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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7章 行善積德看誰家

2024-09-14 07:26:14 作者: 閆可平
  呂布韋核實了田原家中的真實情況,見到了拖著虛弱病體的田原母親,並走訪了綠原南村村委,並和鎮裡呂銀兒通了電話。走訪原因,是因為呂布韋對綠原南村不熟悉。最後結論為:田原所述情況屬實,對於這幾十萬元的擲出,是值得的,是有價值的。他囑咐田原,去找一份護理工作,繼續帶職學習,將來考個女醫生。

  「不行。我要遵守諾言,過完年第一天,我就去照顧阿姨。」田原眼淚汪汪地說。

  「呂老闆,打工也可以學習,您讓田原完成她的心愿,再說離家又近,她還能抽時間回家看看。」田原的母親流著淚說,「大恩不言謝,我們懂得感恩,只要有翻身之日,我們一定報答您。」

  「報答就不必要了,我們什麼都不缺,只要你們一家平安就行了。」呂布韋辭別了田家,開車回到了綠原村,回到了李大麗的身邊。

  「她家怎麼樣?」李大麗有氣無力地問。

  「她家很慘,住在一個棚子下,田原的母親身體也好不到那裡去,我又走訪了她們村委,情況屬實。」呂布韋情緒有些低落,因為他看到了一個悲慘的家庭。

  「幫人不疑,疑人不幫。錢對於自私的人來講越多越好,其實,多了也沒用,不如拿出去做慈善,自已有花的也就行了。」李大麗動了一下身體,咬著乾枯的牙說,因為疼痛是必須的,只有咬牙堅持。

  「怎麼也飛不出,花花的世界,原來我是一隻……」呂布韋從兜里拿出手機接通,是銀兒打來的。

  「大嫂的病怎麼樣,是不是很嚴重?發喪那天我見她就像個病鬼,儘管化了妝。這麼嚴重還讓她參加葬禮。」銀兒有些責備的口氣,對手機也有些不滿,因為手機不能將她說話的表情傳過來。

  「你是怎麼知道的?」呂布韋為銀兒的電話問候感覺到溫暖。

  「四哥因為柏樹林的事上午來過鎮裡,核實柏樹林是不是租賃,租賃費是不是三千萬。」呂銀兒十分嚴肅地口氣說,「你有時間就來鎮裡一趟,沒有時間就讓司法所所長陳聖乾去你那兒。」

  「什麼問題?」呂布韋警惕地問。

  「鎮裡宮書記約談了王其八和胡旺,了解一下綠原村到天池村引水一事。」聽聲音,呂銀兒的口氣很嚴肅,好像呂布韋是犯人,兩人勢不兩立似的。

  「我只是名譽上的引水工程負責人,裡面的支出帳由胡二、王其八、胡旺主權。我沒有時間顧及其中一些事,三千萬與我無關,如果不夠我只負責出錢,在這事上你們只核實這三千萬的支出就可以了。」呂布韋耐心地說。

  「那也要做個材料,能更好地解決這個問題,裡面真有貪污問題,也只好按司法程序來。」呂銀兒認真地說,聲音震得手機都發顫。

  「好吧,我積極配合,因為王其八這人很不地道,最好徹底清查,改革開放三十年,上邊根本沒有清查過村里財務帳目,現在,綠原村連個後備黨員都沒有。因為鷹山南的承包地,胡苘繩差一點被他們綁架後打死。」呂布韋有些氣憤,因為有李大麗在身邊,他只好壓低聲音:「下午可以來。」

  「這些情況都很重要。有事及時向鎮裡反映。就這樣大哥,照顧好大嫂,停天我回家去看大嫂,掛了。」呂銀兒掛了電話。

  下午,太陽以傾斜的角度,把百分之八十的光灑在院子中間,惟西牆下,遮擋了一部分陽光。院牆上的何首烏藤,爬滿了整個冰涼的牆壁,藤蔓錯綜複雜地相互纏繞,牆頂上沒有融化完的積雪,還在太陽的光輝中曬著暖兒。這上邊沒翩躚的蝴蝶,沒有青藤花開,只有幾隻麻雀,跳跳噠噠尋找著食物,發出幾聲微弱的嘰喳聲音。

