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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水景雅居客運人

2024-09-14 07:22:19 作者: 閆可平
  呂布韋打算看一眼二叔呂子旺再回水景雅居處理自己和林小小之間的感情問題。奧迪A6駛進人民醫院,呂布韋下車後在呼吸科見到了二叔呂子旺,爺倆一見面,呂子旺便老淚縱橫,弄得呂布韋心裡也不是滋味。無非就是說,本二叔病情加重了,這麼多的錢不能賺了,也不能在廠子裡掙大錢了,真傷心呀,錢沒掙完就要死了。

  「二叔,好好看病,身體康復後還能繼續上班,給你買輛輪椅,坐在輪椅上看大門,或者再買個呼吸機戴上,你老人家生命不息,戰鬥不止。不過,這些根本沒必要,你不上班也發給你錢,再發給你五十年的工資錢。」呂布韋朝二叔說。

  「二叔還想年輕,可是時光不能倒流,年輕時的心愿也有沒有實現,沒有實現的那些理想還想再實現。我呀,感謝老天爺再賜給我生命的理想吧!」呂子旺抹一把鼻子擦一把淚,後悔著自己的人生。

  「什麼樣的理想?」呂布韋莫明其妙。

  「這麼好的社會,我還想再活一百年。」呂子旺哭哭啼啼地說。

  呂布韋心裡咯噔一下子,今天做了一個夢,二叔會死的,天齊仁聖大帝說明了他死的原因,呂布韋不禁倒吸了一口涼氣。人越臨近死亡,求生欲望越強烈,這是最寶貴的臨床經驗。至於二叔能活幾天,那是說不準的,他沒有把這個夢告訴任何人,也沒有時間告訴任何人。今天還要回水景雅居,於是便起身說:「二叔,你放心,你還能再活五十年。」

  「你讓布韋去忙吧,十個人也替不了他。」馮倩倩在一旁埋怨著說。

  「那好吧,你過幾天再來看我。」呂子旺有一種離了親人就活不了的感覺,沒辦法,來看看自己就不錯了。每個人都有自己的責任,都有自己的想法。

  「二叔,你有事就給我打電話。」呂布韋心裡沉沉的,囑咐他說。

  「啥事也沒有,不缺錢,不缺糧,就缺人陪我說話。」呂子旺嘆息著搖著頭,咳嗽著說。

  「二叔,我身邊有點事需要處理,處理完過來陪你老人家說話。」呂布韋起身朝病房外走去。他也不願意離開二叔,二叔是最稱職的二叔,也許他在陽間停留的時間並不多了,天齊仁聖大帝喲,再讓二叔多活數年,讓他看到布輝妻子茹茹懷孕,並給他生出一個孫子來。

  「走吧,走吧,時間就是金錢。」呂子旺無奈地讓呂布韋離開,其實說這一句並不是他的真心話,他不願意呂布韋離開,卻又無奈,只有讓他走才顯得自己大度。

  呂布韋走了。

  水景雅居別墅。

  呂布韋開著奧迪A6駛進水景雅居,然後在停車場上泊下車,呂布韋老遠就看到女傭童新在和「播音員同志」林小小散步。林小小散步的動作很輕,很慢,好像怕身上有什麼寶貝掉下來,她們順著迴廊走到池邊涼亭下,在月芽桌前坐下休息。

  呂布韋下來車,穿過院中的山山水水、九曲迴廊,在亭榭旁的廊廳里坐下,看著小湖裡的紅色金魚。他沒有先去林小小那邊,他在想如何面對林小小,看到了林小小思想上便有些動搖,他不願意讓林小小離開自己。

  童新陪著林小小慢慢地啜飲一種叫脈動的飲料,動作像蝴蝶在桌前繞來飛去。其實她倒像慢慢飛升的蒲公英花。童新長得挺標誌,櫻桃紅的唇,兩條不長不短的細眉,耳垂上開著兩朵綠寶石花,寶石花放著星光,散漫有致,婀娜多姿,輕揚揚地行走坐立……

