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西窗事發入夜來
2024-09-14 07:21:49
作者: 閆可平
李家吃喜面那天,李月紅和呂布畔趁人們海吃海喝的時候,找了一個既危險又安全的地方談情說愛,這個地方,就是西屋的床上。
開始,兩人還穿著上衣,後來感覺隔衣如隔山,兩人索性褪去衣服。
宴席散的時候,呂家由於人多事亂,沒有注意到呂布畔上車回家的事,大家因為高興各自坐車回家了。當然,也不是沒有人注意到呂布畔沒上車,他二哥呂布河就知道,但他不知上那裡去找呂布畔,又不敢聲張,只好將此事壓在心裡自己知道就行了。
呂布河知道在堂屋酒桌上呂布畔酒未喝完、飯也沒吃就溜了出去,肯定是找李月紅,因為兩人見面時表情異常。大家上車走人,他就一言不發,也沒說呂布畔還沒上車,楊軍舅舅又喝了點喜酒,把車一開,拉著一車男女回綠原村了。
蕭妮心情暢快,開著奔馳送回呂子賓等人,然後再回到鎮上喜客來,向高俊發表對這次吃喜面的感受。
李經紀在席宴上和呂子賓、呂子旺喝了不少酒,親家相見格外熱情,感覺一直親熱不過來,勸酒入心,說:「喜酒不醉人。」
呂子賓也是勤飲勤推辭:「水大泡倒牆。」
李經紀又和高俊攀談了一整席的話,直到客人走了,席也撒了,便感覺不勝酒力,跑進裡間屋,狗鑽柴禾垛似的和衣躺下。
姚氏送走女客人們後,便和李二傻媳婦玲玲,還有幾位街坊婦女,洗盤子涮碗,擦桌子送板凳,一直忙活到天合黑,天黑以後,她高興的心勁兒過去,累得腰酸腿痛背抽筋,若不是添兩個孫子的心理作用,早鑽到被窩裡給李經紀暖腳去了。不過,身子骨雖然硬朗,還是熬不過年輕人,她先行一步鑽了窩,身子骨好像散了架。
天空上,月亮升了起來。
呂布生像個家奴屁癲屁癲地在客人們面前跑前跑後,屋裡屋外,床上床下,真是模範丈夫。他看兒子,看兒子的圓臉蛋,看兒子的小模樣,給兒子換尿布,給兒子擦屁股。他還高興得忘乎所以,心裡念念有詞:兒子啊兒子,我可愛的小寶貝。
「老三老四,忙了一天了,關上大門睡覺去吧!」李月季不喜歡這兩個敵人在呂布生面前晃來晃去,怕她們結成統一戰線。現在沒活幹了,可以讓她們走人了,但她忽然發現一個問題,她的目光直視哄著孩子的呂布生:「老二呢?」
呂布生被李月季看得心裡發毛,忙說:「我不知道,我一直就在這屋裡,我一下午沒見她。」
「對呀,二姐呢,整個下午沒見她人影。」老三老四對望了一眼,幾乎同時意識到這個問題,其實都知道這個問題。
「她會不會太累先睡了?」呂布生瞎猜著說。
「不會。」李月季眉生俊氣,妖味繚繞,她對呂布生說:「她對你四弟有意思。」
「不會不會,老四那個長驢臉,二妹怎麼會看上他,再說今天他在男客桌上……咦,我和老爺子敬酒的時候……」
「敬酒的時候怎麼回事,講下去,怎麼不講了?″李月季從呂布生的話語上、表情上發現了什麼:「是不是四弟也不見了?」
「沒有沒有,他回家了。」呂布生急忙掩飾,恐怕有火燒到他的身上。
此時,月艷偷偷拉了一下月麗的衣角,一個眼神,意思是你去西屋去看看,李月麗會意,一聲不吭出了屋。
月麗走出屋撒丫子就朝西屋跑。院子挺大,但也沒有月麗的腳丫子大,「蹬蹬蹬」幾十步,她便來到西屋門前。來到門前,她定了定神,用手把門輕輕一推,門一點不動,乾脆用力推,門仍然不動,門在裡邊閂牢了,她又跑到窗戶前,用手將窗戶紙搗了個窟窿眼,把臉貼上去。
「二姐,你睡了麼,怎麼關上門了?」
此時,突然聽到屋裡床上有人像鯉魚打挺一樣跳起來的聲音,並聽見李月紅說:「布畔,壞事了,快穿上衣裳。」
「捨不得你。」
「走吧,有的是機會,俺上山去找你。」
