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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異變

2024-09-14 06:22:31 作者: 蘇暮聊
  引子

  這,是一群神秘的人,每個人身上都帶著一個詭異的蝴蝶標記。

  這,是一群強大的人,每個人都具有一種匪夷所思的超能力。

  這,是一群可憐的人,他們背負詛咒,無法活過16歲。

  這,是一群危險的人,當他們殺死一個同類後,就能延長一年的壽命,如果連續殺死12個蝴蝶少年,就能破除詛咒,獲得永生。

  宿命?還是陰謀?血色的殺戮下,一個支離的世界緩緩拉開帷幕。

  1 啟示

  「九十八,九十九,一……」沒等最後一個字蹦出口,我長泄一口氣,重重地趴在地上,實在是撐不起來了。

  看得爸媽在旁邊又是嘆氣又是搖頭:「唉,程星啊,你都15歲了,怎麼還是這麼點兒力氣!」

  「可是我在我們班力氣已經是最大了……」我低聲辯解道。

  「你竟然和那些一般人比,太令我們失望了。」媽媽捂著胸口,難以掩飾臉上的痛心,「跟你說過多少遍了,你是蝴蝶少年!如果不能在16歲生日前殺死另一個蝴蝶少年的話……」

  唉,媽媽又開始嘮嘮叨叨了。還說呢,剛上初一的時候因為天氣比較熱,我只套了一件背心,班主任巡視的時候剛巧看到我左肩膀上青黑色的蝴蝶印記,非說我小小年紀不學好,搞這些烏七八糟的刺青,罰了一天的站,最後還是把我老媽請來現身說法,才以胎記的名義糊弄過去。

  當然,媽媽的擔心也是不無道理。作為一個神秘的族群,每個蝴蝶少年都擁有自己的超能力,有的可以御風而行,有的可以逆轉時間,有的可以以一敵百,甚至有的能用意念殺人。

  而我呢?我不高不矮,不胖不瘦,不帥不醜,不白不黑……總而言之,我就像是全球人類平均化的結果,普通得不能再普通,我常常傷心地想,像我這種人存在的意義,大概就是給那些優秀的蝴蝶少年延長一年的壽命吧。

  沒人願意聽天由命,何況爸媽當年都是很強勢的蝴蝶少年。媽媽擁有操縱靈魂的超能力,爸爸則能夠治癒任何的外傷和疾病,兩人可謂是珠聯璧合無堅不摧。雖然極少聽他們談及往事,但是能夠活過16歲的蝴蝶少年,手上必定沾滿了族人的鮮血,這真是一種莫大的悲哀。

  既然我先天不足,那就只好依靠後天的努力了,爸媽給我制定了完整的一套健身計劃,每天回到家寫完作業,我便仰臥俯臥、抓舉挺舉、爬樹上房……竭盡一切可能的方式訓練我的力量、速度、敏捷和耐力,這樣即使不能像爸媽一樣幹掉12個蝴蝶少年獲得永生,至少可以勉強自保,不至於在16歲之前就被其他身懷絕技的蝴蝶少年了結。

  可是我現在已經15歲了,作為一個身無長技的蝴蝶少年來說,我已經活得夠久了。可即使這樣,我依然心有不甘,我還有好多東西沒吃過,好多地方沒玩過,好多隻屬於成年人的秘密還未知曉,最遺憾的是,我竟然還沒談過一場戀愛,這樣的人生太不完整了。

  這天晚上,就在我睡得迷迷糊糊,半睡半醒之間,我忽然感覺房間裡有一束亮光。下意識地睜開眼一看,一個男生正開著檯燈坐在我的書桌前,饒有趣味地翻看一本習題集。

  我嚇得汗毛倒豎,一骨碌從床上爬起來,哆哆嗦嗦地問道:「你……你是誰?」

  「噓!」他把食指豎在嘴邊,然後指了指床上。我轉頭一看,差點沒嚇癱過去,床上竟然還躺著一個我!此刻那個「我」正張著嘴巴呼呼大睡,對周圍的一切渾然不覺的樣子。

  幾秒鐘之後,我猛然醒悟過來。這是在做夢!沒錯,這一定是在做夢!為了驗證自己的推論,我試著掐自己大腿一下,這一次我是徹徹底底地崩潰了,因為我根本就摸不著自己的大腿,也碰不到自己身體的任何一個部分。雖然沒有超能力,但身為一個蝴蝶少年,我還是見過一些世面的,此時的我不得不承認,我是靈魂出竅了!

