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虔誠
2024-09-14 07:21:03
作者: 閆可平
一個黃色的鐵疙瘩在太陽的照耀下閃閃發光。它像一頭雄獅巍然屹立在街口,一些男孩女孩夾在大人中間站在不遠處圍觀,他們好奇的眼神帶著一種疑問,這鐵疙瘩也會走路?有的人上前用手摸一摸,感嘆著,羨慕著,複雜的心情溢於額頭。
圍觀者算不上人山人海,但也算得上摩肩接踵了,孩子們為了看一眼這玩意,爬到路兩旁的樹上、牆頭上、屋頂上,一睹這鐵雄獅風彩。
「呂布畔,今天早上可把我嚇死了,我以為外星人來了吶。」王二拐子對呂布畔說。
「真是外星人來早把你逮走了,讓你永遠回不了地球,回不到綠原村,再也沒有辦法拾狗糞了。」呂布畔笑著說。
周圍的人一聽,都哈哈笑了起來。
楊軍對王二拐子說:「到時候你就跟著這叉車拾糞,選你當打掃衛生的積極分子。」
呂布畔沒再理會王二拐子,他坐進高高的駕駛室里,奇特的長相真有點王二拐子說的外星人模樣,仿佛駕著立體飛碟來到西街。前擋玻璃上透出呂布畔興奮的面孔,他感到自己駕駛的叉車真像飛蝶,在西街的半空里追逐著宇宙。
呂布畔沒心觀察人們的目光,身邊的舅舅楊軍和他研究著每一個部件的功能,然後,楊軍讓他複述每一個部件的作用,又解釋了叉車的組成部分:門架,叉架,導輪,壓輪,滾輪,鏈條,搭扣,螺杆,鏈條銷子等。
一掛又一掛紅紅的鞭炮銜接在一塊,鋪了百米長的半條街,就像一塊狹長的紅地毯。小孩子們不敢靠近,被這種場面所威懾,大人們也都很嚴肅,對於呂家有了新的認識,呂子賓真的成神仙了,竟弄來這種法器,據說能舉好幾千斤巨石。
呂子賓的臉上露著得意的神情,四個兒子的威望也驟然升高,別具一格的長臉喲,像光明的路途從額頭延伸到下巴的脖子上。
呂布韋和呂布生從大門裡抬出一張地八仙桌,人們自動地讓開道,因為地八仙桌上擺滿了雞魚和三鮮,大盤子裡的那隻雞,像只小豬那麼大。人們還生怕碰掉呂家桌子上的供品,引起主人家不高興,人家家大業大,誰能與之抗衡。
老三呂布河在後邊提著酒壺和酒盅外加香火,像上墳燒紙似的一臉嚴肅,一張逗不喜的臉,他們兄弟三人把桌子放在車前頭,呂布畔和楊軍趕快從車上下來,以免衝撞了車神,耽誤車神喝酒吃菜,亨受供品。
老二呂布生對老四說:「老四,以後就看你的了,掙錢不掙錢,整整六萬元。」
老三呂布河心生不滿,說:「能的他,這車四個人都有份,都是爹的兒子。」
呂布畔並不生氣,而是傻笑著說:「三哥別生氣,等我學會了再讓你學。」
呂布河心胸狹窄,不服軟地說:「那說去吧,咱都是一個娘養的,咱爹應該沒偏沒向,一年十二個月,每人開三個月,抓鬮排號。」
「我聽大哥的,還有咱爹的。」老四呂布畔鬼精著呢,因為這車定好是讓他開的,所以他不急不躁,不爭不搶,顯得從容大度。
「都別嚷嚷了,喊咱爹和二叔去。」呂布韋對老三說,並把臉嗔起來,顯得對老三有些不悅。
呂布河不幹了,一扭頭一甩臉,說:「你咋這麼諞能,你又不是咱爹,你幹嗎護著老四?」
