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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9章 書記有淚不輕彈

2024-09-14 07:25:46 作者: 閆可平
  「胡書記,我求你辦點事,布輝他爹歲數大了,他走了,他去世了。我希望治喪委員會開一次綠燈,我要風風光光地給布輝他爹發大喪。」馮倩倩斜躺在沙發上,拿著手機漫不經心地給胡旺打電話。

  胡旺是治喪委員會的會長,專管綠原村人死人亡後的發喪問題,是人間的閻王爺,是人死後陽間轉向陰間的周轉站站長。這位會長,他讓誰家的喪發得好,那就會好。他讓誰家的喪發得孬,誰家就孬。一切由他親自指揮,由他說了算,移風易俗嘛,鎮裡讓他妻侄成立這個治喪委員會,他妻侄王其八又委託他成立治喪委員會。雪天雪地的這些日子,他找了幾個人在家裡搓麻將,喝酒聊天沒有事干,過著醉生夢死的生活。革命的小酒天天喝,喝麻木了腦袋,喝麻木了胃,喝得小肚子往下墜。

  胡旺以前當官當慣了,退下來十多年,一直是無事可干,在村委里只算個顧問,現在只熱衷於死人發喪,經管喪主家的財務與採購,從中牟取一點暴利,當然,也沒有以前牟取的多,給開發商圈地買地,賺取中間差額,十分自如,就如去天池村打井一樣,從中該漁利的漁利,該放血的放血,掛羊頭,賣狗肉,巧立項目等等等等。

  現在,麻將桌剛撤,自己貓抓狗撓的沒事做,呂子旺媳婦的電話就打過來了,當他聽到呂子旺逝世的消息時,心喜若狂,財運來了,這頭肥乳豬誰不願啃上一口,人家又是鎮政府書記的娘,比宮書記、高書記還高一等吶。於是,他憋著心跳,捏著嗓子,裝著噩耗傳來使他傷心不己的聲音,說:「對於老大哥的去世,我的心臟絞痛,血壓升高,我要吃兩粒硝苯地平和心痛定。唉,我的二哥呀,你真不該死,一世英明,為國家培養了兩個大學生,一個當了鎮書記,一個當了億萬富翁,咳,這樣吧,發喪的事我和治喪委員會商量一下。匯報一下王書記其八。」

  「大兄弟,表個態,放開放不開還不是你說了算,王其八是你的妻侄誰不知道,以後呂家再建廠子租地,還不少麻煩你。」馮倩倩慢吞吞的聲音,拉著長腔,好如風吹楊柳發出的聲音。

  「噢噢噢,我這裡不是還有個老慈禧垂簾聽政嗎?還要與您弟妹商量一下,看看是否能撕開這個移風易俗的口子,破個首例。」胡旺吹豬似的胖臉紅紅的,好像財運當臉。

  「老嫂子,按道理講侄女銀兒對綠原貢獻最大,子旺哥應該得到風風光光入土為安。只是書記王其八堅持原則,不容易破這個例子。」胡旺激動地兩手不斷變換著拿手機,變換著放在狗狗似的耳朵上聽,眼睛裡那種高興勁,就如夜間的狼眼發著綠光。

  「這事與銀兒無關,有事你khv我聯繫。」馮倩倩聲音里含著一種剛性,聽起來好像秋天的雲朵,軟綿綿堆放在天空上。

  「銀兒侄女回不回家發喪?」胡旺探詢地問。

  「不回來了,她沒爹,她只有工作,群眾是她的爹和娘。」馮倩倩非常憤怒,但聲音非常陰柔。

  「好的,那就這樣定下,八班子吹手兩台大戲,禮炮二十,宴席百桌,哭靈人三十,男二十,女十人,所有一切我拉出單子就開始實施,並請您過目。」胡旺的嘴唇雖厚實些,但不影響他說話的語速,臉上的桃花色像颳了毛的豬腚一樣的鮮艷。

  「好啦,缺什麼你就搞什麼,不用請示,不用過目,喪事以後,你給我個清單就行。這一次我要把喪發得像嫁姑娘、娶媳婦一樣熱鬧,綠原村主要街道全部鋪上紅氈。」馮倩倩的語言像彈棉花一樣地輕巧。