  如此一來我反而鎮定下來,細細打量著眼前這個男生。他大概十八九歲的樣子,穿一件白色的短袖襯衫和一條黑色的西裝褲,個子很高,很瘦,皮膚有點蒼白,長長的劉海垂下來遮住了眼睛,總之並不是一副很面善的樣子。

  「你真笨!這麼簡單的題目都做錯了。」他呼啦呼啦地翻著我的習題集,「你這樣還想考高中啊,真是丟臉!」

  「蝴蝶少年,你叫什麼名字?」我一眼瞅見了他後脖頸上青黑色的蝴蝶。

  「冥風。」他面無表情地吐出這兩個字。我知道這不是他的真名,只是代號,就像我雖然真名叫程星,但是在蝴蝶少年中我的代號是「星痕」。

  「你是來殺我的嗎?」我充滿敵意地看著他。

  「不是,夜裡閒著無聊,隨便出來轉轉。」他說得像是普普通通的串門一樣容易,說著他從衣兜里摸出四五個雞蛋大小的光球,「我知道你在擔心詛咒,不過對我來說,殺人太過容易了。」

  我盯著那些光球,發現每個光球中都封印著一個蝴蝶少年的靈魂,他們拼命張大了嘴巴,卻發不出一點聲音,只是在光球中拼命地橫衝直撞想要逃出來。

  這樣的情景讓我後背漸漸冒出冷汗。

  「你放心,我不但不會殺你,反而還會幫助你。」冥風把那些光球收起來,「江北花園11棟2205號房子裡有一個蝴蝶少年,她是個植物人,沒有任何反抗能力。」

  說完沒等我反應過來,他就徑直穿過眼前的牆壁不見了。


  2 死神

  要殺死一個植物人,可以有多少種方法?

  一千個人也許有一千種方法。你可以趁人不備拔掉她的針頭,可以用一張保鮮膜蒙住她的口鼻,可以悄悄擰開她家的煤氣灶,可以將一包老鼠藥溶液注進她的點滴瓶,或者最簡單的,一刀捅死她,最好這把刀是巧克力做的,這樣我就可以立刻把刀吃掉,沒有人會發現兇器……

  對於一個沒有任何超能力的蝴蝶少年來說,這些殺人方式都算得上是不錯的選擇。我漸漸發現自從我知曉了這個契機之後,自己單純的思想開始變得邪惡,淡定的心起了漣漪。這不能怪我,只要有一線活下去的希望,我想沒人願意放棄。

  俗話說得好,知己知彼百戰不殆。光自己坐在教室里瞎想是不會有什麼結果的,或許殺死這個女孩遠比我想像中簡單,或許這根本就是個不可能完成的任務。

  江北花園和我家隔了幾條街的距離,是新修的一個小區,裡面住的大多都是有錢人,監控設備和保安都不會少,因此要想神不知鬼不覺地進入小區,必須要有一個萬全之策。

  但是我可以很負責任地告訴你,任何自以為是的萬全之策總有疏漏,隨機應變才是王道。因為當我煞費苦心地準備了十幾套矇混過關的計劃最終忐忑不安地站在江北花園的大門外的時候,我發現保安亭里竟然沒有人!

  上帝啊,還有比這更明顯的放水嗎?當有一個機會擺在你的面前,傻子才會放棄!

  當然,現在高興還為時過早,過了大門也還是有層層關卡,我面臨著圓一個謊進入女孩家中的難題。

  然而很快,這也不再是個問題了。

  就當我在11棟門口徘徊的時候,防盜門「砰」的一聲打開了,一個女人背著一個和我一般大的女孩匆匆忙忙地衝下樓來,一見我仿佛遇到救星一般:「同學,快快,搭把手,我去開車。」

  說完也不管我答不答應,一彎腰把背上的女孩卸到我懷裡,一路小跑著去開車庫的門。女孩身上穿著雪白的睡衣,一頭長髮垂下來遮住了臉蛋,看不清模樣。因為剛才扶她的時候猝不及防,將她的上衣蹙起一小截,腰上露出一圈雪白的肌膚。我只掃了一下,就再也無法把眼睛移開。

  那隻青黑色的蝴蝶,美麗卻又猙獰。

  眼前的女孩渾身柔若無骨,對周圍的一切忽然不覺,莫非這就是冥風所說的那個變成了植物人的蝴蝶少年?真是天助我也。

  就在這時,她的胸口忽然急速地起伏起來,似乎在提醒我她的呼吸已經很衰弱。我四顧無人,心一橫,伸手掩住了她的口鼻。由於頭髮的遮掩,這個動作顯得自然而隱蔽。


  一輛高級轎車從車庫裡沖了出來。剛才的女人推開車門喊我:「不用掐人中了,沒用的,快上車!」

  「哦!」我答應一聲,橫抱起女孩放進了車座後面,卻並沒有跟進去。

  「同學,好人幫到底,你陪我一起送月月去醫院吧?」女人祈求般地看著我,「我一個人實在是張羅不開。」

  「這……」我猶豫了一下,心想反正還沒確認她有沒有徹底死掉呢,萬一剛才那一下沒成功也可以伺機再下手,於是我也跟著上了車。

  女人似乎跟醫院的人很熟悉,車子一到立刻有人抬著擔架過來,將女孩接到加護病房裡了。女人感激地握著我的手:「同學啊,太謝謝你了,如果沒有你,月月萬一有個三長兩短……」