「老三你真不懂事,誰開車掙了錢都是大家的,人人有份,再說,今年只要翻過身來,還要再買一輛,讓你自己開兩輛。」呂布韋真的生呂布河的氣:「今天是啥日子,比娶媳婦生孩子都重要的日子,不能在眾人面前丟醜。」
「你真能,我就不聽你的。」呂布河的脖子都紅了,額上青筋像蚯蚓。
老二呂布生一看老三呂布河不服從老大的領導,於是說:「老三,還吵吵,麻雀開會似的,再說,四弟己經會開了,都洞房花燭夜了,你還問丈母娘出生了沒有。」
近處的人聽到呂布生的話,都哄地一下大笑不止。
有人起鬨說:「呂布生,來一段。」
呂子旺出現在車前,他瞪著眼睛,黑嘴黑手,張牙舞爪著,一頓臭罵,兄弟幾人都不敢吱聲了,他的突然出現讓四個「合天俊」都閉了嘴,尤其是呂布河,更是運糧河裡的蛤蟆——干鼓肚子,二叔呂子旺擁有罵人的絕對權力,因為他和爹是親兄弟,一個爹娘,二人形影不離的,誰也離不開誰,換句不好聽的話說,狼狽為奸。
楊軍在一邊笑著,看著這家兄弟挺有意思,既團結又奇怪,說話互不相讓,分寸感也不強。
正午十二點,拜車的時辰到了,呂子賓率領親朋好友中的男人們及來恭喜買車的石匠頭們出現在大庭廣眾之下,沿街的鄰居,見面都做個拱手禮,口中有詞:「恭喜恭喜,買新車了,真是家大業大。」
呂子賓回禮,說:「同喜同喜,買輛車大家方便,再說,哪有什麼家大業大,抬舉了。」
四個兒子一下怔住了,爹的風度和為人不是吹的。兒子應當向爹學習。
呂子賓招呼了四個長相奇特的兒子,站在自己和呂子旺身後,親朋好友兩人一排,隊伍竟快有百米長,呂子賓神仙似地喊了一聲:「拜車了啊——」
此時,人們猶如戲台上演員一般,參拜者都垂手直立,帽正身正,整衣整袖,面目嚴肅,做好拜車前的準備工作,只聽呂子賓說:「車神在上,不遠千里將您請來,主要是造福於命薄小家,造福於百姓,減輕災難,繁衍子孫,希望您多多照顧,事事順暢。」
呂子旺朝前一站,將香遞到呂子賓手上點著,呂子賓恭恭敬敬將香插進香爐,又將兩隻紅蠟燭點著,整冠垂手。
整個街道兩旁的人們鴉雀無聲,屏息呼吸,瞪著眼睛,看著這龐大的拜車團隊。
呂子旺大聲喊禮:「一叩首。」
參拜的人像祭奠祖宗或死去的爹娘那樣虔誠,一揖到地,抄手拾禮,手與眉齊,緩手單膝相繼下跪,手心向上鋪地,拜佛一樣地磕下去,稍停,然後再拾揖而起,叩首完畢。
呂子旺二次喊禮:「再叩首。」
參拜的人又重複著剛才的禮節。這場景真挺震撼了,人人懷著崇敬之心,有讚揚,有羨慕。有人懷著不平之心,有嫉妒,有貶低。
村委黨支部書記胡旺也在這支龐大的隊伍里參加拜車,他一邊叩首,一邊心想。
胡二就在胡旺的身後,他心裡在笑,呂家人人奇貌奇相,買輛車搞得這麼轟轟烈烈,有啥用,沒錢能辦事麼,沒有我你啥事都幹不成,以後你繼續給我送肉吧。
呂子旺繼續喊禮:「三叩首。」
呂子賓十分虔誠,所說所想,表里如一,他知道一個道理,人世間是個大江湖,德不配位,必有餘殃,但願老天爺開眼,能使生意一順百順、再順,造福蒼生民眾。當然還是造福自己為主。
盤山鷹飛進村子的上空,飛進村子的上空後,飛的速度由快變慢,不慌不忙欣賞著這罕見的拜車禮,好像在說,呂子賓喲,我的恩人,你一定會掙到大錢的……
