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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8章 猛獸不如人性惡

2024-09-14 07:26:16 作者: 閆可平
  王其八高中未畢業因和女生談戀愛輟學便回到綠原村,也算二等知識分子。回家想干點啥,他心中也有些數,那就是想撈取政治資本,撈取政治資本那就要加入中國共產黨,要成為中共黨員,對於他來說這不是幻想。

  王其八的姑姑王二妮是黨員,他的姑父胡旺也是黨員。王其八如果想進村委必須架起一座橋樑,架起進綠原村村委這架橋樑,當然,架橋樑並非難事,就如蕎麥麵包餃子,一捏就成。他甜言蜜語地說通姑姑,姑姑又施展開嘴上的功夫說通胡旺,後經姑父胡旺的引薦,和鎮裡宮建副書記也掛上了鉤。

  王其八時常請宮建喝酒,喜客來里吃四八。他想借宮建這層關係,一步登天,成為綠原村第一把手,所以吶,對宮建也就不斷投資,加大投資力度。他鬼頭鬼腦,一肚子壞主意,對宮建先是吃吃喝喝,然後送個菸酒糖茶什麼的,接著就是送美女,投其所好,二人臭味相同,於是推薦他上了市里黨校學習班。王其八由原來的龍潛海底一下子變為飛龍在天,恰如吹足氣的尿泡皮,在風中得意地奔跑。在黨的選舉中,六十位黨員,他又給了每位黨員一條玉璽煙,一斤龍井茶,然後光明正大地當上了綠原村第一書記,胡旺只能在村委里是個委員,到年齡了,委員也不應該當的。

  時值2012年,招商引資如火如荼,鄉改鎮後,鎮黨委書記趙長生,忽略了對黨員及村委三大員的政治思想教育,這為王其八提供了活躍的天地。

  宮建的外甥向震北通過王其八,再用王其八通過趙長生做通呂布韋的工作,徵集鷹山南兩千多畝地放給鎮裡,由鎮裡轉至縣裡,在沒有舉行群眾聽證的情況下,「合法化地」變為建設用地,又從縣裡莫名其妙地進行拍賣,轉到了向震北的名下,於是,大批的投資商便神秘地來到這裡。

  在鷹山南路以南,當地群眾的土地也是要給補償的,王其八以每畝三萬七的價格,強行群眾賣掉了鷹山南兩段承包地。那耕地也就三米深的土層,十米深的白沙層,白沙層下面就是石頭,土拉出去修路,沙賣給建築上基建。真可謂是黃土如銀,白沙如金,石頭如珠寶玉器,到處都是好東西。因為牽扯官商勢力分配,兩千多畝地均分圍割,弄成了大小六十礦區,排成金獅一礦、二礦……以此類推。

  王其八作為中間人也賺了一把,他以每畝二十八萬的價格賣給向震北,賺取的中介費接近多少千萬便可想而知。他從一個窮村黨委書記,一夜成為億萬富翁,真是馬不吃夜草不肥,人沒有橫財不發。中介費一事向震北和上邊當然不會知道,再說這些承包土地二十八萬一畝改為建設用地並不算貴,又是合理的拍賣所得,哈哈哈……

  單說向震北此人,有背景,後台大,國土局和自然規劃局一律大掛綠燈,開採證竟亳不費力地拿到手中,取名為金獅礦。呀,金獅礦的大門真像一頭獅子,張著大口,吃土喝沙,吸石屙金,礦山面積不斷向四周拓展,自然也就切斷了通往綠原東村的生產大路,並想吞噬胡苘繩路邊一畝三分地(第二段地)。

