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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章 布生銀兒相對立

2024-09-14 07:23:41 作者: 閆可平
  先有雲,後有雨,沒有閃電,沒有雷聲,靜極生變,雨水落在玉米地里,落在綠原村前的寨河裡,落在綠原山上,落在與綠原山相連的鷹山上。

  雲被雨掏空了身體、它薄薄的沒有一點力氣,最後被風一吹,七零八落,消失八方。

  季生二礦的辦公室門前,土管、國稅、地稅和公安、司法的車相繼開過來,停在樓前。劉大鼻子慌忙笑著從辦室里迎出來。

  派出所所長趙洪龍坐在最前面的那輛車副駕上,早就看到了劉大鼻子迎客的謙虛樣子,心想,吃一塹長一智了,不用再教導了,看來這些刁民沒有規矩不能成方圓噢,哈哈,等著吧,給你們來個繼續教育。趙洪龍第一個下車,緊接著車上的人都下了車,為首的是宮建副書記。

  「趙所長,您來怎麼也不打個電話,好讓大家迎接。」劉大鼻子陪笑著,意思是請茶請飯之類的。

  「算了,你的意思我懂,以後不興那一套,我給你介紹一下,這是咱們的宮建副書記,親自掛帥監督丈量礦山實際面積。」趙洪龍看著劉大鼻子的卑躬屈膝勁有點想笑。

  「宮書記您好,辦公室里坐,趙所長以及各位領導都坐。」劉大鼻子與大員們握過手之後,殷勤地說。他對當官的,就像自己家那條狗,搖尾乞憐,當然,還沒有完全到了狗的那種舉動,筆者只不過是一種借喻。

  「挺謙遜的,前邊帶路。」宮建笑了笑說:「法人呂布生怎麼沒來上班。」

  「回宮書記的話,自從李月季副董事長出事後,他幾乎很少到礦山上來,這裡都是由李二愣礦長和我值班。」劉大鼻子說。

  「茶我們就不喝了,車上帶著水,我們都是拒腐蝕防演變的人民公僕,今天我們來主要是核實礦山開採面積和占用面積,你再喊幾個工人,幫忙丈量。」宮建用不容回絕的口氣說道。他注視著他的長眉毛。

  「行,可以,我馬上組織人幫忙,先丈量總面積。」劉大鼻子機靈地敷衍,接著他給呂布生打了電話。

  此時呂布生早已開車朝礦山上趕。陳小藝給他開著車,一路上高窪不平,儘管是奧迪A7,有時候總差點陷到車轍里,這輛車一直沒開過,他只開家中那幾輛巧小玲瓏的甲殼蟲,保持著勤儉節約之精神,現在,李月季一死,自己看透人生,再勤儉節約妻子還是遠離了,浪費一次吧。

  「這該死的路面!」陳小藝嘟囔著,並且說:「先生,你有那麼多錢為什麼不把礦山路修一修?」

  「開車開車,注意力集中啊,先生的命很值錢,出了問題挺可惜的。」呂布生提醒說。

  「是挺可惜的。」陳小藝嘟囔著。

  「沿著江山起起伏伏的曲線……」呂布生的手機響了,他伸手從兜里掏出手機。

  「先生,誰打來的?」陳小藝總管不住自己的嘴巴,總愛多說話。

  「礦山劉大鼻子。老態龍鍾。」呂布生不悅地說,說不清對誰不悅。

  「前面就到了,再接不浪費錢麼!」陳小藝總認為自己做得對,自己有獨特的見解。

  「哦,你說的對,那就不接了!」呂布生也沒有接電話的意思。

  「先生,我只是建議。」陳小藝說話總有自己的方式。

  「你的建議是對的,多少個億也是由一分一文組成的。」呂布生在車上顛簸著,關了手機。

  進了山門牌坊,路都由石板鋪成,陳小藝加快了車速,車子發出硌硌噔噔的聲音,當車穿過廠門口的時候,呂布生看了一眼紅紅的燈牌,燈牌寬大,燈帶如藤纏樹一樣,從右邊向左邊延伸,如果在夜間,會發出赤橙黃綠青藍紫七種色彩,如夢如幻,如李月季活著時的笑臉。小孩的姥爺、自己所謂的親爹曾在這裡看過大門,後來讓他逐步升級,到季生二廠再去看大門。