  「阿姨別客氣,舉手之勞。」我想了想,又補充道,「您放心,我會在這裡陪您的,有什麼需要幫忙的儘管吩咐。」

  女人的眼神里充滿了感激。我想她大概做夢也不會想到我正在心裡盤算著怎樣殺死她的女兒。

  搶救室里的護士進進出出,我坐在走廊的長凳上心不在焉地玩著手機。醫院真是個令人討厭的地方,到處充斥著藥水的味道,還時不時地有人推著死去的患者從我面前經過。

  這是個離死亡最近的地方。

  只有一個傢伙會喜歡這裡。此刻他就斜倚在病房門口的一面牆上,穿著黑色的風衣,長長的兜帽垂下來遮住了臉。過一段時間他就會從上衣兜里摸出一塊懷表看一眼,然後極有耐心地保持著同一個姿勢繼續等待。

  他是死神。

  我沒有超能力,但這並不代表我是一個孤陋寡聞的蝴蝶少年,由於那個惡毒的詛咒,每個蝴蝶少年都免不了要和死神打交道。

  死神有很多,但無疑他是最為忙碌的一個,這裡每天不知道會有多少人死去。其實我最想知道的是,他現在在等誰呢?

  猶豫片刻之後,我略帶忐忑地走到了他的身邊,努力擺出一副鎮定的笑容:「又在等人?」

  死神扭頭看了我一眼,一句話也沒說,仍是過幾分鐘就掏出懷表來看一下時間。


  沒禮貌的傢伙!我剛想發作,忽然聽見他沙啞著嗓子說:「走吧。」

  我猛一轉身,看見一個半透明的身影搖搖晃晃地從急救室走了出來——是月月!太好了,看來我剛才捂的那一下奏效了。

  就在這時,急救室的門忽然打開了,一個穿著白大褂的少年痛苦地躺在地上滾來滾去,表情十分痛苦。醫生們很快趕過來,然而還沒等把他扶起來,少年就瞪大眼睛沒了呼吸。又一個半透明的人形從地上站起來走向死神。

  死神卻呆呆地站在原地,似乎有些不知所措。

  3 交易

  接下來的情景有些滑稽,幾個醫生兀自圍在死者身邊忙著搶救,死神則帶著兩個人的魂魄招呼我走進了安全通道旁邊的一個小黑屋。

  「唉——」死神的一聲長嘆,仿佛帶著無盡的愁緒。

  這倒勾起了我濃厚的興趣,平日裡都是我們見了死神發愁,誰會想到死神也有發愁的時候呢?這是個機會啊!如果我能幫上忙的話,不知道死神會不會在我詛咒應驗的時候放我一馬呢?

  我的一隻手搭在了他的肩膀上:「兄弟,怎麼了?」

  死神無奈地搖了搖頭,指著眼前懵懵懂懂的兩個魂魄:「他們兩個中,我只能帶走一個。」

  說實話,我還是弄不懂死神的意思,只好撓撓後腦勺一臉疑惑地看著他。

  「你以為寒月是你殺死的嗎?大錯特錯!」死神仿佛洞穿了我的心思,伸手一指那個穿著白大褂的少年,「這也是個蝴蝶少年,名叫千容,他的超能力是偽造自己的樣貌,所以能夠人不知鬼不覺地混進手術室,悄悄關掉了寒月的呼吸機。」

  這個時候我才恍然大悟:「你是說今天是千容的最後期限?」

  「不錯,今天是千容的16歲生日。」死神點點頭,「如果說寒月是千容殺死的,那麼千容本不該死,而現在千容死了,那寒月應該沒有死才對,總之,按照我們的契約,我今天只能帶走一個才對。」

  「契約?什麼契約?」我好奇地問道。


  「啊,那什麼,我的意思是,根據蝴蝶少年的詛咒,他們兩個不應該同時死的。」死神的聲音竟然帶著一絲顫抖,聽得出他有些心虛。

  不過我才懶得糾結那些該死的秘密:「其實剛才那個問題很簡單啊,如果把寒月的死算在我的頭上,兩個人的死不就都說得通了嘛。」

  死神很生氣,他撈出一把彎彎長長的鐮刀點著我的鼻子:「豈有此理!你說算在誰的頭上就算在誰的頭上嗎?我是死神我還不清楚嗎?你侮辱我的原則!你侮辱我的人格……」

  上天作證,我真的是一片好心想要幫他解除當前的煩惱,至於個人的利益和安危反倒是其次,我就是這樣一個先人後己的人……

  但是死神依然不肯罷休,他每罵我一句就用鐮刀點一下我的鼻尖,越罵越激動,越罵越氣憤,鐮刀也越揮越起勁,終於有一下他因為用力過猛,鐮刀把上的小掛件把兜帽給扯了下來。

  一看到他的臉,我立刻傻眼了,他一看到我傻眼,自己也立馬跟著傻眼了。

  這傢伙,不就是……不就是那天晚上偷偷溜進我房間的蝴蝶少年冥風嗎!

