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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6章 若如睛雪真心亮

2024-09-14 07:25:38 作者: 閆可平
  人類對地球的努力宇宙一點也不感恩,因為人內心世界的廣闊要比宇宙大得多,所以,自然界也有它自私的一面,不管人類能不能承受,依舊霸道地變換著季節,現在依然下著它的雞毛大雪,樓房之上,山嶺丘壑,依舊是一地雞毛樣發白。

  呂銀兒被李建偉送進綠原鎮衛生院急診室。一邊進行搶救,一邊吸氧縫合,超聲血壓全部用上,十八般武藝逐一亮相,各路大夫、各路大神,在急診室折騰了一個小時,總算把呂銀兒弄醒了,一切情況平穩後,轉入一號普通病房。

  「怎麼樣,頭好些了嗎?」李建偉站在病床前,關心地問。

  「好一些了,就是有點頭暈。」呂銀兒望著李建偉的眼睛,久久沒有挪開。

  李建偉接受著她的目光,心中非常坦然舒服,因為兩人跨出了戀愛的第一步:親吻。親吻意味著什麼?意味著將身心交給對方。他伏下身去,輕聲問:「給你家裡人打電話嗎?」

  「你不是我家裡的人嗎,有你就足夠了。」呂銀兒把李建偉看成是家裡人,也是對李建偉一種依賴和信任。

  「要求這麼低。」李建偉感覺到呂銀兒的內心十分溫柔,於是說:「傷好以後我們就登記結婚,我正而八經地向你求婚,我要買九百九十九朵玫瑰。」

  呂銀兒幸福地笑了,說:「不行。」

  「怎麼不行?」李建偉不解地問。

  「最起碼也要等這場大雪過後,全鎮在這場雪災中沒有出現任何問題的情況下,才能走進婚姻的殿堂。」呂銀兒羞澀地說。

  「你家裡伯父的喪還沒完結,這事怎麼辦,農村是有風俗規矩的。」李建偉對這種事沒有經驗,「是喪後結婚,還是喪前結婚?」

  「雪停走訪北五村,然後回家守靈。你陪我回家。」呂銀兒無可奈何地說。

  「……,我,求之不得,我以什麼身份陪你回家?」李建偉調皮地問,雙眼皮巴眨地笑著。

  「你呀!還用說明白嗎?」呂銀兒臉羞紅羞紅,她趕緊閉上眼睛,希望李建偉用剃去鬍鬚的唇口,來一個黏黏膩膩的吻。

  李建偉好像十分理解她的心思,慢慢地低下頭去,蜻蜓點水似地親了一下,問:「還頭暈嗎?」

  「有一點。外邊還在下雪嗎?」呂銀兒貓言貓語,紅著臉問。

  「我去看一下。」李建偉走到窗前,看到窗外的雪花,白茫茫地遮住遠方,就像眼前升起一道雪牆,看不到牆外深處,「還下著呢,比剛才還大,好好養傷吧,一會我去食堂弄點吃的。」

  「你不要離開我,我害怕孤獨。」呂銀兒也有脆弱的時候,因為這個房間裡只有一張病床,一張凳子,一個飯桌,「……我希望你睡在我的身邊……」

  「行,晚上一定要吃點東西,來,讓我親親,給你勇氣。」李建偉走過來,一副認認真真的樣子,好像這是他的責任,剛伏下頭去,一名護士走進來換吊瓶。

  「吭吭」小女護士故意咳嗽了一聲,停在門口,手指輕叩一下門扇,李建偉忙抬起頭來,兩張嘴迅速分家,兩張臉各自開花,並且是紅花。李建偉忙裝著若無其事的樣子走到窗前去看雪:我們並沒親嘴,我是在查看傷口,呵呵……

  女護士緊繃著臉,換了吊瓶,瞅了一眼紅臉的呂銀兒,小白兔一樣走出病房,走進護辦,咯咯地笑了起來,同事們不解地看著她有些愕然,以為她揀到了什麼寶貝。

  李建偉見小護士走了,從窗前回過身來,走到床前,對銀兒說:「你先躺著,我去搞點吃的,估計醫院食堂的伙食也不會好,我去鎮上買點。」

  呂銀兒還像月季花開一樣紅著臉,含情脈脈地說:「去休息室把我的睡衣拿來,對長鈞和西影他們什麼也不要說。」

  「好的,我去了。」李建偉伏下身去,輕輕吻了一下她戴著頭套的額頭:「好好睡一覺,我一會就回來。」

  「路上慢點,遇到什麼事給我打電話。」呂銀兒如一頭母鹿十分溫情,現在她一刻也不願意離開李建偉,最好李建偉變成一個手帕讓她放進兜里,變成一根腰帶系在身上,晚上睡覺變成一個枕頭貼在耳邊,哎喲喂,他又離開了。

