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四 城裡故事

  外賣《家裡的那些事》之一

  星期天一早就接到兒子打來的電話，說今天他和曉薇在家，想請二老過來吃頓飯。兒子說以往星期天都是他們到爸媽家，今天想請爸媽過來吃頓現成飯，也嘗嘗兒媳曉薇的廚藝。

  老甘把這消息告訴老伴，老伴說：「曉薇會做飯？還不是得兒子動手，這麼多年，就沒見曉薇做過飯。」

  老甘說：「不管誰動手做飯，兒子叫去吃飯就去唄。每個星期天都是他們來，來了就一個看手機，一個玩遊戲，吃喝完了就走人，留下一大堆碗筷，哪一次不是收拾到十一二點才能歇下來？」

  老伴說：「你不是樂意嗎？一個星期不來就跟丟了魂似的。要說累，還真是累了我。孫子一回來，你也變成小孩了，和孫子瘋的，給我搭過一把手嗎？」

  老甘便笑，說：「做飯是你的強項，孩子們都吃習慣了。我上手做飯，他們吃嗎？好了，收拾收拾，咱吃頓現成的去。」

  便和老伴翻箱倒櫃的找衣服，換上了那件上月才買的圓領衫，又把女兒去年買的一頂遮陽帽找出來，戴在老伴頭上，相跟著來到樓下，卻又為坐車的事起了分歧。老甘說打的去吧，四五站路，怪遠的。老伴說為啥要打的？坐公交一人一塊錢，為啥要花十塊錢打的？老甘說打的方便，咱又不缺那十塊錢。老伴說你這是過日子嗎？你這是敗家！便氣呼呼的往公交車站台走。老甘見拗不過，便只好跟了過去，好不容易等來了公交，晃晃悠悠的，到兒子家都快12點了。

  孫子見爺爺到來，最是喜歡，拉了爺爺玩他們的經典遊戲騎大馬去了。老伴問菜買回來了嗎？便往廚房走。兒子把媽攔住，說媽您別操心了，一切都準備好了，今天請爸媽過來，就是想讓爸媽吃頓現成飯。每個星期都是我們回去，都是您在操勞，一大桌子飯菜，洗洗涮涮的，把您累壞了。

  老伴聽了兒子的話，心裡便好一陣感動，心想兒子兒媳還是心疼老輩人的，平時對兒子，特別是對兒媳婦回家吃現成飯的那一點怨恨便煙消雲散了。

  老伴便坐下來看電視，調了個電視劇頻道，正在播放電視連續劇《戈壁母親》，老伴便想起年輕時剛到兵團連隊的事，便邊看邊啜泣，像她就是那位戈壁母親似的。

  又過了一個多小時，馬上到飯點了，不見動靜，老伴便有點坐不住，伸頭喊兒子：咋還不動手做飯呀，要幫忙嗎？

  兒子和兒媳曉薇便從裡屋出來，一人捧個手機：媽你別著急，說好的兩點鐘開飯，誤不了的。便和曉薇收拾桌子，探頭朝樓下喊：虎子，和爺爺上來吃飯。

  老伴疑惑不解，便有人敲門，門開處進來一位送餐小哥，碟碟碗碗的擺了一桌子。老伴瞪大了眼睛：這是……

  兒媳曉薇說，這是外賣。看，酸菜雞，椒蒿魚，紅燒羊肉，涼菜熱菜色香味俱全，不用動火，不亞於酒店裡的酒席。吃完更省事，這些餐具都是一次性的，不用洗不用涮，桌布一包，垃圾箱一丟，完活。

  回到家裡，老甘說，現在的孩子們真會過日子，看這一頓飯吃完，啥活沒用，多輕鬆。

  老伴問：這一頓飯要花多少錢？

  老甘說：我問了一下兒子，酸菜雞200，椒蒿魚100，紅燒肉280，再加上其它菜大概800塊錢吧！

  老伴驚問：啥？咱做這一桌菜，買雞100，買魚30，買羊肉120，再加上其它菜最多不超過300塊錢，這敗家子，咋活哦……便鬱鬱不樂的坐在沙發上生悶氣。好一刻，卻突然站起來，大聲喊：老甘過來，咱明天就出國旅遊去，咱辛辛苦苦節省下來的幾個錢，不能就這樣叫龜兒子們禍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