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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2章 誰人識得君面目

2024-09-14 07:26:27 作者: 閆可平
  胡旺和王二妮過了大路,便到了大門前,回身看王其八他們時,王其八和夏榮還站在大門口,胡旺擺了擺手,意思是:回家吧,回家吧,外邊太冷了。

  王其八看著胡旺和王二妮開了大門進了家,嘴角上露出一絲令人不易覺察的微笑,然後轉身和夏榮回家關上大門,閻王爺似地插上門閂。二人剛走到院中,便聽到南屋裡有「唔唔」地喊叫聲。

  「是您娘喊你呢。」夏榮嘲笑著說,「你還不去看看,是不是病後返老還童,唉,您娘也不容易,你爹死後才懷孕生下了你,咯咯……」

  「你……! 」王其八被夏榮兩句話噎得白勾白勾的,他只好轉身朝南屋走去。夏榮緊跟在他身後邊,王其八推開南屋的門,走了進去,電燈在床頭上亮著,那是檯燈,有些灰暗,使這兩間房子裡產生一種陰森的氣氛。

  夏榮一進來便皺著眉頭,大瓜子臉掉了八百萬錢似的啷噹著,她習慣地掏出手帕,捂著鼻子,站到王其八身後,瞅著床上躺著的一個老太太,後來又拿掉手帕,用一雙幽怨的眼睛看著口眼歪斜的老人。

  老太太是王其八的娘,名叫王畢氏,她躺在床上,零亂的白髮散落在枕頭上。她口眼歪斜,右手在被子外邊比劃著名,好像在說著什麼「唔唔唔,唔,哦,哦,哦,我……肉」最後說了一個肉字。

  「夏榮,咱娘吃肉,快去堂屋裡端那盤子排骨來。」王其八是個大孝子,催促著夏榮說。

  「娘,你是不能吃肉的,佛家講過此事,不能吃肉,不能飲酒,結果呢,你偏不聽,非要吃肉,非要喝酒。你吃了豬肉、牛肉、雞鴨鵝肉,它們變作膽固醇,變成血栓,把你的血管給堵了。所以啊,你就口眼歪斜變成了偏癱,你就臥床不起,直至到死。」夏榮將王其八拉到一邊,一步跨到床前,笑著說,「佛家講的都是真的,都是因果關係。聽說寨河裡的蘆葦盪可好看了,茫蒼蒼被風一吹,像雲一樣在天空中萬馬奔騰。」

  王畢氏閉上眼睛,便不再看夏榮,一副很生氣的樣子。

  「你把我娘氣死我就休了你,讓你光著屁股離開這個家。」王其八恨恨地說,牙齒在疤瘌嘴裡咬著。

  「氣死好呀,氣死你就發財了,山上的老闆,鎮裡各部門的領導,綠原村黎民百姓都來送吊禮,咱可以又發一筆大財。」夏榮又轉身對王畢氏說,「過了年再死吧,年前沒有幾天時間了,沒機會發你老人家的大喪。」

  「你會不會說話,不會說話滾一邊去,去拿兩包純奶給娘燙一下。」王其八訓斥夏榮,憤怒地瞪著夏榮。

  「好,行,我去給您娘拿奶,讓她喝了好長命百歲,萬壽無疆。」夏榮轉身走了。

  王畢氏聽明白了兒子和兒媳的對話,她睜開眼睛用唔唔不清楚的語言表示想吃肉,意思是我好幾輩子沒吃肉了,在央求中眼睛淌出淚水,鼻子淌出淚水流回鼻腔。

  「娘,您得這種病要堅持忌口,過年以後,我送您去人民醫院治療,讓您恢復的像運動員一樣能跑能跳,想吃什麼自己做什麼。南村的俺舅們很長時間沒有來看您,這幾年咱家太窮了,我這個官也沒撈著多少錢。」王其八可憐巴巴地說。

