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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1章 色不迷人人自迷

2024-09-14 07:24:56 作者: 閆可平
  呂布韋和呂布生還有王西影分別趕到掃黃大隊辦公室的時候,已是夜間十一點多鐘。呂布畔沒有來,因為李月紅情志上郁久不舒,久而化熱,熱入營室,漸漸轉入精神病行列,呂布畔帶她去省城就醫回來後一直就陪伴著她。

  掃黃大隊隊長王西岩,在辦公室里接待了呂布韋、呂布生和王西影他們。王西岩臉上總是掛著笑意,整個臉面四面埋伏樣,八方圍堵形,中間一個肉鼻丘。

  「兩位老闆,呂布河嫖娼是事實,他是在床上被捕獲的。他從昨天上午便陷入一個賣淫團伙。有個叫藍影的女人三十多歲,卻扮成一個十八九歲的小姑娘,扮成大學生,以高價勒索各類嫖客,屢屢得手,呂布河先生就栽在她的手裡。」王西岩笑著說。

  「問題嚴重嗎?」呂布韋試探著問。

  「根椐《中華人民共和國治安管理處罰法》規定,嫖娼者處以十日以上、十五日以下拘留,可以並處五千元以下罰款;情節較輕處五日以下拘留或者五百元以上罰款。」王西岩坐在辦公桌前面,面對來看呂布河的呂氏兄弟說。

  「哥,呂布河是初犯,是被那個藍影誘使的,前天他才從文化站圖書室出來,不知為什麼神差鬼使地進了城,所以他就上當受騙了。」王西影一樂,說,「哥,今天是星期天,你們掃黃大隊還那麼敬業,以後出篇新聞稿表揚表揚你們。」

  「不需要,這是我們的責任。西影,別灌迷魂湯了,你來是不是想走後門,來一個從輕發落。」王西岩板著個臉問。

  「哥,按照治安條例,呂布河是可以免除拘留的。」王西影見哥哥不給面子,便據理力爭。

  「但必須交罰款,可以不拘留。」王西岩很生氣,直接怒懟王西影,說,「你是幹什麼的,你是當事者什麼人?」

  「哥,你怎麼這樣不講理,任何一個公民都有質疑你們執法能力的權力。」王西影話說得有理有據,像個律師。

  「好啦,西影,哥給你說,這是我的權力,哥放不放人與你沒什麼關係,一毛錢的關係都沒有。對於這些吃喝嫖賭之人,哥是沒有好印象的。首先聲明,哥不是貪官,也不是壞人,但是,哥有個怪脾氣,對於這些道德敗壞之人有一個地方政策。」王西岩說到這裡笑了,臉上四面開花。

  「什麼地方政策?」王西影不解地看著王西岩。

  「讓他老婆來領他,任何人不得干涉。」王西岩笑著說:「這也是一種懲罰。」

  「王隊長,他老婆是外地人,他老婆不可能來,我們做哥哥的來領弟弟有什麼不妥。」呂布韋不滿意王西岩的地方政策,但又不想惹怒他。

  「現在是縣長不如現管,汶縣的掃黃工作由我牽頭來做。」王西岩板起面孔說。

  王西影眼眸一轉,計上心來,說:「王隊長,你們的地方政策有悖於道德。」

  「什麼道德?」王西岩看著妹妹王西影的皮丘臉,發現她的皮丘都快消失了。

  「你們是正義的化身,你們抓住了他嫖娼,你們敬業,你們維護了汶縣的安寧。但是,你仔細想過沒有,男人嫖娼都避開自己的家人,最主要的是避開自己的媳婦,這是一種作賊和面子心理;第二,如果媳婦捉住自己的男人打罵一頓也就罷了,面子上也過得去,媳婦如果是剛烈正派傳統之人,這事就不會那麼簡單。你們掃黃大隊,讓他的媳婦去領嫖客,這其實從人格上對他媳婦是一種心理上的侮辱,比做嫖客還要丟人,這不是對她男人的懲罰,而是懲罰了無罪者,而是對她是一種道德侮辱。尤其是呂布河先生這種情況,柳藝兒自殺的想法都會產生,不死也可能會分道揚鑣。你們的地方政策是否科學和道德就顯而易見了,這是比較愚蠢無知的方式,甚至間接成了殺人兇手。」王西影動情而言,一番話使王西岩沉默不語。

  「拿這個去北門看守所領人吧!」王西岩沉默起來,臉上四面的山嶽、八方的風水好像停留在一個冰天雪地的世界。他認為妹妹王西影的看法是對的。於是,他在便箋上寫了幾句話,蓋上公章,又重新把便簽和公章放進抽屜,把紙條遞給呂布韋。

