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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章 欲望桃花心不同

2024-09-14 07:23:15 作者: 閆可平
  院中。

  石榴花謝完的時候,李月艷她們向學校請的假期已經用完,院中的小石榴由橢圓已變成正圓而。

  「我們走了,娘就拜託你照顧。姐夫,你千萬要從悲痛中走出來。」李月艷臨行前向呂布生辭別,向一家人辭別。

  「姐夫多保重。」劉斌也客氣了一句:「還有伯母。」

  「沒事,男子漢大丈夫,一定會化悲痛為力量的。」呂布生也站在石榴樹下與月艷和月艷告別。

  呂方、呂圓也向三姨和未來的三姨夫告別。

  呂方說:「姨,你一定記得來看望奶奶。」

  「記得,記得,留學歸來,首先來看奶奶。」李月艷上前拉了兩個孩子的手,心裡一陣酸楚,眼圈便紅了,很多話不知從何說起,和兩個孩子對視良久,說了一句:「好好回校學習,都是黨員了,要自強自立!」

  「我們下午就走。」呂圓雖然也掉淚,但不了解月艷複雜的心情。

  月麗和陳小藝扶著姚氏從別墅里走了過來,老太太說:「你們都走吧,好女兒志在四方,但別忘了綠原北村還有個老娘就行。」

  「娘!」月艷鬆開呂方、呂圓的手,轉過身來上前和娘擁抱,眼睛裡的淚止不住朝下流,說:「我不會忘記您一把屎一把尿將月艷養大成人,女兒要用最好的學習成績來回報您,在科學領域占領一席之地,爭取儘早留學歸來。」

  「好孩子喲,個個都這麼爭氣,可惜我老了!」姚氏嘆息著,一臉滄桑的樣子,流著渾濁的淚水說:「你爹他不爭氣,得了這麼個怪病,看樣子要長期住在莊岱醫院裡嘍,你放心吧,留學的錢還是有的。」

  「娘,等我有時間了,一定多來陪您。」月艷不知是為姐姐的死哭了個稀里嘩啦,還是因為又要離開老娘戀戀不捨而落淚,總之是淚流滿面,只差沒有大放悲聲。

  「別哭了三姐,留學是好事。」月麗勸著說:「淚流多了會傷眼睛。」

  月艷抽噎著鬆開母親,又轉身拉住月麗的手,說:「你什麼時候動身走?」

  「不走了,照顧好咱娘,照顧好咱爹,還有……」月麗沒有說下去,她看了一眼呂布生。

  「你想好就行。」月艷明白了月麗為了這個家決定犧牲自己的學業,於是說:「家裡有保姆呀!」

  「保姆代替不了親情。」月麗悲憫地說。

  月艷鬆開月麗的手,又一次面對呂布生說:「姐夫,你是男人,你要照顧好咱這個家,照顧好月麗。」

  「沒事沒事,我都照顧,我承包下來。」呂布生呆呆傻傻地說:「都別哭了,分手又不是不再相見,春節的時候大家又團圓了。」

  「對。布生說的對,咱為什麼要掉淚,都是為了一個美好的明天。」姚氏擦了一把眼淚說:「走吧,走吧,春節的時候大家又團圓了。」

  劉斌走上前來,說:「伯母,我們走了,我和月艷有時間一定回來陪您。」

  姚氏點點頭,擺了擺手,說:「走吧走吧,俗話說,天下沒有不散的宴席。」

  劉斌又對呂方、呂圓說:「等著你倆讀完研究生的好消息。」

  呂方向劉斌敬了個禮,調皮地說:「謝謝叔叔。」

  「我會向您請教學術中的問題。」呂圓也向劉斌敬了個學生禮,說:「祝您和三姨幸福。」

  月艷和劉斌乘上了院中開來的一輛車,落下車窗,含淚說:「再見!再見!」

  紅色轎車上的女司機面無表情,只是熟練地踩離合,掛擋加油門,倒了一把車,穩穩妥妥地開出大門,並消失在大門外。

  下午,呂方、呂圓以同樣的告別方式走了,只留下姚氏滿別墅的嘮叨聲:「都走了,都散了,還像個家嗎……」

  「娘,不是還有我和姐夫嗎?」月麗看到有些駝背的姚氏,不禁心中生怨、生酸、生嘆。

  「布生吶,你去找找,別像你爹一樣瘋了。」姚氏擔心著許多事情的發生,但又無回天之力,只能嘮叨,嘮叨便是解決問題的最佳方案。


  呂布生承認自己是個男人,但從月季死後,總感覺自己腦子裡亂亂的,為了使自己清醒一下,飯後他便回到臥室里休息。近段時間,每當他靜坐下來,如果直視一個物體,那個物體便會成為李月季,自己會走上前去,不由自立地伸出雙手去觸摸。當然,這是因為對李月季的愛無法忘記而產生的幻覺,那些活著的、纏纏綿綿的愛永遠在心頭,布滿全身經絡,蜘蛛網一樣的盛開。

  門輕輕地被推開了,有一個人進了房間,他以為是陳小藝送茶來了,他側臥在席夢思上,半醒半睡,他說:「把茶放在茶几上吧!」

  進來的人並沒說話,放下茶後便輕輕走過來,並在床沿上坐下來。呂布生聽得出那腳步聲是女人的,輕盈,沒有腳與地毯的撞擊聲。

  「你出去吧!」呂布生輕輕地說:「把門帶上,別讓貓跑進來煩我。」

  仍然沒有回答聲,特別是陳小藝那輕靈的回答「是」聲,伴著那迴旋走出房間的腳步聲,就如手指彈著箏弦,然而這些都沒有存在,他感覺到陳小藝一聲不吭坐在了他身後的床沿上。他感到身後那輕微的鼻息聲,拉芳的沐浴露味傳來,就像月季生前使用的那種是一樣的馨香,他似乎感覺到李月季又死而復活從容不迫地回到家來,他眯著眼睛,思忖著陳小藝的動機,他猛然間醒悟,坐在身後的這個女人不是陳小藝,陳小藝沒這麼大膽,更不是姚氏親娘來看他,她老人家也沒這種味道。