  那是一個六月里的上午,媳婦於光彩去東村走娘家,不多長時間便又回來了,臉上一臉怒氣,還掛著汗水和淚珠。

  「媳婦,怎麼這麼快就回來了飛毛腿呀!佩服。」胡苘繩不解地問,並帶有一點調侃之意。

  「鷹山路被人挖斷了,還有咱家地里的玉米苗也被挖掉了。還不知道是那個礦山老闆乾的。以後去東村也沒有路了,土地也被人搶去了。」於光彩怨氣衝天。

  「別生氣,這些人掙錢掙瘋了,賣給了他們第一段地,並沒賣給他們第二段地,他們卻變加利地朝外擴塘,我去看看。」胡苘繩也是氣憤在胸,拎了門後邊的半截撬棍就走。

  「你多喊上幾個人去,礦山老闆都與黑社會有聯繫。」於光彩囑咐說。

  「在家歇著吧,我要學一學關羽溫酒斬華雄,有事我給你打電話。」胡苘繩甩下一句話走遠了。

  挖掘機伸出利爪,一爪子下去,把一條七米寬的東西路從中間挖斷。「哎喲喂我的娘來!」那路好像人似的發出一聲慘叫,胸椎和腰椎便斷裂開來,龐大的路身軀體晃動著,喝了酒似的震動抽搐,司機熟練地操縱拉杆方向,弄得它發出陣陣「美美」的怪叫。裝載機揮舞著天一樣的大鏟,一下一下地朝運輸車上裝著土,那裝載機裝車速度賊快,一車土幾十方,轉眼間便裝的屙尖尿尖,滿滿一車,運輸車如做賊一樣,好像偷到了東西,氣喘吁吁地跑遠了。

  胡苘繩來到自己的玉米地,見挖掘機正在玉米地里掘土,多半人高的玉米棵被挖去不少,剩下的也都橫七豎八,有的還被碾軋在土裡,他頓時怒氣衝天,跨步來到車前,威風凜凜地站在挖掘機鐵爪下,迫使禿光蛋頭司機停止操作,挖掘機只好熄火像老牛一樣地站在那裡,一副莫明其妙的樣子,停止了工作。

  「滾開,窮光蛋,你找事呀?」礦山管工是個南方人,有一米九的大個子,眼球外星人似地凸出來,令人懷疑外星人真的就生活在人類身邊。所不懷疑的是,這個管工是人類,是因為他的大頭鼻子朝下,有著普通人的牙齒,有著驢得意笑時的唇口,他用半生不熟的普通話對站在挖掘機前的胡苘繩吼叫著,揮動著鍘釘一樣的手指驅趕著胡苘繩,好像地球都是他家的,沒有胡苘繩的:「嘿嘿,真邪門啦,走了個母的,來了個公的。」

  「這是俺們祖祖輩輩的農田大路,你把它挖掉我怎麼種地?」胡苘繩憤怒地對那司機咋呼著,手裡拿著那截半米長的撬棍,好像隨時要對那司機擲過去一樣。

  「這是我們花錢買的,你想找死嗎?」管工向他走去,有種猛虎下山的威勢。

  「賣給你們第一段大地,沒賣給你們這條生產用路,沒賣給您這第二段大地,我這第二段地有一畝三分多地。我媳婦走娘家去東村,她走哪裡?她又不會飛,難道要乘飛機、乘火箭!還有我的地,將來我兒子和我孫子吃什麼?」胡苘繩給那管工講著道理。

  「你您娘的瞎放什麼車馬炮,你的地我買就是了。」管工說著就伸手去推他,讓他躲開挖掘機。

  胡苘繩後退了一步,他感到管工這傢伙勁真大,差一點被他推倒,並且又舉起了拳頭,我的娘來,他的手像門扇子那麼大,握在一起的時候變成了一把大錘,如果這一錘砸下來,我的頭還不被砸進肚子裡。

  胡苘繩哪也不怕,膽子瞬間壯了起來,我的地盤我做主,並且手裡還有撬棍,在對方拳頭還沒砸下來時,他將撬棍防衛式地橫舉起來。那傢伙滿不在乎,拳頭照樣落下,腕部一下砸在撬棍上,咔吃一下子硌得那傢伙呲牙咧嘴,倒退兩步,險些蹲在地上。胡苘繩也感覺雙臂發麻,全身散架,心裡發慌,他急忙提著橇棍依在挖掘機上。

