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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各有感情盪鞦韆

2024-09-14 07:22:25 作者: 閆可平
  馮遙遙把呂子賓拉到屋裡坐下,呂銀兒忙送上一塊西瓜。呂子賓接過吃了兩口便放在桌上,目光專注地看著呂銀兒好像有話要說,但沒有說出來,可能是大腦語言中樞短路,把想說的話忘了。可能是想說什麼,又忘記要說什麼,可能是想說什麼,又不願說什麼。

  「吃吧,他爹,這西瓜是甜的。」馮遙遙哄孩子般的對呂子賓說:″這人啊,只要站久了是要累的。」

  「不吃,你這個小演員,要好好演戲,我讓你演什麼你就演什麼。」呂子賓十分霸道地說。

  「他爹,今天不適合演戲,改天讓銀兒唱給你聽。」馮遙遙勸解說。

  「不行,外邊院子裡鑼鼓喧天的,為什麼她就不能唱戲,唱,銀兒,唱一個穆桂英天天掛帥。」呂子賓站起身來就要跑,說:「不唱拉倒,我去院子裡看。」

  銀兒忙上前攔住,說:「大爺,行,咱就在客廳里唱,你老人家坐下。」

  呂子賓坐下,擺出一種長輩的架子,說:「演員嘛,以演戲為天職,石匠嘛,以打石頭為天職,我們家有錢,大車拉不完,小車拽不盡,比大多數人強,快唱吧,走的時候給你一車錢,免得傷了觀眾的心。」

  呂銀兒挺難為情,今天是發喪之日,不宜唱戲跳舞,面對這種情況,沒有推脫的好辦法,只有給他唱一段。

  「銀兒,你給你大爺唱一段,我去拿藥。」馮遙遙說著去了臥室拿藥。

  呂銀兒有個業餘愛好,閒時唱戲,唱京劇、唱越劇,跳個廣場舞,還有豫劇什麼的,現在雖然是悲傷之日,卻又沒有好辦法對付大爺這個患者,只好在客廳里走了幾步,唱道:「轅門外三聲炮響如雷震,天波府走出我保國臣,頭戴金盔壓蒼鬢,鐵甲戰袍又披上身,帥字旗斗大穆字顯威風,穆桂英五十三歲又出征……」

  呂子賓像個戲迷痴呆呆地望著呂銀兒,好像她已進入戲中,扮演著穆桂英的角色。他的嘴微微張著,此刻也許他正在大宋的江山里遨遊。

  馮遙遙拿來一個綠藥片,在呂子賓面前一晃,便將藥片丟進呂子賓的嘴裡,呂子賓不由自主地咽了一口涎液,涎液連同藥片一起掉進胃裡。

  呂銀兒壓低聲音唱道:「都只為安王賊戰表進,宋王爺傳下旨校場比武奪帥印……」

  李大麗走進客廳,聽到了唱戲聲並看到了呂銀兒,略感驚訝:「你……銀兒!」

  「大嫂,是我,我今天上午剛來。」呂銀兒高興地說,暫且忘記了悲痛。

  「銀兒,在哪裡放光吶,一直沒聽到你的消息。嫂子想你。」李大麗憂鬱的臉有了喜色。

  「你妹子更有出息嘍,是咱們鎮的黨委書記,一把手喲。」馮遙遙坐到了呂子賓的身邊,扶住呂子賓,笑著對李大麗說。

  呂子賓表情有些呆滯,眼睛眯合在一塊,隨口嘟囔了一句:「你,又給我吃藥啦……」

  「哎呀那要給你慶賀慶賀,開個家宴,回頭我給你大哥說。」李大麗臉上憂鬱的神情一掃而過,好像一塊雲彩遮住了太陽又迅速離開。

  「不必要,我今天是來祭二嫂的,有時間我在喜客來請大家,家裡人全部都過去。」呂銀兒大方地說。

  「你那點工資省著買嫁妝吧,什麼時候辦喜事,嫂子給你買輛車。」李大麗誠心實意地說。

  「不嫁了,我要在綠原干一輩子。」呂銀兒接著轉了話題:「嫂子,我聽說前段時間你和大哥的關係有些緊張?」呂銀兒年前回家時聽娘說的,所以記在心裡,今天才有時間詢問。

  「沒事的,他這人發神經似的。男人嘛都是些長不大的孩子,鬧一陣子就好了,他說了,等月季的事過去以後,讓我和娘還有爹搬到水景雅居去住。」李大麗一笑說:「他這人很疼愛孩子,呂康管著他呢。」