  林小小顯然發現了呂布韋坐在魚池旁,看出呂布韋神情有些憂鬱,心裡禁不住悸動了一下,走了過來。

  「布韋,你不高興,怎麼回事,誰惹您啦?」她上前摟住呂布韋的脖子,並且在呂布韋臉上親了一口,將身子偎了過去。

  「二叔的病在加重,剛才我去看過。」呂布韋輕輕推開她,對於她的熱情產生了抗拒。他說出自己不高興的原因,當然這不是主要原因。

  「轉醫院呀,北京、上海,或者外國也未嘗不可。」林小小以一個女人的敏感,意識到呂布韋情緒上的變化,她又說:「爹和娘還好吧,你和大麗姐的關係處理的怎樣?」

  「爹還是老樣子,娘還是那麼年輕,大麗是個好媳婦。」呂布韋平靜地說。

  「咱倆就這樣過,我也不在乎什麼名分,等有一天你感覺我不新鮮了,就給我一筆錢讓我走人,租下一家花園,與世隔絕,不再去做那個枯燥的播音工作了。」林小小輕描淡寫地說。

  「……我也不想和你分開。」呂布韋心情沉重,突然說:「並非是我不愛你,我不能欺騙自己的良心,你是一位好姑娘,我也不能耽誤你。」

  「你說什麼……走,回客廳去聊。」林小小一笑,聽到這話並不生氣,只不過她感到非常吃驚。

  她輕輕拉起呂布韋然後攙扶著,像攙扶老人那樣小心翼翼,當她一笑,天上的太陽都黯然失色。呂布韋隨著她,兩人穿過迴廊走進客廳。

  童新沏了兩杯白茶放在圓桌上,白茶散發著暗香,茶葉落進杯底後滋潤地沉睡過去,等待主人喚醒。

  「先生,夫人,茶沏好了。」童新微笑著退到一邊,等候著隨時被差遣。

  童新三十多歲,一笑臉上就有細紋,眼角上也有許多魚尾紋。對於她的歷史呂布韋並不了解,她是從家政公司招聘過來的,學歷是省城的大本,看樣子她很喜歡打扮,細長眉化妝時進行了縮短,眼睛是世界上女人中最漂亮的那種,眼皮重疊得十分好看,鼻子中正,唇薄,一看就知道是那種能幹的女人,但卻不知為什麼干起伺候人的工作,招聘時以私人保鏢的身份過來的。真是大千世界無奇不有,一個人有一個人的活法。

  「你下去吧。」呂布韋揮了揮手,不耐煩地說。

  童新去了二樓,她的房間就在二樓。


  「可以說話了。」林小小去坐到呂布韋的對面,中間是一張心型桌子,這樣二人可以保持距離。

  「開個價吧。」呂布韋抑制著心中的痛苦說:「並不是精神賠償,咱也不打什麼官司。」

  「旅客同志們請注意,開往綠原的客車到了,請旅客同志們帶好自己的物品到六號檢票口上車。」林小小使出自己的職業本事,來喚醒呂布韋對她的愛,但好像不可能了……開個價,在呂布韋的眼睛裡,不對,在有錢人的眼睛裡,愛情可以買賣……什麼狗屁的愛情,人心向愛,是屬於私慾的本能,越愛越傷情,這個世界上人人都在為動物本能尋找著遮羞布。其實,她之所以辭掉工作來到呂布韋身邊,是因為他的奇人異相和才幹,也並不是真愛布韋,沒想到相處一段時間之後,自己才真的愛上了他,她知道,也許有一天她會離開他,但沒想到這一天卻又來得這麼快,沒想到是今天。

  「……」呂布韋沉默了,長臉變得更長,如果用鋼捲尺去量一下,至少也得有一尺四。

  認識林小小並不是偶然,因為林小小是汶縣客運站播音室里的廣播員,聲音像家裡柏樹井裡的水一樣甜,這聲音引導著汶縣人走向遠方,又從遠方歸來,音質特別入心,令人心癢,他忍耐不住內心的激動,然後去播音室找她,並給她送上一張名片。

  「同志,我們素不相識呀!」當時,播音室里不忙,也只有林小小一人,她看到這個奇特的人長著動物似的長臉,這長臉並不難看,她在電視裡見過這個人,是縣裡什麼方面的帶頭人。對於他的長相她並不介意,關鍵是他這個人的才能。這張長臉是縣裡的勞動模範,是綠原村招商引資的成功者,是位實業家,擁有數億資產,和天上的財神爺一樣富有。當然,誰也沒見過財神爺,應該說他就是縣裡的財神爺,坐擁半個綠原山……認識這樣一位朋友也並非不好,生活常識告訴她:跟著英雄打天下,跟著商人有財發。