  呂布韋在客廳里送走了陳聖乾那張黑臉,那張黑臉上有一月芽疤,那是抓捕地痞打架時留下的紀念,從來到客廳到做完材料走人都沒有笑一聲,也沒有笑模樣。呂布韋對於他也沒有絲毫的恭維,做完材料,走就走唄,呂家別墅里少了一團黑影而已。

  呂布韋回到李大麗身邊,輕聲問:「該吃藥了吧?」

  李大麗搖了搖頭,說:「不需要,剛才你和陳聖乾談了什麼?」

  「談了關於那三千萬的事,這個事只有老三老四知道。老三死了,老四應有租賃手續,然後再查三千萬是怎麼花掉的就易如反掌了。今夜有人無眠,要考慮怎麼過去年這個事情。」呂布韋笑了笑說。

  「正義干不過流氓,只有法律才能制裁。給我拿藥來,疼痛又要加劇。」李大麗對呂布韋說,「生病死了都比村委里那些人舒坦。」

  「應該是這樣,說不定這三個人晚上要去三姓祠堂燒香磕頭,求祖宗保佑。」呂布韋邊拿茶几上的嗎啡片邊笑了笑說,「天也有時盡,地也有時滅。」

  幾百瓦的節能燈在燈屁股上戴著圓圓的罩子,頭朝下,撅著屁股,發著死白的光,它高高地掛在路燈柱上,向路兩側的積雪招著手。

  胡旺的家在胡大肉市的南邊,在穿山中路以西,紅大門面向大街,對著路東王其八家的大門,兩家大門一般高低。胡旺家大門眉屏上,琉璃字發著神光,上聯寫著:家居黃金地;下聯寫著:人在幸福中;橫楹是:積善之家。

  大門哐啷一聲開了,從門中門裡,走出胡旺飄飄搖搖的高大身影。他手裡拿著兩根蠟燭,一把草香,一把酒壺。路燈掩飾了他臉上的酒糟色,那色既像白,又像紫,或者藍,或者黑,給人一種變臉的印象。

  他看看王其八家大門,那裡邊沒有人走出來,兩扇門牛屁股似的緊閉著,像一個犯人不願招口供那樣緊閉著嘴巴。

  「唉,這小子心殼廊真夠大的。」他唉嘆著,轉身朝北走去,在惠民超市的十字路口,拐彎向東行去,走到村委大門口對面的三姓祠堂門前,便停下了腳步。門前有三步台階,門兩側有青石獅把門,大門的扁額上,用棣書寫著三姓祠堂四個字。堅實的槐木門掛著環,掛著古老的銅鎖,那銅鎖早已打開著,一年四季都是這個樣子,他來到木門前,撥開鎖挺,拿掉銅鎖,吱一聲推開門,便走進去。

  三姓祠堂並不是三個姓氏一個祠堂。

  三姓祠堂最早時,先有呂家居中,而後胡家居左第二,最後王家居右,在一塊平整的大地上,建起三家祠堂。由於社會的變遷,朝代的更換,為防戰亂匪襲,在村子的前面,從村西至村東,挖河打牆,把綠原村圍起來做城。而三姓祠堂,這三姓人家,為了顯示團結,又把三姓祠堂打牆圍在一起,蓋了大門,有事便來這裡開會議事,後來出現了一句順口溜:一呂二胡三王家,渡盡劫波祠堂在。


  祠堂的大院裡,一國三制,各祭各的祖先,各掃各的門庭,方圓百米,青磚鋪地,戲台高搭,頗有一番風姿。下了一場雪後,通向祠堂的路已經有人各自打掃過,磚縫裡伸出的狗尾巴草,在院子裡招招搖搖,有的在雪地里也照樣伸到雪面上。

  胡旺默不作聲,咔噠咔噠的皮鞋音,打破了院中的寂靜,皮鞋音時而有節奏,時而無節奏,時而停著,時而行走,終於走完從大門到戲台、到祠堂這段距離。胡旺在左邊的祠堂前停下,血紅的廊柱上還是那幅楹聯:「樹發千枝根共本,江水同源流萬派。」橫聯是「胡家祠堂」。這對聯老的去了,去年見到是這樣,今年見到還是這樣,大紅漆圓柱漆過多少回,這字體還是沒變,還是那般文質彬彬,那般儒雅風流,那般一身正氣。