呂子旺結束拜車禮:「禮畢,諸親友鄉鄰,到家休息,鳴炮禮成。」
呂布韋忙對呂布畔說:「快點炮仗。」
呂布畔一臉的興奮,臉紅撲撲的,他摸起桌子上的火柴,然後將鞭炮的捻子點著並大喊了一聲:「都躲開,別炸著。」
火鞭一個聲響「乒」地從地上一躍而起,閃著太陽一樣的光輝炸開,緊接著乒桌球乓,響聲不斷,雨點似的稠密炸響。每一響都冒著火光,青煙四射,和火光絞纏在一起,向遠處翻滾,那些樹上、屋上、牆頭上的孩子們吆喝著,拍著巴掌。
火鞭終於完成了一個翻滾的火蛟龍樣。
「恭喜了,恭喜了。」胡天帳拱手賀道,並隨手從兜里掏出一個紅包送給呂子賓。
「同喜同喜。」呂子賓將收下的紅包遞給了呂布韋:「別忘了入帳。」
「恭喜了,來晚了。」胡大舉著紅包一邊從東街跑來,一邊殺豬般地大喊,等他跑到呂子賓跟前不遠時,一個前驅趴在地上,險些嘴啃泥,但紅包還在手裡舉著。
呂布韋快步過去,將他拉起,笑著說:「胡叔,慢點,座位給您留著呢。」
人們都先是擔心胡大摔傷,等他被呂布韋扶起一看不礙事,然後便哈哈大笑起來。
「恭喜了,來晚了。」胡大將紅包遞給呂布韋,呂布韋當仁不讓便收下了。又有許多人送上紅包,呂布韋應接不暇只好喊著到家中去登記。
呂子賓拱手抱拳,說:「各位,都到家裡入席吧!」
「再次恭喜了。」胡二經過呂子賓身旁時說。他是故意在最後往呂家走,再次恭喜,因為他今天穿了一身好衣裳,藍色的中山裝樣式外套,裡面穿著粗布小襖,脖子上圍著一條紅花格圍巾,嶄新的青棉褲,千層底青條絨帶器眼棉鞋,因為有這身行頭,所以要擺活一下,當他朝呂子賓身前一站時,頓覺個子矮了半截,臉上雖笑,卻有些氣喘,他這才感覺不應該要呂子賓那十斤肉,別人誰的都可以要,像這樣有才能的人不應該要,這樣的人一旦機會來臨,會像大鵬一樣隨風而起、扶搖直上,別說扶搖直上,就是慢慢向上也會成為人中龍鳳。
「多虧胡老弟幫忙,大恩不言謝,請到家裡入席吧!」呂子賓做了一個請的姿勢,然後在前引路,朝家裡走去。
呂子旺沒有先回家,他卻命令老大呂布韋、老二呂布生、老三呂布河先回家:「快去招呼客人,讓老四在這裡,別讓黑狗白狗將雞鴨魚肉叨走。」
看熱鬧的人群里,不知誰說了一句:「狗叨不去,就怕黑嘴的黃大仙叨去了。」
呂子旺感到傷了自尊,於是,罵人不帶商量地,說:「當心夜裡我鑽你家被窩裡去。」
人們都哈哈大笑,還是有人嘴賤,說:「你不用回家吃飯了,黃鼠狼子吃雞毛就絕了。」
真不懂禮貌,開玩笑也不挑啥時候。」呂子旺說著雙手一背,回家招呼客人去了。
街上的人逐漸散去,零星剩下幾個小孩,呂布畔沒有回家,他以看著貢品為藉口,留下看著車。他喜歡這車,喜歡這車清新的漆味,他和這車結下了感情,就像愛上了一個姑娘,假如這車真變成一個姑娘,他會毫不猶豫地把她抱起來。
呂子賓以他神仙的法力,請到了各塘口的石匠頭,多少幾十人,坐了七八桌,東西兩院都滿員,村里最有名望的人來了,那就是村支書胡旺同志,他一臉的紅潤,春光明媚,如四季海棠綻放。開席前,胡旺首先從大座上站起,咬文嚼字,說了一番開宴詞:「在深化改革開放的今天,呂大哥順應時代潮流,盡著一個石匠的責任,為了方便群眾,花巨款買了一台叉車,我們大家以熱烈的掌聲,預祝呂大哥生意興隆,利達三江,運通四海。」