  「那根筋又轉回來了,你就說不去,和你爹咱們在家裡過,這個沒良心的,打完江山就要殺功臣。」馮遙遙生起氣來就沒有好臉色。

  「娘,他也不容易,他也不好意思說。」李大麗忙對馮遙遙說:「搬過去以後他會向你道歉的。」

  「你問問他,這一年多來過幾趟家裡,和你見過幾回面,他就欺負你老實,有了饃饃嫌皮厚。」馮遙遙生氣地說。

  「娘,我懂他,不是這樣的,他心裡有委屈,只有耐心地等他回過神來,他飛不了,因為他愛著家裡人,愛呂康,你不是常說,男人就是永遠長不大的兒子嗎?」李大麗眼睛早已哭得紅腫,由於呂布韋對她的不公平,再加上對李月季的懷念,她獨自一人時早已哭得不成人形,只不過是不讓爹娘傷心,人前故作堅強,強顏作歡。今天早上呂布韋專門去了她的臥室,兩人對峙了半個小時,一句話也不說,呂布韋臨走,說:「月季的事過去以後,你和咱爹咱娘搬到水景雅居去住。」

  李大麗知道,呂布韋彎腰了,向她道歉了,其實她希望他回心轉意,不希望他道歉,他是男人,要留給他足夠的面子,自己委屈一些也是應該的。她走了,她哭了一個早晨,就感覺呂布韋像自己的兒子一樣,在外邊流浪了二年時間,突然回來了,回到了家,回到了娘的懷抱,只是讓他氣得胸疼,針扎一般。

  「大麗,咱不怕他,有娘給你撐腰,讓他跪著,讓他跪三天三夜,準備好一根槐木棍子,娘幫你把他打得全身是疙瘩。」馮遙遙是通情達理之人,她的立場是站在李大麗這邊的。

  「娘。」李大麗喊了一聲,岔開話題問:「你和俺爹吃啥飯,還有銀兒妹妹,我去做,下午還要出喪。」

  「心痛了!」馮遙遙嗔道:「一直就是忍忍忍,等等等。」


  李大麗眼裡噙淚,點了點頭,對著婆婆笑了,又對銀兒說:「我去做飯,燉清水雞,蒜泥麵條,你在這裡吃罷,別去吃大棚了。」

  「行,謝謝嫂子。」呂銀兒高興地說:「謝謝親愛的大嫂,余田做的不如大嫂做的好吃。」

  「不能白吃,要照顧你大哥點。」李大麗紅著臉說,挺不好意思。

  「肯定的,只要大哥乖乖聽黨的指揮,肯定沒有虧吃。」呂銀兒調皮著說。

  「就你能,你這輩子也嫁不出去。」李大麗笑著說,說著轉身走了。

  馮遙遙長長出了一口氣,一顆懸著的心才放下來,家庭里沒有任何事比孩子們相親相愛更重要的了:大麗有指望了,這個該挨揍的大合天俊。

  治喪委員會設在別墅里的東客廳。胡旺是喪事上的大總理,胡二是執事,這是村支部書記王其八任命的。呂布韋、呂布河、呂布畔、呂布輝在東客廳閒座,因為和死者同輩,第一不能陪靈,第二不能跪棚,第三不能參與喪事管理或勞務,只能找個地方閒聊。

  喪事按程序順利進行。

  「大哥,有一件事不妥。」呂布畔臉色嚴肅地說。

  「所有的事都商議過。」呂布韋因為和李大麗言歸於好,又了斷了和林小小之間的關係,神經不免松馳下來。當然,對於林小小,他總感覺到她用一根線在拴住他的心臟,每一想到她,心中便有一種悸動之感,他認為,這是才分手的原因。