  胡旺走上台階,走上廊廳,一步三搖,再進一步,吱扭推開了鏤空雕刻的木門,眼前便是一個巨大的黑暗世界,好似陰曹地府鬼聲啾啾,有一種令胡旺毛骨悚然的感覺,這感覺在悠悠地旋動,並且旋動無聲無息。祖宗們的靈魂啊,自從山西遷居以來,都在這三間祠堂里盛著,化為字體印在了木牌上,它們靜靜地、悄悄地站在牌府里,俯瞰著芸芸投胎的子孫們,企求著後來者們的香火,當胡旺一步踏進來,所有牌府里的靈魂都睜大了眼睛,豎起了耳,連看加聽,看看是哪一枝的子孫曾孫帶來了多少香火酒錢,聽一聽這位子孫曾孫會說話不,是不是一個有德行的孩子,是不是一個萬惡朝天的孩子,是不是一個忠正不阿的孩子,是不是一個做官貪污的孩子。希望他德行配位,不要有辱祖宗。於是喲,他們從各自的府第里探出頭來,釋放出一種電波,讓胡旺不由自主地下跪,讓胡旺誠心誠意地懺悔,看一看在以後世世代代中會不會斷子絕孫。

  胡旺騰出一隻手,從兜里摸出火機,將拿來的東西放在供桌上,取過蠟燭,安在蠟燭台上點著,祠堂里馬上有了搖曳的燈光,照耀著一張張美麗的牌位,照耀著密密麻麻的鬼異世界……

  胡旺燒上三柱香,從兜里掏出許多紙元寶點著,又奠了酒,整衣扶冠,跪在蒲團上,低頭撅屁股,然後忍不住淚如雨下,呼喊道:「我的祖宗們呀,既然生我,為啥又讓我貪污。我們陽間啊,太不好混了,反腐打黑,打老虎捉蒼蠅,每個字里好像都有我。腐敗有我,用公款吃有我,用公款喝有我,喝壞了黨風喝壞了胃,喝的小肚子朝下墜。這形勢一年比一年緊,像一根繩索勒住我的脖子,勒得我都快窒息了。今天,鎮裡的領導約談了我,我已退居二線當個顧問還不饒過我,讓我談談任期內的工作成績,說一說不足之處,特別是經濟上的情況,這期間有沒有貪污……我的祖宗呀,你們也有做官的,如果當官不貪不沾那還叫官嗎?生產隊時期交公糧我年年撈一把,咱這裡曾是產棉區,老百姓交不夠棉花產量有罰款,我年年從罰款里撈一把,後來國家撥的低保我撈一把,誰多人超生孩子罰款我從中撈一把,這些我可以不坦白,上級也抓不到我的把柄。由於綠原的開發,綠原山周圍的土地轉租時我都從中賺一把,開發商買地擴塘需要地方蓋章,蓋一次章我要敲他們四萬元吶,我的娘來……柏樹林賣了,地賣了,錢賺了,大部分裝進我和王其八、胡二、自己的腰包。特別是柏樹林那三千萬,有兩千五百萬被我和王其八、胡二貪污了。以引水打井為由,買管子和工錢才用了一百多萬,王其八送給了宮建一百萬,這件事要查出來,公檢法非判我個死刑犯不可,我不死也會再判個無期。今天,特別是宮建那小子,翻臉不認人,他居然要我坦白從寬,他娘的,只怪我當初送禮時沒讓他開個收據,每年的送禮,他都不打條給我,他像老狐狸一樣,做事手腳利索。下一步,我該怎麼辦啊!我的爹娘呀,我該怎麼辦吶,嗚嗚嗚,監獄的大門向我敞開著!

  咣啷啷,嘩啦啦,有幾隻牌位滾了下來,胡旺起身抬頭,嚇得一腚蹲在地上:我的娘來,祖宗顯靈嘍;在他眼前,一團大黑影追著一團小黑影在牌位叢中穿過,胡旺更是驚心動魄,因為他只聞聲音響,只見牌位倒,卻沒見一隻黃鼠狼追著一隻鼠王跑,不小心撞翻了牌位。他臉上大汗淋漓,潮紅的臉皮像漂在水上的桃花瓣。

  蠟燭的光輝搖曳著黑暗,高聳的房頂黑咕隆咚,那些日月整黑了的豎椽和橫椽,椽子有規則地排列整齊,像祖宗們死去的肋骨,支撐脊樑,形成一個強大的架空結構,支撐著房頂青磚小瓦永不塌落。雙梁比椽料要粗,三間屋兩架梁,一門兩窗一走廊,和呂家祠堂相比,確實是麻雀和大雁之比。