  第二道山門是礦區,裡面的道路也不是很好,高大的山門像史前生物張著的嘴巴,曾經吞噬來來往往的行人,吞噬著來來往往的車輛,如今卻像空蕩的黑洞。

  車子行至礦山辦公樓前才四平八穩泊下車來。呂布生看到樓前多了幾輛車,心中突然產生一股莫名其妙的怒意。

  他推開車門而下,瘦挺的個子依然清爽,白網鞋使他的步履非常的矯健,後腳追著前腳,熱風扯著他亞麻料休閒服,這種不倫不類的穿法,是他最近才發明的,因為沒有了媳婦的管理,穿什麼都是隨便,天熱不穿羽絨服就可以。他又瞥了一眼樓前的車輛,心中油然而生一種不滿。

  「呂董事長,來來來,今天來丈量你的礦山,你是季生二礦的主人,你有義務配合鎮政府有關部門的工作。」宮建看到呂布生走進來,忙上前握著他的手說。

  「應該的,應該的,丈量完礦山以後我請客,我讓呂銀兒妹子來陪諸位。」呂布生握手禮與諸位恰到好處,話說得也很委婉。

  「那是上個世紀的事,如今這些事都免了,現在來的諸位要為飯碗著想,呂書記特別交待,不管是誰,違犯了黨的原則就地免職,大家都幹了快半輩子嘍,不求升遷,但求無過,但求干好工作。」宮建是老謀深算。

  呂布生轉身問:「劉叔,礦長二愣呢,你們二礦的事你們解決。」

  「他,他是晚班。」劉大鼻子有點含糊,因為他打算今天晚上再偷干一夜,只要呂董事長頂著,一夜干幾十萬塊,所以,他只暗示呂布生,不能把話說明。


  「噢……打電話,讓他馬上來,配合鎮政府丈量季生二礦使用面積。」呂布生說,他沒讓宮建他們坐下,自已先坐到辦公桌前的靠背椅上。

  宮建、趙洪龍以及各部門的領導們,都尷尬地站在辦公室的中間,真可憐呀!

  劉大鼻子給二愣打電話:「李礦長,董事長讓你到礦山上來,你再帶幾個員工協同政府工作人員進行丈量。」

  「馬上到。」李二愣在電話那邊說完便掛了電話。

  趙洪龍慢步移到劉大鼻子面前,和氣地搭訕:「劉老管工。」

  「啥事?」劉大鼻子心裡咯噔一下,馬上鎮靜下來問。

  「那天晚上的事不要再幹了。」趙洪龍睥睨著耷拉著眼皮的呂布生說。

  「那是那是,犯錯誤的事咱絕對不能再干,出力掙錢、老實本分才是咱們的根本。」劉大鼻子誠實地說。

  「你老人家是寫了檢討的,檢討寫得不錯。」趙洪龍得意洋洋,拿腔作調。

  「只念過高小,沒啥大學問,您說叫寫檢討咱就寫檢討,也丟不了多少面子。」劉大鼻子聽出了趙洪龍話里的玄機,於是便帶有諷刺意味地說。

  「希望不要繼續再寫檢討了,目前你還在保釋中。」趙洪龍亮出殺手鐧,抓住對方的把柄不放。

  「謝謝趙所長的提醒。」劉大鼻子笑著,嘴角都笑瘸了,看來他是做了極大努力才說出這句話的。

  「如果想造福於子孫後代,你的一生都不能有污點。」趙洪龍進行遊說,也是宣傳教育,同時在說給呂布生聽。

  「像我這樣被拘留幾個小時,還影響到子孫們嗎?」劉大鼻子心有所動,被趙洪龍擊中了軟肋。

  「看你以後的表現,如果盜取國家資源的事情反覆發生,就有可能影響到子孫後代們。」趙洪龍板著面孔,不苟言笑,職業性地審視著劉大鼻子。


  劉大鼻子額頭上出了汗,心裡說,石塘今天晚上那就不幹了,不開角打井了。

  「宮書記您請坐,咱們是老熟人嘍,還那麼客氣。」呂布生指著空閒的沙發,示意宮書記坐下,他一副居高臨下的架式,好像他就是綠原鎮人民政府里一把手似的:「我對你們都是十分尊重,你們是正義的化身,是執法者中的佼佼者,你們無愧於人民,你們沒有私心,你們執法永遠是公正的,以俺老百姓的話說不做缺德事,所以得到了老百姓們的愛戴,你像陳州放糧中的包公,那真是人民當中的青天。」