  李建偉轉身離去,並輕輕地帶上了門。

  呂銀兒看著掩上的門,心裡的血流感覺一下子停止了流動,尤如一道山嶺橫在心河,她委屈的淚從眼角里跑出來,房頂上的環形節能燈變得一片模糊。滴壺裡紅色的藥液也模糊成墨。

  呂銀兒想起了爹,爹還在靈堂上躺著,哥哥們和嫂子們陪著他,不知道他老人家有何感想,躺在靈堂上是啥滋味,是否特別榮耀,有沒有死者感言。自己如果能在爹臨死前見爹一面,爹一定會把自己的想法講出來:銀兒呀,要好好當官,當好百姓的父母官,別讓老百姓指著脊梁骨罵爹罵娘。我死了去閻王爺那裡報導也不放心。

  呂銀兒腦子裡這樣胡謅八扯著,她感覺頭有點痛,麻藥力消失,藥物的半衰期已經過去,感覺神經便發揮了巨大作用,疼疼疼,疼著疼著又不疼了……她慢慢閉上眼睛,沉沉地睡去。

  入夢的呂銀兒,感覺自己的靈魂出了竅。靈魂慢慢走出病房,在走廊里飄飄搖搖,躲避著醫生護士和病人,有空就前行,沒空就躲避,躲不過就懸浮車一樣地升高,然後終於走到大廳。大廳是一個分流樞紐,可以去四面八方。在大廳里,銀兒的靈魂看到了很多死亡的靈魂,那些靈魂都不搭理她,都急急忙忙跑出大廳,然後消失在鵝毛般的雪花里。

  她急急忙忙追出去,卻沒看到一個靈魂的影子,她只好站在樓門口,看看那輛推土機還在不在,推土機不在了,是李建偉開走了,他說他要去搞點吃的,自己還讓他拿睡袍來。忽然,她聽到了一種雞鳴似地喘息聲,由遠而近。她有些害怕,她想回到病房去,可這聲音像爹的喘息聲,銀兒對著醫院白森森的院子傻望,落雪之中,爹出現在她的面前。


  「爹,你怎麼上這裡來了?」銀兒十分驚詫。

  「我來看看你,隨便告訴你一件事情。」爹呂子旺喘息著說。

  「什麼重大的事情,雪天雪地的讓你再跑過來。」銀兒心痛爹,「天這麼涼。」

  「靈魂是不知冷熱的,也不怕嚴冬暑夏。你娘要發我的喪。」呂子旺瞪著蜜獾似地眼睛說。

  「你老人家死了,發喪有啥不好?」銀兒不明白地問。

  「她們要發我的大喪,把我燒成灰,在大街上抬來抬去,她們鋪張浪費,大擺宴席,八班子吹手連吹加打,把我的銀錢花光,再說人死如燈滅,有必要搞這種摧殘死者靈魂的儀式嗎?」呂子旺的身影在大雪中忽東忽西,游移不定,它又如掛在牆上的畫皮,但看上去又是很完整的一個人,他對呂銀兒說,「雪停以後回家看看吧,爹等著你。」

  「爹,我一定回家看您,您可要等著我啊!」呂銀兒囑咐說。

  呂銀兒悠悠的靈魂和爹的靈魂好像不一樣,她伸出手來和爹握手,但呂子旺一轉身消失了,他的喘息聲也隨之消失。呂銀兒只好失望地回到病房,看著熟睡的自己,無奈地回到自己的夢裡。

  呂銀兒醒來的時候,房頂上的環形燈比樓外的雪花都亮,天黑了,整個醫院的燈都亮了,樓房裡射出的燈光在醫院的上空形成一個很大網絡,網絡十分輝煌,與燈光比美的雪花,閃閃發光,每一顆雪花,在輝煌的燈暈里,娉娉又婷婷地舞蹈著落下。