  「我是綠原村的呂布韋。」呂布韋有些心虛,有些膽怯,因為家裡有老婆有兒子,為什麼還要找這樣一位貌若天仙的女播音員,只因為心中有那個願望,那種不平。

  「在電視上見過您。」林小小莞爾一笑,說:「大名鼎鼎,如雷貫耳。」

  「你的聲音很美,引導著人們出出進進,積極向上,我想認識您。」呂布韋鼓起勇氣,甩掉了思想包袱,要用自己的能力,來彌補自已的初戀,來平衡自己的心理。

  「呂老闆,認識您很高興,像你們這樣的有錢人,過億資產,和財神爺的家產不差上下,當然,誰也沒見過財神爺,您就是本縣的財神爺,認識您這樣一位朋友並非不好。」林小小無拘無束地調侃著說。

  「我並不是有錢才交朋友,因為我經常出差,經常聽到您的聲音,您的聲音像天籟,就如藍天白雲非常陽光,所以……」呂布韋擇詞造句,用最好的語言來讚美林小小。

  「所以您就來找我了。」林小小忙接過話茬,她心中怦然一動,她為自己的說話不矜持而感到臉紅,還好,播音室里沒有其他人。

  「是這樣……」呂布韋欲言又止,雖是中年人卻是孩子般的表現。

  「呂老闆,我現在正在上班,下班以後我約您。」林小小客氣、禮貌、羞澀地說,並玩著那張名片。

  「晚上六點見,水景雅居,我來接您。」呂布韋心中平靜下來,表現得很有風度,其實,他內心像熱油一樣在鍋中翻滾,戀愛真容易,必須動真情。


  「……」林小小點了點頭,默許了。

  林小小知道這是一個純種的鄉下人,再有錢也是鄉下人,在骨子裡是由大山、土地與河流織成的,不會玩女人,不會嫖,不會賭,不會拈花惹草,看他那局促不安的樣子,就沒和女人談過戀愛,生意上卻是個大咖,在男女關係上是個笨雛鳥,和這樣的人在一塊不會有什麼危險,危險應該來自自己,不,還是要看他是怎樣一個人。

  林小小感覺有些不好意思,對於這個鄉下人充滿著好奇,她決心要到動物園裡闖一闖,探一次險。

  就在那天晚上,林小小坐上呂布韋的奧迪A6來到了水景雅居,成為這棟別墅的主人。哇噻,大門上有門衛,客廳里有女傭童新,院子裡有網球場,有露天泳池,有停車位,有山有水,一生中都想來這個地方一次,沒想到還沒有一生呢,就成了有錢人的客人,願望變成現實,瀟灑走一回。

  「你為什麼約我呢,我只是客運站上的一個播音員。」林小小喝了一杯葡萄酒,小心翼翼地問他。

  「我喜歡你的聲音,你的聲音將我放逐,每次從大山里把我喊出來,然後又把我喊回到大山里去。」呂布韋口才比當年好得多,因為是大老闆,交際又多,話自然就學了很多。

  「省城的、京城的,不是更好嗎?」林小小臉色有些發紅,心裡有一種說不出的感覺,就如呂布韋在她心裡種上了一粒種子,逢著春天的小雨就發芽、就開花、就結果。

  「沒有鄉音味,太遙遠,遠水解不了近渴。」呂布韋詞不達意,看著林小小可愛的小模樣,那柔美的樣子,就像一個熟透了的柿子。

  「你渴了麼?」林小小用很小的聲音引誘著他,因為她是一個熟女:「我……甘願做一個柿子讓你吃,柿子炒雞蛋也行,煲湯喝也行,吃法是由你自己決定,但不能不負責任。」

  「嗯嗯嗯。」呂布韋點點頭,好像不知所措,他十分被動。

  「我能給你解渴麼……? 」林小小眼睛裡閃著一種奇異的光,光產生光暈,她在光暈中,有差澀,有種睛天似的蜜意,她羞答答站起身來主動走向呂布韋。

  呂布韋真有些不知所措,心中有些後悔,後悔自己不該說遠水解不了近渴的話,完蛋了完蛋了,她提前來送水解渴了。城市姑娘真勇敢,真開放,抓住戰機就衝鋒陷陣。她來得慢,也來得很穩,像天上的一片雲,走向火爐一樣的太陽。她身上散發著香氣,是李大麗身上所沒有的,她的香氣已開始進入他的鼻孔,從鼻孔里沖向大腦,從大腦滑落心臟……如果現在拒絕她,對她來說是一種傷害,對自己來說是一種殘忍。如果順其自然,自己嚮往已久的那份愛則得到滿足,還再等什麼呀,上吧!他毅然站起,一下將林小小抱在懷裡,又一個哈腰轉身,如駿馬圖騰,馱著林小小上了二樓臥室。