  「娘,在您兒媳婦面前少說話,少提要求,特別是吃的喝的,最重要的是別顯擺當娘的威勢,她知道您娘家兄弟們多,有當書記的,有當會計的,有在工廠當廠長的,有在工廠看大門的,總而言之一句話,俺姥娘家是紅門大畢,威勢顯赫,只是現在都老了。」王其八酒言酒語地胡說八道,他的思緒從心縫裡、從心肌的皺褶里流露出來,沒有了人性。他魔怔了,此刻的他對自己的政治生涯產生了絕望,把自己的怨恨發泄在這個躺著的老人身上。

  「兒子貪污了,娘,您知道不知道,我一個村支書就貪了無數的錢,還在咱家你床下的這個地道里。夏榮不知道,我姑姑不知道,我姑夫胡旺知道可惜他快瘋了,南村那些姓畢的舅舅們,更是不知道。人活著為了什麼呀,為什麼要把錢據為己有而又捨不得浪費?」王其八哭了,王其八流淚了,他扶著床幫跪下哭了。

  「我貪污和別人不一樣,我把撈到的三分之一或五分之一分給胡旺姑夫,二妮姑姑、胡二叔他們,這樣有利於村委班子的團結,他們很擁護我,很愛戴我,我們形成了一個強有力的團體。其實,這樣也好,如果一旦被捉,就像稻田裡的老鱉一樣,一捉一窩。」王其八吃吃地笑了,他感覺錢對他產生了嘲弄。

  「一捉一窩有什麼不好,捉來捉去的就沒有了,天空就晴朗了,太陽就亮堂了。」夏榮拿著一袋子奶走進來,她走秀步一樣,然後將奶遞到王其八手裡,說:「給你娘喝下去,呶呶不休的。」

  「你說的什麼話,叫聲娘還累死你了,又不用花錢去買,你站到一邊去、你花的都是這個有病女人兒子貪來的錢。」王其八一下清醒過來,伸手接過奶來,怒懟道,「真不識好歹。」

  「我是在幫你銷贓,有錢不花,到時候你萬一被抓進去,會被抄家,凍結你的銀行帳號,我也會受你連累。最終你會被判無期徒刑,被判死刑,被綁上刑場,我還得花錢拿子彈費。你不只是坑害了綠原村的村民,綠原村的老百姓,也坑了人家外地來的商客。受害最重的要屬兒子王豆兒,讀完大學不能參軍,念完研究生不能入黨,進不了黨的隊伍不能提干。」夏榮笑罵著他,使他不能回手打他,君子不打笑臉人,何況王其八是這紅門大畢家生的外甥。

  「滾,滾出去,我餵俺娘奶就行,不用你在這裡噁心。」王其八十分生氣,媳婦就這德性,說話上和自己不協調,政治觀點不能保持一致,歪三扭四,邪氣騰騰,什麼玩藝兒。他毅然站起身來。

  王其八留了個心眼,大多數錢不儲蓄到卡上,儲蓄到家裡一條秘密地道里。那條地道是通全村各家的,是解放前爺爺們為避戰亂修的藏身之處。現在,王其八把通向其他人家的地道口都堵死,在很遠的地方請來人裝修,把裡邊弄成皇帝的寢室,把錢放在裡面,入口便是娘床下邊一個鐵閥門蓋子,這些夏榮當然不知道,因為她長年在外。

  「娘,喝奶吧,奶也是牛身上的肉,也是羊身上的肉,也是肉的精華。」王其八見夏榮一嘻走了,便給娘餵奶,餵完奶後,便在裡邊關了南屋門。

  他重新回到娘的床邊,輕輕將床移開,推開閥門上的鐵蓋子,便走了下去。走了有四五米遠,便出現了一道鐵門,就像人間地獄入口處,鐵門上了三環大鎖,他摘下腰上的鑰匙,開了鎖,開了鐵門,摁開電燈。