  「好好好,您只要有指示,我一定照辦,我和王二妮商量,讓她去說通王其八。當然嘍,您和王其八也說得上話,在山上的租地中,他也是您的執行者。孩子沒娘,說來話長,咱們呂胡兩家,一直是相安無事,這邊出村官,您那邊出商人,這種友好睦鄰關係,大家都是默認的。」胡旺雖然老了,但嘴口不老,以他的口材,有《三國演義》中的楊修之能、張松之才,叭叭地機關槍似的,從手機的信號里突突過去。

  「這自然,明白就好,胡書記,掛了,發完喪以後請你,還有弟妹、其八一個大場,去香港吃豪門宴。」馮倩倩掛了電話。

  胡旺從耳朵上久久不願拿下手機,他希望馮倩倩這個財神婆說更多的話,許更多的願,讓綠原鎮的書記降級回調,讓宮書記成為綠原鎮地方世界的天空。

  余田從電梯裡走出來,來到馮倩倩身邊,說:「早飯已經準備好。」

  「知道了。」馮倩倩眼皮也沒抬,問,「院子和門前打掃乾淨沒有?」

  「打掃乾淨了。」余田一字一板地回答。

  「你對發喪有什麼看法?」馮倩倩不以為然地問。

  「沒有什麼看法?」余田不知道馮倩倩問她是啥意思。

  「我是說咱家發喪,是風風光光地好,還是簡簡單單地好。」馮倩倩重複了剛才的問話。

  「這個事我不知從何說起,但是我認為發大喪好,風風光光,咱錢多勢大,什麼不怕。只是呂書記還在咱鎮裡做大官,我也不知道她會怎麼看這個問題。」余田含糊其辭唯唯諾諾,詞不達意,模稜兩可,等於沒說,最後終於說,「還是儉省節約過日子好。」

  「家有千口,主事一人。好了,你讓孝子們去吃飯,我那份飯菜給我端過來吃。」馮倩倩知道余田認為自己是個下人,是個打工的,不敢表這個態,只能是這種唯唯諾諾的態度,不過,她從話音里出來,聽出來一種善意的提醒,那就是銀兒是鎮裡的書記,這事要三思而後行。這個余田,大年五更天逮個兔子,有你也過年,沒你也過年。不過也算得上老奸巨猾,委婉地表了態,打工族意識。

  「俺去了。」余田說完轉身而去,行動上:提手、捻腳、風快。

  哼,銀兒,沒爹了,你居然還不回來,你如果不回來,別怪娘把你從這個家裡分出去,開除你的球籍不可能,我開除你的家籍還是有可能的,除非你現在把你的終身大事定下來……馮倩倩對於整治呂銀兒想痛下決心,卻又心狠不上來,優柔寡斷,最後還是痛下決心。

  上午的時候,呂家所有的小輩都過來陪靈,李大麗也被呂布韋用車拉過來,換了孝衣孝帽,還有李月紅。李月紅始終被發胖的香香牽著手,如木偶站在女孝眷中間,剩下的就是呂氏族譜上的近門近枝,一個老老爺爺生的,一個老老奶奶養的,也可以上推華夏五千年,只要是小輩們都來頂上白布帽子。上學的孩子們,沒有一個輟學或請假回家來跪棚,呂子旺孫字輩上算是沒人到位,一個龐大的家族,因客觀現實把人員而分流了。

  胡旺從殯儀館裡雇來男女三十人,每人哭一天是一千元的價格。大街上都鋪滿了紅地毯,路兩旁所有的風景樹上都掛了白布和白布扎花,太陽雖明媚耀眼,小北風卻溜溜地像水果刀在人臉上、手上、扎一下或刮一下。

  胡旺的櫻桃臉胖得和豬腚錘子沒什麼兩樣,經冷風一吹,紅得發紫。短沿帽下,豬鬃似的眉毛已經變白,他在指揮著十幾個人在院子東側搭戲台,搭八班吹手的樂棚,南側搭廚房,西側搭內外櫃。所有的人都在忙碌,口鼻里噴雲吐霧,他們認真工作的原因,是掙著呂家毫不吝嗇的工錢。