  「就是二嫂葬於咱呂家林之事,這個事情沒通知過老岳父和老岳母,並且二人還被蒙在鼓裡,喪事過後會不會引起紛爭?」呂布畔了解李經紀的脾氣,因此提醒說。

  「不是怕他二老接受不了這樣的打擊才這樣做的嗎?」呂布河不高興地說:「老四,你可不能像咱二哥那樣沒骨頭沒筋,和他老泰山穿一條褲子。」

  「因為二哥是入贅岳父家,在岳父大人看來這事是以女為主,為他李家承前啟後。」呂布畔說出問題的實質。

  「不能鑽牛角,以前是因為沒有錢,是因為窮,經紀大叔按部就班做事,現在,他錢多到花不完,他的思想應當得到扭轉,如果他執意再這樣做就意味著親戚關係斷裂,呂布生可以不再上門,反正月季已死。」胡旺嘿嘿一笑說,他本來臉就紅,加上天熱,臉上桃紅色加重,好在客廳里空調二十六度,臉色才沒有紅得發紫。

  「這個問題不大。」胡二有把握地說:「俗話說,胳膊擰不過大腿,這個事你兄弟幾人都不要插手了。」


  「在他那邊辦喪事,百害而無一利,兩位老人歲數已大,再加上傷心過度,他們沒有精力操持這些,處處為他著想,朝他嘴裡抹蜜難道還要咬手指頭不成。」呂布韋懶洋洋地說,他感覺十分疲勞,半靠在沙發上,自言自語地說:「一切都是村裡的決定,易風易俗……又死了一個,夢想成真呀!」

  「什麼時候都是媳婦葬於男方家,沒聽說過女婿葬到岳父家。」呂布河拿茶壺給大家倒水喝。

  「幾點出喪?」有一位男執事走進來,他姓王,是王二妮的哥哥,他來領旨。

  「老規矩,五點,你去通知伙房,讓客人準備入座,天熱客人多。」胡旺嚴肅地說。

  王執事呲牙一笑,答應一聲走了出去。

  胡旺鎖起眉頭,閉上眼睛,好像在思考很重要的問題,他突然關二爺似的睜開眼睛,說:「今天客人多,路祭的時候恐怕時間不夠用,恐怕到夜裡十二點才能將月季入土為安。」

  「你是不是有了新的想法!」胡二手指打算盤似的敲動著,疤瘌眼有些發亮,他從桌子上取了一隻香菸叼在嘴上,用打火機叭哧點著香菸,悠然地吐著煙圈,疤瘌眼好像在考慮問題:「總不能不讓客人路祭吧。」

  「除了集體祭奠外,還有布生,布生如果失去理智,就叫眾人把他架回家。」胡旺下了命令,口中的煙圈變作煙槓,由口中轉到鼻孔。

  「這樣就縮短了時間,在林上終祭時也採取這種方式,天黑前就能下葬完畢。」胡二贊成胡旺的英明決策,呂氏兄弟也不再多言,各自想著各自的事情。

  王執事推門進來,說:「聽到一個消息,胡苘繩上了吊禮一百萬人民幣。用密碼箱提著,並且是喝了酒來的,早上放完開喪炮走的。祭奠時出了不少洋相,還掉進荷花池裡。」

  「他上了多少吊禮?」呂布韋猛然睜開眼睛注視著王執事。

  「一百萬,真大方呀!」王執事感嘆著說,板著的聖人臉肅然起敬:「他不會有什麼企圖吧?」

  「哦,不會……」呂布韋又沉思起來,欲言又止。

  「一百萬對於一個普通老百姓而言,不算少數。這事就到此為止,而二嫂活著又能創造多少個一百萬,二嫂的命值錢呀。」呂布河心有不平,恨恨地說。

  「三哥,得饒人處且饒人,念人以好,況目他心中糾結不能自拔,他也不願意攤上這事,殺人不過頭點地,如果猜不錯的話,這是他積攢了多年去城裡給兒子買房子的錢,這人心傲,自尊心強,總是裝著有錢人,攤上這事恐怕買房又要弄房貸了,如果綠原山不再開發,他兩輩子也還不完房貸。」呂布畔不同意三哥的意見或說法。


  「這樣的人應當好好地治治他,他桀驁不馴,對誰都不服氣,這一次倒是挺識時務的,出手就是一百萬。」胡二對胡苘繩特別有成見,就像老鼠記著貓的仇一樣,原先因為貸款的事,胡苘繩和他妻子張巧巧在惠民超市罵過一架,狗咬狗一嘴毛,這下逢著機會給妻子報仇。