李月麗聽到裡邊的對話聲,一急話便跑出了嘴:「壞了,您倆同流合污了?二姐,趕快讓四哥走,大姐懷疑您倆了。」
「四妹,幫幫二姐,你去裝肚子疼,去東屋裡纏著大姐,她嗓門大,萬一咋呼起來,咱爹可不是吃素的。」月紅隔著窗子說:「他馬上就走,先別關大門。」
兩人正隔著窗子說話,堂屋門吱扭一聲開了,李經紀披著棉襖走了出來,第一眼便看到四姑娘李月麗,在月光下正趴在窗戶台上同屋裡的人說話。
「四妮,同誰說話吶,還不睡覺,不累呀!」他好像不經意地說。
李經紀剛才睡下一會,想小解,因為忘了拿尿罐子,只得重新起床,他疼愛姚氏,沒讓姚氏起床,他起來床一開門,偏巧遇上四姑娘趴在窗台上同屋裡人說話,頓時心生疑惑,但是,女兒們的事不好意思明問,只好如此這般說。
「馬上就睡,同姐姐捉迷藏呢。」李月麗雖膽小卻聰明,隨口編了個謊話。
「噢,睡去吧,別玩了,明天還要去上學。」李經紀憋著小便沒有去廁所拿尿罐子,而是走到大門底將大門鎖了。
「完蛋了,完蛋了,完蛋了。」李月麗學著姐夫呂布生在心裡說,她見大門落了鎖,只好裝著去東屋,磨蹭著不走快,以免爹能看出貓膩來。
李經紀鎖上大門後,又去了廁所小解,小解完拿了尿尿罐子回來的時候,見女兒朝東屋走,並且走得很慢,蝸牛似地移動。
「閨女,你的屋在西邊,怎麼朝東屋跑!」李經紀不明白,他一邊朝堂屋走,一邊問。
「我三姐也在那邊看侄子呢,俺喊她一塊睡。」李月麗緊張得額頭出汗,背部發涼,好在爹沒再多問,自己能夠應付過去。
李經紀走進堂屋將門關上,並喊了姚氏躲在門後,通過門縫朝外觀看,看到四閨女並沒進東屋,卻又折身回來,來到窗台前,又把臉湊到窗戶上小聲說話。李經紀不免更加生疑:這閨女咋回事,不睡覺卻趴在窗戶上講什麼話,她聲音又小,又隔著木門,根本聽不到說話內容。她為什麼不進去說話,姐妹仨,兩張床……?如果老二老三也在東屋,他給誰在說話?老大不會在西屋,同誰捉迷藏?哄老子吶。於是他像貓捉老鼠那樣,和姚氏在門後邊等著,通過門縫觀察著。門縫雖不大,卻能看得清院中世界。關鍵時刻,貓一樣出擊:喵,捉住嘍……
李月麗很緊張地告訴二姐,說:「二姐,我幫不了你了,你們繼續談情說愛吧,咱爹把大門都落了鎖,我去東屋大姐那裡。」
「別別別,老四,幫幫二姐,把你三姐喊來,把大門打開,這樣吧,你從大姐那裡把鑰匙偷來。」李月紅小聲安排妹妹說。
「好吧,我去喊三姐,鑰匙我是不敢拿,三姐來了你給她說。」李月麗十分膽小,但挺聰明,她說完去了東屋。
李月麗剛進了東屋,李月季審視的目光便盯著了李月麗:神色不對勁,嗯嗯嗯嗯……
「老四,幹啥去了?」
「俺去了趟廁所,回來時遇到了咱爹。」李月麗在大姐面前較為放鬆,因為是一樣的級別,都是爹的閨女,都是李家的公主,當初因為爹娘要生兒子才晚出生來到這個牛經紀子家裡。現在她知道,大姐是懷疑二姐和呂布畔有事的,只是沒有說明,至於她幫二姐,是因為二姐有了應該得到愛的自由,所以,她不會忘記鑰匙的問題,得把這事暗示給三姐,於是說:「咱爹把大門鎖了,三姐,咱們睡覺去吧!」
「……嗯嗯,睡不著,玩一會,明天上學又不累。」月艷笑著說,不過,心裡不由得一沉,因為鎖了大門,呂布畔就插翅難飛了,因為二姐和呂布畔的事她知道,二姐和她商量好的,不管怎麼說,幫忙總要幫到底,於是她不慌不忙,裝模作樣地,眼睛溜溜疾速轉了一遭,便看到了梳妝檯上的鑰匙,她裝著去梳妝檯上看鏡子,彎腰轉背,擋住李月季的視線,隨手將鑰匙拿在手裡,然後打了一個哈欠,說:「老四,咱也睡覺去,明天還要去上學。」