  難怪他可以輕而易舉地令我靈魂出竅!難怪他可以把那些封印的靈魂玩弄於股掌之間!

  但這又帶來了一個新問題,這傢伙不殺我也就罷了,當初為啥還要幫我呢?不是說死神是沒有感情的嗎?

  冥風故作鎮定地把兜帽拉上,低聲道:「不要把那天晚上的事情說出去,否則……」

  「那你要把寒月的死算在我的頭上。」我毫不示弱地跟他討價還價。

  冥風沉默了很久,似乎在做著強烈的心理掙扎,但最終在我逼人的氣勢下他還是妥協了:「好吧,但這件事只有你知我知。」

  「成交!」我愉快地想和他擊掌,這傢伙卻把手一縮,狠狠地摔了我一個趔趄。

  4 來客

  此時此刻,我是真的想要告訴你,殺人,就是如此簡單!


  一連好幾天,我都帶著狂喜的心情愉快地穿梭在教室之間,搞得班主任一度以為我早戀了,將我叫到辦公室狠狠地盤問了一番。

  接下來的日子過得很平靜,我也全力以赴地準備中考。踏過那個兵荒馬亂的六月,我順利考上了一所普通高中。

  而就在那個暑假,我迎來了自己的16歲生日。死神雖然討厭,但畢竟是個守信用的傢伙。那天晚上來了好多人,除了我的朋友,還有很多爸媽的同事以及爸媽的同事的孩子。

  這其中當然會有蝴蝶少年。雖然當著普通人的面他們不能明說,但我相信他們是由衷地替我感到高興,我們一方面自相殘殺勾心鬥角,一方面又同病相憐惺惺相惜,這種巨大的矛盾和反差貫穿了我們短暫的一生。

  然而我預感到今晚會有事情發生。一轉眼,我已經看到冥風一個人靜靜地坐在角落裡,不緊不慢地呷著一杯葡萄酒。

  就在我警惕地注意著周圍蝴蝶少年的一舉一動的時候,冷不防一隻手輕巧地拍了我肩膀一下:「嘿!我們終於見面了。」

  一轉身,看到一個扎著馬尾巴的漂亮女生沖我俏皮地眨著眼,「你是……」

  「寒月,趙月月。」她說出這個名字的時候,我嚇得倒退一步,撞翻了身後的茶几,好在大廳里的人興致正濃,沒人注意到我的窘態。

  月月笑得更甜了:「你別害怕,我已經不是蝴蝶少年了。」

  我的目光下意識地掃向她的腰間,只看到一圈雪白的肌膚,沒有半點蝴蝶的影子。

  「看夠了沒有?」月月紅著臉問道。

  我慌忙收回目光,感覺臉上一陣陣發燙,情急之下只好隨口扯些閒話來緩解目前的尷尬:「那麼……那麼……你是怎麼回來的?」

  「他帶我來的。」月月伸手指了指角落裡的死神。死神依舊坐在那裡不慌不忙地呷著酒,仿佛周圍的一切都與他無關似的。

  這傢伙居然還坐得住!我剛想衝過去,忽然感覺心口傳來一陣劇痛,身體不聽使喚地倒在了地上,朦朧中我看到好多人向我圍了過來。

  5 密室


  恍惚間我來到一個陰森森的大廳里。大廳的四角劈里啪啦地燃著長明燈,而在靠牆角的桌子上則擺著大大小小的瓶瓶罐罐,有幾個還在咕嘟咕嘟地冒著熱氣。

  我好奇地揭開一個罐子,不禁「哇」的大叫一聲,慌忙把蓋子扣上。裡面竟然養著一群蠍子蛤蟆之類的毒蟲!

  該死!我怎麼會在這裡?我在大廳里沒頭蒼蠅似的轉了好幾圈也沒有找到出去的門。就在這時,地面上的一塊大理石忽然帶著隆隆的聲音緩緩地陷了下去。

  乖乖!這該不是傳說中的電梯吧?反正也出不去,不如豁出去探探虛實。想到這裡,我一縱身躍上那塊大理石,隨之一起陷入到更深一層的地底。

  四周一片漆黑,只有頭頂露出一小方微微的亮光。不知道過了多久,我來到了一個書房。書房很簡陋,只有一張桌子、一把椅子、一張床而已。

  桌上的蠟燭畢畢剝剝地響著,下麵攤開著一本書。我好奇地拿起來一看,竟然是達爾文的《物種起源》——唉!真是到哪兒都有文化人!