  電燈一亮,地下室像人間天堂一樣,他有所得意地走到桌子旁的龍椅上坐下,看著靠在牆壁上的書架發冥想,那上邊擺滿了紅色的鈔票,在燈光下折射著光彩。

  那些錢在五層書架上從底到上擺放著,整整齊齊,一沓一沓,恰如侵略軍列隊持槍而立。其他牆壁下也放著很多,用麻袋裝著。

  這些錢,是王其八自從在村任職、改革開放和招商引資其間的「工作成績」。那些商人老闆來蓋章、出租土地辦手續時送的錢,蓋一個章給兩萬,後來學習胡旺的方法蓋一個章增加到四萬,其間也有集體賣路、賣山、賣地的錢,等等一切,花完之後所剩餘的都在這裡,具體有多少他也沒有數過……

  他經常來看這些戰利品,來聞這些錢發出的香味,心中不免有一些成就感:這是自己的,與任何同志不牽扯。不管是貪污來的,還是硬訛來的,都屬於自己的財富。每當看到這些財富,他心裡總是美滋滋的,有說不出的高興。看著這些錢,他敏感地想到一個問題:電影電視也播過貪官的精神層面,貪來的錢自己捨不得花,還過著清苦的生活,還要去吃方便麵,去吃炸醬麵,最後被反貪局抄家沒收,充盈國庫,你說冤不冤,還被冠以貪官或大老虎的罪名,真有點何苦來的感覺。

  王其八提醒自己可不能這麼傻,無論如何要保住這些錢,這些錢夠兒子王豆兒花一輩子的。想保住這些錢,自己就要動大的思想方針,在貪污團伙這個團隊裡,只有團結才是大方向,要有鋼一樣的嘴巴才行,每個人都要守口如瓶。但是,三個人的團隊,胡旺、胡二和他都要有鐵打的嘴,鋼鑄的嘴,幾乎是不可能的事。胡二做不到,被反貪局一攻就破,姑夫胡旺見了反貪的人也難保不打哆嗦。最好的方法是,三人有一人來承擔所有貪污問題,或者,三人有一人死掉,為另外兩人攬下所有的罪責,當然是自己除外。

  守住這些錢誰死最好呢?當然是在姑夫和胡二兩人中要選一個,丟卒保車喲……今天還不錯,先在姑夫身上做了一點小手腳,看看能不能發揮效力,雖然不至於死亡,卻能至於幻覺。他想著想著,不知不覺睏倦來襲,兩隻蛤蟆眼睛一閉,夢隨之從天上飛來。


  ……一道閃電在雲空上出現很多分叉,細端詳就像鳳凰的尾巴。一聲炸雷而至,尤如老天爺爺打了個噴噴啊啾,大雨便破堤而至……天河決堤了,綠原村寨河裡的水如萬馬奔騰,洶湧向前,很快暴滿,水浪翻卷著向村里奔來,向各家各戶奔來……王其八意識當中跑上大街,娘和媳婦在後邊喊著他的名字求救,他置之不理。一個水浪打來,娘和他媳婦便被洪水沖走。天上一個勁地打雷打閃,他很害怕,他順著穿山中路向綠原山上跑去,沒有想到山上的洪水也迎面打來,他急忙一揮手,水便分流了,中間出現了一條光明道路。在這條光明道路上,他看到他的前面,有一個人搖頭晃腦、披頭散髮地在行走,看不見那人的臉,只看到他的後腦勺,還聽到他嗷嗷地唱曲,聲音像砸斷筋的狗一樣:「老天爺爺下聖旨,古老又奇葩。黑夜下大雨,白天曬乾姜。風大河道走,別叫它串梨行。冬天下個雪,春天開個花。春種與夏播,秋天收完它……」聲音怪誕,連雷聲都壓不住。胡苘繩這個傢伙現在出現想幹什麼?他是我的敵人。他從向震北那裡知道我偷賣了鷹山南路,一千二百萬,會不會知道我以征代租套路鷹山南土地差額的事。現在他有可能去告發我,今天正好讓我遇到:哼哼,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獄無門自來投,今天我要殺掉你,被洪水沖走誰也不知道,公安局也無法破案;王其八恨恨地計劃著,手中便滋生出一把胡大家那樣的剔骨刀來,他大喝一聲,胡苘繩,哪裡逃,吃我一刀再說。說時遲,那時快,他揮刀向胡苘繩砍去,「咔嚓」一聲,胡苘繩的人頭掉進滾滾的洪水裡……