話音剛落,大家噼哩叭啦鼓掌歡迎,掌聲四起,這種掌聲確實讓呂子賓十分愜意。
胡苘繩在鄰桌上連諷加刺地說:「大小是個官,強似百姓賣水煙,大哥朝這裡一站,大家馬上拍起馬屁來。」
胡旺臉上的笑意頓減,但紅色不減反增,不悅地說:「苘繩兄弟,早幾年你連公糧提留都沒交,村里也沒追究你,以後不管任何場合,不要胡謅八扯,要維護村裡的工作,放屁多了沒啥好處,除了臭就是臭。」
「那是托咱共產黨的福,不是托咱村委的福,現在,不也是都不交了嗎。」胡苘繩又頂上去一句,然後不再說話。
胡二生氣地站起來,說:「苘繩,今天是來賀車的。」
和胡苘繩坐在一塊的胡天帳,小聲說:「這是在人家呂家,少胡來。」
胡苘繩還想說什麼,一搖頭把話憋了回去,只見呂子賓站起來說:「午時己過,大家都餓了吧,現在開席,酒儘管喝,菜儘管吃,我在這裡感謝兄弟老少爺們的捧場。」
大頭鼻子劉石匠,粗嗓門一喊,說:「哎呀,呂神仙大哥,客氣啥,明天叉車去我那裡試活。」
他說完,帶頭鼓掌,滿屋人都鼓起掌來,宴席就這樣在活躍的氣氛中開始了。
呂家今天來了三個女客人,那就是老二呂布生的三個小姨子,由他媳婦月季領著,二妹月紅、三妹月艷、四妹月麗。月季是家中一員,在廚房幫手,三個妹妹也團結一心,洗涮摘切,在廚房外臨時搭起的第二廚房裡忙個不停,還有鄰居家的幾位廚娘也在幫忙。在忙到菜上一半的時候,老二月紅給大姐說去小解然後就離開了。十多歲的月艷、月麗兩人心有靈犀一點通地點了點頭,笑了:去街上找情郎了。
「四哥,我替你看著,你回家吃飯去,做了那麼多菜。」月紅出現在叉車前,出現在呂布畔的身邊,笑盈盈地看著呂布畔那張被風吹紅的臉。
「你總這樣喊我哥,我還沒你大吶。」一股子雪花膏味襲來,呂布畔有點暈,有點興奮,自從哥哥進了她家,每次見她都是這種感覺。
「你今年多大了,四弟?」月紅直性子,開門見山。
「二十。快能找媳婦了。」呂布畔調皮地回頭一笑說。
「我二十二,比你大兩歲。」月紅的臉無緣無故紅了起來,像正在下蛋的雛雞,蛋沒下來卻憋紅了臉。
「你回家吃飯吧,我自己在這裡就行。」呂布畔客氣地說,忙著從車上爬上爬下,也不嫌冷。
「俺不餓,四弟。」李月紅話題一轉,問:「你敢開這車?」
「有啥不敢的,早上我就開過了,圍著村轉一遭,火車飛機都是人開的,一輛叉車算得了什麼。」呂布畔十分男人地吹著牛。其實他是真的會開了。
「這車以後歸你開了,賺了錢也歸你了?」李月紅瞅著呂布畔的背影,高挑的個子顯得有力而朝氣,好像渾身是勁,她很想伸手摸一下他那張長臉和那對雙眼皮的眼睛。
「車歸俺開,賺了錢還帳,還完帳大家平均分成,不能做坑兄弟的事。」呂布畔回頭看著她,見她盯著自己看,心裡不免一陣發慌。
李月紅站在那裡也臉色紅紅的,像早晨的彩霞,不知道她在想到什麼,其實,她羨慕呂布畔這麼年輕就會開車,並且會開這樣的大叉車,以後找對像,一定找個他這樣的。
兩人誰也沒有了話,都在等待著對方先說話。
這時,呂布生走出大門,看到了車上的呂布畔,同時,他也看到了二姨子月紅,於是喊道:「您倆個在那裡弄啥哩,把供品收了回家吧,時辰到了。」