  「謝謝王隊長的人情執法,我們這就去領人。」呂布韋接過條子,佩服地看了王西影一眼:真不愧為是文化站站長。

  呂布生有,幾分讚揚之意,說道:「王站長真不愧為是有文化的人,是心理學家,有情有才,虧了我請您一塊來。」

  呂布韋看了呂布生一眼,笑了,心想:你這二咧咧,別人不知道你我還不知道你,你把人家王站長請來……是你請來的嗎?戀愛就戀愛吧。

  王西岩沉重地說:「只弄了一個土政策,沒想到這裡面還有這麼多的學問,看來,治安不是打押抓,而是要有辦法,懂法,走一條法律和道德相結合的道路。不過,這錢還是要交的,明天吧,明天交到財會上五百元。」

  呂布韋從沙發上站起來,走到王西岩面前,握住王西岩的手說:「再一次謝謝你王隊長!」

  「不謝不謝,回去好好教育他,並做好他媳婦的工作。男人花心,媳婦也是有責任的,幹嘛不拴住男人的人,讓他誠心誠意地對待自己,好,再見!」王西岩把他們送出辦公室,在走廊上又一次握別。

  呂布生握著王西岩的手,心裡話:大舅子呀,你就放心把你妹妹交給我吧,我一定會照顧好她。

  當然,王西岩感覺到這位先生很特別,好像格外熱情,別看話不多,有一種貼心勁,以他職業的敏銳,這絕對不算什麼好事,也許是好事,這種預感有些喜人,當他看到妹妹王西影羞澀不安的樣子,噢……馬上明白了。

  「西影,兩三天沒回家嘍,爸媽很擔心你。」王西岩對妹妹說。

  「瞎話也不會說,前段時間我天天加班,時常不回家也不打電話關心關心我,這倒擔心起來了。這兩天文化站上事情太多,建立廣場舞蹈隊,跟著呂書記干,不加班的時候比過甲子年都稀罕。」王西影調皮地向哥哥一使眼色,說,「綠原山上沒有狼,狼來了的故事只是一個傳說。」

  「好好,好男不和女斗,人人都這樣說,今天算是領教了。」王西岩一笑,伏在妹妹耳朵上,壓低聲音說,「當心讓狼把你掏吃了。」

  「哥哥。」王西影氣得一跺腳,說,「我樂意。」


  「好好好,再見,親愛的他姑!」王西岩笑著回辦公室去了。

  第二天早上,柳藝兒梳洗打扮完,站在別墅的三樓陽台上,注視著大門的方向。烏鴉在院中榆樹上叫了兩聲,像只黑色幽靈飛去遠天。

  東面的天空魚網似地撒滿雲絮,旭日如一爐碳火在雲縫裡行走,逐漸將所有的雲變成血色,迫使聚集的雲孔雀開屏般散開。

  雲中的強光灑在樓上,灑在走廊上,灑在柳藝兒的身上,那光因為從東面而來,這就形成了她的影子,影子倒在走廊上。凹凸不平的線條,將她的身材弄成一個S形。她穿了一件黑絨單面旗袍,頭髮由錢幣形改為一個後馬尾摺疊後裝入金絲網袋中。她皮膚略微塗了一層潤膚霜,使水分保留在裸露的脖子裡,光澤閃閃。

  她身體微微動了一下,葡萄似的眼睛在整個大院像攝影機一樣,把院中的一草一木留在大腦的膠捲里:大門屏風,亭廊青竹,荷花魚池,草氈花卉、車場紅牆……這些她都非常的熟悉。尤其是院中那顆奇醜的參天榆樹,在頂端托著一團蓬鬆的黑色宮殿,宮殿裡,烏鴉國王穩坐龍椅,領導著他的兒臣孫兵們,不時地下達著一道道聖旨:啊,啊啊!

  柳藝兒收回目光,毅然轉身回到餐廳。餐桌上已經擺滿了佳肴美酒,聞著就噴噴發香:清蒸雞,孔雀開屏、陽春白雪、龍蝦羹、海參牛奶湯……一大桌子的菜。那酒有兩壇藍花雕、夢美人、張裕干紅、人頭馬,應有盡有。