  火化車到的時候,己經是中午十二點。火化車上響著哀樂,那哀樂和國家領導人死的時候是一樣的哀樂,哀樂聲沉重、沉痛、悲傷、心酸、有生者痛不欲生的感覺,等等,等等。

  用錢覓來的三十個孝子,有大有小,大則六七十歲,小則十二三歲,男女分開,靈堂內外,齊刷刷地跪在白氈上,見火化車一來,聞聽哀樂一響,便大聲哭爹叫爺爺。

  殯儀館的四個壯漢,拿著銀色的不鏽鋼擔架,像閻王爺手下的牛頭馬面索命鬼,等著呂子旺的嫡親給他淨完面和祭拜完以後,將呂子旺架上擔架,兩人一頭,抬出靈堂,呂家孝子流著鼻涕、彎腰低頭跟在後邊,手拄哀杖、披麻戴孝跟在後邊,女眷們以茹茹為領,哭聲好似六月雨,大家眼淚高飛,一片真誠將親人送到火化車旁,又是祭奠,反覆八拜九叩,男客們也作揖打躬,撅腚低頭,哭也傷心,不哭也傷心,加上左鄰右舍的祭拜,折騰了兩個小時後才輪到孝子孝妻們磕頭哭拜。呂布輝大哭親爹,茹茹大哭公爹,然後是呂布韋兄弟幾人哭二叔,哭親二叔,哭了個稀里嘩啦,然後是李大錘打雷下雨的哭拜,因為他是姻眷,應該攤著倒頭祭,縱使天上下飛刀,也要趕來哭拜,當然也要帶上媳婦呂香香,在這個事情上是志同道合的。


  四個壯漢把擔架上的呂子旺推進車肚子裡關了後門。火化車一聲響笛,高放哀樂,向火化廠奔馳而去。

  火化廠里不太忙,呂子旺火化不用走後門,他體積又小,重量又輕,在爐子裡轉了一圈後,也就只剩下燒鴨那麼大,然後由死人臉火化工,從爐下拉出一個盒子,呂子旺七十來年的智慧,變成了兩把灰。火化工人毫不客氣地把他裝進骨灰盒,拉回家裡靜聽花開,靜聽子女們傷心的花開,和千篇一律的悼詞,接受孩子們的淚水,接受孩子們的嗚咽,在禮炮聲中與世長辭,永垂不朽。

  再說呂銀兒開著北京現代回到家時,她把車在院子裡停好,便聽到火化車唱著哀樂來到大門前,她猛然意識到,爹從火化廠回來了,扭頭回眸看時,靈棚處,又見哥哥呂布輝,頭戴孝帽,身穿重孝,後邊跟著大哥呂布偉,二哥呂布生、四哥呂布畔,再往後,拖拉著一長溜歲數不一的披麻戴孝人,都口口聲聲哭喊著爹,哭喊著爺爺。再後邊,才是家中女眷,女眷後邊,又跟著十多人穿著孝服、頂著孝帽的老娘們,步子走得亳無節奏,隊形松松垮垮,像老駟牛下地,磨工磨時,不肯拉犁,吊兒郎當地哭著,聲音南腔北調。

  呂銀兒沒聽說過哥哥有這麼多仁兄八弟呀,姐們妹子,今天憑空冒出來三個班,一個排,一個加強排。她心中甚是驚詫,她顧不得傷心,伸手從隊列里將大哥呂布韋拉了出來,問:「大哥,怎麼一回事,我哥他怎麼一下子來了這麼多仁兄八弟,姐們妹子?」

  「這事我也不知道,今天突然冒出來這麼多孝子,看上去七十多歲的都有,還哭著親爹,當時是胡旺領來的。」呂布韋知道是倩倩嬸子做了手腳,但不好意思對銀兒明說,他只好提醒呂銀兒。