月麗看到三姐拿了大門上的鑰匙,心裡踏實了許多,這鑰匙也算是偷吧。大門上的鑰匙一共兩把,一把是爹娘拿著,一把是大姐月季拿著,每晚鎖門的活都由呂布生代姐姐來干,晚上誰也不准出去,管理甚嚴,也防止雞鳴狗盜之輩來拈花惹草。
李月麗和李月艷一對眼神,彼此心神領會,心有靈犀。哄孩子的呂布生狐疑地看著她倆的背影,感覺到有什麼事情要發生:這兩個八九歲的女孩子特鬼,性格上不像老二那樣……
「看什麼看,你那雙色眼,小心我給你戴上驢拉磨的眼罩。」李月季嗔怒呂布生。
「不看不看。」呂布生嘻笑著說,他把目光轉向李月季的面孔,說:「我媳婦越來越漂亮,誰也比不了。」
「這還差不多。」李月季走上前去,很認真地親了她一口。
再說李月麗和李月艷二人來到院中,李月艷負責去開大門,李月麗負責去通知李月紅和呂布畔走人。
李月麗輕輕敲了敲窗戶,小聲喊道:「二姐,三姐去開大門了,快點讓他走吧!」
「知道了。」李月紅回答說。這一會,李月紅和呂布畔在屋裡度日如年,兩人早己穿了衣服,等待月麗的消息,李月紅開了屋門,探出身子,看了看堂屋裡電燈熄滅,堂屋門緊閉著,然後放下心來。然後,她讓呂布畔出了西屋,她也緊跟著出來,上前拉住呂布畔,摟住呂畔的腰,又一次親了呂布畔,眼中閃著淚花說:「俺什麼都交給你了,你不要辜負俺呀!」
「生離死別呀,快走。」李月麗催促著,臉紅著,因為她第一次看到男女親吻的場面,不禁生氣,時間有限啊,還不趕快走人,有時間再親去唄,這些可恨的大人們,親個嘴有那麼重要嗎?
呂布畔做賊似地轉身就走,突然又回身來,堅決地說:「姐,俺一定來娶你。」
開大門的李月艷已將大門上的鎖打開,見二姐和呂布畔還沒出來,忙折身回到院中來催:「快點,要不然大姐就會發現的。」
話音剛落,堂屋門上的燈突然大開,門也牛胯似的分開,李經紀和姚氏從堂屋裡跳了出來。
「都別動。」李經紀大聲斥責道,他像武大郎喊賣燒餅似的。他快步走到院子,越過呂布畔和李月紅身邊,以武大郎擔挑子似的步伐跑到大門底,哐啷一聲把大門鎖上。
李月紅、呂布畔、李月艷、李月麗都傻眼了,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誰也沒經歷過這種場面。
李經紀鎖上門回來,並拔掉了鎖上的鑰匙,他倒背著雙手,不緊不慢地走回院中,小氈帽在月光下黑青黑青的。他來到呂布畔面前,圍著呂布畔轉了一遭,相牛似的眼神灼灼生光,說:「你小子喝完喜酒沒走呀,席宴上你中途退場,我以為你是躲酒,沒想到你拈花惹草來了,像牛行的公牛亂鬨鬨,真不是個好東西,我親家怎麼養了你這麼個混蛋小子。」
「爹,你誤會了。」老三月艷鬼不溜丟,計上心來,一笑一顰似如嬌月輻射,如門燈之光撲朔迷離。
李經紀二話不說,舉手劈頭給了月艷一巴掌,啪地一聲拍在頭頂上,說:「小小年紀,就不學好,給我一邊呆著去。」
月艷並沒打疼,吐舌一笑站到一邊去,而李月麗則嚇得躲在了月艷身後。
姚氏走上前來說:「她爹,都到屋裡說話,別站在外邊,再說晚上天涼,小心春瘟呢。」
李經紀氣忿忿地說:「都給我滾到堂屋去,老四去喊你大哥大姐。」
李月紅心想:反證你沒捉姦在床,來個死不認帳,不過,這不是最好的方法,應當想個辦法,於是她對呂布畔說:「四弟,你肚子還痛嗎,怎麼睡到現在才起來,剛才我要不喊你,你恐怕要睡到明天了,引起俺爹俺娘的誤會。」
「噢,嗯嗯!」呂布畔答應著,明白了李月紅的意思。
所有人像犯了罪一樣沉默不語地走進堂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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