  小苑很規矩地站在一旁,柳藝兒朝餐桌的主陪位置上一坐,對小苑說:「小苑,看看呂布河回來沒有,現在八點多了,怎麼還沒到家?」

  「是。」小苑答應一聲朝樓下走去。

  柳藝兒打開花雕朝兩個高腳杯里倒滿酒,還用鼻子聞了聞,臉上現出苦澀的笑。白白的牙齒、寒光再現,看上去那不是笑,倒有幾分哭相。

  「主人,呂先生回來了,大主人和二主人都走了,說是商會裡有事,呂先生留不住他們。」小苑怯生生地說。

  「嗯嗯,知道了,今天你在這裡斟酒。」柳藝兒笑了笑。

  柳藝兒閉上眼睛,淚水從眼睛縫裡滲了出來,她抬手將淚水拭去,端起酒杯聞了聞酒香,然後又放下杯子。

  樓梯上傳來呂布河上樓的聲音,聲音時斷時續,好像人在猶猶豫豫。腳步聲又撲踏撲踏響起,大概上了幾階,接著又戛然而止。柳藝兒對於這種腳步聲是非常熟悉的,呂布河每天回家晚時,怕柳藝兒罵他、懲罰他,便是這種上樓的聲音,這腳步聲比以前猶豫了許多,好像有了更多的害怕,害怕懲罰。腳步聲又響了,而且是比較乾脆地、堅決地、索性天不怕地不怕地「噔噔噔」走上來,停到了餐廳對外的門口,繼而又十分懦弱地、小心翼翼地,來到餐桌不遠處站定。

  柳藝兒睜開眼睛,面上十分平靜,她看到站在眼前的不是別人,正是平時唯命是從的那個男人,正是從拘留所里出來的那個呂布河。

  呂布河一身西裝革履穿得很周正,但頭髮有些零亂,眼睛角膜紅絲根根,眼皮浮腫,眼神慌亂不定,帶著幾分驚恐。


  柳藝兒一樂,走上前去,聲音親昵地說:「他爹,在拘留所他們打你了沒有?」

  「……沒有。」呂布河全身一陣顫抖。

  「他爹,快坐下,今天你回來專門請大廚為你做了菜,咱家的好酒我也搬了出來。」柳藝兒說著將呂布河拉著到桌子前坐下,說:「這掃黃大隊真是狗拿耗子多管閒事,弄得人身敗名裂。」

  「不,不怨他們,是我不按規矩來……不本……分。」呂布河囁嚅著說。

  「喝杯酒吧,暖暖身子。」柳藝兒端起一杯,一口喝乾,她示意呂布河也端起酒杯喝酒。

  呂布河不敢不喝,顫抖著雙手將杯子捧起,遲疑著、心慌著、將杯中酒一口而干。待了片刻,他心不慌、手不顫、酒滋潤了胃,胃滋潤了身,所有的血管開始有了張力,膽氣也就壯了一些,他看了柳藝兒一眼,眼前一片漆黑,於是,他的眉宇皺成一座山丘。

  柳藝兒滿面春風,笑著給呂布河夾菜,夾了一塊雞胸輕輕送到呂布河的嘴上,說:「他爹,在拘留所里也沒有什麼好吃好喝,我給你準備了這桌子豐盛的飯菜,吃點吧。要吃還是家常飯,要穿還是粗布衣,不要愁眉不展。」

  呂布河知道這是柳藝兒在嘲諷自己,不過早已習以為常,卻又不敢不吃,只好嘴一張,筷子把雞肉送了進去,又酥又香又滑膩,在嘴裡稍作停留,便順著食道,咕咚一聲掉進胃裡。那胃像一口井,食道像井筒子,嘴像井口,食慾大開,他感覺從沒吃過這麼好的雞肉,就像天鵝肉一樣好吃。

  「他爹,我不餵你了,那樣太酸太肉麻,過去的事就讓他過去吧,咱們吃菜喝酒,為你接風洗塵。瞧我這張黑嘴,也不會說話讓你高興起來。」柳藝兒又笑又溫和。

  呂布河感覺柳藝兒的態度尤如冰涼的秋夜裡,披上一件棉衣那麼暖和。他摸起筷子,半低著頭,欲去夾菜:「……吃!」

  「小苑!」柳藝兒輕輕呼了一聲小苑,呂布河頓時嚇得筷子停在了半空,他以為原子彈要爆作,要發揮巨大威力,衝擊波要把他化為塵土或空氣。

  小苑走了過來,怯生生地問道:「請柳老闆吩咐。」

  「倒酒!」柳藝兒溫情地對小苑說,「給主人斟酒讓主人暖暖身子。」

  「是。」小苑拿起酒舀子從花雕罈子舀出酒來給呂布河倒上,又給柳藝兒滿上,然後站立一旁侍酒。

  「他爹,別愣著,吃菜,愛吃什麼就吃什麼,平時都是柳藝兒對你態度不好,不會床上做戲溫柔,我從今以後,改過自新。」柳藝兒說得話鶯啼婉轉,態度誠懇,換了一副黑臉,一副天地。


  「……別說了!」呂布河不相信柳藝兒說的是真情實意的話,不過錯都在自己身上,他不由得唐突了一句,給自己壯膽,他夾了一塊雞脯,放進口中,肉質有一種酸澀的感覺,「都怨我。」

