動了！」七公主從背後抱住他。

  「原來是姑爺你啊，真是新鮮，今天敢跟老丈人我動粗！」柳老爺忽然覺得今天的風小龍有什麼不對勁，「奇怪，我記得你一直呆頭呆腦的啊，怎麼今天說話這麼靠譜？」

  「那叫智慧。」風小龍得意洋洋，「我身為飛龍將軍的後人，乃是當世劍仙，以拯救黎民蒼生為己任，豈會輕易暴露自己的身份？」

  「劍仙啊。」柳老爺左手探出，仿佛龍爪一般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卡主風小龍的脖子凌空提了起來，「你就是傳說中的劍仙啊？你的劍呢？不會這麼弱吧？」

  「不好了，皇宮失火啦，救活啊！」就在這時，一幫太監侍衛急急匆匆地跑來跑去。

  「什麼！這幫笨蛋！」白落塵反應過來，恨恨地罵道，「讓他們點火燒了幾個將軍，也用不著把整個皇宮都點了吧？」

  「太有必要了！」說話的聲音空靈飄渺，仿佛從天界傳來。輕風拂過，一個披散著頭髮的白衣青年長身玉立，落在大殿的中央，「風舞陽在此，誰敢造次！」

  「風舞陽？飛龍將軍？」柳老爺哈哈大笑，「吹牛吧你……」

  他的笑容停滯了這一剎那，一把拙樸的古劍不經意間從風舞陽的衣袂中射出，刺穿了柳老爺的心臟，「這天下第一和第二……真的是有差距啊……」

  「太完美了！」風小龍搖頭嘆道，「曾曾曾祖父，我這把火引的還算及時吧？」

  「你……你怎麼找到密室的？」白落塵吃驚地長大了嘴巴。

  「這個很難找的啊。」風小龍無奈地攤了攤手，「所以我只好把你的後宮全點了。」

  「什麼！你……你你你真是太有想法了。」白落塵看著風舞陽道，「飛龍將軍，沒想到最後還是你救了朕。」

  「我不是救你，我是救天下百姓，中州之地，不能落在那幫妖人的手中啊。」風舞陽負手而立，周身劍氣環繞。

  「好，就算如此吧。將軍在寒冰中封了那麼久，沒想到依然神功蓋世。」白落塵贊道，「有一個問題，朕一直想不明白，當年既然你已經奪得了五彩琉璃碗，為什麼寧肯傳給後人也不願交給朕的曾曾曾祖父以至被封在寒冰中近百年呢？」

  「這個問題，你留著沒事的時候自己猜吧。」風舞陽面無表情地說道。

  「一定是當時我的曾曾曾祖父白徵明變成了曾曾曾祖母，你愛上了她，不願意她變回去對不對？」七公主插嘴道。

  「算是我的一點私心吧。」飛龍將軍嘆了口氣，「我封在寒冰之中，看著她日日老去，生死輪迴，六道無常，救了你們算是還了欠下的情意吧。」

  「那個叫清蓮的妃子到底是怎麼回事？」風小龍好奇地問道。

  「清蓮？呵呵，你們要知道，白徵明最愛的其實是她啊，所以才迫不及待地想要恢復男兒身，在得知清蓮早已對我心有所屬之後，更是不惜將我封入寒冰，將她納入定魂珠。」飛龍將軍長嘆一聲，「說到底，我們都是敗給了自己的私慾啊。」

  「如果世間人知道這連年的戰亂不過是幾段陰差陽錯的愛情造成的，一定會大罵老天荒唐的。」白落塵捧著那個五彩琉璃碗若有所思。

  「如果故事的最後你發現與情無關，那才是真正的荒唐呢。」風舞陽冷笑一聲，腳下踩著那把短劍，御劍而去。

  「我們幾個怎麼辦呢？」白落塵看著手中的琉璃碗，若有所思，「小龍，如果你對我……我是可以考慮的。」

  「別別別！」風小龍慌忙擺手道，「你還是放心大膽地做你的皇帝吧，這個碗送給你了，我對你半點興趣也沒有。」

  「你倒是敢！」七公主緊緊地抱住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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