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神戰

  一千年前的酆都城和現在相比並沒有太多的不一樣，除了生產力水平比較低下人民思想還不那麼開放之外，兩者幾乎可以劃等號。

  唯一一點不大一樣的是，當時的酆都城主生的不是公主，而是王子天賜。天賜王子雖然英俊，卻並不風流，他的心思並不放在精通黑魔法的王妃莫妮卡身上，當然也不關心民生疾苦，他所有的興趣，都在於求仙訪道，一心想著修成正果，白日飛升。

  作為一個女人，作為一個正常的女人，作為一個艷冠群芳的正常女人，莫妮卡難免會在那些獨守空房的夜晚，感到空虛，感到寂寞，感到冷。

  她那些清高的夢想即將在一個個無聊的夜晚消磨殆盡，她一遍又一遍地向天祈禱著、哀求著、呼喚著……

  平靜的生活終於在一個月黑風高的夜晚被打破。

  那天她獨自喝了點葡萄酒，頭微微有些暈，於是把丫鬟趕走，熄了燈早早地躺在床上。

  迷迷糊糊中，她隱約聽見房門「吱呀」一聲開了。此時夜已經很深了，她以為是王子回來了，滿肚子的怨恨借著酒勁被無限放大開來，於是她偷偷釋放了一個禁錮術，把王子定在了原地。

  等到她輕輕點亮一根蠟燭的時候，才驀然發覺，來人竟然是一個全副武裝打扮得跟一個反恐精英似的少年，她慌忙關上房門，心裡怦怦亂跳，仿佛自己才更像一個賊。

  禁錮術一解開，少年不慌不忙地揮了揮手：「千萬別誤會！其實我是一個作家，我今天來到這裡純粹是體驗王宮生活，你不介意我參觀一下你的臥室吧？」

  油嘴滑舌，她想，可是並不那麼惹人討厭。或許是壓抑得太久，即使看見一頭公豬也會覺得它眉清目秀。於是她擺出一個嫵媚銷魂的POSE，道：「三更半夜，孤男寡女，郎情妾意，乾柴烈火，不知道被人看見會怎麼想呢？」

  「我靠！還能怎麼想？肯定要被誤會成姦夫淫婦啦！」少年似乎剛剛意識到這一點，遠比不上剛才那麼氣定神閒。

  「那怎樣才能不被冤枉呢？」莫妮卡的言語裡充滿了挑釁。

  「不被冤枉的唯一辦法就只好讓它確有其事了。」少年無奈地嘆了口氣，「唉，沒想到東西沒偷……呃……沒參觀到，反而把自己賠在裡面了。」

  「認命吧。」莫妮卡咯咯地笑著，伸出一隻手來，「我叫莫妮卡。」

  「我叫卡卡。」少年握住了她的手。

  「我靠！你不會說那個小混混就是我吧？」卡卡心想雖然性格和我有那麼一點點相似，但是——「但是已經是一千年以前的事情了哎，訴訟期早就過了，後來發生什麼事我可不負責啊。」

  據說小強三億年前的身體形態和生活習性和現在相比沒什麼太大區別，不需要進化就能夠適應各種各樣惡劣複雜的環境。同理，倘若卡卡一千年前的性格和樣貌和現在相比也相差無幾，那說明小混混對這個社會的適應能力還是十分強大的。

  「喂！後來又發生了什麼事啊？」卡卡對著黑黢黢的大廳深處喊道，「那些無聊的前奏可以省略了，要挑重點說哦。」

  「後來我們就被天賜王子發現了。」女人的聲音緩緩地低了下去，「他終於意識到，無論他多麼地修身養性，還是無法擺脫世俗的偏見，他一怒之下就把我活生生做成木乃伊。活體木乃伊的製作方法十分殘忍，他先是逼我喝下溶解了蠱蟲的血液，而後又用繃帶一層又一層地把我的身體包裹起來。那些嗜血的蠱蟲很快地吃空我的五臟六腑，又榨乾我的血液，將我活生生變成一具乾屍。」