呂布生喊完急急忙忙回家了。
「沒弄啥,知道了。」呂布畔回頭答話時,見二哥沒了影,於是對月紅說:「你趕緊回家,要不二哥還不知道對你姐會說出什麼話來。」
「不怕,下來,咱倆抬著桌子回家,回家後再收供品。」李月紅回過神來,忙招呼呂布畔。
呂布畔答應著下了車,兩人拾掇了一下供品,然後準備抬起桌子,呂布畔立足未穩,有點趔趄,李月紅趕忙上前抱住了他,以免摔倒,此時,李月季風風火火趕了過來。見二妹和呂布畔抱在一起臉對臉,認為兩人發生了事情,於是疾步上前,來了個捉賊捉贓。
「姐,你咋來了?」李月紅趕忙鬆開呂布畔,呂布畔一下躺在了地上。
李月季咯咯大笑,說:「睛天了,曬蛋了。」
呂布畔一個驢打滾站起來,鬧了個大紅臉而不好意思:「天本來就晴著吶。」
「大晴天你倆就幹這事,老二,你不是去廁所了嗎,叉車旁有廁所啊。」李月季自認為抓到了理,於是氣勢洶洶地訓斥月紅。
「姐,說得難聽死了,不是你想的那樣。」李月紅辯解著。
「這還是好聽的……不說啦。」李月季成了潑婦,她手指著李月紅說。
「我來看車咋的了。」李月紅對李月季的做法十分反感,她極力爭辯,並向呂布畔使著眼色,意思是你也說一句呀。
「看車啊還是看人,都抱在一塊了還不承認,紅杏出牆不嫌丟人,是不是看上他的臉長?這樣多不文明。」李月季說話聲音不大,卻像連珠炮似的,咬牙切齒犟鼻子,好像對待階級敵人一樣。
李月紅被姐姐罵得雲裡霧裡,後來,她一想,罵就罵吧,自己反正也有想嫁給呂布畔的意思,忽然笑了,說:「希望姐姐成全我,不要在大街上咋咋呼呼的,反正早晚要找婆家。」
「死妮子,不要臉,回家看我怎麼給咱爹說,走,吃飯去,吃完飯走人。」她上前一把拉住李月紅的手腕就朝家拽。
「嫂子,咋回事,你神經病呀,要不是二姐及時抱住我,我從車上摔下來會摔個腿斷胳膊折的,雷鋒你不表揚,怎麼還罵起來了。」呂布畔終於出口支援李月紅,李月紅心裡熱乎乎的。
「你個四彪子,看起來老實巴交的,實際上是只偷腥的貓,幸虧石塘里沒有女人。」李月季邊拉著月紅走,邊回頭狠狠地說。
呂布畔被李月季的話氣笑了,反而說:「二嫂,你說的都對,我給二姐約好了,今天夜裡就私奔。」
「你個彪子,我告訴你二哥,讓你二哥揍你,讓你挖一家人牆角……不對呀,你倆私奔為啥要說出來?」她忽然明白上當了,於是撲哧一聲笑了,把李月紅的手鬆開一甩,說:「剛才我太冒失了,我才不管你倆這個二百五呢,愛朝那跑朝那跑,你跑了誰開叉車,還能跑出綠原村的石塘去。」
李月紅看到姐姐抽身想跑,恨恨地說:「告訴你那口子,寧拆十座廟,不悔一樁婚,他在中間搗鬼,小心我把他的嘴撕爛。」
李月季拖著個大肚子,囁嚅著說:「沒有他的事,沒有他的事。」
李月紅看著倉惶逃走的姐姐,沒再說什麼,她回到供桌前,看著也來到供桌前的呂布畔,呂布畔也看著她,兩人突然都無聲地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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