  「那是他的事,胡苘繩本質不錯,應當給他一個公道,鄰居上吊禮沒有上這麼多的。」呂布韋說,因為他知道胡苘繩的為人,胡苘繩貸款時呂布韋曾做過他的擔保人。

  「大哥的意思將錢還給他,以後讓他注意就是?」呂布河反感地問,眼斜愣著。

  「那是你二哥的事,他不缺這仨瓜倆棗的錢,但放在胡苘繩身上是有大用的。現在縣城裡物價上漲飛快,房價每平方一萬元,每五年翻一番,娶個媳婦要一動不動萬紫千紅吶,對於他來說,一百萬是個大災難。再說,他兒子就要考大學了。」呂布韋開導著說。

  「咱也要拿出一個態度來,別讓他過得不順心,錢不要他的,也不追究他的責任。」呂布畔悽然一笑說:「這都是霧霾惹的禍,造成霧霾的原因不只是車輛尾氣,山上的開採占百分之八十的責任,以後要改進這種開採方式。」

  「這是以後的事,改進也沒那麼容易。」呂布韋好像心事重重,百事撓心,說。

  「什麼時候來了環境治理精神再行動也不遲,現在雖然有倆個錢,但是治理環境是白投資,把錢扔到水盆里不響。」呂布河最怕支出錢,收入還好說,因為黑葡萄掌管著財政部門,什麼事都得她點頭才能過關:「多娶個媳婦也不要治理環境。再說,咱們的礦區不比鷹山南礦區差。」

  「只是大形勢來了,要綠水青山,要堅決擁護黨的決定、人民的意願。」胡旺說,好像他得到的消息更早。

  呂布韋開始休息,他閉上眼睛,對胡旺所說的大形勢好像漠不關心。他有點心灰意懶,對於曾經做過的白日夢,反覆回想著。

  牆上懸掛的空調在吹著涼風,堅守著自己製冷的工作崗位,空調說:人們啊,此時你們最需要我來呵護啊!

  胡苘繩被人們從荷花池裡撈上來,只不過多喝幾口藕湯,一身的混紡亞麻休閒裝,像膏藥貼到身上,成為人們一時的笑料。當然,他對於人們的調侃和嘲笑,置若罔聞,什麼「落水狗」或「落湯雞」,全是他們自己做過的事情。

  他回家了,他的家就在惠民超市路北跨角,南北路西,也就是說村里穿山中路十字路口上。大門向東,和王二拐家為鄰居,這些年通過自己的努力買車掙了錢,蓋了二層小洋樓,兒子考上了大學,母親已經仙逝,媳婦在板材廠打零工,日子過得還算可以,一輛四八輪,緊跑慢拽,不停地換胎,而且中途又換了一輛車,賣了鷹山南礦區兩段地,差一點挨了村委黨支部書記王其八的敲詐,還被金獅一礦向震北綁架。不管怎麼說,一百萬還是有的,這錢就是孩子結婚買樓的錢。兒子一旦考了研究生,再分配了工作,要在北京、上海國際一線城市買樓,這些票子也只能買個小衛生間。當然,這好日子全虧了鄉黨委書記趙長生。當年招商引資,改革開放,信貸也開放,只要你敢貸,銀行就敢放,不怕還不起,就怕你不還利息。只要敢開石塘,敢辦石材加工廠的,由村里胡二領著鄉領導和信貸主管部分人員,現場辦公。這對胡苘繩來說,久旱逢甘雨。他聽到這個消息,高興得要死,或者死了幾回,當時的狀況不死也是休克。但是,村領導胡二沒有領著趙長生和信貸人員來自已家訪問,他清醒地知道,這是胡二搞的鬼,一氣之下告到了鄉里。當時,趙長生和呂布韋正在辦公室里商議什麼事,他冷不丁地闖了進去。

  「呵,苘繩,有事呀?」呂布韋一見他怒氣沖沖,不管青紅皂白闖進書記辦公室,就知道來事了。

  「沒你的事,我來找趙書記。」胡苘繩一身破衣長發,像個帥氣的乞丐,他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就像坐在他家裡一樣隨便。