  書的下面還壓著一面鏡子,我湊過去一看,鏡子中的自己整躺在床上,邊上圍著一大圈人,面容悲戚,仿佛一個噩夢。

  「星痕同學,歡迎回家!」一個聲音忽然在身後響起,我猛一轉身,看到一個白鬍子老頭正笑嘻嘻地看著我。

  「回家?對,你快放我回家!」我衝著他猛撲過去。

  「喂喂,不要激動,不要激動!」老頭很輕巧地側身閃過,「這個,怎麼說呢,反正家你肯定是回不去了,我要在實驗室把你就地銷毀。」

  「銷毀我?就憑你?」我剎住腳步,露出一個不屑的微笑,「請恕我直言,你是不是以為我這個人從來不敢揍老頭啊?」

  老頭捋了捋頭髮:「如果你以為我像你那幫同學那樣只會學習不知道健身,那你就大錯特錯了!」說完他把上衣一脫,露出網球拍一樣的胸脯和鐵板燒牛柳一樣的腹肌。

  說實話,我已經有點膽怯了。但是這個地方也實在不容許我臨陣脫逃,無奈之下,我只得壯著膽子大吼一聲,一拳砸在他的腹部,不等他還手,又飛起一腳踢中了他的膝蓋。

  豈知那老頭不但紋絲不動,反而捏住我的脖子像拎小雞一樣輕輕一丟,我就立刻像一發炮彈一樣「轟」的一聲砸在了牆上,全身的骨骼像散了架一般,沒有一處不痛。

  老頭依然是一副和藹可親的樣子:「星痕同學,現在你知道我不是吹牛了吧。」


  是,這個老傢伙確實牛!但我也知道,這絕不是正常人的力量。

  「哈哈!我知道你在想什麼,你猜對了。」老頭不緊不慢地向我走來,「其實我也是蝴蝶少年,只不過蝴蝶所在的地方比較隱秘,就不方便給你展示了。」

  「所以你要殺了我破除詛咒?」我死死地盯著他。

  「你又錯了,對我而言,壓根就沒有什麼詛咒。」老頭捏著自己的骨節嘎嘣嘎嘣地響,「為什麼這麼說呢?因為詛咒本來就是我給你們下的啊,哈哈哈……」

  6 陰謀

  「你這話是什麼意思?」我震驚得幾乎忘記了身上的疼痛。

  「這個嘛,就說來話長了。」老頭故意賣著關子。

  「那麼請你長話短說。」

  「也罷,天才總是不吝於展示自己的作品的。」也許是看出我目前已是瓮中之鱉,老頭不慌不忙地給自己倒了一杯咖啡,輕呷了一口,然後眯著眼睛細細地品味著,「你知不知道愛一個人的感覺?」

  「愛一個人?」我躊躇著搖了搖頭,「說不好,我還是未成年人呢。」

  「你聽沒聽過青鸞王國?」老頭又問。

  「沒聽過。」我再一次搖了搖頭,「莫非是古代邊陲的一個小國?我歷史學得不是很好。」

  「那你知道這大千世界一共分成幾個層面嗎?」

  「你他媽的到底想說什麼?」我勃然大怒,感覺這個老傢伙似乎在戲弄我。

  老頭伸手安撫了一下我的情緒:「不要激動,我告訴過你,這個問題得慢慢,慢慢地討論。」


  「我求你快快,快快地告訴我。」

  「好吧,那我告訴你,這個世界分成很多很多個層面,多到多少呢?其實我也不是很清楚,你別著急。」老頭又呷了一口咖啡,「你們有句廣告詞怎麼說的來著,叫『高度決定視野』,很有見地。這就是說,站在你們那個層面上,總有很多很多的事情是無法理解的。」

  「聽不懂。」我生氣地扭過頭去。

  「打個比方吧。比如說空氣中懸浮著一粒塵埃,塵埃上呢又寄居著很多很多的細菌,對於細菌來說你們的世界顯然太大太大了,它不懂什麼是電腦,什麼是飛機,什麼是你們所謂的愛恨情仇,它所有的一切都寄托在這粒塵埃上,它所追求的一切也都在這粒塵埃之中。」