  「我來時,咱村裡的街道上都是紅氈鋪地,百樹掛孝,是啥意,是不是想對抗鎮政府的政策?」呂銀兒按捺住火爆的脾氣,耐著心詢問呂布韋。

  「你看這樂棚,能坐八班子吹鼓手,那兩個戲台剛剛搭成,你看那廚房,還有那內外的帆布篷。可能是嬸子想風風光光地讓二叔入土為安。」呂布韋又一次提醒呂銀兒。

  「大哥,我走的時候曾囑咐過你,讓你及時打電話聯繫,你怎麼不給我打電話呀。」呂銀兒埋怨呂布韋,急地直想哭,她有一種被欺騙的感覺。

  「我在守靈,我一點就沒覺察到,你看整個大院中,就一目了然,看來嬸子這是大動作,要來真的了,不把鄉規民約放在眼裡,要風風光光地發喪,風風光光地葬人,風風光光地哭,你看這院子內的布局,顯然是拉開了架式。恰如兩隻羯子羊抵頭一樣。」呂布韋根椐客觀情況,分析著當前的形勢。

  呂銀兒鎮定下來,心中大怨,娘啊,縱使你和我爹感情再好,家中資產再多,你也不能這樣辦。她努力思索著對策,腦子裡忽然閃亮,問呂布韋:「你是我親大哥,我問你件事,你需要回答是或不是。」

  「你問吧。」呂布韋坦然地說。

  「三哥和四哥把村北柏樹林買過來花了多少錢?」呂銀兒兩眼盯著呂布韋,不容呂布韋有撒謊的時間。

  「三千萬。」呂布韋說:「這個事你需要和老四核實。」

  「從天池村建水塔花了多少錢?」呂銀兒口氣咄咄逼人。

  「村裡的公開帳上花了三千萬,經手這項工程的是胡旺和王其八,還有胡二。」呂布韋說:「因為柏樹井裡的水受到污染,當時是我提議搞個引水工程的。」


  「你們給了天池村多少錢?包括用地補償?」呂銀兒兒步步緊逼,勢如大軍壓境。

  「帳面上下的是多少我不知道,這個工程其實我沒參加,人們認為我接手了這項工程,綠原村老百姓也這樣認為。你仔細想一下,我有機會參加這項工程嗎?山上商會裡的事情多如牛毛。」呂布韋隱隱約約感到,綠原村財務將會有重大問題,說白了有貪污的嫌疑,但他不明白這些與發喪有什麼牽扯,風馬牛不相及。

  「大哥,咱要帶頭移風易俗,現在中止還來得及。」呂銀兒眉毛一擰,「治喪委員會是不是胡旺、王其八、胡二等人?」

  「是,你去抓緊找二嬸,他們這是要挖坑埋你,抓你小辮,抱你後腰。」呂布韋突然明白,這很明顯有一條看不見的戰線。

  呂銀兒馬上明白,柏樹林和天池村引水這是一起貪污案,說不定鎮裡有某些領導有賄賂嫌疑,娘一定會知道村中這些人的嗜好,說不定,娘會利用這些人們的私慾心理來完成自己的糊塗計劃,而且非常輕鬆地搞定,喪愛怎麼發就怎麼發,同時達到管理自己的目的。

  「你忙去吧!」呂銀兒說完在人流中走向別墅樓,她走進靈堂,悲哀不免又從心來,她克制自己,抑制哽咽,去了二樓客廳。

  二樓客廳里,馮倩倩在沙發上閉眼假寐。余田在一旁給她沏茶斟水,完成這一項工作後,便絞手侍立,等待著女主人說什麼或吩咐什麼。她見呂銀兒上來,正想打招呼,呂銀兒卻擺手制止了她,並示意余田下去。

  呂銀兒在馮倩倩身邊坐下,拿起紫砂茶壺給娘斟了一碗茶,然後放下茶壺,坐在沙發上一動不動,她知道,解決什麼問題,都要冷靜,做到欲速則不達。

  馮倩倩感覺到銀兒回來了,她雖然沒睜眼睛,卻聞到銀兒身上從小時候就有的氣味。銀兒從生下那天起就在娘的懷抱里,身上所有的味道娘都十分熟悉,從上大學以後才和娘分開,每年見個三回兩回的,和過年過節一樣的稀罕,但是,銀兒的一舉一動是改變不了的,腳步踩地的聲音和身上的閨女味是少不了的。只是這姑娘考公務員以後,脾氣變得古怪,自以為是,竟連家都忘了,連個人的終身大事都忘了,女光棍似地亂跑,即使清官也會遭人指背。這姑娘長得不醜,沒男人追是不可能的,再加上又有這點職位,應該是桃花遍地,只不過是她不答應罷了,哼哼,借發喪這個事逼她一把,管你什麼研究生什麼鎮黨委書記。