  柳藝兒朝呂布河示意舉杯,情意纏綿地說:「喝一杯吧,今朝有酒今朝醉,明天沒酒再掂兌,你做的也是件好事,用別人的省自己的。」

  「喝……喝一杯,再掂兌,用別人的確實省自己的……不,能省自己的。」呂布河狐疑地看柳藝兒,慢慢舉起杯,大著膽子喝了下去,還是酒中乾坤大,杯中日月長,怕你個黑鳥也沒用,該死該活臉朝上,有錢不花,掉了白搭……這都是語錄,這都是經典。呂布河喝了兩高腳杯高度酒,五十二度的,便感覺天大地大,膽氣豪壯,一瞬間對媳婦柳藝兒的軟化政策產生了拒抗心理,他不硬不軟地對柳藝兒說:「你想說啥就說啥吧!」

  柳藝兒白骨精似地一笑,說:「他爹,看你想哪裡去了,男人沒有不花心的,不花心不正常,十個男人九個花,你這還算個事呀!」

  「哦,我以為我家來你要和我兵刀相見吶。」呂布河抬起了頭。兩杯酒,一杯四兩,兩杯八兩,呂布河也就一斤的酒量,他現在要暈暈乎乎了。

  「哪裡的事兒,一日夫妻百日恩,百日夫妻似海深。況且咱已有了兒子呂順,正在省城讀書,今天怎麼能騸了你吶,騸了你對我有什麼好處,難道要我守活寡,望你興嘆,來,吃菜,喝點湯。」柳藝兒咬牙切齒地笑著,她拿起湯勺舀了一勺給呂布河喝。

  呂布河喝了魚湯,由於酒的作用,思想上對柳藝兒放鬆了警惕,他錯誤地認為,柳藝兒怕他甩了她。當今這個社會,離婚和結婚成正比,想到這一點,他心裡一陣高興,昂首挺胸,對小苑喊道:「小苑,倒酒,今天我要喝個適宜,下午還要去城裡一趟。」

  小苑看了柳藝兒一眼,柳藝兒點了點頭,小苑這才放心給呂布河倒酒。

  「少喝酒,多吃點菜,斟半杯吧!」柳藝兒對於呂布河的話表現的並不在意,她百般殷勤,百般溫柔,眉毛甜甜地笑彎,說話嗲聲嗲氣,使呂布河全身隨著腦袋飄飄然然起來。

  「好,半杯就半杯。」呂布河滿臉嘻笑,小苑給他舀完酒,呂布河趁機伸出鹹豬手,拍了一下小苑的手說:「這手可真嫩呀,蔥白似地嫩。」

  柳藝兒並不在意,舉起酒杯,和呂布生碰了一個酒,說:「他爹,咱倆喝杯酒。」

  「別他爹他爹地喊,我有那麼老嗎?」呂布生不耐煩地說。

  柳藝兒一口氣把一杯酒喝乾,把杯子朝一邊一放,用溫柔的聲音詢問呂布河:「你年輕,你不老,前天上午你是怎麼進城的?」

  「老天爺開了眼,那天我剛從廣場上出來,順路來了一輛計程車,這個藍眼影小妮子喲,長得很俊……我走桃花運嘍。」呂布河忘記了眼前的柳藝兒就是他媳婦,他趁著酒勁便得意忘形起來。

  柳藝兒顯得異常冷靜,她取過一瓶夜美人酒來,用開口器打開蓋子,嘴對嘴地喝起來,喝完一瓶後,問呂布河:「後來呢!」

  「嘿嘿嘿,別提後來有多好了,要多好有多好,要多舒服有多舒服,這次開了洋葷。那個藍影小妹真夠哥們,在莽莽……森……」呂布河好像忘記了那酒店的名字,冥思苦想起來,那個安樂窩叫什麼名字來?

  「莽莽林海雲深處。」柳藝兒開導著,提醒著,酒後吐真言,酒後才有真話講。

  「絕了,對,就叫莽莽林海雲深處。在那裡喲,她給我介紹了一個外國妞,在那個美妙的房間裡,像做神仙一樣,活了一輩子就不知道弄那些事的做法,每一種做法都有一個名字,美喲,我的娘來,真是白活二十多年。」此刻,呂布河不知道自己在什麼地方,仿佛找到了一位談話的知心朋友。

  柳藝兒舀了一勺湯喝下,一抹嘴問:「什麼做法?」

  「哈哈哈,太好了,寧願坐十年監獄也要嫖一回。」呂布河只顧高興,由嘿嘿賤笑轉為哈哈哈大笑,他雲裡霧裡說:「我沒有忘,多里去了喲,記不住了喲,什麼……還有……記不清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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