  趙長生笑了,說:「同志,有事就說,只要是我能解決的。」


  「咱鄉里為啥不給我放貸款,難道說我不是綠原人?」胡苘繩理直氣壯,好像趙長生不同意銀行貸給他錢似的。

  「你叫什麼名字?」趙長生心平氣和地問。

  「胡苘繩。和布韋一個村的,我年輕力壯,會搗鼓機器。」胡苘繩自我介紹說。

  「哦,想起來了,惠民超市路北路西那家。當時我記得很準確,有關同志說你家條件比較差,怕你貸了款去吃喝嫖賭,胡二說怕你還不上,所以就沒去你家。」趙長生遺憾地說。

  「這個缺德的胡二,前年我買牛貸款他不給我,因為我沒給他買六斤豬肉,我的地沒法耕,現在又出來給我使壞,讓我買不成運輸車,看我怎麼去修理他。」胡苘繩起身就走,邊走邊說:「村瞞鄉,鄉瞞縣,放貸的事也瞞著。」

  「站住,苘繩你是幹啥吃的,你來鄉里的目的是啥?」呂布韋一句話像使了定身法,將胡苘繩定在那裡。

  「對,我來幹啥來?我來找書記貸款,支持招商引資,做綠原的好人,不做綠原的罪人。」胡苘繩思想一下子轉過彎來。

  「你要貸多少?」趙長生嚴肅地問他。

  「八萬塊。」胡苘繩伸出八字手說。

  「你回去找個擔保人來,我去銀行解釋一下你的情況。」趙長生提示他說。

  「我脾氣不好,平時不少得罪人,一聽說貸八萬還不都躲到百里之外。」胡苘繩作了難,垂頭喪氣,頭髮都耷拉著。

  呂布韋笑著說:「不是小瞧你,諒你也找不到擔保人,貸這麼多錢幹啥用?」

  「買輛二手的四八輪運石料。」胡苘繩把自己的計劃說出來。真人面前不說假話,黨委書記面前更不能說假話。

  「我給你擔保。」呂布韋平靜地說。

  「你是哥,謝謝你,等掙了錢請您吃一頓。」胡苘繩臉上剛才急出了汗,他用褂襟抹著臉上的汗水,長發貼在臉上,激動地不知說啥好。

  「不,還差一個保人,一般都是兩個保人。」呂布韋說,他朝胡苘繩使了個眼神。

  胡苘繩心神領會,忙說:「那就讓咱趙書記擔保吧,反正是咱人民的書記。」

  趙書記笑了,說:「好吧,咱別官僚主義,也別壞了人家銀行里的規矩,我就給你做一次保人,還不上的時候我替你拿,但願我不會看錯人。」

  「趙書記,大恩不言謝。只要買了車,一年能賺三輛車錢。」胡苘繩道出實情,下保證地說。

  後來,胡苘繩在趙長生和呂布韋的幫助下,靠上季生二礦,就是呂布生的礦,不分晝夜地干,真如他保證的那樣,一年下來淨賺二十萬,還了貸款,給趙長生買了一條中華煙,趙書記一支也沒抽他的,又讓呂布韋給他送了回來,胡苘繩當時美美地唱了兩句:大清以來坐江山,整個清朝學吸菸,惟今到了新中國,黨的幹部不抽菸。

  胡苘繩從喪局裡出來便酒醒了,他像一條落水狗似地回了家,在家浴室里洗了個澡,他知道,吊禮一百萬對於呂家來說是九牛一毛,但對於他來說,己經將家中積蓄傾其所有了,他只不過用這種方式來減輕他的罪惡,這樣一來,他心裡安定了許多。他把手機調到靜音上放到一邊,然後坐在浴池裡,哀呆的模樣甚是可憐,他在默默地祈禱,但願能得到死者的諒解,如果得不到諒解,自己喝藥上吊、碰死南牆上的心都有。當然不能碰死。

  胡苘繩愣了片刻,然後穿上衣服,將頭髮紮成一個馬尾辮放在腦後,他還要去完成他的任務,早上放完炮回家喝酒,開喪時放炮,出喪時還要放炮,下葬時還要放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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