  「你個野人,原始森里跑下來的野種,到處掠奪,挖地斷路,強買強賣,什麼人給你們的權力。」胡苘繩並不懼怕,還是有一種關羽溫酒斬華雄的決心,他破口大罵。

  那管工也只好和他對峙,工地上的運輸車都停了下來,無法運輸,只得看這兩人罵架。

  此時,一輛黑色尼桑XH6666風一樣馳來,吱地傢伙在他們面前剎住車。下來一位個子高高、咽喉高高、鼻子高高且有鉤的一個人來,他的眼睛像豹眼一樣橫在兩眉下,兩隻長形桔瓣耳貼在枕骨前,留著黑色的短鬍子,很容易讓人想起大馬猴。他穿著一身白西服,在太陽照耀下,有些反光反光的。此人就是向震北。

  「都住手,都住手,怎麼回事,怎麼回事?」向震北恐龍似的平抬著兩手,彈鋼琴一樣的舉止。牙齒黃黃的,一說話嘴唇便遮不住那幾顆玩藝。

  「這個長毛狗不讓施工。」管工如嚼生蔥生蒜似地蠻聲硌拉語,對向震北說。

  「你是幹什麼的?」向震北不友好地問胡苘繩,車上隨即下來兩位彪形大漢,胖胖的凶神惡煞一般,頭剃得精光發亮像恐龍蛋,胳膊上紋著刺青,青龍纏柱式上了臂膀,從臂膀上了脖頸,然後繞脖子一周,直到胸膛,在兩顆乳痣上終結,肩上背著弓箭,好像獵戶一般,看上去挺嚇人的。二人高有兩米,瞪著兩隻鈴鐺眼,緊跟在向震北這個大馬猴身後。

  「這話應該我問你。」胡苘繩將撬棍提在手裡,以防萬一,他說,「這是我的承包地,這玉米苗己經一人來高,還有這路,你們為什麼侵占我的土地。這是犯法行為。」

  「你叫什麼名字?」向震北笑著問。


  「胡苘繩。」胡苘繩毫不客氣地回答,頭一搖,頭髮上了腦後。

  「哦,原來是胡兄,沒事,什麼事都好說,多少錢一畝,你的地我買了。」向震北表現得十分友好。

  「老子不賣,我要種地,這是我三十年不變的承包地,我要走這條祖宗留下來的大路。」胡苘繩倔犟地說,「要是賣早就賣給你了。」

  「好說,這條路十里長,本人已經買斷,錢已經交到綠原村書記王其八的手裡,共計一千二百萬,這塊屁股大一點的地,你們村委里也賣給了我,我在我自己的地盤上挖礦山你根本干涉不著。」向震北板著豹子臉說。

  「我有土地證,承包三十年後才到期,我會到鎮裡去告你們。」胡苘繩拿著法律當武器說。

  「如果我要強挖吶?」向震北不緊不慢地問,根本沒有一點動怒的意思,樣子是陰陽怪氣,動作滑稽。

  「除非跟我同歸於盡。」胡苘繩恢復了體力,舉了舉手中的撬棍說。

  「咱們誰也別和誰同歸於盡,活著好好的幹嘛非要同歸於盡吶。」向震北笑著說,「你不就是為了多賣兩個錢。」

  「我不賣,給多少錢也不賣。」胡苘繩擰勁著頭說。

  「胡兄,我請教你一個問題。」向震北打算說服胡苘繩。

  「快問,問完馬上開走你的車,把你的車輛從我地里撤出去。」胡苘繩不耐煩地說道。

  「種玉米一畝地一年能收入多少錢?」向震北不慌不忙地問道,聲音好像從鷹鉤鼻里跑出來的。

  「一千多塊錢。」胡苘繩以實為實,說。

  「你賣三十萬一畝,相當於種了三百年,你還不用出力流汗,然後再去打工,每年還照樣拿著國家的糧食補貼,你可是雙贏的買賣,見好就收吧!」向震北和胡苘繩算著經濟帳,其方法是攻心為上。