  夢纏繞著王其八,王其八急靈靈打了個寒顫,他不知自己在這間地道變成的皇帝寢室里睡了多久,睡了多長時間,口涎從嘴角流出了一尺多長,流到了地上……夢因寒顫而中斷,他睜開眼睛,詫異地看著書架上那些擺放的錢,在最上層的中間,有一個缺口,有一捺空著的位置,他喃喃自語:還差胡苘繩那二十萬沒有訛過來,二十萬啊,老大一個缺口,不訛他了。

  王其八心理上認為胡苘繩是他的敵人,懷疑現在胡苘繩把他上告了,他認為胡苘繩不會把自己告倒,如果現實生活中把胡苘繩的人頭砍掉,他王其八太低級了。

  他站起來伸了個懶腰,他知道自己不能在這間秘室里停留時間過長,怕夏榮找到這裡來。這個追星迷,如果找到這裡來,會把所有的錢送到銀行去,然後變成一隻金卡握在手裡,打好背包,去進行她那虛無縹緲的人生。想到這裡,他趕緊關了燈,出了秘室,然後將閥門蓋子復位,把他娘的床移過去,一切恢復如初。奶奶的,哪有什麼暴風驟雨,這是一個寒冷的冬季,王畢氏和夏榮也沒有被洪水衝去淹死,娘還是躺在床上,媳婦還是在堂屋裡。

  王其八從他娘臥室里出來,並沒有去堂屋,而是晃動著身子,隨著意識走出家門,他將大門重新關好,走上大路,一股寒風迎面劈來,無情地剝去臉上一層熱皮,剝去內心的酒意,他圍了一下圍巾,將嘴巴深藏在裡面,現在要去祠堂里碰一碰運氣,看看姑夫是否按自己的意識去祠堂了沒有。希望親愛的姑父,希望自己親愛的入黨介紹人,希望自己人生路上的大貴人,去祠堂磕頭了沒有,求祖宗保佑了沒有,他最好在那裡瘋掉,幻想,死亡……

  天黑了很長時間了,路燈照在人身上的光發著幽藍,街上空空的沒有一個人影。王其八黑色的貂皮裝束,使他變成一個夜遊神的模樣。

  不知誰家放了一桶禮花,禮花聲聲哨響升空,它像降落傘一樣在空中展開和轟鳴,禮花改變了夜空的寂靜,預示年的味道漸濃。

  王其八來到十字路口。看到東北跨角的胡二家,門前掛了兩個紅燈,那紅燈很紅,就像過去宰相府大門前掛的那種耀舞揚威。他的家本來在路西路北第二胡同,現在搬遷到這裡,一是為了去村里開會方便,二是為了不和王二拐子家作鄰居,躲避王二拐子的窮氣。呵呵,我的胡二府。

  胡二現在幹什麼,在過年,在享受天倫之樂?如果真是這樣,還他娘的有這等閒心,你還差一步就要邁進監獄大門,還麻木不仁地作福?也許,今天在村里做了一天的假帳,身體太累,躺在席夢思上讓張巧巧給他捏腳捶背,呵呵……

  王其八來到三姓祠堂大門前,看到大門敞開著,他想,一定是姑夫捷足先登嘍,先去了他胡家祠堂,去看大堂上那些站立的祖宗們,燒上三柱香,磕上三個頭,接著就是撕心裂肺的祈禱,或者是祈禱之後,產生那種不明原因的瘋狂……哈哈,我偉大的預想。

  王其八走進大門,便感覺院中有一種陰森森的氣氛,氣氛里遊蕩著死亡的味道,這味道令他產生莫名的恐懼之感。他知道,這是自己內心的欲望在作怪,他強制自己鎮靜下來,目不旁視,朝王家祠堂走去。

