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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 巧妙掩飾惟自知

2024-09-14 07:22:51 作者: 閆可平
  飯後。

  高俊、蕭妮、呂布韋走進商會會議室,會議室的主席台上,呂布河、呂布畔、楊軍以及商會的大小頭領己經就坐。呂布生因回綠原北村探望他口中的親爹,沒能按時來參加會議。

  會場上的老闆椅上,坐滿了數百的大小老闆,男老闆們有禿頂的,有戴假髮的,有真實的白髮,也有白髮染成黑髮的,像黑鍋底扣在頭皮上;

  女人們穿金戴銀,蠶絲旗袍灑長發,有莊重的淑女,有露肉的富婆,有閃光的珠光寶氣,有朦朧的面紗。

  會場上的每一個人,在座的每一位,都是一個金疙瘩,會議尚未開始,老闆們交頭接耳,像搬家的螞蟻。也有甚者,這些值錢的物件,酒足飯飽後前來,坐在那裡,頭腦昏昏沉沉,沒有了思維,在涼爽的會議室里,磕頭打盹,搖頭晃腦,流涎淌水,愜意地大睡起來。

  「現在開始開會。今天把大家請來,是有重要的事情商榷,大家會問有什麼事情,那肯定是大事情,也許大家會問什麼樣的事情?難道說是上帝的金鑾殿坍塌了?或者是四次文明已快消失,張開臂膀去迎接人類進化的第五次文明?我在這裡回答大家,沒有。」高俊幽默地說,並致大家以滿臉的笑意。

  蕭妮退出主席台,拿著照像機,按動快門,對著主席台和整個會場進行錄相。

  「哈哈,上帝沒有金鑾殿,上帝只有伊甸園,上帝的伊甸園是不會坍塌的,因為那裡沒有人類,那裡不開採石頭,那裡沒有暴風驟雨,那裡沒有大小車輛,沒有燒機噴出的油霧和二氧化碳的混合物,那裡是青山綠水,是空中樓閣。不像咱們這裡粉塵遮天蔽日,道路狼煙四起,霧霾神出鬼沒,難以見到青天。要不是前幾天剛下了一場大雨,天空才不會像一件剛洗完的衣服,正藍正藍。」高俊詼諧幽默的講話,立刻把會員們從昏睡狀態中喚醒,話也跑到了正題上。

  劉大鼻子在台下前排,吸著菸袋問:「會長,你講的啥事,俺還沒聽明白。」

  高俊笑著說:「剛才沒有說明白,現在我就把話說明白,所有的礦山停止開採,進行環境整治,實行綠色開採,換掉燒石頭的工具,把燒機換上無煙無味的,不起粉塵的,沒有噪音的開採機械,礦山所有的路面要硬化,要像城市那樣安上灑水車,路兩邊栽上風景樹,要有專人管理。所有的礦山上一律要有防護牆,安全網,閒雜人員一律不能隨便進出,要有封閉型大門,要有生活區等。」

  「會長,這樣的話需要停工多久?」問話的是楊軍,目前他是綠原西礦大亨。乾淨的寸頭,白色的蠶絲T恤衫,白白胖胖的圓臉,青亮似錦的下巴,說話帶著濃重的鄉音,牙如象牙般的白亮。

  「時間對於咱們來說,每一分鐘都是錢,但是,咱們也是納稅的功臣。」高俊臉色嚴肅了下來,說:「有功必有過,很多問題,咱們不得不深思,以前的綠原山是青山綠水,天空上是藍天白雲,通過這二十多年的開採,山上的碴石滾下山坡毀壞了山林,天空中煙霧瀰漫,妖風勁刮,空氣中的粉塵無休止地向四面八方擴散,擴散出死亡的信息,魑魅魍魎般在空氣里肆虐。」

  會場上一片笑聲,認為高俊會長在調侃。

  「大家別不相信,我講一個案例,就在前段時間,季生二廠工人李二傻的媳婦玲玲的死,就是空氣中的粉塵造成的。布韋,你給大家講一下玲玲出事的過程。」高俊將麥克風移給呂布韋。