  「那是你的道理。嘿啾,我有土地再去賺錢豈不是更好嗎!」胡苘繩不著他的道,「我他也活不三百年,不是呂老二能活五百年。」


  向震北想進一步勸化胡苘繩,突然手機來電,手機鈴聲響了起來他打開手機,對方的聲音傳了過來:「喂,向老闆,剛才你給我打過電話?」

  「是的,王書記,你不是說不會有人鬧事嗎?錢都付清了怎麼還有人鬧事?」向震北和對方王書記通了電話。

  「鬧事的有多少人?他們長著三頭六臂了?」王其八的聲音很響,但很溫和。

  「其八兄,一個人就夠擺治的了,別說有多少人。」向震北吐著苦水說。

  「鬧事的人長得什麼樣子,是哪路神仙,真他娘的不想活了。」王其八想通過電話知道是誰。

  「披頭散髮,男不男女不女的,像個藝術家,又像個瘋子,叫什麼胡苘繩,世上竟有這樣的名字。」向震北笑著說,忽然笑著說,「怎麼不叫牛筋繩啊。」

  「他是個二百五,是個文不上武不下的混蛋玩藝,茅房裡的石頭又臭又硬。」王其八解釋說,聲音里有一種憤恨,一種貶低。

  「王書記,我都把錢支出去了,你怎麼沒給人家?」向震北責怪王其八。

  「就只有他一家沒簽合同,不是錢的問題,他在搗蛋,是屬於一頂一的刁民。對於這樣的人不能心慈手軟,用車拉出去,扔到東平湖裡餵魚去。不,拉出去餓他兩天,扔到狗籠子裡他就老實了,你只管挖你的礦山。」王其八在電話那頭嘿嘿地笑著說。

  向震北感覺到王其八這個主意不錯,一邊掛手機一邊點著頭,並拿著手機,做著還在通話的樣子,又對胡苘繩說:「胡兄弟,你的電話,是王其八書記打給你的。」

  胡苘繩將信將疑,聽說王其八給自己打電話,最後還是信了。他走上前去,伸手去接向震北的手機,那料想,向震北身後的兩個怪物,以電光石火般的速度便將他的胳膊擰住了,撬棍掉在地上,胡苘繩蹦了兩蹦,妄圖掙脫束縛,束縛沒掙脫,褲兜里的手機卻掉在地上,踩進泥土裡。

  胡苘繩感覺胳膊快要被擰掉,關節叭叭響,那種難以言表的疼痛,使他歇斯底里的大叫起來:「綁架人了,要殺人了!」

  但是,呼救是沒用的,礦山上的工人都裝作沒看見,有的躲在駕駛室里,有的貓在車後邊,有的裝著看不見,你弱任你弱,死了也不多,誰讓你招惹這幫混蛋玩藝。那些裝滿土方的車輛,嘴巴喘著老牛耕地一樣的粗氣,黑尾巴上冒著黑煙向山外開去。

  胡苘繩喊也白喊,因為運輸車都是外地的,對他也不認識,他只能乖乖地被拎上尼桑夾在兩個大漢中間,坐一坐豪車。那向震北冷笑著上了副駕,看了駕位上的女司機一眼,說:「把這小子扔到大運河裡餵魚去。」

  女司機什麼也沒說,便啟動車,順著鷹山南路向西開去。


  「蒙上他的眼睛。」向震北對胡苘繩身邊的兩位大漢說。

  「你們要幹什麼?你們要殺人,殺人是犯法的,你們要把老子帶到什麼地方去。」胡苘繩一聽說蒙上自己的眼睛,嘴立馬掙紮起來,因為身體掙扎不動。

  「你要不老實,現在就把你的脖子擰斷。」一大漢手裡多了一條黑布袋子,然後套在胡苘繩的頭上。

  胡苘繩不敢再動,他知道落在黑團伙手裡了,這些人不是說理的人,什麼事只有他們說了算。他們綁架自己的目的,是要把自己的地弄過去,強行買過去,連路一塊訛過去,至於你怎麼去東村走親戚,媳婦怎麼去娘家,別人怎麼去東村,一概不去管……但不能耽誤老子開礦山。