  「你在外邊瘋完了就又躉了回來,這個家沒你的份,家產都是你哥哥的,你只差戶口沒搬走了。」馮倩倩板著個娘臉,真的有幾分嚇人。

  「娘,你要女兒怎麼做才算是家裡人。」呂銀兒心平氣和地問。

  馮倩倩睜開眼睛,端起茶水品了一口,問:「你感覺吶?」

  「我不知道,還是請你老人家說明白。」呂銀兒知娘知彼,給娘來一個一戰就勝。

  「你大了,你是書記了,你不用喝苞苞了,翅膀根像盤山鷹一樣地硬了,我怎麼說你都有道理,就是娘沒有道理。」馮倩倩嗔著臉對呂銀兒說。

  呂銀兒聽到娘軟中帶硬的話,一股怒氣不由得從心裡往上翻,但理智告訴她:對娘要尊重,硬的不能用,還是來軟的。於是兩隻丹鳳眼一閉一合,淚珠嘰哩骨碌便朝下掉,就像珍珠倒捲簾一樣,看上去那個傷心勁,那個委屈勁,好像只有一死才能消除這天大的怨屈。

  馮倩倩以為,銀兒這次是真的被自己治服了,要不怎麼會淚水漣漣,淚水似黃河決堤一般,小時候的銀兒是很不聽話的,只要娘一生氣就聽話,看,現在還是小時候那個樣子……馮倩倩心裡酸酸地不忍,但是呀,如果不借發喪這個事把婚姻之事捋一捋,又到何年何月才能定媒呀。於是,她站起來走到窗前,看著院子裡亂鬨鬨的人群,決絕地說:「那就要看你的行動了,在你爹入土為安前,把婚事定下來。」

  「就是定下婚來,我也一樣被削職為民,黨要給我紀律上的處分,我要告別綠原山,我要到其他地方做閒職,永遠不再回綠原。」呂銀兒感到有一絲絕望,她喃喃地說。

  「你以為你是鎮黨委書記,你以為你是公正的。你調來綠原和趙長生有什麼兩樣,還不是官場裡的一顆棋子,村里倒賣土地,鎮裡倒賣土地,縣裡倒賣土地,鷹山南礦區成了紅色之中的白區。你只管綠原山的自家兄弟和老百姓們,當官的圈地開山弄礦你就撒手不管,綠原弄成了兩個世界。」馮倩倩舉例說明,也有質問銀兒的意思。

  「我只聽組織的安排,黨組織自有黨組織的計劃。」呂銀兒她回擊說。

  「好,你們共產黨的事娘不摻和,銀兒,聽娘一句話,把婚定了吧,你要做個正常女人,當個正常幹部,當清官也不能不找婆家,只要你定了婚,你爹的喪可以不發,讓你哥哥們抱著骨灰盒去埋到呂家林里都可以。」馮倩倩的氣消了許多,不過余怒還是沒消。

  呂銀兒並不急於拋出底牌,因為娘萬一翻臉不認人,自己搞得鄉規民約就又是廢紙一張,於是裝著可憐巴巴地問:「怎麼證明娘說的話是真的?」

  「你只要按娘說的去做,風風光光發大喪的計劃取消,關於發喪的問題,你說怎麼發咱就怎麼發,但你必須向娘做個保證,立個字據,不對,這樣吧,娘給你立個字據。」馮倩倩認為銀兒求饒了,服氣了,自己一箭雙鵰的計劃可以完成了。

  「……」銀兒抹淚看著娘,甚是可憐,舊淚己去,新淚又來,尤如長江之水,後浪推著前浪。

  「余田。」馮倩倩朝門外喊了一聲。

  余田並沒有走,一直站在客廳門外,聽見馮倩倩使喚她,忙走了進來,問,「有事?」

  「到靈堂里把布韋兄弟幾人喊上來,我要給閨女立個字據,免得她不放心,讓她幾個哥哥做中間人,你爹臨死前囑咐我要把你的終身大事解決了。」馮倩倩狡猾地笑了笑,心裡卻說,銀兒,娘是為你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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