  家裡沒有別人了,只有他四姨李月麗,李月麗不走了,不再上學了,這個三十多歲的姑娘那雙眼睛總是不離自己左右。她姐姐在的時候,她對自己撒嬌調皮,現在她姐姐一死,乾脆連學也不上了。她是青年人,她有她的選擇,但也不能選擇不上學呀。

  呂布生迷迷糊糊地想著諸多問題,對香氣的來源他一下子明白過來,床沿上坐的應該是老四李月麗。他折身坐起,見床沿上坐的正是李月麗,她背對著呂布生,端莊大氣,沒有過分的化妝,學生頭髮型,頭髮剛好掩住脖頸。

  「四妹,你……! 」呂布生有些意外。她以前曾經也多次來過這個房間,有時候也坐到這張床上,都被她姐姐月季攆走,她總是死皮賴臉地撒嬌,每次臨走都留下一句話:在這裡玩一會都不行,耽擱你們的好事,當心累死你倆,說完咯咯笑著跑了。而今天,月季不在呀!

  「姐夫,我給你商量個事。」李月季扭扭捏捏地說。

  「說吧,說完你去客廳陪娘。」呂布生趕緊下來席夢思,找了個凳子坐在落地窗前,並把窗簾拉開。

  「我不想去留學了。」李月麗說。

  「為什麼?」呂布生問,他瞪大了兩隻眼睛。

  「因為咱娘老了,咱爹瘋了,呂方、呂圓沒有娘了,我想和你一塊撐起這個家。」李月麗很緊張,手心出汗,鼻尖發亮,她一鼓作氣說出了原因。

  「這個想法不錯,但是你要聽話,好好地去念你的書,去做你的學問,要做國家的有用之材,力爭當一個數學家、科學家或土木工程專家,要有遠大的理想,等你留學歸來,再像你三姐那樣去讀博士,咱家不缺錢,留洋讀書只要說一句話,家裡的事由我擔著,大不了再請一個保姆。」呂布生明白李月麗的心事,不想讓這個家倒下去,為了家她要把自己貢獻出來,把自己貢獻給呂布生,這樣一來,孩子們有娘,呂布生有了媳婦,爹和娘有了依靠。好事倒是好事,但是,呂布生認為:荒唐加荒唐,百分之百不靠譜。

  「姐夫,我是真心的,以後我來照顧你的生活起居,我來照顧爹和娘,我來照顧呂方、呂圓,不管是呂家還是李家,一定是人丁興旺。」李月麗說出這番話後,心裡平靜了很多,好像思想上沒有了壓力,可以輕鬆面對呂布生。

  「四妹,不是姐夫說你,這些年的書你白讀了,你腦子進水了,一個有知識有文化的青年不去好好念書,因襲著傳統思想,讓守舊的傳統束縛,真讓姐夫失望。」呂布生有些生氣,但極力做到心平氣和,她就是草原上一隻小鹿,想追求比草原還新鮮的環境。

  「姐夫,我是代替我姐來完成她未竟的事業,為了我姐才做出這個決定,你需要人照顧,這個家需要人照顧,在對你、對老人、對孩子來說還有比我更合適的嗎?」李月麗抑制不住感情波濤的衝擊,她乾乾脆脆,固執力爭。

  「你姐姐沒有什麼未完成的事業,她只是想把日子過得平淡,上有老人,下有孩子,周圍有親戚姊妹即可。」呂布生心想:完了完了,這小姑娘鑽入感情圈子裡去嘍。

  「難道說我身上就沒有我大姐的影子?」李月麗毅然站起,質問呂布生。

  「四妹,你冷靜,再冷靜,我建議你去洗個冷水澡,你很快就想通我說的話,聽姐夫的,我代表你姐向你保證,只要你考上博士,留學歸來,姐夫一定等著你。」呂布生來了個緩兵之計,糊弄小孩的四姨,讓她先去學校再說。

  李月麗信以為真,她認為愛是一種承諾,只要你承諾,我就去履行,臉上有了羞澀的笑意,眉宇間透出大姐那種嫵媚,興奮地說:「我聽,我等,我去留學。」

  「這就對了,這就對……」呂布生第二個「這就對了」還沒說完,忽然從李月麗的臉上、眉宇間、發現了李月季的笑臉,不由自主地喊了一句:「月季!」

  李月麗吃了一驚,馬上明白了是怎麼回事,她忙像姐姐一樣的笑起來,模仿起姐姐的舉止,使呂布生忘掉所以,失去理智,她纏綿細語,說:「布生,來呀!」

  一聲銷魂叫聲,呂布生忽地站起,他伸出雙手,去觸摸李月麗的臉兒,並嘟嘟囔囔地說:「月季,你怎麼才來呀!」

  呂布生接觸到李月麗這張嘴唇的時候,他的頭好像被人「啪」地拍了一巴掌,並聽到李月季恨恨的聲音,說:「好啊你個馬臉,我剛走你就把我背叛,四妹妹還沒留完學你就要老牛吃嫩草!」

  他急靈靈打了個寒顫,一把將月麗推開,說:「你不是李月季……」

  李月麗一下子傻了,不知道如何是好,渾身冒汗,頭髮也被汗水打濕,四肢冰涼,眼前的一切都靜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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