  「太殘忍了！」卡卡忍不住一陣乾嘔，卻又嘟囔道，「可是我說的重點不是指這個哎，我是說那天晚上，你和那個小混混……呃……算了，不過說起來王子對你也不是毫無感情哎，他至少還給你打造了一具那麼炫的金棺，還鑄了一個那麼靚的仙女姐姐守護你……」

  「你胡說！」莫妮卡的聲音忽然變得歇斯底里，「他知道我精通黑魔法，他是怕我的冤魂在強大的魔法催動下變成不可戰勝的邪惡，所以不但請來大魔導師奧多用畫滿符咒的金棺將我封印，還鑄造了那個仙女，用五彩聖光來化解我的怨念，他這是趕盡殺絕啊！」

  「這個畜生！」卡卡義憤填膺，「當時他把我怎麼樣了？」

  「他沒把你怎麼樣。」

  「哦，還算有點人性。」

  「因為你輕功好。」莫妮卡憤憤道，「王子一來你丫跑得比兔子還快！」

  「不會這麼沒義氣吧。」卡卡的額頭上冷汗涔涔，「既然如此，你還找我回來幹嘛？」

  「誰讓你跑路都跑得那麼帥！」莫妮卡幽幽地嘆了口氣，「你知道王陵中的金棺既然沒有意識，為什麼又要追趕你嗎？」

  「啊？」

  「那就是本能啊。」莫妮卡沉默了片刻，「那是和天賜在一起從來都沒有過的感覺。」

  「可是……」卡卡撓撓腦門，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當時的情形千鈞一髮，」莫妮卡又轉會到剛才的話題上，「我也只有孤注一擲，冒著魂飛魄散的危險，在奧多動手之前元靈出竅，藏在一個夜壺裡面才躲過這一劫。這麼多年，我的靈魂碎片無時無刻不在等待著重歸肉體、血洗天下的那一刻！」

  「你的心情我完全可以理解！」卡卡忽然聽見一陣腳步聲，扭頭一看，星塵和羽霖也拖著風凌趕了過來，「不過，血洗天下會不會太殘忍了點兒？」

  「哼！」莫妮卡咬牙切齒地說道，「當年酆都城萬人空巷，前來參觀欣賞活體木乃伊的時候，可沒人覺得殘忍！」

  「可是……」

  「吾愛，不必多說了。」一股巨大的力量緩緩地托起卡卡，一直拉著他朝黑暗深處飛過去，「當整個世界陷入戰亂和毀滅，你會愛上做觀眾的感覺！」

  「住手！」羽霖和風凌幾乎異口同聲地說道。在風凌動彈不得的時候，羽霖跨前一步，牢牢地抱住了卡卡的雙腿，「等……等一下……」

  「轟！」一道巨大的閃電刺穿黑暗，羽霖的身體軟軟地飛了出去，星塵移形換位，雙手穩穩地托住了她。

  「放肆！」莫妮卡輕描淡寫地說道，卻帶著一股不可抗拒的威嚴，「早就說過讓你不要帶這些不明來歷的女人進來，這會壞了我的大事！」

  「但是你知道我是不能碰到他的身體的……」星塵不卑不亢地辯解道。

  「也會壞了你的好事。」莫妮卡喃喃道。

  「是。」星塵微微一愣，立刻垂下了頭。

  轟隆隆！

  一扇足有兩百米高的巨大鐵門緩緩地打開了。

  「哇靠靠！」羽毛和史努比兩個人都驚呆了。在他們面前，多得難以計數的銀元寶白花花晃暈了他們的眼睛。面對著這座高大巍峨的銀山，兩人簡直抑制不住自己內心的激動，雙雙抱在一起嚎啕大哭起來。