  「旅客同志們請注意,開往綠原的客車到了,請旅客同志們帶好自己的物品,到六號窗口……」

  童新急忙來到客廳,先是驚訝,又是洗耳恭聽,她不明白,客運站的播音室怎麼搬到水景雅居來了,當看到客廳里空無一人時,她啞然失笑,馬上明白了是怎麼回事。

  ……


  「我的聲音好不好聽?」林小小有些不滿意呂布韋的態度,從鼻里發出一個音來:「哼。」

  「好聽,你聽我說。」呂布韋從沉默中驚醒,說:「我是迫不得已,我是個不格的鄉下人。」

  「肯定的,我是一個不合格的城裡人,合格的人就不會出現追一個奇醜的中年男人。你也說對了,你是一個不合格的鄉下人,你改變不了你不合格鄉下人的野性。」林小小有些譏諷的意思。

  「但是,太陽是一樣的,月亮是一樣的,天空是一樣的,你如果還愛我,每天對著月亮和太陽祝福吧!」呂布韋對她痛苦地說。

  「你說到月亮和太陽,月亮和太陽的光輝在農村和城市也不一樣,月亮也是如此,天空也是如此。你們那裡的月亮和太陽是石粉做的,月亮和大陽的天空也是石粉做的,而城市的太陽、月亮、天空都是知識、敬業、忠誠做的,都是無塵的,不信的話你回家去看看,你們土地里的莊稼葉子上,路邊的樹木上,別墅的門窗上,以及院子中間的草坪上,到處鋪滿了石粉,迷失了作物和動物的眼睛,你的愛變質了,祝福還不是糊弄鬼的話!」林小小有些激動,她抑制著滿腔憤怒說。

  「所以,你就斷言我們的天空不一樣,你知道不知道,有一種愛叫分手。」呂布韋悟出了林小小執著的原因。

  「就是這樣。」林小小不打折扣地說:「……現在我和你說不明白,總有一天我會和你說明白。」

  「但是……」呂布韋還想說什麼。

  「這就是你不懂愛情的原因,你認為相愛就在一起,不愛就分手各走各的,免得大家都傷心。」林小小質問他:「你認為愛情如乘車,發現車走錯路趕緊下車。」

  「但願如此。」呂布韋聽到這裡,感覺到他和林小小的事情很簡單,自己上錯了車,趕緊下車吧!……不對呀,愛是一份收穫,怎麼能說扔就扔掉吶:「不是但願如此。」

  「就是但願如此?你只是想到了一面,你心裡並不平衡,因為你家沒錢才拿你妹妹給你換個媳婦,這事對誰也不公平,就在當時那個年代,能換上個媳婦也就很了不起了,村里老百姓也會為你父親的才能而驕傲,現在有錢了你就多找一個唄,找一客車都沒問題,只要能養得起。」林小小又怒從心起,說起了呂布韋的過去。

  「小小,不要口無遮攔,我當時娶李大麗確實無奈,一個男子漢還要把自己的妹妹拿出去換媳婦,心中十分慚愧,我對不起我的妹妹,我心有不甘,我想用我自己的努力重新再來,沒想到,我對我心愛的人傷害得更深,我不只是傷害了大麗,也傷害了我的父母,也傷害了我的妹妹,沒有給家裡帶來好的家風。」呂布韋心情沉重地說,馬臉有著苦瓜一樣的表情。

  「你現在想明白了?讓我退出是吧?」林小小自輕自賤,並帶有一些威脅性的口吻。

  「小小,我也是沒有辦法。」呂布韋痛苦地說:「我是愛你的。」

  「我希望能夠嫁給你,不能讓你不明不白地養著,我照常到客運站上班,別弄髒了社會環境,污染了天上的空氣,沒想到,還沒到終點站你就下車……」林小小心生怒氣,擰眉咬牙,那種柔和的面孔變形,甜美的聲音消失,淚流滿面。


  「閒話少說,長痛不如短痛,開個價吧,要多少錢才能補償你這兩年來的精神損失。」呂布韋知道,必須忍痛割愛,自己絕對不能同時擁有兩個女人,大麗是他的糟糠之妻,常言道:糟糠之妻不下堂,別說不下堂,更不能離婚。林小小是他生命中的第二個女人,按世人的說法是第三者,也就是小三,分手的應該是她。