  胡旺算忠臣之後,是數千年的祖宗基因進化而來,基因進化到現在,人種應該更加優良,行為應該更加倜儻,做事應該更加道德,只是不知道為什麼,到了他這一代人身上,卻出現了基因變異。就像病毒一樣變異成新的毒株。

  「我就一個兒子、一個孫子、一個兒媳啊,祖宗耶,保佑我吧,我貪污點錢是為了養家,並不想去殘害誰誰誰,我是一個好貪官,我和胡二、王其八的思想不一樣。」胡旺在心裡哭訴著。

  胡旺一骨碌爬起來,躡手躡腳地走到供桌前,小心翼翼地將那些牌位扶好,放在原來的位置上,並對那些牌位說:「我的祖宗們,平時沒來多有不孝,這次只要您們保我小卒過河進不了監獄,我以一個黨員的身份向您們保證,給你們重建祠堂,把祠堂建得和呂家的祠堂一樣,不,比呂家的祠堂還大,你們在陰曹地府也能像呂家祖宗顯擺顯擺,吹吹牛皮。」

  胡旺正說著,那隻黃鼠狼又跑了回來,可能是它沒有抓住老鼠,痛恨胡旺把牌位擺在祠堂,它怒氣沖沖面對胡旺站起,兩隻前腿變化手掌向他指手劃腳,並發出吱吱的聲音,黑嘴唇被牙齒撐開,面目十分猙獰。

  「黃鼠狼!不不不,您是黃大仙呀,您是不是給俺家祖宗磕頭拜年呀!」胡旺停止了手裡的工作,忙不迭地說:「謝謝您呀,謝謝您呀!」

  那黃鼬顯然聽懂了他的話,吱吱叫過兩聲之後,猛然掉過屁股,前趴後撅,對準胡旺的臉,呲呲地放一陣臭屁,轉身大搖大擺地走了。

  胡旺突然聞到那屁奇臭,還帶著一種苦瓜的味道,剛想大笑這仙家舉止不文明,卻突然入夢了,精神變異了,他突然看到,警車呼嘯而來,十幾個特警從車上跳下來,全副武裝,端著什麼式式的槍,日日地衝進大院,衝到了院中的戲台前,高聲喊道:「胡旺舉起手來,你要接受人民的審判。」

  胡旺此時真的很坦然,一點不害怕,說:「警察同志,我是黃大仙,在綠原山上被開發商們趕下了山,你們又追到這裡來,不該對本君如此無禮。」

  「舉起手來,乖乖地接受人民的審判,你喝了多少農民的鮮血,吃了多少農民身上的肉。你欺上瞞下,行賄受賄,證據確鑿,你還有什麼話說。」

  「哈哈哈哈!」胡旺大笑起來,說,「你們也是胡逮八逮,本大仙有益於人民,每年要吃掉多少老鼠你們知道嗎?你們看本大大仙這張嘴,被老鼠血染的油黑髮亮,你們不但不感恩,反而從綠原山追蹤到這裡來,你們好壞不分,官商勾結,國家怎麼養了你們這些痞子。」

  「開槍、開槍、開槍。」胡旺看到那些刑警對他開槍,便說,「本大仙是肉身凡胎,沒練過金鐘罩這種武功,橫豎都是個死,不如讓我自縊吧。我死之後,我的長輩、我的平輩、我的子子孫孫,它們會組建一個兵團,會進攻你們的家裡,吃你們的雞,弄你們的人,讓你們不得善終。」

  「趕快自縊吧,國家也能節省一顆子彈,自縊也能結束你的滔天罪行。」刑警們用槍指著胡旺說。

  胡旺看到刑警們圍了過來,逼著他死,他二話不說,抽出長長的腰帶,系在鏤空的門扇框上,做了一個死結,把脖子伸進套里,兩腳和腿一縮,身體懸空,一瞬間,他吐舌瞪眼,臉上的桃紅色霎時變成了豬肝色。

  死就死吧,黃鼠狼又折身回來了,它在供桌上打起了太極拳,一腳蹬倒一個牌位,希溜荒啷,一拳打倒一個牌位,希連嘩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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