  「國國王真真他媽有錢啊！」羽毛結結巴巴地說道，「都都說酆都城有有寶藏，沒沒想到真正的大大款在這裡啊！」

  「這就是貸給羽基那一萬億兩黃金啊！」史努比嘆道，「全部折合成白銀堆在這裡了，原來當年國王只是給羽基打了個白條啊。」

  「唉！真可惜！」羽毛一臉深情地撫摸著一塊銀磚。

  「真可惜！」史努比附和道，沉默片刻之後猛地提高了嗓門，「來人！把這些白銀統統給我搬到兵工廠沈廠長那裡去！我可警告你們，老子心裡都是有數的，要是被我發現你們偷工減料，一個都別想活！」

  「哎，我我說史史隊長，」羽毛悄悄湊到他耳邊道，「這些東東西能管管用嗎？用純純銀的箭箭頭去射狼狼人，會不會太太太奢侈了點兒？」

  「誰說不是呢。」史努比抑制住眼角的淚花，「可這是國王的意思，只有銀質的兵器，才能殺死狼人……」

  「這這麼多錢呢。」羽毛的眉毛一挑，神秘兮兮地眨了眨眼，「買買下幾個國家都不成問問題。」

  「你是說？」史努比不是傻瓜，這些錢，足夠把任何一個曾經視金錢如糞土的人變成狂熱的拜金主義者。

  「嗯。」羽毛把手放在脖子上一比，「事事成之後，二二二一添作五。」

  史努比的內心陷入了巨大的矛盾，他足足沉默了一刻鐘，方才緩緩地說道：「不！我不能這麼做！」

  「為為什麼？」羽毛感覺這小子的腦袋一定是秀逗了。

  「沒有天哪有地？沒有地哪有國？沒有國哪有家？沒有家哪有你？沒有你哪有我？」史努比大義凜然地唱起了那首著名的《酒干倘賣無》。

  「啊？」羽毛想自己沒生過兒子啊。

  「總之大體就是這個意思。」史努比狠狠地揮了一下拳頭，「如果我們這麼做了，一輩子都會良心不安的！加油吧小胖子！祖國和人民等著我們凱旋的消息！」

  史努比真正不安的，卻並不是良心。他只是忽然間想到了羅剎國王的鐵面，黑黢黢地，空無一物，仿佛只是一具行動的鎧甲，卻又無時無刻不在散發著死亡的氣息，令所有走近他十步以內的人不寒而慄。

  他不敢。

  羅剎國王的新式武器發揮了巨大的作用。當戰爭開始的時候，首先由死神教的死靈法師們齊齊在城樓上站成一排釋放恐懼術，使得部分心理素質不好的狼人或者精神失常，或者臨陣脫逃。

  隨著史努比一聲令下，一排勁箭在天空中划過彎道銀光，齊刷刷射入敵陣。這一次的弓箭不僅在材料上進行了更新，發射裝置方面也取得了重大突破。沈廠長在原有弓箭的設計樣式上進行了大膽革新，並果斷採納了尚且關在水牢里的愛子沈京兵的建議，使得這種新式弓箭不但操作簡便，而且力道奇大，大到射出一千步以後，還能透地三尺，使得那些狼人即使地遁，也無法逃脫這一排排充滿愛心的丘比特之箭。

  第二次戰役毫無爭議地取得了完勝，打得狼人軍團幾乎全軍覆沒。李守銀同志的「螞蟥止血散」由於對刀傷、燒傷和肌肉拉傷有奇效，很快在軍中獲得了巨大的聲望，獲得一筆橫財。而「狗狗祛毒膏」則由於其對狼毒的療效高、起效快、無任何毒副作用等特點，被羅剎國王批准為狼人戰爭指定營養品。

  當天晚上，史努比和羽毛召開了一個巨大的Party，不但吃得上吐下瀉，喝得爛醉如泥，還一時衝動招了妓，晚會在史努比撕爛上衣現場展示肌肉塊時達到了高潮，更是在隨後羽毛城主的肚皮舞后攀上了一個新的高度，最後在羅剎國王提劍衝進來現場砍了幾顆人頭之後草草收場。