  呂布韋因為和林小小這事,在家中的地位都不能鞏固,尊嚴幾乎蕩然無存,處處是冷眼,處處是嘲笑。

  老三家柳藝兒,在一次家庭宴會上,帶著酒意說,什麼時候再把二房娶進來,有個良好的開端。

  當時老三呂布河為了給大哥找補,訓斥道:就數你能。

  沒想到話音剛落,柳藝兒轉身去廚房拿了把明晃晃的菜刀,一把擰住呂布河的耳朵,怒氣沖沖地說:你要長出三隻腿來,我在你打盹的時候把你做個涼拌菜,吃不了餵狗!」

  呂布河連說不敢,月紅、月季都抿著嘴笑,李大麗卻是兩眼含淚,孩子們不知發生了什麼事情,都驚恐地瞪著眼睛。

  「老三家,把刀放下。」馮遙遙眼睛一瞪、頗有楊家將里佘太君的威風。

  柳藝兒提著刀走了。

  呂布韋知道老三家是殺雞敬猴,但還是一句話將大家震住:真沒家教。然後走人。

  呂布生忙打圓場,說:「吃飯吃飯,正常反應。」

  呂布畔一笑說:「二哥真能。」

  ……

  「一年半算二年,四捨五入,給我一千萬。」林小小杏眼眨眨,好像遮住一層眼淚。

  「要的不多?」呂布韋希望林小小多要一些錢,那樣他心裡才好受些,他不願意放棄自己努力得來的感情,哪怕是傾其所有,只要林小小開口。心想:親愛的小小,我實在是沒辦法呀!

  「那輛紅色哈佛我也開走,我在你眼前消失,永不回來,離開這個傷心之地……你毀了我一生啊!」林小小臉色有了變化,就像一塊生鐵,或者就像暴風雨的前兆,面上,烏雲滾滾,雲捲雲舒。

  呂布韋朝二樓喊了一聲:「小童。」

  「哎。」童新噔噔噔下樓來,站到呂布韋面前,小聲問:「先生。」

  「去車裡把我的包拿來。」呂布韋將鑰匙丟給童新,說:「哈佛紅奔車上。」

  「是。」童新乾淨利索,出去一會就回來了,她把一個鱷魚皮包送到呂布韋手上。

  呂布韋打開皮包,拿出一張紅色支票,又取出筆來,毫不猶豫地簽了名字,讓童新交給林小小。

  林小小接在手裡,眼中含淚而笑,她看著那張紅色支票說:「謝謝,車,我開走,二年我能掙一千萬,外加一輛車,這是多麼高的工資啊。如果我用十個二年,讓十個男人來乘我這輛車,我將會擁有十個孩子和十個一千萬呀!」」

  「一路保重吧,你永遠別忘了有一個男人還愛著你……」呂布韋心中總是難以割捨,一種難言的酸楚使他骨鯁在喉,說:「如有困難,你還可以打電話告訴我……」

  林小小手搖著那張支票,邊走邊說:「旅客同志們請注意,開往綠原的客車就要到了,請旅客同志們帶好自己的物品,到六號檢票口上車……你沒有考慮好,上的什麼車呀!」

  呂布韋和童心隨她走了出來,她回過臉來,滿面淚水,卻是笑著說:「呂先生,免送,我們互不相欠!」

  呂布韋和童心止步。

  林小小奔向停車場中心,拉開一扇紅色哈佛車門坐進去,將支票扔向工作檯。車慢慢起動,慢慢掛擋,慢慢加油,慢慢旋動方向盤,慢慢在寬闊的別墅大院子裡遊蕩……網球場、游泳池、綠草地、紅菊花、首烏藤、以及假山立鶴,牌坊迴廊……熟悉而又親切,陌生而又悲傷,車在別墅院內轉了三圈,她對自己的肚子說:兒子,給你爹告個別吧,他還不知道有你呢!

  笛笛,車己到了大門,兩聲鳴笛既是辭行,又是斷腸。紅色的哈佛奔馳像一條喪家之犬,消失在柳蔭道上……

  「她懷孕了?」童心帶著一種哭音說。

  呂布韋聞言哎喲一聲蹲在地上,瞪著眼睛說不出話來,他感覺心臟被剪子鉸了一下,滿臉大汗淋漓,他急忙站起來,一個踉蹌不穩,便倒在別墅大廳的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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