  「這段時間跑習慣了,練就了兩條鐵腿,坐著反而倒不舒服,不過,即然董事長說了,我要不坐下你多沒面子。」宮建即是玩笑,又不是玩笑,只不過是放屁拉板凳遮羞,他向趙洪龍等一干人說:「呂董事長發話了,大家都坐下,咱們是人民的公僕,也學習一下呂董事長口中的青天。」

  趙洪龍會意,和大家一塊坐下,心裡話,不就是你妹子是鎮政府里的一把手,拽什麼拽,是她指示我們來丈量礦山的,即然這樣,咱們就慢慢耗,試試誰耗過誰。同時他又想:誰犯了法你怎麼不檢舉吶,並不是個個執法者都把法律吃掉了呀!

  李二愣遲遲沒有來到,呂布生眯著眼睛裝睡,整個大辦公室內沒有一個人說話,只聽到牆上掛著的空調在嗡嗡地作響,它不辭勞苦,對人不分等級都給以涼爽,顯示出它那顆悲憫情懷,給每一顆躁熱的心,降一降溫度。

  「呂董事長,你的兵怎麼不聽你的調遣,他遲遲不到是啥意思。」宮建笑著說,他話中有話、詞中有詞,用一用激將法也未嘗不可。

  「宮副書記,你的兵能聽你的話,我們是農民,就這副熊樣。」呂布生給以反擊,但他臉色不難看,有一種開戰不翻臉的姿態。

  「對對對,我的這些兵都聽調譴,只要呂書記一個電話,前邊就是火坑也要跳。」宮建意思是說:你妹妹讓我們來的,你有本事給她打電話,我們只要接到她中止礦山丈量的命令,立即回鎮政府吹空調。

  呂布生明白宮建的意思,但裝作不懂,只讓宮建一行人明白,呂銀兒就是本董事長的妹妹即可。現在,他不說派人去丈量礦山,也不說讓宮建如何如何,坐在椅子裡,藐視著在座的大小官員。

  「呂董事長,咱們開始工作吧,呂書記明確指示我們,要儘快將偷稅漏稅的現象消除,對於態度頑劣的,追究刑事責任。」宮建明白呂布生這是在磨嘰,所以意有所指地說。

  「去吧去吧,先從其他礦山開始,我這裡有人的時候我打電話通知你,你接到我的通知再來。」呂布生整了一下衣領站起來,拿出一副送客的架式。

  「慢,別忙,臨出發時呂書記特別交待要從季生二礦開始,季生二礦是入山的隘口,是穿山中路路東第一大家。」宮建豹眼一瞪說道:「呂董事長千萬不要為難我們。我們都是些小官。」

  「我不信,呂書記不是去省城看病了嗎?喝酒喝得酒精中毒。」呂布生認為宮建說瞎話。

  「董事長,呂書記身體健健康康,現在正接待市環保領導小組來鎮上指導工作。」宮建笑著說。

  「三天前在我舉行的家庭宴會上,讓老三家和她拼了十七斤花冠酒,她接了一個電話便跑了。那天晚上我給她打電話時,我都聽到她正在聯繫飛機去省城,她的胃出血了。」呂布生不相信宮建的話。