  「混蛋！」羅剎國王重重地一個鐵砂掌把二人打翻在地，「才打了個小勝仗就把你們兩個王八蛋高興成這樣，將來把黑暗力量一舉殲滅的時候還不得把房頂掀了？」

  「狼人好像已經死得差不多了哎。」史努比捂著半邊臉嘟囔道。

  「對對。」羽毛慌忙附和道，「就就算還有那也也是螳螳臂當車，我一個人就就可以和他他們單挑。」

  「長本事了啊？」羅剎國王冷笑一聲，一把抓住羽毛的衣領，竟然將他幾百斤重的身體硬生生提了起來，「史努比，你也來！」

  國王就像提著一根真正的羽毛一樣大步流星地走上城樓，史努比亦步亦趨地跟在後面。等到看清眼前的景象的時候，只剩下國王一個人還能迎風而立了。

  不知道什麼時候，酆都城外戰場上的屍體已經悄無聲息地站立起來，排成一個個雜亂無章的陣型，嘴巴張大，似乎在無聲地吶喊著。

  殭屍背後，是由邪惡得難以想像的木乃伊莫妮卡親自帶隊的黑暗軍團。這一次的黑暗軍團是莫妮卡從異界召喚而來的，和此前葉琳娜召喚的不死軍團相比，不但力量無比強大，物種也空前豐富。

  「來！二位！今天本王就親自給你倆上一堂生物課。」羅剎國王不動聲色地指著眼前強大的黑暗軍團道，「圍繞在木乃伊四周的，是她的手下，包括怨魂、屍妖、縛靈、殭屍等家族，而排在兩邊的，則是她的同學、親戚和朋友，不但有大家熟悉的矮人、半獸人、巨人，還有獅鷲、三臂巨怪、奪心魔、翼蛇人、地獄犬、犬魔等等許多我也不太熟悉的罕見物種。」