  「那又怎麼樣?」

  「對於我們青鸞王國的人來說,地球不過是一粒塵埃,而你們人類的視野,也與細菌無異。」

  「扯淡!那你還喝咖啡?還玩電梯?還看進化論?」

  「我說了那只是個比方,比方。」老頭不慌不忙地反駁我,「你們人類不也經常從動物身上找到靈感,發明了什麼仿生學嘛。比如保護色,比如聲納,比如裝甲……」

  「得了得了,你繼續說。」我不耐煩地打斷了他。

  「我想要表達的意思是什麼呢?想必你已經猜到了。」看老頭那得意洋洋的樣子,我真想告訴他其實我什麼都沒猜到,「你剛才進來的時候看到罐子裡的東西了吧。」

  「看到了,不就是蛇、蠍子、蛤蟆之類之類亂七八糟的東西嘛。」

  「唉!跟你交流就是費勁。」老頭無奈地嘆了口氣,「我告訴你,其實那是你們人類中一個叫苗族的族類發明的東西,那叫『蠱』。哈哈,你現在一定想問,到底什麼是『蠱』呢?蠱呢就是把一大堆毒蟲放到一個罐子裡,輔以特殊的咒語。毒蟲個性乖戾,時間久了它們就會自相蠶食,最後剩下的一隻就叫做『蠱』了。那麼『蠱』到底又能做什麼呢……」

  看著他羅里八嗦唾沫橫飛的樣子,我真想飛起一腳踹掉他的下巴:「那這和蝴蝶少年到底有什麼關係呢?」

  「哈哈,你問到點子上了,不瞞你說,蝴蝶少年正是我從『蠱』中悟出的發明,現在正在申請專利……」

  聽到這裡,我的腦海中忽然靈光一閃,似乎明白了什麼:「你是說……讓我們像蠱蟲一樣自相殘殺?」


  「你開始接近真相了。」老頭忽然收斂了笑容,一本正經地說道,「我們的科學家發現,在每個人的體內都至少蘊含有一種超能力,但是這種超能力是隱性的,也就是說,你們只是有這種潛力,但並沒有表現出來。」

  「那要怎樣才能表現出來呢?」我漸漸對他的研究產生了興趣。

  「就是用我最新發明的『蝴蝶蠱』。」老頭從抽屜里拿出一小瓶半透明的液體,「蝴蝶蠱可以激發出人類的潛能,使之產生無數不可預知的超能力。」

  想到這個小小的瓶子裡盛著不知多少令人噁心的小蟲子,我的後脊背一陣陣發涼。

  「雖然如此,但好多超能力是沒有用的。」老頭繼續說道,「比方說,有的蝴蝶少年可以和植物交流,有些蝴蝶少年能用意念畫畫,這些都不是我想要的。因此我想出一個辦法,也就是你們通常所說的詛咒。」

  「物競天擇?」我脫口而出。

  「不錯。」老頭看我的目光中竟然帶著一絲讚許,「雖然能激發出人類的潛能,但是蝴蝶蠱是有副作用的。如果沒有嗜血戾氣的壓制,16年後它就會甦醒,將宿主置於死地,只有連續殺死12個同類,它才能完全休眠,其強大的自我修復能力甚至能使相當一部分宿主獲得永生。而我就是看中了它這一點,在達爾文物競天擇的理念下,只有最強者才能最終活下來。」

  老頭的話讓我感到十分沮喪,曾經我以為自己的命運只受上天安排,豈料自己只不過是他人手中的玩物,我能夠想像得到每當自己思考那些匪夷所思的事情時,這個老傢伙會露出怎樣不屑一顧的微笑。

  但是我的心中還是有很多疑問:「你到底是怎樣把蝴蝶蠱種到我們身上的?」

  老頭微笑著反問我:「我把蝴蝶蠱種到你們身上,就像你們把轉基因片段整合到細菌體內一樣容易。」

  「那你挑出最強的蝴蝶少年,到底想要做什麼?」

  「你們培養細菌時的實驗目的,細菌能夠聽懂嗎?」老頭笑嘻嘻地反問道,「好了孩子,我說得已經夠多了,但是很抱歉沒時間給你慢慢消化這些知識了。」

  老頭伸了個懶腰,眼睛中忽然閃過一絲凶光。

  7 異變

  我想不管我們的世界有多麼不一樣,臨死前的感受可能都是相同的,那就是要不顧一切地抓住這稍縱即逝的生命。


  老頭的手緊緊扼住我的脖子,我不甘心束手就擒,也探出手去掐他的脖子。我知道這樣硬碰硬,先斷氣的肯定是我,但我爭的是一個氣節。

  但我漸漸發現了一點異樣,老頭的手貌似不像先前那樣有力氣了,被他卡住的喉嚨也不那麼呼吸困難了,而相反的是,老頭的臉漸漸變成了豬肝色,胸口不停地起伏。

  終於,他堅持不住地倒在了地上,臉上露出極度痛苦的表情。這反倒讓我有些不忍,我站起來整理了一下衣服,然後用腳踢踢他:「你也不用太難過,單純地拼體力,我們人類也搞不贏豺狼虎豹,何況你年紀也不小了。」