  「呂書記的領導藝術你能懂得?她的領導藝術誰都搞不懂,要搞懂她你就能當縣委書記。」宮建說:「不行的話你給她打電話核實一下。」

  「……」呂布生有點被人耍的感覺,他下意識拿出手機,撥通了呂銀兒的電話,並開了揚聲器電話好一會才通。

  「喂,二哥呀,有事嗎?」呂銀兒嬌滴滴的聲音傳來。

  「銀兒,你沒在省城看病,現在在那裡?」呂布生氣哼哼地問。

  「二哥,不要生氣,生氣老得快,嫂子去世了,我正尋思給你介紹個對像,大學生級別的。」呂銀兒在電話那頭嬌笑著說。

  「別瞎扯,我問你,穿山中路路東那麼多家礦山為什麼先從我這裡開刀?這不是不給二哥面子嗎?」呂布生怒氣衝天。

  「二哥呀,我身體好好的為什麼去看病,那天晚上走的急,去捉賊去嘍,他們偷偷開採國家資源。」呂銀兒好像還沒笑夠,還在笑,笑得哆嗦,笑得肚子疼,笑得腿抽筋。

  「少扯淡,老祖宗留下的山誰都可以挖,你們為什麼橫加干涉?」呂布生胡攪蠻纏起來,他的馬臉都氣歪了。

  「二哥,別動粗喲,從你那裡開始,是礦山環境治理指揮部的決定,我只管傳達,妹妹也不想管理你們這一攤子。如果不先從你那裡開始,我是鎮裡的書記,咱這家庭關係在社會上人人知道,綠原鎮多少雙眼睛在盯著咱們,誰都知道我是你的妹妹,你是我的哥哥。難道你不知道從古到今,有一句說爛了的話,叫做皇上犯法與庶民同罪。礦山早量晚量都要量,不能浪費國家資源,不能讓國家資源白白流失。咱兄妹倆不妨換位思考一下,如果你是書記,我是董事長,你應該怎麼辦?」呂銀兒說著說著不笑了。

  「我怎麼這麼倒霉,攤上你這個妹妹。」呂布生怨天尤人起來,他拒絕換位思考,說:「量完其他礦再量季生二礦,特別是鷹山以南的礦區。」

  「二哥,別衝動,看在我的面子上怎麼也得從你那裡開始。你不要打架。」呂銀兒連哄加嚇唬,客套話逐一用上。

  呂布生知道,呂銀兒說的是真事,但心裡不甘服輸,說:「你願怎麼搞你就怎麼搞,把你二哥搞死咧。」

  「二哥千萬別生氣,環境治理勢在必行,咱要金山銀山,咱也要綠水青山是不是,別一味地認歪理鑽牛角尖。你千萬要配合鎮政府工作。就從你那裡開始,不得阻礙。」呂銀兒好像是板著臉、咬著牙、瞪著眼睛說的話。

  呂布生由於是開著揚聲器打電話,電話的內容大家都聽得一清二楚。宮建心花怒放,臉上掛著笑意。

  趙洪龍和其他領導們都在低頭沉思,一時無語。

  劉大鼻子知道不想丈量礦山這一關是過不去的,本想勸呂布生一句卻又不敢。

  呂布生有戲台上唱丑角的感覺,鼻子和嘴都氣歪了,五官易位,臉也變形,他惡狠狠地對著手機說:「你個死二妮子,我要薅掉你的兩條馬尾巴辮子!」

  「二哥呀,我從參加工作就沒再扎辮子。」呂銀兒那邊忽然笑了,還聽到她那邊男女領導們的笑聲。

  這邊辦公室里,宮建和趙洪龍及領導們也都「哈哈」大笑起來。

  呂布生一屁股坐進靠背椅里,嘴裡嘟囔著:「完了完了完了,完蛋了。」

  笑聲停止。

  宮建笑著說:「呂董事長,怎麼樣?咱們開始工作吧?」

  呂布生朝劉大鼻子一招手,劉大鼻子走了過去,問:「啥事,董事長?」

  呂布生平靜下來,說:「咱得支持政府工作是不是,你跟著宮副書記去量礦山,邊邊角角,犄角旮旯都算上。」

  劉大鼻子抽著旱菸,面有難色,說:「董事長,我今年七十多歲嘍,這樣的大熱天,我這一把老骨頭,還不被太陽曬乾才怪,政府為什麼不調架無人機來。」

  呂布生哭媳婦一樣地笑了,說:「這裡也有你的股份,不過,沒事啊,人不會那麼容易死掉的,假如你真的死了,我在帳面上多給你一千萬。」

  劉大鼻子無可奈何,知道不去是躲不過去的,只好心生悶氣,對宮建等人一揮手,挺著個大鼻子,氣鼓鼓地朝辦公室外走去。

  六月的天空喲,太陽像盆子炭火扣在所有人頭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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