  「那和木乃伊站在一起的那小子是誰？」史努比攀著城牆問道，「好像是個人哎。」

  「不，他不是。」羅剎國王失神道，「那是找到『半神盟約』唯一的線索啊。」

  「阿嚏！」卡卡抹了抹鼻子，「他奶奶的，誰又想我了？」

  「我靠！」十天神抱著望遠鏡一溜小跑，「不好啦！不好啦！人間又要開打啦！」

  「和！」四天神把牌一推，同時撩起上衣跳到了桌子上，「大家看好了，我褲子掉了麼？我褲子掉了麼？」

  「我靠！你們怎麼還在這兒玩牌，小心大哥……」

  「噓！」二天神把手指豎在嘴邊，「你他媽小聲點兒！大哥正在睡覺呢，別說話，給你玩兩把，我去那邊盯著去。」

  「可是這次……」

  「哎？」二天神一把把他按在凳子上，「天大地大不如牌大，咱做天神的一天到晚無所事事，不就圖這點樂子嘛，玩不玩？不玩滾蛋！」

  「玩，玩。」十天神慌忙摸起了牌。

  「哇靠！」十天神牌還沒摸完，二天神又慌慌張張地跑了回來，「這次真的不好了，莫妮卡把她的三姑六嬸七大姨全部都帶過來了，人類快要完蛋啦！快喊大哥起來！」

  「慢著！」守門的大天使伸手攔住了眾天神的去路，「大天神有令，誰敢打擾他睡覺他就干他娘的！」

  「你他媽的！」二天神一反手給了他一個耳光，「世界快要毀滅了你懂不懂？現在十萬火急，你要是還在這兒像狗一樣擋道，小心我抽你個魂飛魄散！」

  「啪！」大天使揮舞著一根棍子重重地給了他一下。

  「你他媽找死！」眾天神看這個小小天使竟敢以下犯上，十幾個聖光彈齊齊扔了過來。

  「破——」大天使將手中的棍子高高舉過頭頂，一股乳白色的光芒飛快地漫過四周，將聖光彈吞噬於無形，「天神權杖在此，誰敢放肆！」

  天神們這才看清楚，剛剛那根灰不溜秋的木棍竟然是象徵著天界最高權威，大天神平時用來攪稀飯的天神權杖，不禁面面相覷，悻悻地退到一邊。

  「各位天神不要擔心。」大天使收起了權杖，「大天神說了，冥冥之中自有定數，人類的生命沒有你們想像的那麼脆弱，關鍵時刻自然會有高人出現。」

  「高人？什麼高人？」二天神狠狠地吐了口唾沫，「那幫傢伙是當年神魔戰爭之時我們兄弟好不容易封印到黑暗之門的，高人？什麼人有這種本事？」

  「沒錯！誰敢搶我們兄弟的飯碗？」五天神高聲道。

  「老五，注意素質！」四天神悄悄拉了拉他的衣袖。

  「大哥！再不起床就有人搶你的位子啦！」八天神用他那高八度的嗓門以美聲唱法尖叫道。

  「還有人吃你的貢品！」六天神附和道。

  「召你的信徒！」

  「睡你的床！」

  ……

  回應他們的只有此起彼伏的鼾聲。

  「喂！我說……」卡卡看著身邊這具渾身纏滿繃帶的木乃伊，小心翼翼地保持住距離。

  「叫我莫妮卡，吾愛。」木乃伊柔聲道。

  「咳咳，摸你……呃……莫妮卡。」卡卡膽戰心驚地看著周圍茫茫沒有邊際的黑暗軍團，「你確定你知道把這些親戚送走的方法？」

  「送走？為什麼要走呢？」莫妮卡笑得花枝亂顫，卡卡嚇得下肢亂顫，「這本來就是屬於我們的土地，你，卡卡，將有幸成為這個世界上的最後一個人類！」

  莫妮卡意味深長地看著五花大綁的風凌和重傷昏迷的羽霖。

  「完了。」卡卡心說這下完了，以前和不三和尚探討這個問題的時候只不過是個玩笑話，沒想到現在真的要面臨世界上只剩下自己一個人類，或許還有一頭倖存的母豬的殘酷命題。

  他還在艱難地抉擇著，總攻卻已經開始了，數以萬計的怪物或者奔跑爬行，或者飛天潛水，更有的直接穿牆入室。總而言之，酆都城在此時此刻真真切切地體會到了水陸空全方位立體式的攻擊。

  銀箭的數量已經不多，更嚴重的問題在於，絕大多數的怪物對銀器的攻擊只是略感不適，更有甚者變得仿佛服用了禁藥一樣生猛起來，這直接導致了羅剎國王的庫存變得毫無意義。

  「沈廠長。」羅剎國王站在城樓上看著腳下密密麻麻涌過來的怪物道，「最近有什麼新發明沒有？」

  「報告國王！」沈廠長一本正經地敬了個禮道，「沒有！」

  「靠！」國王一鐵掌把他拍矮了半截，「你不是挺新潮挺有創造力的嗎？啊？之前三天兩頭地跑到我這裡申請專利有本事，關鍵時刻本王用著你了就給我玩靈感枯竭？媽的！我看你這顆腦袋留著也沒啥用了，來人！」