  他當然不能去呂家祠堂或胡家祠堂,因為自己身體裡流淌的是王家的血脈,沒有呂胡兩家的基因……據姑姑講,爹死了以後娘才懷孕生下自己,哦,怪不得小時候有很多街上的長輩罵自己是小沒爹,胡苘繩也曾經這樣說。

  積雪溜滑,夜間的風一吹更硬更滑,踩上去像打鞦韆一般,他躡手躡腳,提神靜氣,如偷雞賊一般無二,儘管腳步輕抬輕放,雪還是咯吱咯吱地有著響聲,他來到祠堂前,上了台階,穩定心神,向寬廣的祠堂大院觀看。看到遠處的胡家祠堂里,燈影幢幢,那裡沒有發出一點聲音,好像人間地獄的大門對著來祈求保護的人們已經敞開。姑夫胡旺也許正在前磕後拜,正在和祖宗們進行著交流。

  看人家的沒啥鳥用,王其八要看自己的,他轉身推開米字格祠堂屋門,屋裡便響起老鼠的腳步聲,希哩嘩啦牌位倒地的聲音,就如陰間的高樓大廈遇到十二級地震在倒塌,一片陽間的陰間廢墟。王其八心裡驟然發毛,趕緊後退了一步,眼前一片漆黑,他趕忙說:「別嚇我,我很膽小,祖宗們,親爹耶。」

  祠堂里連點香火味都沒有,估計很久沒有人來這裡燒香了,誠然,有吃有喝的年代誰還會把祖宗們放在心上。這個鬼地方,沒事誰還會上這裡來放閒屁,除了逢年過節,或者村里開會,縣裡劇團來演出,村里放個電影什麼的,才會有人來這裡,現在,這裡已成了被遺忘的角落。

  「爹啊,祖宗們啊,我來給你們磕頭了,請你們保佑我王其八度過難關,我是你們的血脈,請不要拋棄我。」王其八又一次向前,摸索著向前,摸到香案前,掏出火機,將蠟燭台上的蠟燭點著,他才哆哆嗦嗦地回到香案前的蒲團上。

  他半閉著眼睛,沒去看香案上那些倒掉的牌位,更沒認準那一個牌位是自己的親爹,然後便跪在蒲團上磕了三個頭,說:「爹,俺娘也快來找您了,她得的是中風不語,半身不遂,真的,您別不相信,人百病首中風嘛,她是內中風,我看是好不了嘍,到那邊你好多多照顧她吧。俺娘也不容易,聽俺姑講,你死了以後俺娘才懷孕生了我,把我養大成人,俺娘當時有沒有紅杏出牆我是不能問的,您老人家也別怪俺娘,年經輕輕的,誰守得住寂寞,所以呀,您在那邊也沒必要再到陰間醫院研究我的DAN,俗話說,羊群沒了羊群里找,羊群里沒有認羔里。以後,您只要串通祖宗們保佑我度過難關,我逢年過節一定來給您燒香擺供。我喊的您是爹,又沒喊別人爹,請您諒解這人生的不易吧!

  王其八羅羅嗦嗦地念禱,忽然從胡家祠堂那邊傳來一個男人喊聲:「快救命啊,吊死人啦!」

  聲音悲懼驚恐,並且年老蒼悲,有一種心臟病死前的恐懼感。王其八本能地一個起身,吹掉了蠟燭,轉身三步兩步,機警地、靈巧地從祠堂里蹦出門來,又從走廊蹦到院子裡的雪地上,呲溜滑倒,來了一個晴天曬太陽四蹄朝天。他折身坐起,看到戲台東邊的祠堂前,一個人打著紅燈籠,急急忙忙地朝大門口跑去,聽聲音,是胡二叔的。

  「吊死人啦,快救命啊!」胡二一邊呼喊著,一邊朝大門口跑,跑到大門口時,他將燈籠一扔竄了。胡二的聲音又在大街上隨風飄蕩,飄蕩在這個不吉利的夜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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