  「胡老弟,我的藏獒太孤獨了,你去陪它幾天,來一場風花雪月似的戀愛。」向震北聲音細細,笑意壞壞,陰陽怪氣。

  「哼,鬼話連篇。」胡苘繩的頭在黑袋子裡一擰,說。

  「胡老弟,你不要啄木鳥掉井裡毛濕嘴硬,現實來說吧,你這輩子沒坐過這麼好的車,享受享受坐好車的感覺,就像趴在行走的雲彩上一樣舒服。唉,你們這些人不知好歹,是我們的到來給你們創造了就業機會,你們這山區,在未開發之前窮得褲子都穿不上,剛過上幾天好日子就要民鬧。」向震北說完便大笑起來,像黃鼬求偶時的叫聲。不,像貓叫春一樣的聲音。

  車一直走啊,一直飛啊,時快時慢,大概走了有一個小時,便在一個湖畔的大院裡停了下來。

  胡苘繩憑感覺車停了下來,其實也真停了下來。

  現在身邊的彪形大漢開始下車,下車後將胡苘繩像拖死狗一樣拽了出去。

  「給我摘掉布袋。」胡苘繩咋呼著。

  「一會你自己摘,老子不侍候你。」兩個彪形大漢架拎著他的胳膊,拎死雞一樣地朝大門一側狗籠旁走去。之後,胡苘繩聽之任之了。

  胡苘繩心裡話,這下完蛋了,自己要在這幾百里之外聽之任之了,最重要的要弄清楚這是個什麼地方,是城裡還是鄉下,是飼養廠還是別墅山莊?這些人想幹什麼?為什麼把他拉到這裡來,遠離了綠原山,遠離了汶縣地界。他們想把我胡苘繩殺死嗎?如果真把自己殺死,媳婦和兒子找不到我的屍體,她們也找不到這個陌生的地方來。

  哐啷,有人打開了鐵鏈子鎖著的門,胡苘繩忽然感覺雙腳又一次離地,自己像一張紙一樣被扔了出去,當自己落下的時候,自己還是一個動物,身上的肉都包著骨頭,屁股摔成了兩瓣,骨架咔叭作響,套在頭上的黑袋子也被摔了出去,眼前發黑,眼冒金花,恰如跌進了陰曹地獄。

  「在裡邊好好呆著,好好靜養!」一個粗野的聲音傳進胡苘繩的耳朵,挖耳勺般地摩擦著耳鼓。

  胡苘繩睜開眼睛,看到兩大漢眼冒綠光,其中一位在用鐵鏈子鎖著鐵籠子門,一位大漢很不友好地看著他。原來自己被扔進了鐵籠子。眼前這兩人像史前變異的生物一樣,移動著鐵塔似的身子,向對面的大樓里走去。胡苘繩這才想起呂家二哥呂布生說的那句話:完了,完了,完了喲。唉,我的老同學耶,咱們再也見不上面了,我的天吶……

  他聞到一種臭味,類似於狗屎味,環顧周圍,原來這是一座狗舍,座落在大門東側,緊靠著南牆,在籠子的另一端,有兩坨狗糞,離狗糞不遠處,有一隻長著黑色長毛毛的傢伙,身材像半個大牛一樣,它趴在自己的對面,眼睛幽幽地看著自己,口中的涎液不時從嘴裡流出來,喉嚨里不時發著嗷嗷地叫聲,十分可怕。