  老頭搖搖頭,臉上露出一絲苦笑:「從你去掉寒月身上的印記開始,我就擔心你會壞了我的大事,沒想到最終,這一切還是要毀在你的手裡。」

  我越聽越是莫名其妙:「喂,你在說什麼啊?我壓根就不知道你的什麼大事。」

  老頭幽幽地嘆了口氣:「唉!蝴蝶少年出了這麼多批,我從來沒預想到會出現你這樣的超能力。」

  「我也有超能力?」我驚訝地張大了嘴。

  「是的,現在告訴你也無妨了。」老頭輕舒一口氣,「你的超能力,就是能夠去除蝴蝶少年身上的印記,將他們變回普通人。」

  老頭的話仿佛一道光,給黑暗中的我帶來了方向,又仿佛一股清泉,給我乾涸的心帶來了希望。原來我還有這樣的超能力,這樣說來,我們豈不是可以擺脫世世糾纏我們的詛咒,過上普通人一樣的幸福生活?

  一時間,我忽然有一種天降大任的雄壯感。

  然而老頭接下來的話給我兜頭澆了一盆冷水:「不過你這種超能力也有缺陷,就是只能救人,不能自救,何況雖然冥風把寒月的死算在了你的頭上,但寒月畢竟復活了,你到底有多少時間,也很難說。」

  霎時間,我從天堂跌倒了地獄,口氣也立刻變得謙遜了很多:「老人家,那我應該怎麼做?」

  「做你所能做的。」老頭帶著高深莫測的微笑閉上了眼睛。周圍的一切瞬間坍塌,我仿佛跌進一個無底洞中,黑色的風呼嘯而過。

  等到眼前的景物漸漸清晰,我發現自己正站在自己家的門外。冥風斜倚著門框,掏出表看了下時間,難得地沖我咧嘴笑了一下:「比我預計的晚了一些,快進去吧,都等你呢。」

  我沖他點了點頭,大步跨進房間,一頭撲向自己的身體,緩緩地睜開了眼睛。


  「兒子,你終於醒了!」媽媽激動地抱住了我,看得出她最近瘦了不少,估計是為我耗費了不少精力。

  然而我卻一把推開她,急急忙忙地穿衣下床:「快!聯繫所有能聯繫到的蝴蝶少年,我可以拯救他們。」

  8 抉擇

  「什麼,你不想做死神了?」我吃驚地看著眼前的冥風,「要是那些沒有殺夠人的蝴蝶少年呢,我還可以理解,可是你已經功德圓滿事業有成了,如果祛除蝴蝶印記,你就變成了普通人,只有幾十年的生命。」

  「你不用勸我了,我已經考慮清楚了。」冥風專心致志地切著眼前的那塊牛排。他今天沒有穿那件黑不溜秋的斗篷,而是換了一身休閒裝,頭髮也理了,雖然臉色還是稍稍有些蒼白,但看起來清爽多了。

  我看著眼前這個在西餐廳里吃相文雅的瘦瘦的少年,很難將他和死神聯繫起來,「對了,你不是說等下還有一個朋友要來嗎,在哪裡?」

  冥風掏出懷表看了看時間,頭也不抬地說:「她來了。」

  幾乎在同時,餐廳的門被人推開,我看到趙月月興高采烈地朝我們走來,不禁微微一愣:「你們……」

  「我們要離開這裡了。」冥風低聲道,「其實我很早以前就已經厭倦這樣的生活了,死亡的味道讓我感到噁心和窒息。」

  「既然如此,你為什麼還要告訴我月月的地址呢?」我好奇地問道。

  冥風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事到如今,我也不必再瞞你了。其實我早就知道了你有能夠祛除蝴蝶印記的超能力。」

  「你早就知道?」我更詫異了。

  「不錯。」冥風繼續道,「其實你仔細想想就明白了,任何一個蝴蝶少年都處在重重殺機之下,你一個看起來沒有任何超能力的人更是眾矢之的,所以每當有蝴蝶少年接近你的時候,我總是在一旁等候,但結果卻總是讓我空手而回,你們並沒有像我預期的那樣死掉一個。」

  「既然如此,你為什麼不早告訴我?」

  「因為原奇,也就是你在夢世界見到的那個老人,他太過強大了。」


  「他到底是什麼人?」

  冥風沒有回答我,只是從懷裡掏出一份報紙,放在我面前攤開,我在那一堆花花綠綠的文字中,看到了那個差點殺死我的老頭的照片,標題寫著:「奇蹟:植物人也能活百歲!」

  「他是個植物人?」我吃驚地盯著那張照片。

  冥風點點頭:「雖然身體失去了知覺,但他的精神世界卻無比強大,可以隨意侵入到別人的夢中,我知道這有些聳人聽聞,但這個傢伙的確是在我們出生時通過夢境給我們種下了蝴蝶蠱。」