  呂布韋也沒推辭,接過麥克風來,說:「玲玲當時在石板架下休息,有個叫四毛尾的叉車工人從車間裡開著叉車叉著一摞板材出來,由於他沒戴眼鏡和防塵面具,空氣中的塵沙飛進眼睛裡,他趕忙雙手去揉眼睛,腳下一用力加了油門,叉車失去方向,一下子撞在玲玲休息的板材架上,可憐的玲玲就這樣死去了。咱們細想一下,假如當時四毛尾不被空氣中的粉塵迷住眼睛,他的眼睛不鑽心的疼痛,四毛尾絕對不會手忙腳亂,玲玲也不會死於非命。」

  會場上突然死一般的寂靜,在瞪視呂布韋那張駭人的長臉。

  呂布韋臉色沉得如冰如雪,說:「今天商會主席台上缺少了一位主角,她就在前幾天因車禍而去世,主要的原因是霧霾,運輸車司機能見度低。因躲一輛飄移的摩托車而緊急剎車,車胎剎爆,車身偏斜,上邊的方料崴下來砸在她的車上,她被砸成了肉餅。」

  會場上鴉雀無聲。

  「大家都知道她是誰,她就是商會副會長李月季,李月季的死也是死於空氣。話重新說回來,咱們給國家創造了稅收,咱們也掙了數不清的票子,咱們也帶動了鄉下人的勞動就業,但是,咱不得不承認咱們也同時破壞了綠原山的環境。痛定思痛,咱們應該怎麼辦?」呂布韋沉痛地說:「前段時間,我去城裡一趟,去了縣人民醫院呼吸科看望了一位病人,他得的是塵肺,只能靠藥物和吸氧來維持生命。當然,整個呼吸科住院區,幾乎全是咱們綠原的人,張口抬肩,氣道雞鳴,喘咳憋悶,與咱們這個時代的生活質量根本不相符,如果長此以往開採下去,綠原的人民會反對我們,不再支持我們。」呂布韋說到這裡,臉上突然有了笑意,那是苦笑,眼裡還有淚水。

  「呂會長,你說一說和高總的打算。」劉大鼻子站起來說,今天他和李二愣是代表季生二礦來開會的。

  「高會長和我交換過意見,明天早上八點停工,現在信息部己經獲得一條信息,有幾個廠家專門生產石頭鋸,這種鋸威力無比,就是地球也能鋸開。」呂布韋拋出一個驚人的消息。

  會場上突然有了躁動,人們的臉上有了各種不同的表情,有欣喜的,有興奮的,有搖頭的,有竊竊私語的,交頭接耳,五花八門。

  高俊笑著說:「各位會員先生,大家不要有什麼顧慮,咱們先去考察,看哪一種型號的開山鋸,適合山地作戰,咱就買那一種型號的開山鋸,實行團購,一切有商會作主。真不願意團購的,或堅持不購的,還是採用氧氣和油燒石頭的,不再屬於商會管理的範疇。」

  高俊話音剛落,便有幾個人自動離席退場。

  呂布韋說道:「大家不要衝動,願意團購大切鋸的會後報名,現在休會。」

  「我報名,我支持團購!」楊軍舉手表決說。

  「我也報個名,您礦山用啥樣的我們礦山就用啥樣的。」劉大鼻子說。

  「支持團購的都到前邊來簽名。」呂布韋說,他說著將幾張表格放在主席台上,然後轉身走人。

  高俊沒有走,蕭妮拍攝著整個會場實況,並打開錄音。百分之八十的老闆螞蟻般爬上主席台,在上面簽字報名。報名表上,全部是三個字的人名,沒有四個字的,更沒有十個字的,或者十幾個字以上的人名,因為沒有一個外國人。

  老闆們簽完字都紛紛下樓,交頭接耳地說著話,均勻地邁著方步,八字步,然後走向停車場,分別鑽進轎車裡,就像沙灘上孵化出的小海龜,爭先恐後地朝大海的方向爬去,把車慢悠悠地開出停車場。