  胡苘繩折身半躺著看它,看它是否猛撲過來,這傢伙只要撲過來,就會把自己撕碎,慢慢喝血吃肉啃骨頭,最後連一點骨頭渣也不會留下。想到這裡,他乾脆伸開四肢仰躺在地下,你願意吃你就吃,你願意啃你就啃,這百十斤就交給你這狗雜種了。

  胡苘繩這樣想過之後,心裡才並不怎樣害怕,他閉上眼睛,等待著獒物的到來,心裡說:獒兒耶,你最好一口咬斷我的喉管,來一個爽快的安樂死,你也算盡了人道主義。你千萬不要用剮刑,用你那牙刀一口一口地先吃肉,再食六腑,使我痛不欲生。不對,剮刑是凌遲,先從我身上割多少刀,再一下把頭砍掉,我的天哪,這就更痛苦了。想到這裡,胡苘繩心裡又發抖了,全身汗出,全頭汗出,全腳汗出,乃至於全手汗出,害怕得要命。

  那藏獒步伐從容不迫地走到胡苘繩跟前,喘著粗氣,好像是侵略者殺氣騰騰。它低下頭,嗅了嗅胡苘繩,抬起頭來,對著高大的籠子頂狼一樣哀號兩聲,又目光哀傷地環顧左右,又無奈地對著北邊的別墅樓悲吼兩聲。

  胡苘繩揪緊了心弦,他希望這獸一口將他吞下去,能夠躲過對死亡的恐懼,或者它馬上離開,使內心的恐懼緩解過來,以免心跳過速形成心力衰竭,延緩成心臟猝死。可是,這位籠中黑客,不知是什麼想法,又一次低下頭來,抽動著鼻子,聞著胡苘繩的臉。胡苘繩將眼睛閉得緊緊的,使眼前的世界變得更黑,就當做自己在做夢,在做惡夢,是自己享受著夢中的折磨。緊閉、緊閉,努力的緊閉上眼睛,突然感覺到自己腹轉腸鳴,胃腸內咕咕碌碌,肛門噔地一聲屁響,震得鐵籠子搖了幾搖,藏獒一個閃身,嚇得它蹦到原來的位置:乖乖,主人怎麼將一個人形炸彈扔到了籠子裡,想炸死我嗎,我可是你們忠實的守衛者,你們家的衛道士,給你們看家護院的。原本你們不應該把我鎖進牢籠,我是雪山上的精靈,好比天上的雄鷹,我不畏嚴寒冰雪,更不畏豺狼擋道,而現在,我卻如籠中之鳥被你們囚禁著,並且還用人形炸彈炸我,是何居心,我早就知道向震北這些人不地道。

  藏獒趴下來,兩眼認真地審視著胡苘繩:假如你是人,假使你能活過來,我一定和你交個朋友,因為物以類聚,人以群分。不過,看上去你是個人,並且從你身上聞到了汗臭味,不知你因何故和我關在一起。

  藏獒重新站起來,又放輕腳步走過去,對著胡苘繩聞了聞,嗚嗚了兩聲,聲音似狗似狼又似它。長長的獒毛和鬍子搔動了胡苘繩的鼻須:你起來呀,你起來呀!我不會吃掉你的。我和他們這些人不一樣,我有獒物高尚的品質。

  胡苘繩聽不懂藏獒的語言,上學的時候沒學過,世界上根本沒有獒語這一說,只聽說有方言漢語,外語中文,沒聽說有狗語狼語和獒語,你願意吃你就吃吧,親愛的,你要先吃我的鼻子嗎?幹麼要把我的鼻子弄得發癢,癢得不行,我要「啊啾」嘍,閃開!胡苘繩終於忍不住這種奇癢,突然張開大嘴,一個驚天動地的啊啾,嚇得藏獒嗚地一聲,連退三步,尿了一尿,它怔愣地看著胡苘繩。胡苘繩折身坐起,看著藏獒站在遠處渾身哆嗦,不由得哈哈大笑起來,說:親愛的,原來你怕我胡苘繩呀,原來是個紙老虎,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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