  「大王饒命！大王饒命啊！」沈廠長撲通一聲跪倒在地，「其實……其實以前那些創意是我趁一個老禿驢不小心……嘿嘿……偷來的……」

  「是智障大師吧？」羅剎國王高深莫測地問道。

  「啊？您怎麼知道？」沈廠長大驚失色。

  「哼！那麼硬的弓，那麼精巧的製造方法，就憑你？」羅剎國王鄙夷地瞥了他一眼，長嘆一聲道，「即使是一般的羽族，也沒有這麼高的技巧啊。」

  「啊？那老禿驢……」

  「你該改稱他為羽皇了，沈廠長！」羅剎國王聲色俱厲地說道，末了又仿佛在自言自語，「說什麼拯救蒼生，還不是為了當年對風煉子的一己之恨！不但要手刃自己的親外孫女，還要一干無辜的和尚牽涉其中。可憐除了本王，無人看清他的真面目啊。呵呵，羽皇啊羽皇，說起來咱倆還真有幾分神似呢，只是你的手筆，和我相去太遠！」

  「大……大王……我……」

  「你滾吧！」羅剎國王拔劍出鞘，「除了我，沒人能終結這場戰爭！來人！把我的烈火馬牽過來！什麼？被幾隻食人怪吃了？還有驢沒有？」

  「馬上就要結束了。」莫妮卡看著大批大批湧入酆都城的怪物道，「從今往後，我才是這塊大地上的王者。」

  「蒼天哪！」卡卡抬頭看了看天空中的圓月，「你是喝多了還是嗑藥了？這麼大個月亮怎麼還不收回去啊？」

  話音剛落，酆都城的城牆忽然坍塌了，仿佛發生了一場亘古的大爆炸一般，所有衝進城池的怪物的屍體紙片一樣裹挾在空氣中飄飄搖搖地飛了出來。

  「這是……」莫妮卡的聲音一沉，然後她看見一個高大的身影騎在一頭羸弱的毛驢身上，威嚴仿佛一座小山，羅剎國王就這樣匹驢單槍，搖搖晃晃地穿過重重煙塵，緩緩走來。

  「終於還是決定自己出手了。」莫妮卡幽幽地嘆了口氣，招招手，星塵悄無聲息地站到了她的旁邊，「幹掉他！」

  或許是懼怕於鐵面後面的威嚴，星塵顯得微微有些遲疑。

  「不如讓我試試！」卡卡一隻手攔住星塵，大踏步走了出去。

  「不要！」風凌失聲叫道。

  「吾愛，你不會想趁機逃跑吧？」莫妮卡繃帶中的眼睛帶著洞察一切的光芒。

  「不會吧！這都被你猜到了？」

  「江山易改本性難移，我只是沒想到過了一千年你還是這副德性。」莫妮卡的聲音似笑非笑，「不過你可仔細考慮清楚，你的兩個小情人可還在我手上呢，我數到三，你還有機會。」

  「數你個頭啊！」卡卡強忍著心中的恐懼甩了甩膀子，「知道我小情人在這兒還跟我說這種話？奶奶的，騎個毛驢就想充老大，看我怎麼把你這身烏龜殼掀下來！」

  「你真的要去？」目睹了剛剛羅剎國王所展示的力量，莫妮卡心知卡卡真要過去單挑是必死無疑。

  不過卡卡沒有給她考慮的時間，縱身一躍就一跤摔在毛驢跟前，毛驢受驚，前腿一掀，把羅剎國王硬生生摔了下來撒丫子跑了。

  「好小子！我剛要找你，你倒自己送上門來了。」羅剎國王一骨碌爬起來，狠狠地扼住了卡卡的脖子，「把『半神盟約』交出來！」

  「拜託！」卡卡費力地抓住他的兩隻大手，「你大小也是個國王，做事之前能不能先走走腦子？我要是有『半神盟約』還讓你在這兒威風？抽不死你我！」

  「那你就是『半神盟約』！」羅剎國王加大了手上的力道。

  「我靠！你這是什麼邏輯？」卡卡明顯得感覺呼吸吃力，他使盡吃奶的力氣，拼命地掰住國王的手腕。

  儘管羅剎國王差不多已經使出九成的力氣，他還是驚奇地發現自己的兩手被一寸一寸地掰了開來，心中暗道：「靠！不會吧！難道真的是老了？還是長江後浪推前浪？」