  呂銀兒的吊針滴完了,她看著小護士過來起了針,取走了被血管吸空的瓶子,那腳步和身段、和後腦勺上好像有笑的姿態,也許她又想起了呂銀兒和李建偉親嘴的那場景……

  李建偉回來了,手裡提著一個包和一個食盒。包里裝著的是睡袍,食盒裡肯定就是飯菜,他說:「銀兒,有吃的了,很豐盛,喜客來的雞,還有幾道菜,兩個人也吃不完。」

  「我己經餓了。」呂銀兒感覺渾身輕鬆,說著話就想掀被子下床。

  「我美麗的書記,別下床,我們在床上吃。」李建偉看看沒有人來,關心地說。

  「只是一點外傷,沒那麼嬌氣。」呂銀兒幸福地笑笑,也沒再下床。

  李建偉在床上放上桌子,打開食盒,連菜加飯,兩人誰也不客氣,便各取所需吃起來。燉雞呀,魚湯啊,銀耳粥啊,兩人即有甜言,也有蜜語,進行著這特殊的燭光晚餐。


  「建偉,你走以後我就開始做夢。」呂銀兒將雞肉放進建偉嘴裡。

  「嗯」建偉看著銀兒戴著頭套的額頭,「做了什麼樣的夢,是不是坐上花橋出嫁了?」

  「不是。」銀兒一笑,臉上出現肉坑,「很詭異,夢見我爹了。」

  「他老人家放心不下你。」李建偉表示認可呂銀兒有夢。

  「你走了以後,我就迷迷糊糊睡著了,然後,我看見自己的靈魂出竅,出竅之後走出這個房間,順著走廊,走到了大廳以外。外邊一樣下著雪,我聽到了氣管炎的喘息聲,很可怕,接著我爹在茫茫的大雪中出現了。」呂銀兒板著面孔,說得活靈活現。

  「伯父不是在靈堂上躺著嗎?」李建偉瞪大眼睛,愕然問。

  「那是他的靈魂幻影。」呂銀兒很以為然地說。

  「伯父說了些什麼?」李建偉來了興趣,而且感覺自己的心和呂銀兒的心又拉近了一尺。

  「他說娘和哥哥們要發大喪,鋪張浪費,人死如燈滅,沒必要搞摧殘死者靈魂的事。」呂銀兒簡述了夢中遇到爹的過程。

  「關於靈魂存在與否科學尚無依據,關於夢到是有非常好的解釋,日有所思,夜有所想。」李建偉說:「你的大腦在夢裡依然工作,還依然在為移風易俗的事努力。現在遇到了難題。改革改到自己頭上了,這事不好辦,又偏偏是伯父。」李建偉吃著小雞,喝著燉粥。

  「別伯父伯父的叫個不停,以後要改一改這稱呼。」呂銀兒嗔怪說。

  「怎麼改,叫什麼?」李建偉故作不懂,眼神有掩飾不住地調皮。

  「你說,你說怎麼改?」呂銀兒臉上掠過櫻桃色。

  「哦哦哦,明白,只要領導同意。」李建偉舉起筷子馬上表態。

  「發喪的時候你要給我力量,我要說服我娘,但有一個阻礙在你身上。」呂銀兒丹鳳眼變得有些發圓,生氣不講理的那種。


  「在我身上,不解。」李建偉真的有些不解,睜大了眼圈。

  「……,我娘和家裡人都對我有成見,因為我一直沒有結婚。」呂銀兒不好意思地說,「在家裡說話也沒地位,他兄弟幾人都是億萬富豪加老闆,這是客觀現實。」

  「所以,你就拉我當墊背的?」李建偉笑了。

  「……,不是,我以黨員的身份向你保證,絕對不是這樣。」呂銀兒急切切地說:「我一來就看上了你,你對工作兢兢業業,維護組織的工作,對黨的工作一絲不苟。」

  「噓,這我就放心了。」李建偉拍著心前區請纓說,「要我幹什麼?我為黨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我娘會以我自己的婚事沒有處理好為藉口,不讓我參與家政,在爹的喪事上會作文章。」呂銀兒撲簌著眼睛說。

  「這個,這個……除非……」李建偉一副深思慮熟的面孔,後而接著笑了,並且不再往下說了,話說了半句,留了半句。

  「除非……,就是這個除非,就依你說的這個除非來辦。」呂銀兒心有靈犀一點通,機智地說,並低下頭,臉緋紅。

  「除非是什麼意思?」李建偉逗著她問。

  「……,你說什麼意思就是什麼意思。」呂銀兒放下筷子,勇敢地抬起頭來,大膽地迎著李建偉調皮而火熱的目光。

  「結婚,領證,向世界宣告。」李建偉從床上跳下來,閂上門,拾掇了碗筷。

  「你真能!」呂銀兒下了床,撤了飯桌,站在床前,紅著臉,眯著眼,一臉幸福,面向李建偉張開雙臂,她要進入那個男人的世界。

  李建偉回過身來走向她,把她輕輕抱起,平放在床上,他要進入這個女人的內心世界,今夜她不再是他的上司、他的領導、他的書記,而是他相濡以沫的戀人,將成為他的妻子。親愛的,記住這個夜晚,人間最美好的事情,是戀人互相尊重的初次。

  「我還沒換睡袍呢!」呂銀兒閉著眼睛,燕子般呢喃著,她感覺飛回到春天的大地上,看著百花燦爛,在綠色的氣息里背負著崇高的藍天。

  「魚在水裡從沒穿過衣服……」李建偉吻著銀兒說。

  呂銀兒佯裝反抗,騰出一隻手來,按滅床頭上的燈閘,病房裡進入一個甜蜜的暗夜。

  樓外的雪真白,唰唰唰地撞擊著大地;地上的雪真亮,若如嬰兒准出生,看到了一束真光;牆角數枝梅,偏在夜間開,尤如石榴花,五月滴紅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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