  「高會長,商會是維護商會成員利益的,你怎麼站在鎮政府這方面說話?我們有合法的手續,有交過的稅。怎麼無緣無故停工停產。」有人問。


  高俊笑了,說:「政府是人民的政府,我們的事業對人民已經構成危害,當然要修正。再說,所有礦產資源歸國家所有,所以要聽從政府的。」

  「我們必須停工?」插話的是個胖子,模樣像李奎,只不過膚色比李奎白膩,身上胸前及手臂上沒有多餘的毳毛,他叫李爽,是梁山上李奎的本家。

  「必須停工。」高俊笑著說,語氣里含著一種堅定。

  「如果不停工吶?」李爽吹唇瞪眼睛,問。

  「按盜竊國家資源論處。」高俊回答。

  「哦,這麼嚴重。」李爽簽完字走人,有一種不屑一顧的神情。

  呂布河和呂布畔從開會到簽字報名都沒有說一句話。呂布河是怕老婆的,而呂布畔則不是,他們都在考慮石礦的命運。兄弟二人同高俊打過招呼便走人了。

  會議室里,老闆們全部走人,只剩下高俊和蕭妮,空氣也明顯得寂靜,但那種隱如暗雷的噪音好像還在空氣中纏繞。

  呂布韋走了進來,苦澀一笑。

  高俊看著表格上密密麻麻的簽字,說:「牴觸情緒很重。」

  呂布韋怏怏不樂,說:「為了維護商會,不聽話的移出商會。」

  「只有這樣。」高俊心裡也很明白。

  「如果都不聽話,都被移出商會,商會豈不名存實亡了。」蕭妮不同意此方法。

  「避免不了的。」呂布韋陰著臉說。

  「為了不被雨淋著,為了不患感冒,只能這樣。」高俊皺著眉頭說。


  「去吃晚餐吧,做了一下午的工作。」蕭妮收起相機說。

  「嫂子想搞條新聞唱唱高調?」呂布韋皺著眉頭問。

  「是這樣打算,縣電視台名記田原我認識。這樣有什麼不妥?」蕭妮笑著問。

  「人怕出名豬怕壯。有一個呂銀兒就夠受的了,縣裡再來一個呂銀兒,非得把家底折騰光不可。」呂布韋說:「唉,槍打出頭鳥呀!」

  「布韋,我是這樣認為的,這樣做是給銀兒一個說法,給她工作上一個面子,同時告訴她,我們在按政府的意思做。」蕭妮解釋說。

  「布韋,這是一個辦法,許多老闆雖然簽字後不一定聽話,照樣偷著干,為了穩定大局,讓呂銀兒相信商會是聽政府的。」高俊終於談出了自己的想法。

  「對抗是沒用的。」蕭妮理智地說。

  「如果對抗,明天呂銀兒就會殺上門來,興師問罪,有了今天的錄相,至少能抵擋一下銀兒的凌厲攻勢。」高俊笑著說,他在任何矛盾和困難面前從沒有表現過不愉快。

  「我並不是想對抗,對於她這種急轉直下的工作方式,讓人感到不可理喻,神經病似的,像瘋子一樣。」呂布韋十分不愉快地說:「我感覺到綠原的石材業要像心臟病一樣的落個驟停。」

  「不管它,停也罷,干也罷,也到了更換開採工具的時候了。咱兄弟倆分一下工,你去豫州考察,我來主持內務,雙劍合璧,追逐事業,永遠做大海的弄潮兒。」高俊滿懷信心地說。

  「聽你的,大哥,明天我一早就走人。」呂布韋表示同意。

  「還有一個問題要注意,今天三弟和四弟態度異常,從開會到散會一句話也沒說就走人。」蕭妮插話說。

  「他兩位天生怕老婆的料,回去商量好才會表態,因為月紅和柳藝兒沒來開會,就怕他們明天接著干,干到明晨八點還可以。」呂布韋臉上有了笑意。

  「好,這我就放心了。你也放心去吧。」高俊伸出手同呂布韋握手,囑咐說:「要妥善處理好與大麗之間的關係。」

  「沒事,我這一生最值得驕傲的就是娶了李大麗。」呂布韋驕傲地說,心中不由悸動了一下。

  蕭妮在一旁偷偷笑了,心裡說:吃著碗裡的,望著鍋里的,饞貓一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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