  「喝啊！」卡卡大吼一聲，奮力把雙手往外一開，趁著國王把注意力都集中在手上的時候飛起一腳直中國王的襠部。

  「嗷吼！」國王的手立刻捂住了自己的要害，「你這個小王八蛋！出招如此陰險下流！」

  「哼哼！要你知道我斷子絕孫腳的厲害！」卡卡乘勝追擊，將全身的重量都集中到腳上，重重地踹中了羅剎國王的臉，沉重的鎧甲卸掉了一多半的力道，可還是飛出了十步開外。

  「噹啷」一聲，面甲在重擊之下滾落在地。

  羅剎國王好像被人看到了自己的秘密似的，手忙腳亂地四處摸索。

  「喂！別找了！」卡卡彎腰拾起了面甲，「你要參加化裝舞會嗎？還是這玩意上面有近視眼鏡？下次記得配個隱形的啊。」

  「放屁！老子兩眼都是2.0！」國王吼道，「我只是不想讓人認出來！」

  「客觀地說，你雖然算不上英俊，可也不醜，怎麼這麼怕見人呢？」

  「唉！名人就是麻煩多。」羅剎國王扑打著身上的塵土從地上爬起來，劍眉星目，雖然不夠俊朗，可卻透出一股剛毅，「我們在這裡打架，萬一碰上粉絲，搞得大家都很尷尬嘛。」

  「不是吧你。」卡卡笑得直不起腰來，「你不過就是一小小國王，也不是很有名。」

  似乎是為了反駁卡卡這句話，還沒等國王開口，一個黑衣白帽的死神教徒掀開一個怪物的屍體，一頭扎了過來，「大……大大大……」

  「怎麼？他是你大大？」卡卡疑惑道。

  「大大大……大天神……」死神教徒話一出口，全場譁然，有更多的教徒掀開屍體，興沖沖圍了過來。

  「我靠！你們都沒死啊！」卡卡驚道。

  「聽說絕大多數怪物都是不吃屍體的，是吧？」一個教徒轉向另外一個。

  「沒錯，教主平時就是這麼教我們的。」另外一個教徒附和道，「我們只不過是一個個法力低微的死靈法師，沙場肉搏本來就不是我們的強項，與其坐以待斃不如就地裝死。」

  「大天神，您還記得我不？」第一個出來的教徒還在喋喋不休。

  「你是？」羅剎國王兼大天神覺得這小子還有點面熟。

  「奧多，大魔導師，現在兼職做死神教主。」奧多說著從懷裡抽出一張卡片，「這是我的名片。」

  「奧多？奧多奧多奧多……」大天神一手摸索著名片一手摸索著後腦勺，「你是神魔戰爭的時候……」

  「給您提過鞋。」奧多諂笑著提醒道，「給死神大人也提過。」

  「哦，原來是你啊。」大天神總算想起來了，「這才幾百年沒見，長這麼大個兒了。」

  「慚愧慚愧！」奧多不好意思地摸了摸自己的啤酒肚，「生活條件好了，營養跟得上嘛。」

  就在兩人在這裡你一言我一語敘舊的時候，九天之上拿著望遠鏡的二天神險些把眼珠子戳出來：「親娘啊！那不是大哥嗎？屋裡躺著那豬是誰啊？」

  其他十個天神聽見他的哀嚎，也都紛紛放下手中的活兒沖了過來，每個人都搶過望遠鏡研究觀摩之後得出結論，地下那個渾身包裹得像烏龜殼一樣的傢伙，正是天界的老大，眾生的主宰——大天神。

  「通靈感應力？」二天神猛地一拍腦門，「我說大哥那天怎麼那麼虛心向我請教，原來如此。」

  「什麼？」其他的天神不解。

  「你們忘了那次我製作的小七的模型了？」二天神提醒道，「我還為此挨了一個火球呢。一定是這樣的，屋裡憨憨入睡的那個傢伙不過是大哥的模型，關鍵時刻他可以在人間通過感應力遙控那個模型給我們作出指示，其實早在羅剎國誕生之日起，大哥就已經下凡了！」