  我揉了揉自己的太陽穴,感覺腦袋有些漲。老原奇說得對,很多很多的事情不是我這樣的人可以理解的。

  我在想為什麼他會問我愛一個人是什麼感覺?是不是年輕時他也曾有一個愛人,海誓山盟,不離不棄,以為世俗的一切都不值一提?而後在生活的漸行漸遠中感到疲累,感到厭倦,感到沮喪?最終留下一個空頭的許諾和永遠不會兌現的約定遠走高飛?而他依靠這份殘存的信念苦苦支撐,苦苦等待……

  他用這份信念支撐起了一個龐大的世界,或許還希望我們能幫助他建立自己的理想王國,得到曾經失去的一切。

  可是,已經太遲了。

  冥風繼續說道:「我是操縱靈魂的死神,所以我可以控制自己的思想,但是你不行,如果告訴了你,原奇就會在你的夢中發覺,他會想盡一切辦法把你除去。」

  「這樣說來,月月也一定不是真的植物人吧?」我無奈地笑笑,自始至終,只有我一個人被蒙在鼓裡。

  「呵呵,你猜對了。」月月沖我笑了笑,露出兩個好看的小酒窩,「我的超能力就是假死,千容拔掉呼吸機對我根本沒有影響。」

  「我懂了。」我點點頭,轉向冥風,「既然你已經決定不再當蝴蝶少年,那我們就開始吧。」

  冥風深吸一口氣,緊緊地握住了我的手。

  9 尾聲

  兩個月的時間裡,我的生活改變了很多。而蝴蝶少年中對於我的態度也分成極端的三派:一派把我當作救世主頂禮膜拜,這一派的人多數是沒有殺過人或者沒有殺夠12個人的;而那些早已殺滿12個人破除詛咒的,則將我視為最為危險的敵人,一心想要置我於死地;還有一小部分人則沉迷於自己的超能力,既不願殺人,也不願祛除蝴蝶印記。


  對於我而言,這些其實都已經不太重要了。我沒有辦法破除詛咒,也就不知道自己存在的日子還有多少,也正是如此,我比誰都更加清楚自己存在的意義,每一天我都竭盡所能地幫助那些想要擺脫詛咒的蝴蝶少年。

  在進入高中之後沒多久,我談了人生中的第一場戀愛。我的女朋友叫易秋容,雖然比不上趙月月那樣漂亮可愛,但善良、單純,帶給我從未有過的安定感。

  我知道做人要真誠,所以我把自己所經歷的一切毫無保留地告訴了她,然後對他說:「對不起,我給不了你普通人的生活,也不能陪你走到最後。」

  原本我想以她的個性,即使不會嚎啕大哭,也會震驚得不能動彈,誰知她嫣然一笑,跟我說一句很酸的話:「只要能和你在一起,每一天都是永遠。」

  對於她的反應,我很意外,也很感動,但這並不能解開我心底的結。

  終於,在一個月後的某一天晚上,我收到一封信,上面寫著:「程星:你好!我是接替冥風的新死神,很高興認識你,但我想你可能不是很樂意見到我。經過我們冥界死神委員會的討論決定,趙月月的死和你沒有任何關係,因此無論你體內的蝴蝶蠱是否發作,我都會在明天晚上八點整,準時帶你離開這個美好的世界,祝你度過愉快的一天!」

  愉快?愉快個毛線!我比任何時候都更貪戀這個美好的世界!我想像和秋容告別的時刻,一定是無比傷感無比痛心的,因此我決定自己度過這漫長的一天。

  第二天我沒有上網,也沒有開機,一個人把自己鎖在房間裡看了一天的恐怖片。

  晚上八點鐘的時候,外面準時響起了敲門聲。我懷著忐忑的心把門打開,頓時渾身一個激靈:「秋容,你怎麼來了?」

  秋容笑了:「我來接你啊。」

  「別鬧了。」我板著臉,「我今天還有事,你……」

  「我就是死神。」秋容收斂了笑容。

  「我真的沒心情開玩笑……」話還沒說完,秋容的身上忽然多出一件黑色的斗篷,手上的鐮刀「嗞嗞」地閃著電光。

  「哈哈,害怕了吧。」秋容把兜帽摘下來,忽然又變成了在醫院死去的那個蝴蝶少年的樣子,「其實我就是千容,我可以隨意改變自己的樣貌,不過……」

  她故意把音拖得老長,直到我的臉色漸漸變得鐵青,她才撲哧一聲笑出來:「不過易秋容就是我本來的樣子啦。今天我是來執行公務的,現在給你三個選擇,你是跟我走呢還是跟我走呢還是跟我走呢?」

  我細想想也沒什麼大不了的,雖然去一個陌生的地方是一件很可怕的事情,但是誰讓咱有熟人呢,其實你說只要兩個人能夠永永遠遠地在一起,在哪裡生活又有什麼關係?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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