  「原來如此！」

  「那……我們應該怎麼辦？」天神們紛紛問道，老大一走，這裡面屬二天神資格最老，法力最高，決策的任務自然落到他的頭上。

  「廢話！大哥都下去了，我們還等什麼！」二天神狠狠地擂了下身邊的牆壁，「這場戰爭，終於輪到我們出場了！」

  「慢！」剛剛在這兒打牌的七仙女伸手攔道，「下凡可以，可是大家想清楚站在哪一邊了麼？」

  「什麼意思？」二天神疑惑道，「肯定幫大哥啦。雖然這老小子思想比較保守群眾基礎也沒我這麼深厚，可我一定要進行民主選舉才能安安穩穩地坐上老大的位子，趁火打劫不大好吧？」

  「我不是說這個啦！」七仙女不耐煩地打斷他，「我是說，大哥下凡絕不僅僅是建個羅剎國和黑暗軍團對抗這麼簡單，這盤棋他很有可能策劃了很久，他的目的是什麼？凡人口中的『半神盟約』嗎？我看未必，他自己都是個全神了，還稀罕半神幹嘛？身為天神，生活比較枯燥，外面的花花世界誘惑很大，假如——我是說假如——大哥一時間鬼迷心竅，我們絕對不能輕舉妄動！」

  「聽你的意思，好像你知道點內情？」四天神一臉嚴肅地盯著七仙女。

  「不，我也是剛剛才知道，只是……」七仙女微微猶豫了一下。

  「只是什麼？」五天神急切地問道。

  「一百年以前我發現大哥在偷偷修煉黑魔法。」七仙女環顧四周，微微一頓，「一開始我只是覺得大哥老當益壯，求知若渴，並沒怎麼放在心上，可是現在想起來，似乎從那時開始甚至更早，他就已經布好了棋局。」

  「我靠！」十天神滿不在乎地擺擺手，「不就是死神那幫傢伙經常玩的玩意兒嘛，修煉了又能怎麼樣？」

  「那意味著……」二天神的脊背上漸漸滲出冷汗，「意味著即使我們十一個聯手，也未必贏得了他啊！」

  「哎呀呀，原來是傳說中的大天神啊！可把您給盼來啦！」卡卡終於從一幫吵吵嚷嚷著要簽名的死神教徒中回過神來，一個箭步衝上前去，緊緊地握住了大天神的右手低聲道，「報告大天神！小人其實是被那幫怪物綁架的，剛才那幾腳實在是迫不得已，求大天神帶領小人脫離苦海！」

  「十分樂意！」大天神微微笑著，反手扣住了卡卡的手腕，「可是你知道麼，只有離開這了無生趣的人世，才能遠離生老病死的困擾！」

  「唰」的一聲，一道黑光閃電般划過眼前，大天神慘叫一聲鬆開手，突然的變故嚇得剛才那幫死神教徒重新倒地裝死。

  「哼哼！跟我玩！」卡卡握著湛瀘，嫻熟地挽了個劍花，「我就納悶了，身為天界的最高領導人，不至於心胸狹隘到這個地步，為了幾腳誤傷就跟在下過不去吧？」

  「哈哈哈……」大天神盯著他看了幾眼，忽然仰天大笑，「你們這些俗子，想不清楚的事情多著呢。如果我告訴你，我不光憑空建造了羅剎國，就連眼前這幫黑暗軍團，也是我一手策劃出來的，你覺得怎麼樣？」

  「我靠！不是吧你！」卡卡心說這王八蛋是不是活得太久，有點老年痴呆了，「你是說你放出了黑暗軍團，然後你自個兒又建立個羅剎國來與之對抗，吃飽了撐的吧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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